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榑说,此人是他的部将张玉,因为过去曾是元枢密院的知院,熟悉漠北地形和方言,故令他为先遣侦骑将军,率人深入漠北打探元军行踪。张玉在迤都(今蒙古苏赫巴托尔省的达里甘戛地区)附近遭遇乃儿不花部众,一场血战后只身突围,又经三天三夜驰骋,终于赶回来报信。
朱棣听着,突然大惊失色,他想起了道衍十年前告诫他的话:如遇二张,务必结交!
“眼前的张玉,还有那刚拖出去的张信……坏了!”
想着,朱棣一下子从帅椅上跳起来,急命人将张信推回来。
朱棣这十多年来,真听道衍的这句话!凡碰到姓张的,他必礼遇。他觉得,宁信其有,以防万一!要不是因为张信是北平都司的人让他乱了方寸,他早已习惯成自然地网开一面了。
朱棣见他的亲随正在呼唤晕厥中的张玉,忙下令将他抬到内帐自己的睡榻上,并命人速去请军医来。
这时,张信被推回帅帐,他磕头如捣蒜,忙不迭地叩谢燕王不斩之恩。
朱棣冷笑道:“莫急着谢本王!先押下去,待查明你母亲确实有病再放你!否则杀你个二罪归一!”
是夜,朱棣命人在内帐随便支了一张床,和衣而眠,并不时爬起来为梦呓的张玉掖一掖蹬开的被褥,直到第二天黎明他才沉沉睡去。
没过多久,朱棣被一阵吵闹声惊醒,原来,是齐王朱榑在帐外对拦阻他的护卫发脾气。按照他的意思,原指望燕王昨夜即刻派将发兵前去突袭乃儿不花,不想燕王却毫无那意思,让他回去休息。朱榑以为明早燕王必会发兵,可到了早晨,燕王仍无动静,于是便沉不住气了。
朱榑哪里知道,朱棣也派出了侦骑前去打探北元动向,并约定,一旦发现敌人行踪,立即飞鸽传信报知。但时至今日,飞鸽尚未出现,因此朱棣不敢轻举妄动。
朱棣走出内帐,阴阴地看着朱榑道:“怎么七弟,信不过本王?”
“哪里?只是……兵贵神速……迟了怕……乃儿不花逃了……”
“兵贵神速?那你知不知道什么是兵家大忌?盲动!不但会打草惊蛇、徒劳无功,更容易遭到伏击、全军覆没!你的那个将军张玉不是在迤都遭遇乃儿不花了吗?这已然打草惊蛇啦!你怎知乃儿不花如今仍在迤都?咱们这么冒冒失失前去,不是扑空就是遭伏击!”
“那咱就不出击了?”
“等本王的军令!”
朱榑垂头丧气,正要转身离去,朱棣却换了一副笑容拉住他说:“不过七弟,你此次也为本王立了首功,至少咱现在知道乃儿不花在迤都出现过。等派出的各路侦骑送回情报后,咱就能全面掌握敌人的动向!那个张玉能及时送回情报,很了不起!这小子昨夜在梦里断断续续差不多将他这几日的经历叙述了一遍,是条好汉!本王很喜欢他!你将他割爱于本王如何?”
正午时分,朱棣期盼的信鸽终于出现了。
信中说,到前天为止,乃儿不花屯兵迤都,其部众数万人,牲畜数十万头,打算在那里过冬。
朱棣立即聚将派兵,他命南雄侯赵庸、怀远侯曹兴率所部先行出发,绕道左右包抄敌后,断乃儿不花的归路;齐王朱榑、颖国公傅友德从左右两路进攻敌人的两翼;全宁侯孙恪殿后;朱棣自己统中军正面进击。
傍晚,帐外的人喊马嘶声惊醒了张玉,当他听明白是各路人马正在整装出发,忙一骨碌爬起来冲出内帐,和迎面而来的朱棣撞了个满怀。他正要伏地请罪,被朱棣拉住他关切地问:“张将军,何往?”
“禀燕王,末将回齐王那里,随驾出征!”
“不必!本王已从齐王那里将你讨来,今后你就是本王的燕山左护卫将军!”
张玉感激涕零道:“蒙燕王抬爱,末将必竭诚效力,万死以报燕王的知遇之恩!”
几路大军出发后,朱棣顶盔贯甲,正要扳鞍上马随中军开拔,忽见两个兵士架着张信过来。只见他一脸憔悴、病病歪歪。
朱棣已得看守张信的军士禀报,由于他连续赶路,又被斩首之事一吓,疲惫加惊惧,立时一病不起,故此朱棣将他留在这里养病。
此时此刻,朱棣见张信前来,不免大惑不解。
张信一见燕王,立即挣脱了兵士的搀扶,“扑通” 跪地道:“燕王殿下,求您开恩!让末将上阵杀敌,将功赎罪吧!大丈夫宁愿战死沙场、马革裹尸,也不能落得个畏刀避剑、临阵脱逃的骂名!”
朱棣扶起他说:“张将军忠勇可嘉,不必自责!你是本王让留下来的,这是军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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