保法抗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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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遣返回乡促使我成为一个有理想有志气的人】

(2013-12-09 08:17:56) 下一个


【被遣返回乡促使我成为一个有理想有志气的人】


 


    我出生在济南市,幼年的济南成长过程对我没有多大的益处。小学处在文化大革命中,那时的济南比较乱,学生不用学习,整天就是玩。当时我们家住在槐荫区,周围的人都是普通的百姓,街坊之间很亲热。我的童年就在这里度过的,整天和小朋友们玩在一起。小学什么也没学到,连乘法口诀都不会背诵,大字不识200个。


    由于父亲年轻时在国民党军队当过武术教官,被定为历史反革命,两次被遣返回乡。


1970年那是第二次返乡,我们就完全在农村了落户,东平县接山公社夏谢村第四大队,便成了真正的农民,我就是农民的儿子。


 周六周日,第八小队的队长必叫我下地干活,为了乡亲们喝上一碗稠湖粥,全小队的男男女女、老老少少大家都要干活, 不敢不响应,几乎每个周末我都要逮着下地干活。秋季的活很多又累,还常被派去到农田里看坡,晚上要自己搭一个临时的草棚住,晚饭吃的自己用玉米秸火烧地瓜,水就是去小河沟大一点喝,又是两个人还好作伴,一个人在田地里也很害怕,夜间有时有野动物的出现。有时也因为派活的事,我不原意干,也给生产队谢道友队长吵过,他总是以您成分不好压我,我也不怕,父亲是反革命,我是革命的,毛主席也说过:讲成分不唯成分论,重在自我表现。


   那时回到了农村,我正上小学五年级后学期,根本跟不上学习进度,还逃过几次学,乡亲们都笑话我。文革期间的农村受运动的影响较少,学生们都在按部就班地上课,不像城市人都那样浮躁。在我幼小的心里,认为逃学是个正常的事,在济南不就经常逃学吗?可是在农村,逃学可就成了大事了,人家农村的孩子从来没有逃学的。逃学还不如下地干活,因为农村没有什么好玩的东西,渐渐我对逃学也就没有了兴趣。


上初中了,我开始认真学习,很快就赶上了,不知不觉地就成为班上的学习尖子。数学、化学和物理在班上都是名列前茅,课堂上老师出难题,在别的同学回答不上来的时候,老师总是让我再答,大多时候我都能答对,老师和同学从此对我刮目相看。


在农村这段时间里,也交了很多农村朋友,他们是那样朴实,能干,肯吃苦。虽然父母是返乡劳动,但乡亲们仍然非常尊重他们,我也就跟着沾光了,父亲的辈分高,同龄的小朋友们看见我有的叫我叔,有的叫保法爷爷。叫我叔的有于运福,于运平,狗蛋,
臭水,憨二,一般是于家本族或是于家的亲戚或远亲。我和小朋友们一块下地干活,在单调的农村,这就成了一种乐趣,在村东的河里我们一起游泳,在田里我们打闹,又一次真打了起来,我把他们几个都打倒在地了。我毕竟在济南从六岁就开始练过武术,父亲是武术高手,回到农村还教他们练,父亲也教几个成年人练,高玉章,就是其中一个,他们帮我父亲干点农活,即使在农村,还有朋友从济南来找我父亲学武术。我的朋友中还有高峰,高兴江,高兴华,我曾为他们家村外的一座新房子看过们,那时我家房子很小,是当年刚回农村时大队里借住的,过去是一个牛圈,重新修理一下就让我们家住了,人又多,几乎住不下,我干脆住在高兴江村外的房子里,晚上在那里可以看看书,那时的农村没有电灯,点燃着小煤油灯,书要很靠近油灯才能看见,等到了第二天就会发现,满鼻子都是黑灰。多少年过去了,至今我们始终是好朋友,仍然保持着联系,经常一起吃饭一块喝酒,聊聊那农村的生活。


