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你的老板,你得听我的!
等我们坐萝拉的车搬过来的时候,斯玛瑟夫人已经在我们的房里等候我们了。我们的房间里已经变了样:睡房的大床上整齐地放着一大叠被子,毯子,枕头,床单,被套一样都不缺。斯玛瑟夫人轻描淡写地说,“我不喜欢花色的床上用品,这些都是买了没用过的。你如果不喜欢,明天再出去买。我看了一眼,被子,床单的花纹都很素净,再说我一向没什么讲究的。就连连点头说好。老太太又拄着拐杖跑到盥洗室。那洗脸台子上又是一大堆,从擦手巾到浴巾,全新的两套,洗头洗脸洗澡的香波肥皂等也已各就各位地放置有序了,连厕所用的手纸,垃圾桶都没忘记。"斯玛瑟夫人说,“厨房的用具餐具,我明天给你们准备好。”我看着眼前的一切,感动得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只会一句”Thank you!","Thank you!”斯玛瑟夫人临走留下了洗衣房的钥匙,还嘱咐了我一句,“明天你不用很早就上楼,今天你一定很累了!好好睡一觉。”
第二天早上,LG去上班了,我也匆匆收拾了一下,上楼去了。我刚走到楼梯口就看见斯玛瑟夫人坐在轮椅里,左手在推轮子,右手把一个长方形的大托盘紧搂在胸前,上面有好几个装着饮料的杯子和早餐的盘子,从厨房向寝室方向走去。斯玛瑟夫人见到我,停止了前进,对我说,“我给我丈夫送早餐,你先去厨房等我。”我见状马上快步向前说,“让我来吧!”。“斯玛瑟夫人摇摇头说,”不用!这是我的事!”
厨房的两个相连的水池里堆满了大小杯盘,我真纳闷,就这么一对老人,怎么会有这么多的碗要洗啊?斯玛瑟夫人道着早安过来了。“这碗本来是老头的保姆凯妮荪夫人洗的,但是她每天要十点才来。你来了,我就把这洗碗的事让给你做了,省得堆在那里让人看了不舒服。”老太太又笑着说,“我五岁开始就不喜欢洗碗的!”有谁五岁开始就喜欢洗碗的?我心里这样想着,觉得这个老太太真逗!
老太交代完了洗碗的事宜后,我就把池子里的碗都洗了,杯子放到洗碗机里晾干,其余的盘子之类都要用干净的毛巾擦干净放回到碗柜里。我洗好碗的时候,斯玛瑟夫人也吃完了早点。赶紧过来交代吸尘的工作。
星期一吸客厅,餐厅,家庭房和太阳房;星期二是她自己的房间和通向寝室的楼道;星期三洗厕所的地面,一共三个和一个有顶的阳台;星期四做三楼;星期五做厨房和早餐厅的地面。说完斯马瑟夫人就从轮椅里站起来,走到一个柜子前,上下好几层全是各式不同的清洁剂。老太太一一指点给我:厕所用的,厨房用的,地板用的,玻璃用的,家具用的。。。”说实话,几乎都是第一次听到的,一句也没记住。“我喜欢厕所里是来苏尔香味,而不是柠檬味!。。。”言外之音就是不准用错。
老太太交代说,木质地板吸完尘都要再用干净的拖把擦一遍(上光)每隔一段时间打一次蜡,而地面要洗三遍,第一遍用洗洁剂,第二遍清水,第三遍擦干。当时记得看过一篇国内大歌星朱明瑛到美国给人做家务要擦地三遍的文章还大骂老美苛刻,没成想自己也自讨苦吃地干上了。
老太太家的地说老实话很干净的,客厅,餐厅,家庭房和太阳房是打通的一大片。虽然大,不要一个小时就可以完工了。
第一天很轻松就干完活,领了许多的规矩回家了。
第二天早晨,按斯玛瑟夫人给的约定,早晨九点左右,看见面对我公寓前天井的窗帘打开,我才能上楼。洗好碗吸完地就要离开时,斯玛瑟夫人让我等一下。她说着拿着一把套着雪白套子的长柄拖把,坐着轮椅到了客厅。把拖把在客厅中央的大地毯一角下面搓了搓拿出来,眦到我的眼前,“Look!white or black?”(看看!白的还是黑的!)我的心马上猛烈地跳动了起来,拖把上面沾着地毯底下棕毛垫子上的屑屑。地毯底下棕毛垫子的毛毛是蓬松的,怎么吸得干净啊?这明摆着挑刺来了。我不知道如何说好,就说了一句,“垫子的毛是蓬松的。。。。”,“你吸地时,卷地毯了吗?”老太太紧追不放。老太太家的地毯是很厚重羊毛的,很沉。“没有!”我没好气地答。“我说你活儿干得这么快?原来就吸个表面啊?”我僵立在那里,拉长了脸。老太太又从轮椅里站起来,拄着拐杖蹬蹬地跑到太阳房,用白拖把擦了一下沙发底下,气鼓鼓地说,“你吸地时,搬动家具了吗?”。。。我昨天晚上刚从心里涌动起来对她的感激之情一下子跑得无影无踪,觉得眼前站着的就是一个老巫婆。我吞吞吐吐地说,“家具多搬动容易损坏,你们家只有两个人,没什么人走动。。。。”我还没说完,老太太就提高了嗓子说,“You are not a boss!I'm your boss.You should listen to me!"(你不是老板,我是你的老板,你得听我的!)“早知道这样,我就让你做(hourly pay)钟点工!”老太太冷笑着说,“哼,那你就一定磨磨蹭蹭地不肯走了。你那套公寓我要是租出去,700美元一个月少不了的!”老太太丢下这句话就气鼓鼓地转身要走。突然又回头指着餐桌上的一大推厨房用具和餐具对我说,“这些都是给你的。拿去吧!”
我气鼓鼓地回到家里,眼泪就禁不住地流了出来。昨天还以为自己交了好运,碰上好人了,谁知今天她就变了一个人,美帝国主义的狰狞面貌露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