水做的女人(九):花瓣朱啊花瓣朱
(2006-05-09 12:26:59)
下一个
花瓣朱:杭州女孩,北京移民,派出所民警可以作证。
刚刚修炼成白骨精的职场地位,老板可以作证。
漂亮迷人,前中后男朋友甲乙丙可以作证。
善良有爱心,小狗丁丁,当当和珂珂可以作证。
爱说话,牢骚满腹,死党Iris可以作证。
丁丁的心里话:
谁说只有人喜欢狗,狗也喜欢人,特别是漂亮的人。
象我这么漂亮的小帅狗,有花瓣朱那么漂亮的主人,那叫心里美呀,出门别提多神气了。
可今天花瓣朱一回家就倒在了床上,半天不动弹。
“累坏了吧?”当当围着床打转,一蹦一蹦地,试着跳上去。
我劝她别费事了,前天她总共跳了二十三次才成功,减肥也不至于这么辛苦啊,我又没嫌过她胖。
“没见过你这么笨的蛋!”当当不乐意了,“我是为了我自己么,花瓣朱现在需要安慰!”
珂珂早就跳了上去,舔舔花瓣朱的手,用极其深情的目光看着她,哼,看当当都没那样过。
花瓣朱拍拍珂珂的头,拿起了电话。我们三个都放了心,这种时候,只有Iris劝她最管用。
“哎,我怎么办哪?他今天又向我求婚,痛哭流涕,说我要是不嫁他的话,他就没活路了,只好去死了。”
“这话你也当真?那不过是向你表决心呗。”Iris 的嘴里似乎咔嚓咔嚓地吃着什么,据我的判断,不是桃就是梨。
“哎呀,不是,他不是开玩笑的!他说这两年要是没有我在他身边,他早歇菜了,现在我要是离开他,他就死给我看,这不麻烦了吗,谈恋爱谈出人命了!”
电话那边的咔嚓声停了,五秒钟过后,一个暴雷果然炸了,不出我的所料。
“那让他去死好了!没别人的话,你给他收尸,也算有始有终!”
“嗬,你也够狠!”花瓣朱笑得咳嗽起来,“幸好他没碰上你,要不然……”
“本来麽,一个大男人,说出这么没出息的话来,居然拿自己的命来威胁你。他的命,他都不放在眼里,还值个什么……”
下面的话都听不清了,花瓣朱的笑声实在太大。
当当放弃了跳上床的努力,跑进了厨房。她的情绪一激动,就必得马上吃点儿什么,压压惊。
比方要是有客人来了,我们听到门外的脚步声,都撒腿往门那儿跑,唯独她直奔厨房,先嚼两口吃的,垫个底再出来。
似乎好些女人也是这样,心情不好了,一通胡吃海塞,“用充实的胃代替空虚的心”,这话是Iris说的。她和花瓣朱都不采取这个办法,费钱,增肥,得不偿失。
趁着珂珂正陪花瓣朱在床上打滚,我也悄悄溜到厨房,很正经地问当当:“你怎么看这事儿呀?”
“我不喜欢那个人,虽然他每次来都给我们带好吃的,还给花瓣朱做饭,好像对她挺好的。”
“他这样不好么?”我倒有点儿糊涂了。人总是说女人心是海底针,不知道她们在想什么,我觉得当当的心思也越来越难懂了。
“好什么呀,那些都是小事儿,做起来也容易,甜言蜜语也好说呀,可是一旦有了什么大事,都是花瓣朱给他撑着。房子得花瓣朱买,他说他才开始创业,没多少钱,装修得她盯着,他说他忙死了脱不开身……这些你又不是没听见。”
可也是啊,花瓣朱的男朋友甲最会说话了,那叫一个动人啊,体贴啊,无微不至啊,有时害得我都想,还是做人有意思,说得出那么多好听的话来,都不怎么重样的。我要是会说这些话,当当的心恐怕早归我了,早没珂珂的戏了。
上次甲来了,跟花瓣朱商量买戒指。他问她能不能先不买戒指,还有很多更重要的东西要买啊,结婚马上要用的,或者就买个比较便宜的戒指意思意思,这样的奢侈品太讲究了,反而显得没品位。
花瓣朱不说话,他就一直说下去,好像她的沉默就是默许了。当当一趟又一趟地往厨房跑,我真担心她撑着了,现在看,当当那是气的,叫他给气的!
