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 子县是大文人陶渊明的故乡。提起陶渊明,肯定会想起他隐居南山,采菊东篱,还有那篇流传千古的《桃花源记》。我们没有找寻桃花源的神秘浪漫,但饱览了庐山 南麓的绮丽风光。十一月的庐山,秋意已深,杏树黄了,柚子和橘子也黄了,但依然有滋心润眼的幽绿,走在蜿蜒曲折的林中小路,四面八方的美景,全是风景片中 的长镜头。
喜 欢庐山的清秀灵逸,重峦叠翠,因为人在美洲大陆,我看过太多的高山,苍凉雄奇,带着气吞山河的磅礴气势。相对于中国,美国是初辟鸿蒙的新大陆,有锦绣千里 的名山大川,有旖旎如画的海岸线,却找不到旧殿、古塔、佛寺、道观的点缀。中国到底有千年文化的沉淀,走进庐山的秀峰,你可以看见粉墙黛瓦外的幽幽翠竹, 可以找到小桥流水后面的庭园深深。唐诗宋词的古韵,在微风中轻摇曼舞。等到夕阳归隐,暮色四合,苍茫的远山,轮廓越来越模煳,似隐若现,像极了写意的油 画。
2014年 的秋天,“新移民文学研讨会”在南昌召开,会后跟随集体去了星子县。从星子县城出发去庐山秀峰,队伍足足有百人,人一多,行动就难统一,当我走出景区时, 大巴车上没有几个人,大半的人都在路上。人未到齐,队伍不会去新景点,这等人的时间怎么打发?我东游西逛,无意间走进了一户农家小院。院子不大,一色的青 砖灰墙,刷了红漆的半圆形拱门,张扬着喜洋洋的气氛。
最初吸引我的是一棵金桔树,一树金黄明亮的果子,绽放出生命的蓬勃力量。院子里的一对老年夫妇,正在给果树上白漆,我知道那是在帮果树过冬,用涂白剂把果树主枝涂白,不仅能防冻,还能杀死藏身树干的虫卵。我自己就有种果树的经验,十几棵果树在后院欣欣向荣。
人在旅途,我喜欢与当地人聊天,了解他们的生活方式,感知当地的风土人情。我于是无话找话,与主人搭话:“这金桔树是您种的吗?”那农妇对我回头一笑:“当然是我们的金桔。我们在这里已经生活了30年。”
我 们就这样开始了对话。夫妇二人是庐山脚下的果农,家里的主要收入就是依靠柚子和金橘的丰收。夫妇二人辛苦劳作,培养大了两个孩子。两个孩子大学毕业后,已 经成家立业,一个在香港,一个在广州,都是大公司的技术管理人材,收入福利优越。孩子们都孝顺,争先恐后想接父母去养老。老两口对我叹道:“那地方根本就 过不习惯,那么高的楼,25楼了,还能听见大街上的汽车声,从早晨到深夜就没有安静过。”
夫 妇二人劳作惯了,离开了土地和庄稼就感到茫然无措,在儿子家住不了一个月,便思念老家的金桔树。“还是自己家的土地踩着踏实,我们这里的空气好多了。”这 是他们的原话。当然,夫妇二人也会牵挂远方的儿子和孙子,时不时打开平板电脑,来段视频聊天,也算享受了天伦之乐。每到年关将至,孩子们也会回老家,想念 父母双亲,也想念妈妈用瓦缸腌制的腊肉。腊肉唇齿留香,伴随了他们成长的记忆。美食承载了挥之不去的思亲情节。
说 起美食,我想起那日在星子县,吃过鄱阳湖的淡水虾,香辣浓烈,鲜美爽口,让人食之难忘。星子县依山面水,山是庐山,水是鄱阳湖。山上的农夫种果树,水上的 人家捞鱼虾。反正靠山吃山,靠水吃水,山水都可以当粮仓。我问夫妇二人,你们会去鄱阳湖捕鱼吗?他们说没有船,怎么去捕鱼?鄱阳湖上有专业的渔民,飘在水 上,打鱼为生,一般不会上岸种地。他们有个远方亲戚就是鄱阳湖的渔民,风里来,雨里去,收入跟他们差不多。这些年,为了保护鱼苗资源和生态环境,政府颁布 了“禁渔令”,禁渔期间,渔船要进港维修,渔具要修补整理。他们家的亲戚,耐不住禁渔期的寂寞,开了家餐馆,餐馆开在庐山景区,生意兴隆,门庭若市,于是 再也不想驾船捞鱼了,彻底告别了水上漂泊的日子。一家人走在繁荣昌盛的大路上,外人好不羡慕!但天有不测风云,大儿子讨了一个媳妇,眼睛像猫,妖精一样的 女人,不知怎么的,性格开朗的小儿子,突然间变得神魂颠倒。总之,这一家子被她搅得天翻地覆......
故事进入了高潮,我听得入了迷,突然外面一阵响动,原来是我们的作家人马,一群人在找附近的公用卫生间。他们中有人打趣我:看见你一阵风似的不见了,怎么又从人家的院子里溜出来?是不是偷了人家的金桔?快走吧,大巴车马上就要出发了!
马上就要出发了,我想听的故事还没结尾,留在了庐山脚下。
“新移民文学研讨会”是海外华人办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