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我回国探亲的头天晚上,跟哥嫂一家坐在客厅里闲话,母亲从后屋端出一盆熟透了的红柿子,卖相真不好看,她想让我尝一个,我扫过一眼实在是没胃口,加上天冷室外细雨加雪,那盆柿子就搁在了茶几上。
母亲一生勤劳,八十六岁了还坚持一天做三顿饭,手脚缓慢仍能上车上楼不要人扶。后院里栽花种菜是她的最爱,因为勤松土勤除草栽下的苗儿都长的很好。
今晚又坐在客厅看电视,无意间随手摸了摸那熟透的柿子,因为我看见有的似在浸水不忍心浪费又没有吃的念头。
母亲又期望的说“吃一个吧那是咱家树上结的”。
“咱家树上?”好像昨天母亲就这样说过我疑惑的反问了一句。
“今年柿子结有好几百,头起(第一次)让小宝来摘了一回,又让小川来摘了一回,剩下几枝子我说甭摘了给军营留着”。母亲说了一半话又咽了回去,像是怕暴露出了她的心思。
此次回国母亲并不知道我的行程,几个月前计划好的手术,已躺在病床上了因为前面的手术不顺利,医生太劳累,又被医院取消,害得我是重新苦等,所以回国之事根本无法确定,但这没说完的话语我已体会到了她的期盼。
后院里盆盆罐罐母亲种了很多树,埋在地上的那棵最大有小腿那么粗,二十多年来每当柿子结果的时候我都漂泊在外,对这棵丰产的柿子树已无慨念。
母亲继续着她的话题,“前几天说你机票订好了我就把那几枝子剪下挂了起来,小鸟光来叨,你哥让我把它扔了”。
受母亲话语的影响我不由地拿起一个吸了一口,好蜜好甜真是熟透了,柔软的几乎捏不起来。盆子下面垫有一层吸水的厚纸,这一盆像是母亲从鸟嘴里夺食精心挑选的上品。
吃了三个以后母亲劝阻到“别吃太多,太凉”。
这红柿子在树上经过入冬后的风霜雪冻味道真是棒极了,汁更浓,味更甜,流体更细腻。
不由的联想起赫赫有名的加拿大冰酒来,那制酒的原材料就是把成熟的葡萄留到下雪有霜冻的时候采摘,这个时候葡萄已开始干枯,出汁量少,但此时榨出来的汁却弥足珍贵,口感好营养成分高。母亲留给我的这几支柿子和冰酒像是有着异曲同工之妙。
我拿着手机去找那棵柿树,天己黑,照出的照片很不理想,树叶早己掉光,脑海里却想像着那光秃秃的树干上仅掛着的几枝红灿灿的柿子。
由于时差我无法入眠,在手机上写写脑子更淸醒了,起床又摸黑去客厅的盆里拿回一个柿子放在台灯下细细观察,哈哈哈模样真的不好看,与饱满圆润有些相悖,放在桌面上稀溜溜的象是兜了一兜水,失去了光泽的表皮留有些许黑疤,感觉很危险那怕有针鼻大的一个小洞那水都会流失贻尽。我敢说要是在超市里绝不会买,皮囊松驰碰都不想碰一下,而时下心情极为愉悦,像是发现了一个秘密一一一原来这才是上好柿子中的极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