他终于走了,叫花瓣朱给赶走的。我和当当,珂珂也拼命叫,给她助威。看在他曾经给我们买过香肠的份上,没有咬他。
那天晚上,花瓣朱和Iris去三里屯的酒吧喝了差不多一个通宵,快天亮了才回来,她居然都没醉,收拾收拾就上班去了。
每次她们喝酒,花瓣朱是话说得收不住闸,喝得倒不多。Iris说得少,听得多,喝得就更多了,要是醉了,多半是她。别人喝酒吃菜,她们喝酒吃水果。
花瓣朱有一回特感慨地说:“我的梦想是有个果园,种着天下最好吃的水果。有月亮的时候,挑棵树,铺块毯子,和Iris一边吃,一边喝,一边聊,美吧!”
Iris瞥她一眼,“我的梦想是,有人给我们做菜,你做的实在太难吃了,比我做的还糟。老这样吃水果过日子,总有一天,象谁谁说的,浑身长白毛,跳跃而去。丁丁当当他们谁管啊?”
听得我这叫感动啊,可是珂珂却趁我走神的时候,偷偷地对当当说:“你放心,就是剩下最后一口狗粮,我也会留给你的。”
不会吧,这是我最想跟当当说的话啊,珂珂你太不够意思了!
当当的心里话:
今天我悄悄地称了一下体重,惊喜地发现,已经从八斤六两成功地减到了八斤二两,多不容易,这下Iris不会叫我胖妞了吧?
她和花瓣朱都是吃了什么都白吃的主,虽然没瘦得只剩下骨头,可从来也没胖过,真对不住那些好吃的呀!
丁丁和珂珂老是安慰我,每回Iris来了,总先把我抱起来,“想你了,胖妞!”
可是不对呀,我们去街上溜的时候,我注意看了,帅哥的身边都是瘦瘦的美女,走路都轻飘飘的。我就比较麻烦了,尤其冬天我老不愿意出去,穿上一层厚厚的毛线坎肩,走不多远就呼呼地喘了。
丁丁和珂珂都算小帅狗,我也希望花瓣朱将来嫁个帅哥,现在这个男朋友乙比那个甲帅多了。而且,我发现,原先是甲不停地夸花瓣朱,现在是花瓣朱不停地夸乙。
她说他玉树临风,不太明白,丁丁说就是特好看的意思,跟花瓣朱站在一起,那叫一个般配!他什么都好,什么都不用花瓣朱操心,天天泡在蜜里。
花瓣朱可高兴了,乐得就是挨了老板的骂也只生气三分钟。我才知道,原来幸福就这个样子呀,幸福的感觉可以抵消那么多的烦恼。
她和Iris很少一起去喝酒了,Iris笑着骂她重色轻友,她也笑着点头。
可有一天,Iris神色严肃地跑来,跟花瓣朱说了没几句话,花瓣朱就脸色发白,站都站不住了。
她们俩好一阵都不说话。
我坐在Iris的脚面上,她只是摸了摸我。我喜欢坐在她的脚面上,冬天她穿着自己织的毛线袜,可暖和了。夏天她光着脚,凉凉的。她让我坐一会儿就会把我抱起来。
现在,我仰着头看她,她定定地看着花瓣朱。
“我不是一个人去喝酒吗,结果没想到他们是两个人,比和你在一起时更亲密,你得弄清楚是怎么回事。”
“他什么都好,只有这一点不好,他不专一……我还以为别人跟我说的都不靠谱呢,”花瓣朱开始苦笑,“这么老套的风流故事,连点儿悬念的刺激性都没有了…….”
