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下车,站到雪亮的车灯前,拉开皮夹克拉链,对着灯光,掀起衣襟,露出腰腹,看了看。我的两腰通红,火辣辣地,如拔过火罐一般。我心忖,最近怎么老被女人 虐身?昨天刚被殷晴打板子,手上还有两道红印子。唉,虐身不怕,我痛阈高,虐心则会要了我的命。夹在两个女人间,弄不好,会被她们撕碎。
我跨上车,看到蔡蓉房间的窗帘动了动。我揉了揉发烫的腰,说了声Ouch,开车走了。
我到殷晴的琴行时,殷晴还没到。我开了库房的密码锁,将哈雷开进库房,关上门,给殷晴打了个电话,说我在琴行里了。她说,她马上就来。
我脱下皮夹克,搭在哈雷车上,站在黑漆漆的库房里,心中无比失落。我送走了瓜奈里,又没了提琴,这种孑然一身的感觉,比殷晴昨日不理我还难受。我像个没有 躯体的游魂,在库房的乐器堆中流连。乐器们都在沉睡,我一件件地抚摸过去,默默地对他们说:“好好睡吧,我会给你们一个真正的舞台。等我再找到一把小提 琴,我的魂会附身于它。到时,我会与你们同台歌唱!”
在黑暗中,我从库房游荡到店堂,从店堂游荡楼梯口,从楼梯口游荡到楼上,楼梯板在我脚下咯咯响。在二楼,我游荡进办公室。在那儿,我在笔记本电脑前停了一 会儿,很想打开它,查查殷晴的隐私。我游荡进卧室,看到那个覆面倒着的相框,很想扶正它,看看它是谁的相片。我仰躺在那双人床上,看满天花板的闪闪荧光, 看油画中饮水的云雀,合上了眼。
火热的唇,将我吻醒,我睁开眼。是殷晴,她骑坐在我身上,吻着我,叫我的名字,我却动弹不得。殷晴不停地吻着我,推搡着我。过了好久,我才深吸一口气,回过神来,坐起来。
“你吓死我了!”殷晴的脸很白。
“我没事。只是这心中突然空空地,很难受。”
“怎么?想蔡蓉?”
“不是,我想我的琴。”
“别想了,今晚,我就是你的琴,你来演奏吧,来!”
她从我身后趴上了我的肩,胸紧贴着我的背,不安分地挤压着。她轻咬着我的耳廓,手伸到我身前,一个个地解开我胸前的衬衫扣子,触摸着我结实的胸腹。当她的手摸到我的腰腹处,我痛得跳起来。不能让她看到我腰上的两块大红斑!上面蔡蓉的手印清清楚楚!这个蔡蓉!害死我了。
殷晴摔倒在床上,很惊愕。
“我俩还是到楼下挑把小提琴吧,没了琴,我活不过今晚。”
“太夸张了!前几日,琴不见了,也没见你怎样。”
“不见了,还能找回来。送走了,就肯定不是我的了。”
”好吧,依你!”殷晴起身,一同与我到了楼下店堂。
“给!”殷晴送来一把提琴,是我与她一同演奏《D大调卡农》时用的。
我摇头:“我买不起!这琴至少十五万!”
“这琴是我用的,我送给你。”
“不!我要我买得起的。”
“行!这琴250块卖给你!”
“好琴不能这样贱卖!”
“不要这么认死理!”
我在琴架上翻找,那的每把琴都有缺陷,或大或小,或多或少。我无奈地闭上眼,从琴架上随机拿了一把,说就是它了。
殷晴哈哈大笑,说:“你这表情,就像被父母逼着,从大街上随便拉一女子为妻一样无奈。”
“这种古董瓜奈里世上还剩几把?让我遇上的机会有多大?我想,它是我此生见到的最好的琴了。失去了最好的,只好将就,什么都一样,随便凑合着啦!”
殷晴不笑了。
“殷晴,你就是我最好的琴。你答应我,永远不要让我有刚才那副表情。”
“我答应!”她靠进了我怀里。
我付了殷晴2500块,殷晴给我开了发票,调皮地在发票背面写上她的电话号码。
“好了,你又有了琴,我们是不是该演奏了。”
“对!殷晴,我们合奏一曲Fritz Kreisler的《爱的喜悦》,如何?你用钢琴伴奏,帮我将这曲子练好。”
“好极了!”殷晴去找琴谱。
在接下来的一个小时里,殷晴和我心无旁鹜地一遍遍地练《爱的喜悦》,分析指法的变化。当我们毫无瑕疵地合奏完整首曲子,我俩激动地拥抱在一起,吻在一处,向楼上挪去。
“别开灯。”我求道。殷晴的腿紧夹着我的腰,我痛得龇牙咧嘴。
这时,库房的灯开了,传来殷晴妈妈的声音:“囡囡!夜道嗄晚了,不回起,在阁做啥啦!”
我俩赶快分开,手忙脚乱地穿回散落在地上的衣服,冲进办公室,打开灯,整理好衣物。殷晴装模做样地坐在桌后用电脑。我坐在桌子的另一头,随手拾起桌上一本 书看。这本书夹着昨天打我的断尺为书签,我一看书名,《恋爱的丛林法则》,不合适。我拿起另一本书《商家的丛林法则》。这时,商依依已到了办公室门口。
好险,差点被她妈撞破。
“又是你!小伙子。你叫什么来着?”
“我叫陈天。”
“对,小陈。这么晚了,你该回去了。”
“好的,商阿姨,再见。”看她那么年青,我叫她阿姨真有点犹豫。
“再会,再会!不送了啊。”
我只好下楼,穿上皮夹克,戴好头盔,打开库房门,推车出门。我关上门时,殷晴和她妈在楼上争执的声音,我在窗下听得清清楚楚。我坐在哈雷上,没马上离开,仔细地在窗下听着。
殷晴的妈训她道:“女孩子家要自重。你看看,这是什么?这么好几个,用完堆在废纸篓里,不清干净,让人看见怎么想?!”
殷晴说道:“我爱陈天。我俩的事你别管!”
“不管能行吗?上次那个小丁,你也这么说。”
“我没跟他上床!我开始不过是感激他救了我,才跟他交往的。没想到,他合伙薛梁骗我!”
“你当时和他亲热的时候,跟上床也差不多了。别以为我不知道!”
“不要老是偷窥你女儿!”
“不看紧点行吗?中国男人没一个好的。外国人中随便拿出一个都比他们强!”
“强在哪儿啦?我在法国的时候,也不是没交过男朋友。发现,来找中国女朋友的,如果不是在自己人圈里找不着女人的Jerk,就是好奇来尝鲜的雏,不然就是老婆女友不在,找个地方不花钱地出火。”
“哪是你没碰到好的。你看邓文迪和默克多……”
“哼哼,不要跟我提踩着男人向上爬的人。她能将别人踩下去,别人也能将她踩下来……”
“光妒忌她是没用的,要有行动……”
“妒忌?你等着瞧吧!看看她什么时候被换下来!妈,你也别再给我介绍那些国外的糟老头了,想想都恶心!”
“老男人有老男人的魅力,他们有经济实力,懂得痛女人,花样多……”
“花样多?你试过啦?”
“反正比你爸的那两下强!”
“妈!你说什么呀!”
“囡囡,不要跟那个琴都拉不利索的残废在一起了。我给你物色几个年青帅气的美国小伙子,你挑一挑吧。”
“您自个挑着玩吧。我送您回家!”
哇!殷晴太不幸了,居然有这种妈。难怪她住在琴行楼上不回家!等下,我要打电话问问殷晴,那是不是她的后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