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时候我觉得自己对很多事情的记忆是场景型的,就是说像电影画面,具体到气味表情天气温度语言等,非常三维立体。比如那些曾经的美丽邂逅——
那一次邂逅是在青海的塔尔寺。满满都是尴尬!我当时是全国青少年地学夏令营的随团记者。夏令营活动在兰州,之后我们几个记者又相约着去了青海。就在塔尔寺,我突然听到有人喊我的名字。怎么也没有想到在离家万里的青海会有人认识我,回头一看,竟然是大学的一个学妹。因为学校里女生稀少,我们宿舍又毗邻,所以彼此都很熟悉。但不知怎么,我的大脑突然短路,怎么也想不起人家的名字了。看着学妹那张激动和期待的笑脸,我尴尬得目瞪口呆,张口结舌,无地自容,手足无措......总之,一个大写的尴尬!
“怎么,不认识我啦?”
“认识认识,当然认识,你是——”
“忘啦?!我是陈——”学妹耐心地提醒着,人家脸上还有笑容,
“陈——”不可救药的我,“陈”了半天也没“陈”出个所以然来,还有比这更尴尬的吗?7月的青海,阳光明媚,此时更是明媚得把我的每一寸尴尬都暴露在阳光下。当时真希望有个地缝可以顺着出溜下去,立刻消失。谁说尴尬只是一种感觉,明明就是一块冒着白烟有些呛鼻子的干冰嘛。它可以让人在烈日下发冷,又会直接灼伤皮肤,因此,碰不得,闻不得,又甩不掉回避不了的固态
“陈X呀!”(唉,现在想想,学妹当时的心里阴影面积大概可以直接覆盖青海湖了)好在我及时调整了声音和姿势,热情甚至有些夸张地说“哎哟,这也太巧了吧,居然能在这么高远的地方见到你。这得是多大的缘分呀。哎,你怎么会来这儿?”原来她是放假陪亲戚来玩的。
这次邂逅,我记忆犹新,甚至当时的尴尬感觉好像还在。当然,从那时起,陈同学的名字和这次邂逅一起留在了记忆里再也没有(不会)忘掉了。
后来我确信,在对名字的记忆方面我绝对弱智。无数次澳洲同事老远喊出我的名字, 我只好绝望而最大限度地笑着叫所有人“darling”
另一次邂逅则是十分美好的了。是我刚刚加入澳航,开始了6周的工作培训。而每天乘地铁去机场,对我来说是真是个挑战(平时都是开车,所以对悉尼地铁很不熟悉)。果然有一天早上,我上错车了,那列火车只到某一站就不走了。站在这么一个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无名小地铁站,我当时就傻了。从第一天培训开始,我们就被要求准点,准点,还是准点。到哪儿去转车?什么时候才有车?会不会迟到?大脑一片空白。这时注意到一个小小的木屋,很像电影里的童话小屋,里面应该住着一个白胡子老爷爷那种。(不明白,我当时怎么还有心情想到童话?)我急急忙忙跑过去,果然有一个老爷爷,不过没有白胡子。他看到穿着制服的我,先是上下打量了一番,然后问我是否需要帮忙,当我把自己的处境告诉他时,他哈哈大笑,安慰说,别着急别着急,马上有一列火车来你可以坐到XXX站然后再转乘另一列火车就直接到机场了。不会迟到。听到这里,我松了口气,当时真觉得他就是童话里的善良老爷爷。他居然陪我聊天等火车。看到远处火车来了,老人家说了句“真希望某一天能坐上你的航班!”
对,你猜到了,后来我们真的在飞机上邂逅了。而且就在不久之后。
结束了培训,我们要先做一次实习飞行。我是去新西兰的基督城。这是一个只有3个多小时的短途飞行。在从基督城飞返悉尼途中,我居然看到了那个无名火车站的老爷爷,而且一下就认出他了。我开心极了,他也很开心,指着坐在他身边的女士说“这是我太太XXX,我今天登机前还在跟太太说,但愿能见到那个可爱的中国空姐”他的笑声很年轻。“一定是上帝听到了我的话,真的让我见到你了。”
这一次邂逅,直到今天想起来都觉得不可思议。甚至怀疑当时根本不是坐错车,只是为了那个美好的相遇。后来,我再也没有见到过那个老人了,更不记得是哪个地铁站。完完全全丢失在岁月中了。只剩下一个美丽的立体的回忆。
还有更神奇的邂逅呐!那是我们搬到美国犹他州的盐湖城不久,一个周末开车去购物,在路上不多的行人中闪过一个熟悉的身影。我忍不住说“嘿,刚才那个人怎么那么像牧音呀,我的小学同学。”但想想又觉得不太可能,就算都出国怎么可能都到盐湖城?那也太巧了吧?!所以,也没有停车细看,并且很快就忘在脑后了。
牧音也是我的学妹,但因为我们是邻居,又都是学生干部,所以很熟。因为很喜欢她的名字,所以一直记得。
不是“无巧不成书”吗?其实现实生活有时比书还巧呐!比如我和牧音在美国的邂逅就巧得都有点儿不真实了。
话说开车一闪而过之后没多久,我俩居然又在购物中心再次相遇了。这一次是迎面而来。都推着购物车,然后就相向而站,再然后隔着两个购物车大声喊出彼此的名字。再再然后我们做了好几年的邻居。更难得的是我们的两位先生性格经历相近,也成了好朋友。如今,她在西雅图,我在澳洲,我们的友谊仍在继续!
特想问一下,有没有专家能告诉我,这样邂逅的概率到底多高?
还想问一下,您不觉得这样的邂逅很美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