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点半的地铁
离开叶好,失眠成了一种习惯,躺在京城豪华的住所里,周磊孤枕难眠。他的心上总是来回摇晃着一列地铁,在G国的首都,那个收入微薄的单身母亲,每天就在这条拥挤的地铁线上,来回奔波着。
C国的京城,十点半以后,忙碌了一整天,不胜负荷的地铁终于能够喘口气了。这个时候,每个人都可以找到座位。简单地易容之后,周磊跟着稀稀落落的人流走进地铁站,如果在站台发现一列比较空闲的车厢,他就上车随意找个地方坐下。在晃动的车厢里,身边那些站着或者坐着,在城市的中下层艰苦谋生,早出晚归的人们,总让他想起叶好。看着那些辛苦了一天,劳累而疲倦的身影,他会感觉自己距离她更近一些。在有节奏的摇晃中,他任凭地铁来回穿梭,逐渐睡意昏沉。然后,回到自己冷冷清清的大房子里,一躺下就到了天亮。
十点半以后的地铁,是治疗失眠的唯一方法。
两周之后,周磊终于等来了叶好的电话:“咱们见个面,办理手续吧。”
2009年9月初,叶好二十九岁生日之前,一个阳光灿烂的下午,两人约在了第一次见面时的那家黄色M字头的快餐店里。这是周磊的主意,他不过是借此来表达自己的用心:你瞧,我还一直记得咱们俩初次见面的地方,我还一直记得我当时给你要了一杯热可可。
他没有用错心,坐在这里,端着周磊给她买来的热可可,叶好果然有些不胜唏嘘。她硬起心肠,淡淡地打量着眼前这个最熟悉的陌生人。他和春晓长得很象,但即便是满眼血丝,身心颓废,也透着一股掩盖不住的凌厉英气。“从此以后,尘归尘,土归土,陌路归陌路,我要拿回属于自己的真实和自由。”叶好扬起头,目光如剑,直直地盯紧面前这个男人。
周磊坐在对面,十分紧张,心里有种荒唐可笑的错觉:仿佛是在和她头一回相亲。他呆呆地看着对面的女人,说不出一句话。生了孩子以后,她胖了,模样还很年轻,头发却冒出了一缕一缕的银丝,不熟悉的人见了,会兀自惊心。自从那次产后大出血,她就患上了严重的贫血症,每到生理期,更是只能在床上静卧休息。有了孩子,她的气质大变,浑身散发着莫名的温和慈祥。现在,这个祥和的人,却用咄咄逼人的锐利眼神审视着自己。被这样的目光扫射,周磊垂下头,象个罪人,不得不想到那句:坦白从宽,抗拒从严。
“喝了这杯热饮,咱们出去走走吧。从这里走到家里,大概半个小时的距离,我想和你最后一次散散步,行吗?”反复考虑后,周磊决定彻底地交代。
这么熟悉的声音,这么诚恳的语气,叶好到底有些心软。她站起来,跟着周磊走了出去。正是下午工作时段,道路上车辆并不多,两人顺着砖红色的人行道慢慢往前走。叶好的眼睛有些近视,平时又不肯戴眼镜:“就这样挺好的,看什么都有一种朦胧美。”她总是这样开玩笑。前面有块洼地,积下了一个小水坑,周磊习惯性地赶快伸手拉住她,脱口而出:“当心,老婆。”
牵住她的手,和以前一样温热有力,叶好愣了一下,果断地甩开这只手,一阵难言的酸楚。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想冒犯你。只是习惯了,一下子还改不过来。”周磊赶快道歉,一股浓重的鼻音,眼泪顺着鼻腔都流进了喉咙里。
“有什么话,就赶快说吧。象这样散步,只是在浪费时间。”叶好硬生生地打断他。
“对不起,叶好。我和你边走边说话,这样比较安全,可以预防窃听。我想了很久,最后还是决定把真相都和盘托出。这个世界,比你能想到的还要更复杂,更黑暗。我当初担心你知道得太多,会给你带来危险,所以尽量都瞒着你。现在,咱们分开了,我努力劝说过那些在我背后的人,让他们同意把小石头留给你,他们表面认可了,可我心里其实并没有底。我已经成了不听话的棋子,最担心的是会被人突然清除记忆。我害怕失去所有关于你的记忆,害怕再也不能象以前那样保护你。也担心别人强行地带走小石头,彻底清除你的记忆。所以,我必须让你知道所有真相。
