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波的意图已经很明显了。崔晓园只觉心底一阵刻骨的悲凉。她把吸了一口的烟按灭在烟灰缸里,额头冒出了冷汗。
怎么办?她的手机还在自己房间里,她的男人现在不知身在何方。这是徐波的地盘,慢说是她现在走不动路,就是健步如飞,也别想逃出他的手心。她现在才反应过来她犯了个错误。徐波叫她的时候,她就不该来。人在心理受创的时候会突然变的脆弱,判断力自控力迅速下降,就象人在身体虚弱的时候,免疫力迅速下降,病毒便趁虚而入。她骑在马上身手矫健无人能及,她挥动马鞭驾驭骏马激扬潇洒。徐波一直没有走,他一直在马场边,他看的是她。她性感的身材被紧身马裤勾勒的淋漓尽至,足蹬马靴手握长鞭睥睨天下,她今天的样子,是SM中最标准的冷艳女王。她看到徐波的眼中不加掩饰的流露出的欲望,他就在她身边,离她很近,他的身影印在崔晓园瞳孔里,忽大忽小,金星闪烁。他带着玩味的笑,极其耐心地等着她虚幻迷离,渐入佳境。她的唇边渐渐凝结出一个冰花般的,冷淡的笑。
“你丫想毁我。”她的声音有些发颤。
徐波一愣,双眼在她脸上来回检验巡视半天,哼了一声笑道:“哪儿能啊。看你身上伤的不轻,让你好受点,别好心当成驴肝肺。”他的手指摩挲着她的下巴:“ 行啊妞儿,道行不浅。”
“你丫够没品的,趁火打劫。”崔晓园斜着眼冷冷看着他:“我是你哥们儿的女人!”
“他在哪儿呢?”徐波哑然失笑:“他在别的女人那里呢。你还真是贤良淑德哈真会替他着想。”徐波的手在她脸颊脖子间游动:“他在陪着他前妻,你这儿哭天抹泪的为他伤心,犯的着么?和谁玩不是玩,你就是真和我玩了,也没他什么事。他先对不起你的,扯平了。”
“我和他之间的事,用不着你操心。我就是和他掰了,也轮不到你。”崔晓园狠狠盯着他:“把你的手拿开!”
徐波的笑意更深了一层,泛起油光的脸几乎贴到了崔晓园的鼻尖上:“还真有点女王的气质。你说你何必呢,跟李鸿那里当小奴隶,跟我这里当女王。哪个更爽?也该换换口味了。”
“没兴趣。”崔晓园斜着眼上下打量他:“我就是哪天真吃饱了撑的想当S,也不收你这样的奴隶。头尖嘴扁的跟只鸭子似的,”皱了皱眉,歪头一想:“ 好像还是只孵化时出了点儿问题的鸭子。”
徐波的脸瞬间变了: “你丫跟着李鸿能学什么好!损上几句人你丫能高潮无限是怎么着?!”徐波怒吼道。刚要进一步靠近崔晓园,手机就响了。低头一看,李鸿。他对着手机冷笑,不怀好意看了眼崔晓园:“你说这电话我能接么?”手机执着地响着:“保准是找你的。等我一接通,你在旁边一声大叫非礼啦,对吧?”
手机终于不响了。崔晓园闭上眼咬牙。徐波带着一丝得意的笑,对着她的脸缓缓说道:“ 丫估计就在附近。正找你呢。不过他就是找到这间办公室,他也进不来,我早就交待保安了,丫只要一出现,就叫他滚蛋。”
崔晓园面上没什么反应,一颗心沉到了谷底。怎么办?怎么脱身?!就算李鸿再来电话,就算她真的抓住时机大喊救命,也无济于事,没准儿更糟。李鸿如果听到自己的惨叫声,会有什么反应?会不会不计后果冲进来?他能进来么?他打的过那么多保安么?他要受伤了怎么办?他们会怎么对付他?崔晓园的后背层层冷汗,怎么办?!
徐波手机又响了,崔晓园皱了皱眉,面对徐波无奈一笑:“他老这么找我,你不烦么?”徐波哼了一声想要关机,崔晓园更加无奈地笑道:“你这不是典型的此地无银三百两么?不接他电话,还关机,外面一堆保安防着他进来,你还能再欲盖弥彰点么?你还不如直接告诉他我在你这儿呢。”她轻飘飘扫了徐波一眼,叹口气道:“再来就接,把他打发了,省的玩不痛快。”
徐波愣愣地问:“怎么打发?”
“就说我不在,回家找我妈妈去了。”说到这里她的神色有些暗淡,低下眼睫,声音发颤:“ 我好长时间没见着我妈了,想她了。”
“你可别使坏!”
崔晓园从鼻子里发出一声不屑:“使什么坏?等你一接我大叫救命?有点创意行么?我是内困在城堡里的公主,他是和一群火龙保安作战的骑士,你丫是什么?会施魔法的老巫婆?你就是愿意编这种狗血剧,我也没兴趣演。你不是想玩么?先把保安撤了。你情我愿的事别搞的象做贼,我的感觉也不好,玩不痛快。他要是再来电话,跟他说到我妈家找我去吧。和和气气把他打发走。他老这么找我又进不来,急了不定做出什么事。真要硬碰硬对谁都没好处,谁的面上都不好看。”
徐波一笑,身子微微倾斜到她身上,伸出手指摸着她脸蛋,轻声笑道:“这就对了嘛,别那么死心眼。” 他起身给保卫科打了个电话,又坐回到崔晓园旁边,眯起眼睛,摇着头用吴语哼唱了一句:“他一去不回如黄鹤,你形只影单境凄凉。极应该琵琶别抱另选郎。”
崔晓园猛一抬头直视着他,冷笑道:“你还记得我唱的是李香君啊!”她眉毛一挑,眼中射出两道寒光:“那一出可是画扇!”
