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三一 又到感恩

车出了问题的不只秦凯一人。
今年的感恩节，吃他涅家第一次没有在农场老家聚会。乔治的父亲，老汤姆在世的时候，吃他涅家几个孩子每年感恩节都要回家看望父母，除了有几年二哥赛蒙驻军服役三姐姗娜远在芝加哥无法回家，大姐辛迪乔治和小弟维克年年不落都和父母过节。前几年赛蒙退役可以回家了，汤姆却不在了。赛蒙充当起一家之主的角色，召集聚会，哪怕成为议员后，也每年从华盛顿特区飞回家，把妈妈露丝从养老院接回家过节。
今年有些例外，乔治说维克出了点状况，家庭聚会改在乔治和霭青的家里，他们的房子建在原家族的地上，勉强应景算是回家。
一大早乔治就去养老院接了妈妈回家，露丝老年痴呆多年，现在行动都不能自主，坐在轮椅里。乔治带着一双儿女陪着老妈，霭青负责今晚的大餐。
要做一个十几人的大餐不是件容易的事，霭青前几年都是帮着大姐辛迪和二嫂倚望，现在是女主人，要操持一切。
幸亏有新来的互惠生，拉康娜。来自泰国的拉康娜第一次过感恩节，非常踊跃，和霭青一起上网查询讨论菜单，霭青有两个选择，按照往年的方子来做烤火鸡，保证没惊喜也没惊吓，另一个就是网上搜到的法子，换个做法，不烤，油炸。
看网上评论，吃过油炸火鸡的一致称赞好吃，买套设备一百来块，一个煤气炉，五万五BTU英热单位，绝对火旺，当然不能和中餐馆爆炒的炉子比，那可是十万BTU以上的。一般家庭炉灶一万二BTU算高的，所以家庭里没法做出好吃的中餐呀。还有一个大铝锅三十QT夸脱，大概二十八升，有足够的空间炸一只大火鸡。
然后买一罐煤气，接上炉子，搬到后院草地上，离房子远远的，灭火器预备好，水龙头拧开，一锅油烧热，到了温度，火鸡慢慢放入，一个小时就炸好了。
理论上很容易，关键的关键是不要慌，别把油锅打翻，着起火来就麻烦了，烫到人就更不得了。
大姐辛迪说要早些过来帮忙，没想到第一个到的是二哥赛蒙。
“乔治，没想到这片果园可以这么漂亮。”赛蒙赞不绝口。地产开发时赛蒙几乎没有插手，霭青不记得他来工地看过一次。老果园荒废多年，如今面貌焕然一新，只有中心花园保留了两三棵老树，还有那间老房子。
“是乔治的主意，在果园里建的这个房子，”二嫂倚望明白，“霭，房子真棒。”
“谢谢你，倚望。我的建筑师整体设计的小区，房子也是她设计的。”
“朱利安，过来让我看看你。”赛蒙向杰杰展开双臂。
娜娜见哥哥往自己身后躲，挺起胸，插着腰，皱起眉，“No，no！”
乔治揉着女儿的头顶，“这是赛蒙叔叔。你没有见过。哎？就你们俩？孩子们呢？”
赛蒙有两个女儿一个儿子，都随着父亲去了华盛顿，过节难道没有回来？
“他们都大了，”倚望摇摇头，“有自己的圈子。”
乔治哦了一声，“妈妈在那边卧室，你去看看吧。”
赛蒙点点头，拉起倚望的手，“陪我来？”露丝现在谁都不认识了，赛蒙每次见到母亲，总是唉声叹气的伤悲，都是倚望在一旁安慰着。
霭青抱起娜娜，“好闺女，小可爱，知道保护哥哥，是不是？”
乔治笑着，也亲了女儿一口，“辛迪怎么还没到？要帮忙吗？”
“不用，有拉康娜帮我。你问问大姐到哪儿了，我好计算什么时候开始炸鸡。”
辛迪和大姐夫奥托，小儿子阿瑟，下午三点多才到，进门就唉声叹气，“车窗被砸了，买的礼物也偷了。”
“啊？怎么回事？”大家都担心地问。
大姐一家住在北湾，到南湾的阳光灿烂屯要经过旧金山，在城里停车吃顿早餐的功夫，车窗玻璃就被砸破。
“我也听说旧金山好多砸车窗，怎么回事？”倚望握着胸口，一脸的担忧。
“还不是那个傻瓜九五零提案。”奥托哼了一句。
“什么九五零？”霭青第一次听见这么个说法。
乔治看了她一眼，“抢了九百五十块钱以下的东西不叫抢了，只是小偷，没有惩罚。”
“啊？”霭青非常同意奥托，“是挺傻的，谁提出来的？抢东西不受惩罚，这不是成了变相鼓励？难怪这么多砸车的。”
辛迪双手抱在胸前，“东西丢了没什么，心里受到伤害，很没有安全感了。”她伸出手，“看，现在还在抖。”
“对呀，”霭青很同情地看着辛迪，“难道私有财产不受保护了？”
“这个提案的初衷是好的，”政客赛蒙说，“对小偷小摸放宽一些，不去占用有限的监狱，牢房留给那些大案，暴力犯罪的。”
“很多犯大罪的，都是从小案子做起，胆子越来越大吧？”霭青不理解这种思维，“九百五也不是小数目呢。”
“有各种项目帮助这些初犯和小偷，心理辅导，戒毒，”
“嗯，”乔治点点头，“好像是六亿的资金用于这些项目。”
霭青难以置信，指着辛迪，“难道，难道不应该给受害者做赔偿，做心理咨询？”
乔治碰了碰她，“法制法律系统不是这样运作的。”
霭青确实不很了解，常识不一定是法律，她压低声音，“这就是美国精神？民众要拿枪自我保护了。”
赛蒙还是听见了，“民众可不是执法人员Don't take the law into your own hands。”
“我没有，”霭青不想在政客面前讨论政治，从她对美国历史的粗浅理解，建国初期是各州State自治，所以才叫United States联邦，以前是小政府，联邦政府的职责不过就是修修路，在外面打打仗，内务则由各州人民自己做主。现在看看这个政府是个多么庞大的机构？方方面面地为人民做主。霭青没有系统的读过历史书，也不知道美国是怎样一步步走到今天，唉，真是惭愧，明天要问问丽有什么书推荐。平日这里那里看些只言片语的新闻，听听家长群里的讨论，感觉各州和人民的权利在被慢慢蚕食，国父们建立的自愈机制让这个伟大的国家辉煌了两百多年，按照现在的轨迹再继续下去，伟大将不再存在，那个罗马帝国是怎么毁灭的？
霭青胡思乱想着，没有注意到辛迪坐到她身边，说了几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