相处这么久,就算你不爱我,也请你把我当成一个好朋友吧。我这个朋友,表面上很精明,其实是很痴很傻的一根筋。算了,不说这些题外话了,反正,你也不感兴趣。我还是老老实实地告诉你,我的真实身份是一名超级特工。我和你结婚,本来就是用的一个假身份,我们根本不需要办什么离婚手续。因为你执意分开,如果不是我苦苦劝说,我所在的系统很可能让你一觉醒来,你的所有资料就已经全部恢复到以前单身时候的状态。你的生活和你的记忆里,没有我,没有婚姻,没有小石头。
在这个数字化的网络时代,要想彻底修改一个人的个人信息太容易了。白纸黑字,这种原始的方式,反而比较保险,不是那么容易被删除,被涂抹,被修改。所以,今天回去,你最好把你和小石头的所有资料全部打印出来。多打印几份,分开保存在你认为安全的地方。这样,就算别人改变了所有的电子数据,改变了你的记忆,你还能找到一些证据来提醒自己。至于你的生活,去把那些存储在电脑和数码相机里的照片,你觉得重要的,统统冲洗出来吧。放在你觉得保险的地方,也放在你随手可及的地方,有一天,它们会告诉你:你曾经的样子,你曾经的生活。
你不是普通人,你是来自摩尼星的古代文明后裔。你的父亲很了不起,他是摩尼星上伟大的人工智能科学家,他和你母亲一同拥有一个世界上最先进的AI未来工厂。在你出生半年后,他们就在一场大劫难中不幸牺牲。你的身份很重要,你拥有那个未来工厂的基因密匙。我虽然不清楚这个AI未来工厂究竟在哪里,但是我猜有人想抢走小石头,就是想利用他的基因密匙。我判断,在你之后,小石头很可能会自动成为这个AI未来工厂的继承人。
你的大学并不象你记忆中的那样,在C国念的书。你大学时代那段记忆,早就被彻底抹除过,修改成了一些虚假片段。你是在英国威尔士一个叫做黄钟大鼎的地方念书,在那里,你曾经和一个人非常相爱,并且谈婚论嫁。因为某种原因,在你们婚礼当天,他没有及时赶来。你一个人在伦敦卫星城的地下核保被轰炸。我暂时只能告诉你这么多。至于你想要的证据,回家后,你的电脑会自动弹出一个文件,那是我过去用特殊仪器从你记忆深处搜索并且录制下来的记忆影像。你自己去好好看看,可能会有身临其境的感觉,说不定还能唤起你的更多回忆。你最好等到深夜,小石头睡熟后,无人打扰的时候去观看那些录影。那份文档,会一边播放一边自我销毁,所以,你观看的时候,一定要专注,不能分心。
最后,我必须告诉你,曾经和你相爱的那个人,你其实现在也认识。他和我一样,一直在暗中保护你。今后,如果我遇害或者被抹去了记忆,无法再守护你的话,他也会一直保护着你的。我还相信,象你这样善良的人,一定还有其他人在暗中守护你,否则,你可能早就非死即疯了。他们曾经对你做过最疯狂最残忍的测试,你因此被评估为阿瓦斯的金种子。我很后悔,在目睹他们疯狂残害你的时候,我没有做过任何努力去阻止。谢天谢地,那些苦难,你都一一熬过来了,这是我觉得自己最需要忏悔的地方。今后,我不会允许任何人伤害你,伤害我们的孩子。你虽然看起来只是个很不起眼的小女人,可是在我心里,却是有着铮铮铁骨的硬汉子。我会和你一起坚持:这个世界,邪不压正。”
周磊看似轻声低语,这些话却象一个个滚地雷,让叶好的小世界地动山摇,震耳发聩。她脸色苍白,安静地听着,默默地跟着周磊一路往前,一句话都没有说。沉思良久,她抬起头,眼神坚定地看着他:“你说得很对,这个世界,邪不压正。为了这句话,我们还是朋友。这一生,我没有太多的奢望,只想走自己的路,做自己的主人。”
周磊眼睛红红地看着她,又悲又喜。悲的是,与爱分离。喜的是,她终于肯承认两人还是朋友。
当夜,叶好看到了周磊为她精心制作的那部被遗忘的编年史。从黑暗之中浮现出的沉重记忆,一幕幕,一段段,闪烁不定。荣叔叔、安文、黄钟大鼎、张任重、思璇、雷电、蓝鲸,和任重的恋爱之旅。AI未来工厂、AI实验室、父母的照片,六合文明的毁灭、摩尼文明的终结。第一个类人机器人、小鹿丽莎。蓝房子、怀孕、一个人的婚礼、伦敦卫星大轰炸。还有2005年之后,阿瓦斯的第三使徒DAO对她进行的一系列意识轰炸通关测试,这可能是最疯狂的记忆了。