“他会来求你的,他已经求过我了,让我帮他说情。”
“这样的男人其实是最无聊的一种,无聊到以为女人都会对他们毫无抵抗力。好吧,他以为自己是多情环,而我,恰恰是断肠刀。”花瓣朱强忍着,没让眼泪掉下来。
花瓣朱用一个小箱子,把帅哥乙给她的所有礼物放进去,寄还给他,然后从他的视线中永远地消失了。
我很佩服她,丁丁和珂珂有很长时间不在我眼前夸自己有多帅。
其实他们不明白,我还是喜欢帅小狗。
花瓣朱也还会喜欢帅哥的,她不可能从一个极端猛地跳到另一个极端,这回受了伤,下回就上演一番美女和野兽,那更没劲了。
我听Iris说,好的一切永远应该坚持。
对,帅哥还是可以找的,不过,一定要找个真正的好帅哥。
珂珂的心里话:
我喜欢当当,虽然我是西高地白绠,她是约克夏。丁丁也是约克夏,但看上去,我更配得上当当,虽然她是稍微的胖了一点儿。
我也喜欢花瓣朱,当初她把我从澳大利亚带回中国的时候,我连中文的口令都听不懂,是她一句一句地教我,听懂一句就是一根香肠啊。
她对我们三个可好了,比方说,她自己用的香波是四十块钱,而我们用的香波是一百二十块钱。其实我们三个都无所谓,愿意跟她换着使。
有一回Iris来找她,还没吃饭呢,从冰箱里搜出一碟子香干,没吃了几口,花瓣朱忙说:“别都吃了,留点儿,那是当当最爱吃的!”把Iris气个倒仰。
谁对当当好,我都没意见,一点儿都不嫉妒,丁丁也是。谁对花瓣朱好,我们更高兴了。
现在她的男朋友丙,对她就很不错。他们认识也有好些年了,听说高中时就是好朋友,后来不知怎么的,友情越来越深,成了她的男朋友。
“不对,你说错了,”丁丁纠正我,“那是爱越来越深,成了她的男朋友。要不然,听着怎那么别扭呢。”
可我没说错啊,丙自己跟Iris说的,“我们的感情是很多年逐渐积累起来的,我觉得这样的感情最可靠。其他的,象激情啊什么的,都太没准儿了。还是这样好,心里踏实。”
“你对爱情的看法呢?”Iris问他。
老实说,我看不懂Iris的表情,我觉得丙说得挺对的。
“爱情?”丙笑了,“如果一个人一直在寻找,找啊找啊,也许一辈子都没机会找到,那怎么办?那些东西都太虚幻了,不切实,把握不住。象我和花瓣朱,认识了那么久,彼此很了解,我们的关系才可能是最稳定的。”
“如果未来有一天,你发现了……”
“发现了我真爱的人,是吧?那又怎么样,那种激情又不能持续,我又不能肯定和那个人在一起就比和花瓣朱更幸福,何必毁了眼前的一切,值得吗?”
他们说的话,我已经听不明白了。
我能看明白的,是丙泰然自若的笑容,Iris若有所思地沉默着。
人真的是奇怪的动物,比我们狗奇怪多了。
花瓣朱的心里话:
我拉着Iris去了法源寺,过几天她就要回德国了,再见又不知何时何地。
一般在我有了问题,又难以解决的时候,我会拖着她去法源寺,看寺里的多心经碑,丁香花,还有白胖的和尚。
百年的丁香,开得真好,妩媚,清香。一直这样开下去,等再回首,人已不知去向,丁香还是在的。
不远的台阶上,坐着几个和尚,正在吃西瓜。
“我决定和他分手。”
“在寺里谈红尘事,不好吧?”她看了一眼和尚,和尚们都看着瓜。
“如果寺在红尘中,有什么不能谈?”
这话说得多好,她立刻倾倒。
是她和我讲的,杭州的一个寺院里,一面墙上画了西厢记,有人十分不解,老和尚笑着说:“-----怎当他临去秋波那一转-----,老僧由此悟道。”
“换了你,又如何?”
“要是换了我,肯定重新堕落红尘,万劫不复。”我说,“我不象你,你是那种武林中人,一旦失手就金盆洗手,退隐江湖。我呢,屡败屡战,到最后遭人暗算,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别说,你才有做武林盟主的机会,要是你不那么早抽身,每一次都坚持到底的话。”她摇头。
她反对我的时候,话说得总是很淡,很戏谑,但同时她会坚决地摇头。
“你很清楚,我不会和这样的人结婚。”
“这样的人靠得住,他不会辜负你,有责任感。”她叹了口气。
“这样的人也很闷,我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受得了。他对爱,完全没有憧憬,连点滴的向往都没有。我几乎不能理解他,一个对爱没有丝毫渴望的人。”
“他只是很实际,生活本身是实际的。”她又叹了一口气。
“可是他太实际了!这样的实际,换了你,行吗?”
“换了我?别问我这个。”她的笑容里几乎有一些嘲讽了。
“好了,好了,”我挽住她的手臂,“你永远比我理智,也永远比我疯狂,连我有时都不知道你在想什么。”
“对,我不会眼看着你去跳火坑,我会抓住你不放,直到你把我们俩都拖下去。但我也不会让你去爬珠穆朗玛峰,知道你会因为缺氧而窒息。”
她不笑了,我知道她是当真的。
“花瓣朱,你的上辈子,是一朵花。这辈子,应该是个花园,四季有花开。”
我忘不了这句话。
她希望我快乐。生命中最难得的是快乐。
找到了爱情的时候,吃喝拉撒,穿衣吃饭,爱情最简单。
我觉得,适合你的人,一定象蟠桃园里的桃子,把后面的零去掉(浊骨凡胎的通共就100年的命)。有的几年一遇,有的几十年一遇,有的百年一遇(此外的就忽略不予考虑了)。抓紧抓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