徐波扑哧一声笑了出来:“想不到这年头还有烈女。吓唬谁呢?为他守着?傻吧你!你知道他以前怎么玩的?他从我这儿拿走过两个小奴隶我都没跟他计较,他欠着我的情呢,我今天不过从你这里收点利息而已。我就是跟你玩了也是我该得的。怎么样,现在就试试?我和他谁更爽?”
他的身子已经压在了崔晓园身上,她高领衬衫的两个扣子被他扯开了。崔晓园抡起胳膊一巴掌扇在他的脸上,怒不可遏道:“滚他妈一边去主人的身体也是你随便碰的!有你这样的奴隶么?不会当我教你。一边趴着去,贱狗!”
徐波眯起眼睛研究了她一会儿,摇着头无奈地发笑:“我看你还是算了吧。一点主人的气势都没有。双向不是谁都能玩的。当惯了奴隶的翻不了身。这回还是我当主人吧,让你也见识见识不同的调教风格。一奴多主没听说过...”
崔晓园被他逼到了沙发的一角,后背紧紧贴着扶手,头向后仰着靠到了沙发旁的小茶几上。手机又响了。徐波拎起来对着手机大叫:“你丫烦不烦啊!有完没完?!”
“看见崔晓园了么?知道她去哪儿了么?”手机那边的声音十分焦急。
徐波想都不想,对着手机叫道: “她回她妈家了!”瞟了一眼旁边的崔晓园,却见大滴大滴的泪水顺着她通红的脸颊流淌下来,在她丰润的下颚凝结片刻,滑过破了的手臂,落在地上。好象晴朗夜空的一颗颗星星,流转出奇异的色彩。徐波怔然看呆了,不由放低了声调,无意识顺着刚才的话说了下去:“她说她想她妈妈了,我找人送她走了。”
电话那边沉默了三四秒,之后传来李鸿阴沉恐怖的声音:“她在你那里。” 徐波刚想说什么,就听那边李鸿阴鹜沙哑的低喝声,一如聚积已久的暴雨怒云即将爆发的前刻,每个字都蕴含着闷雷:“ 你给我听清楚了。把她放了。她要是少根头发,我拆了你!”
徐波无比惊讶放下电话,瞪大眼睛看着崔晓园,半天才问出来:“他凭什么说你在我这儿?”
崔晓园对着他淡然一笑,垂下眼帘轻声道:“只有我和他知道的游戏安全词,从你嘴里说出来,你凭什么说你和我没关系呢?”她抑制不住的冷淡笑意浮动在脸上,看着徐波的眼中似乎还夹杂着同情:“以前我对他说过,每次当我遇到麻烦或者危险的时候,就会想起我妈来,所以我们那时候约定就用回家找妈妈做我们游戏时的安全标志。游戏的时候我说出这句话,就代表我忍不了了,再玩下去要有危险了。不过我们玩了那么多次,我还从来都没说出来过,他从没真正让我危险过。真没想到,会在你这儿遇到。我不过借着你的嘴,告诉他我有危险了。”
她抬起一只手,漫不经意指了指吃剩下的牛排:“我看你还得多吃点肉。那肉的确是肥而不腻,可惜你还是胖而又蠢。”
徐波气的满脸通红,低吼一声向崔晓园扑来:“你丫耍我!找死吧你!”
崔晓园头都没回翻手抓起身后茶几上的花瓶,照着徐波的脑袋砸了下来。徐波没料到她这么反抗,额头上重重挨了一下,花瓶落下,碎了一地。崔晓园一把抓起尖厉的碎瓷片往脖子上猛然用力一划,血珠顷刻渗出表皮,她往外喷火的双眼闪着泪光,吼中发出的嘶哑叫声狰狞而绝望:“你要再逼我,我死给你看!”
徐波张着大嘴,难以置信地看着她,喘气叫道:“别,我靠...姐姐,您玩儿真的呀!”
往后退了几步,神色紧张勉强笑道:“得得,我不碰你。你先把手里的东西放下。”
崔晓园刀一样犀利的眼神剜了他一眼,扬手把手中的碎片狠摔在地上,扣好衬衫的扣子,仔细掩盖好颈上的伤痕,又整理了几下头发,对着徐波大喝一声:“开门!”
崔晓园走后,徐波呆看着一地碎片,大脑一片空白。豆青釉厚胎瓶摔的七零八落,原本玉暖生烟之物,现在好似被风暴肆虐后的美人,在光天化日下一脸狼狈不堪,躲在地上苟延残喘。徐波发了好半天的呆,才舔舔嘴唇,对着崔晓园远去的方向大叫:“小姑奶奶,你可真会砸啊!这是仿成化的斗彩青花,雍正的官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