“我居然还能活着。”看完这些阴谋与爱情,叶好无比沉重地感叹。她的确按照周磊的建议,把自己想要保存下来的所有资料和照片全部打印了出来,准备了很多份,藏在她觉得自己能够发现又比较安全的地方。
“哪怕有天我失去所有记忆,甚至看到这些资料,还以为是别人的故事。那么,这些东西还可以留作呈堂证供。有一天,到神的面前,可以指控那些借着神的名义践踏人类,恣意妄为的所谓使徒。”
“看完这些,她应该猜到张任重其实就是王晓笙了吧?她已经恢复了自由,他们俩,接下来会怎么样呢?”周磊心酸地想:“在她的生命里,我真的只是个戴着面具的过客吗?在她心里,这些年,难道真的什么都算不上吗?”
在三万英尺的高空,周磊驾驶着时空穿梭机,进行常规的飞行训练。“爬升的速度将他推向椅背,模糊的城市慢慢地飞出视线。呼吸,是提醒自己活着的证明。飞机离开地球的时候,他也在逃避思念。远离地面,接近三万英尺的距离,思念像粘着身体的引力,拉着眼泪不停地往下滴。躲在三万英尺的云底,每一次穿过乱流的突袭,紧紧地靠在椅背上的自己,一直开着回忆这部机器。过去,趁人不注意,总是慢慢地清晰地反覆播映。后悔,好像高空中稀薄的空气,压得人喘不过气。”
要飞向那里?能飞向那里?周磊欲哭无泪。
他是如此用心地揣摩着、探索着叶好,试图找到一条能够重新打动她的途径。而王晓笙并非如此。作为一尊高高在上的男神,他与人类在寿命和能力上有着天渊之别。这种差别,注定了他对叶好的爱,其实是一种居高临下的施舍。最初,仅仅是出自命运的巧合,让他碰到了她,抚养了她。在把心目中的美娇娘和叶好这个地球人类个体锁定之后,虽然亲眼看着她长大,晓笙其实并不太了解她,也可以说并没有打算去了解她。他爱着的,是他自己坚韧不拔的爱情。他感动着的,是他自己肯为爱放手,同时又对爱的苦苦执着。混迹神道与魔道,长袖善舞,晓笙真正欣赏的其实是丽莎那样的传统女性,他并不赞赏叶好的特立独行。
在DAO系统对她进行灭绝人性的绝地测试时,晓笙从未出手阻止,他甚至还为她能成为金种子而 备感自豪。这个世界太黑暗了,区区一个人类,被折磨死了,把她的魂魄收好就行了。看清楚她在哪里转世投胎,到时候再去找她。反正,晓笙已经认定了她,他的爱,是永生永世。所以,看着心爱的人受苦,晓笙绝不摆明立场,插手相助。每到她奄奄一息时,再出面救活她,就足以自慰了。
当他用松岛有良这个名字的时候,他认为自己内心光明,富有良知,是深入地狱降妖伏魔的地藏菩萨。当他同时在天一教和天狼星占有重要席位时,他开始在意自己的权势与功用,因此叫做张任重。在他叫做王晓笙的时候,他已经满足于表演歌舞升平,享受权力的同时也享受着完美妻子丽莎的陪伴。用与AI机器人丽莎的婚姻来自虐自苦,晓笙认为这份苦行足以证明他的爱,惊天地泣鬼神。其实,晓笙很满足于丽莎的温柔相伴,同时,他又用自我阉割的方式达到内心平衡,以此来掩盖自己抛弃爱人,毫不作为的事实。
在自己心里,晓笙始终自认是个大情圣。曾经的英雄,丧失磊落的勇气,正在侵蚀中慢慢变质。
所以,当他得知叶好居然会拒绝成为阿瓦斯的金种子时,他非常吃惊。当他得知叶好坚持要与周磊离婚,一意孤行地脱离了DAO系统和R系统的保护,成为彻头彻尾的独行者时,他又一次吃惊了。
此刻,晓笙心里,也有一列感情的地铁“轰隆隆”地呼啸着,拼命想通往叶好的方向。但是他同时又很肯定,这一世,自己已经放弃了叶好。因为她不再贞洁,沾染了别的男人的气息。这不是她的过错,是晓笙自己先放弃的,他并不会因此责怪她。不过,两人若想再要相爱,只能等到来世了。到时候,她又成为一朵干干净净的白莲花,晓笙再去找她,和她重新开始。晓笙是这样想的。
晓笙并不了解人类的爱,那蠢蠢欲动的欲望像雨后的春笋,藏在薄薄的一层地表之下,眼看就要破土而出。他吃惊地发现,自己居然会为了不再洁白无瑕的叶好而烦躁不安。这一世,她早就不美了,自己又在躁动什么呢?
