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那年的万国博览会,彩旗飘扬,人头攒动;各国竞相带来王牌佳酿,一比高低。为了评出谁的酒最给劲,还特地请来了一队小老鼠试饮。结果顿时洋相百出:喝了俄罗斯沃特加的,打架斗殴;喝了法国白兰地的,调戏妇女;喝了苏格兰威士忌的,胡言乱语。喝了中国茅台的,却默默无语,提着酒瓶,没事一样,转头出了门,好像找什么东西去了。在场的国人面面相觑,脸上有些挂不住。不多会儿,小老鼠回来了,握着酒瓶狠狠地问:“猫呢?猫在哪?!”
每当想到这个笑话,想到那个英雄小老鼠拼命的样子,我都会乐出声来。自己也爱白酒,也爱酒后微醺的意境,只是还没有达到舍生取“意”的境界。和许多人一样,我的白酒启蒙来自童年时大人筷子尖上的那一点点辛辣。每次过年,我爸就会从一个老式的酒柜中,精挑细选地找出一瓶白酒,招待客人;席间,他会用一只筷子,在酒盅里轻轻一沾,然后快速地放到我嘴里,紧接着一句“赶快吃口菜!”从此,我儿时的年味中总是有着一股挥之不去的白酒和鲁菜的混合味。
据考证,中国的白酒大概起源于元朝,之前,没有成熟的蒸馏技术,酒精度数很低,所以李白和武松喝的大概是稻米釀的黄酒。现代的白酒,酒精浓度通常在百分之四十左右,如果你的基因不够强大,又缺乏后天的锤炼,肝脏很难在酒精进入血液之前将其分解。冲入大脑的过量酒精,会将其短路,让你麻醉,让你尽欢,让你一醉解千愁。只可惜现在酒后出口成章的少了,胡言乱语的多了;酒后上山打老虎的绝了,天上人间找小姐的勤了;那个英雄小老鼠的故事绝对是个杜撰,倒是鲸吞茅台的硕鼠在军队里发现了几个。
大学里有个叫昊子的天津人,仗义爽快,就是学习不好,每年都要补考。那年的寒假,我没事溜达到学校,不知怎么就和他凑到了一起,买了下酒菜,喝起了50度的北京二锅头,不知不觉,两人喝掉了一瓶半。我人生中第一次醉了,手脚麻木,就是刮骨疗伤也不会觉得疼。在麻醉的作用下,胃里的酒精很快失去了约束,不断地翻江倒海,恨不得把肝儿都吐出来。此后很长一段时间内,我不能闻到一点酒精的味道。也就从此长了记性,知道了白酒的厉害。
本科毕业时,喝酒的人多了,喝醉的人也多了。像我这样叶公好龙的,酒席上绝对要细声细语,生怕被班里东北来的老大耻笑。有一次,天快亮了,突然听到老大被三个同乡呼哧带喘地从三轮车上卸下来,拖进了宿舍。
“咋的了?老大被谁放倒的?”
“文静。”
“啊?咱们系那个戴眼镜的湖南女孩?她不是说不会喝酒吗!”
“不会喝?!她喝白酒就像喝水!”
从此又长了一个记性:千万不要低估女人的酒量。
上了研究生,导师是个广东人,一辈子单身,好白酒。每到周末,总会叫上一帮徒子徒孙到家里一聚,好酒自然是少不了的。
“我们年轻那会子,茅台便宜,7块钱一瓶!拿了奖金,我就会叫上一帮学生去喝茅台!”喝开了,老教授往往会回忆一下自己的年少轻狂。
“钱都花酒上了,那还能去泡妞?”四眼师弟打趣道。
“那会儿搞对象不像现在,不需要花钱。”教授辩解着。
“是啊,有人给介绍了个舞蹈家,咱教授都没看上。王八看绿豆,没对上眼呗。”我趁着酒性补充道。
“对啊,哪儿像你们现在,小小的年纪,个个都找到了自己的绿豆小姐了。”一时间屋子里鸦雀无声,徒子徒孙们都泯着酒讪讪地笑着,静静体味着自己的血缘和乌龟之间的微妙的关系。
到了美国,中国白酒成了稀罕之物。有一次去朋友家吃饭,他神神秘秘地说:“我这里有个好东西,你准保稀罕。”说着,从冰箱里拿出了个瓶子。那是个国内医院里用来装葡萄糖水的瓶子,里面晃荡着半瓶无色透明的液体,被那种老式橡胶锥紧紧地封着。
“我哥要给他带好多土特产,他都推掉了,只有这个瓶子,他没推脱,跟宝贝似的。”看到了那个瓶子,朋友的老婆笑道。
“你说也怪,河南没啥名酒,只有他们那一窖出了这个味,你尝尝。”朋友的两只小眼睛激动得亮亮的,用力拔出橡胶锥,一股特有的酒香立刻在屋子里飘散开来。
“让我捂捂。”我诚惶诚恐地把酒杯捧在双手里,用自己的体温驱除着从冰箱带出的寒意。薛姨妈早就说过,白酒段不能冷着喝,写字手会抖的。五分钟之后,我小心翼翼地将那杯带着体温的酒抿入口中,一股茅台的酱香加之五粮液的甘烈顿时在口中化开,徐徐地在嗓子尖留下了一股温热,暖暖的。
“的确是好酒!在这儿喝到这口儿真是缘份啊!”我深情地望着那双小眼睛。“那一窖一定有什么特殊的微生物!”我有些不懂装懂。
“嗯,今天咱们就把它都喝了。”朋友有些豪迈。
“别,还是留着个想头吧。”我有些纠结,幽幽地说:“喝光了,就再也没有这味儿了......”
南瓜全家新年快乐!
也有可能你们那个地区没有中国超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