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年我在红安X家湾当知青,揽了一个好差,看青。看是看管,青是快要成熟的庄稼。哪家养的鸡鸭猪牛偷吃了庄稼,小本子记下来,罚款!
湾里人远远近近都是亲戚,拉不下面子;我那时16岁,也青的很,两两加在一起,好事就轮到我了。
我的工作,用当时我同学的话,叫作非常“养血”。每天早饭后,花2,3个小时四处巡视。有时登高望远,有时下河洗足,有时与一帮放牛的细伢子在山垭里扯几把花生,用干草包上烧着吃。最经常地是躺在草地上望蓝天白云畅想各种好事。慢慢回到湾子里,时间若还早,就在床上躺起。中饭休息后,又如此这般。
一天上午,我巡察回来,正在床上养神,迷迷糊糊地听见屋里有人咳嗽,我以为听错了。同学都上工去了,屋里没人。过了一下,又听见咳了两声,这回听的真切,好像是个老头咳嗽的声音。我浑身汗毛直竖,一个机灵从床上爬了起来,顺手抄起门边的一把锄头,首先冲进灶房,最可能藏人的地方,灶房里漆黑一团,什么也看不见。我将锄头在柴堆里胡乱捣了好几下,确信无人,再才将油灯点亮,又细细地捡查了一遍。然后是柴房,柴房里空空如野,一览无余。黄大姐的房上了锁,我把门推开一条缝,往里死劲瞧,啥也看不到。女生的房也上了锁,她们的房与我们的房相邻,有高墙隔开,但上面是通的。我把椅子架在桌上,爬在墙头往下看了好一会,好像也是没人。
这样的事时断时续地又发生了好几次,我从此就在外留连的多,往返的少,不到吃饭的时候不回来。队里看青罚款的收入因此增加不少,队长六爹在会上表扬了好几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