晓笙还是忍不住地想去找她。看着她作为单身母亲,真够可怜的。每天忙完工作就是照顾孩子,在庸常的忙碌中分身无瑕。干脆化成一阵清风,在梦里带着她去旅行吧。去一个和大漠很像的地方,去一个女孩子们扎着满头小辫的地方。
夜里,操劳了一天,叶好哄完孩子睡觉,收拾好第二天孩子去幼儿园的小书包,还没来得及去洗个澡,就躺在小石头身旁,精疲力竭囫囵昏睡了过去。梦里,一阵沁人心脾的清风裹着她,卷着她,飘飘悠悠去了一个遥远的地方。
南疆,是个美丽的地方。不过图库目,则是个尘土飞扬的小城。叶好在梦中路过那根电线杆的时候,有个人正倚在电线柱子前弹吉他,唱着一首她从未听过的民谣。她被那歌声吸引住了,不由自主停下了脚步,慢慢朝他走拢过去。再听了一小会儿,她弯下腰向他的铁皮罐头盒里放了一张一百圆的钞票。对于图库目的流浪歌手来说,这无疑是个慷慨的数字。
“这首歌,是你自己写的吗?”一曲终了,叶好问他。
“我唱的歌,除了客人点的,其他都是自己写的歌词,自己谱的曲子。”那人眯起眼睛,扬了扬手里的吉他:“姑娘,你不是本地人吧。”
叶好裹着头巾以遮挡尘土,头上的白发也一同被盖住了,歌手误以为她还年轻。
“是啊,我是从海边来的。南疆真是个好地方,这里的女孩子,真漂亮啊。这里的水果,真是特别甜啊。”叶好脚上穿着一双方便走路的战地皮靴,身上套着厚厚的羊皮外套,和流浪歌手有句没句的闲聊。
“是啊,我也很喜欢这里。这里的女孩子,真漂亮啊。这里的水果,真是特别甜啊。这里真是好地方啊。我以前去京城上过大学,毕业后就回到了省会当干部。那时候,我们家乡在省会当干部的人很少,我父母特别骄傲。后来,工作上遇到一些问题,我没办法昧着良心配合领导的工作,实在干不下去了,干脆辞职当上了流浪歌手。一把吉他,一双脚,走遍了疆南疆北的各个角落。我一直没敢告诉我父母,我辞职了,就瞒着他们说我还继续在省会的办公楼里呆着。对了,我叫麦里提。”衣衫褴褛的麦里提普通话说得很好,完全听不出他是维族。
“姑娘,晚上,你准备在哪儿落脚啊?我知道前面有个招待所,还比较干净。你稍等会儿,等我收工了,就可以带你过去。”很久没有人肯这么专心听他唱歌了,麦里提热心地招呼着叶好。
叶好没有走,一直站在那儿听他一首一首地唱歌,都是他自己写的很好听的歌儿。麦里提的歌声就像蒙着厚厚尘土的图库目,一旦擦拭过灰尘,就会美丽得熠熠发亮。叶好又往罐头盒子里放了一张一百元的钞票。
天色暗下来,起风了。麦里提把罐头盒里的钱都倒进了外套兜里:“我已经在外面走了四年了,说是民谣歌手,其实就是个流浪汉。承蒙你关照,我今天也去招待所找个通铺住一晚吧。以往为了省钱,我夜里都是随便找个避风的地方蹲一宿。”说着,麦里提拎着吉他盒子,和叶好边走边聊。
到了招待所,麦里提让叶好先进去,自己在外面找了个水龙头仔细清洗了一下,才犹豫着靠近柜台登记住宿。招待所柜台后的大姐斜睨了他一眼,扔给他一个最便宜的大通铺床位号码牌:“这位丐帮的朋友,你待会儿去盥洗间把那头发也好好洗洗吧,别把我们的白床单给蹭黑了。”
麦里提脸上的污垢太厚,盖住了他热辣辣的困窘。是啊,他现在看起来,和乞丐没什么两样。住店,真是既糟蹋钱,又糟蹋人家的床单被褥。
“这位大姐,我会去好好洗干净的,绝对不让你的干净铺位沾上半点儿泥。”麦里提尴尬地发誓。
“哟,要洗得一干二净不带半点儿泥,你得浪费多少水啊?”大姐越发地不高兴。
“大姐,要不,我再多掏点儿钱,算我用的水费,好吗?”麦里提陪着笑,添上一张小额钞票。
大姐接过钱,轻轻哼了一声:“这还算知趣。”随后大手一挥:“这位女客,你的房间在五楼。喂,丐帮的,最便宜的大通铺在一楼。”
叶好拿出身份证登记的时候,麦里提诧异了一下:“没想到你的年龄原来比我还大啊,不过看上去挺年轻的。”
“我啊,都是三岁孩子的妈妈了,能有多年轻啊?谢谢你能叫我一声姑娘,呵呵。”叶好笑呵呵地回答。
“呵呵,是啊,不管你多大年龄。象你这样的好心人,叫你一声姑娘,也没错。”麦里提也乐呵呵地笑。
“麦里提兄弟,总是蹲着会觉得矮。蹲久了,就找个机会站一站吧。”叶好忽然没头没脑地说了一句。
“是啊,蹲久了,是该站一站了。”麦里提很感触地回了一句。
两个人简单地打个了招呼,就各自分开了。
晓笙化作清风,一直跟着叶好,他也觉得麦里提的歌声很好听,胜过了大漠上的好多歌手。他拿起电话拨了个号码,把麦里提的录音发给了他认识的一位音乐制作人。当天晚上,麦里提很凑巧地在走廊尽头的盥洗室里遇到了另一个流浪歌手,他自称贝罕。他给麦里提递过烟,两个人你一句我一句聊了起来。热聊之中,麦里提拿出自己的吉他,两人走到旅店外的空地上,在星空之下,再度弹唱了起来。
放下吉他,麦里提这才发现有个人站在旅店门口,在给他鼓掌。
“这位制作人,是星空音乐的老板,也是我的朋友。他正在做些民谣方面的东西,对你的创作,他很感兴趣。”贝罕向麦里提介绍。
那位制作人,原来是碰巧从京城过来采风的大牌音乐人,麦里提早就知道他的名字。星空音乐的老板,热情洋溢地邀请麦里提和他合作:“跟我去京城吧,咱们明天就出发。”
怎么会在图库目这家小小的招待所碰到大牌人物呢?麦里提简直不敢相信这个从天上掉下来的好运气,他心里“扑腾、扑腾”地跳动着,把握住了这个“站起来”的机会。“这都是天意。”他不由得感叹。
第二天上午,当叶好去柜台结帐离开的时候。那位大姐打量了下她证件上的名字,说:“喔,你就是叶好。昨天和你一起登记的那个乞丐,今天一早就和别人一起离开了。他让我转告你,说要好好谢谢你。他说你是他的幸运星,他已经找到好工作了。”
在晓笙的关照下,在那位制作人的量身打造下,2010年的流行音乐歌坛,一个颇具维族风格的民谣歌手麦里提,迅速红遍了大江南北,红到了各大电视台。
感谢您的阅读,最后申明:本故事纯属虚构,原创作品,请勿转载。
十点半的地铁
词 于歌 曲刘锦泽
终于每个人都有了座位
温柔的风轻轻地
轻轻地轻轻地吹
身边的姑娘胖胖的她
重重地靠着我睡
我没有推我不忍心推
她看起来好累
矮下了身子向后仰
我懒散地伸长了腿
对面的大叔
在鼾声之中张大了嘴
旁边的阿姨
左摇右晃 她睡得找不到北
身边的妹妹和朋友谈谁是是非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