初中在村里上的,那时母亲得了宫颈癌,我用农村的地排车拉她到公社医院看病,一到医院看后,医生就告诉可能是癌症,我几乎要要崩溃了,很是心痛,第二天就拉着母亲到济南,找已经在济南工作的大姐,继续为母亲看病。对于癌症的恨就源于这个事和年代,我知道癌症要夺取母亲的命。我们姊妹几人与父亲仍在农村劳动及在农村庄里上学,妹妹于宝荣常常因家里的活干不完,耽误上学,迟到早退是常有的事,以致于她学习赶不上,她为当时的家付出的很多,也养成了勤劳吃苦能干的性格。


在农村一呆就是五年,1973年我被大队里批准到接山公社的高中(四中)赶考,同班的表哥尹程鹏却因舅舅是历史反革命为被批准去考;其实他的舅舅也是我的舅舅,加上父亲历史反革命,就两个历史反革命了,我却被批准,源于大队里对我的看法很好,积极参加各种大队的活动,积极参加大队的文艺演出排练,上学业余时间能干能吃苦。事在人为啊,也在理啊,有着样的机会考高中,来着不易啊,连考两天,考上了高中(三分之一的录取),家里穷,拿不起学费,父亲开始不想让我上高中,我坚持要上学,一定要上,后来考虑高中考上也不容易,父亲就卖掉家里的一些粮食,换来几元钱,才使我交上了学费。上高中要住校,那时我住校就一床被子,带了一大包生地瓜,在食堂里蒸煮熟了,蘸点咸盐,冲一杯开水,这就是每天的饭。高中同班的一当家子的同学,于桂英,叫我爷爷,我辈大,一些男同学们因与我是好朋友也常拿她开玩笑,让她叫爷爷,她家生活好的多,她有时也把她的好饭给我,我当然是人穷志不穷了,一般我也不要。


由于落实政策,我和我姐成为了上山下乡的回乡知识青年,在县里的知识青年办公室有名册登记了,此后,县里会经常发放一点书籍杂志,有关于知名的知青故事的,也有马克思资本论和恩格斯的书,文革的一些新资料,我都认真地读学。在班里我成了特出的学生了,县里还给他寄资料和书,我就有别与其他同学了,虽穷但朋友不少。


上高中的时候赶上了批林批孔,学校常常组织下乡干活。后来又出了一个张铁生交白卷,造反有理,学校的学习秩序受到了一定的影响,但我非常喜爱学习,特别感兴趣的是物理化学数学。按说回乡知识青年就应当在农村干活,但我是一个另类,我考上了高中,也给县的知青办说了,我在东平四中学习,这也是知青史上的一个特例。其中一年我们到县里开知青的会,县长还接待我们,县里的广播还播报我们。


因为父亲是历史反革命,我就成了被教育的下一代(当年被简称为可教子女)。但我不甘心呀,积极要求进步,在高中时我就入了团, 成了一名共青团员。这事差一点就黄了,记得即将宣誓前,老师才发现我父亲的历史问题,马上要宣誓,老师对我很好,就高台贵手让我过了这一关,那时,可教子女很少能够入团,还要经过党委的批准。在老师眼里,我就是一名优秀学生。


学校里很多同学大多是我的好朋友,上一届和下一届的都有,包括当时公社书记的儿子郑民,社长的儿子司建刚,尹成海等等,他们不管我身份的特殊和穷富,就认为保法是好学生,好朋友,保法身上有吸引力,很多同学都愿意围着转。


高中刚毕业,父亲生大病了,无名原因的高烧不退,在公社医院住院,那时的医院条件很差,苍蝇蚊子满病房飞。虽然我年纪不大,却非常懂事,家里除了父亲,就我是顶天立地的男子汉,父亲病了,我就要把家里的所有事情打理起来。陪父亲在医院住院,那医院医生护士挺好的,有一位刚毕业分来的年轻贾医生对我们很好,也能谈得来,他说父亲最好用白霉素,这种药医院没有,我就几乎跑遍泰安,但没买到,就到济南找大姐,大姐为父亲买来了白霉素。这期间父亲尿储留,外科医生为父亲手术引流,那时的医疗水平实在是差,站在门外都能听到父亲的一声声“哎呀”,我的心在阵阵作痛。


那时还好有农村合作医疗,基本上不用花太多的钱,住院的前一段时期很好,周围医生护士对我和父亲也很好。突然有一天,我们村的大队会计来医院办事,不知他跟医院的人说了什么,医院就改变了态度:历史反革命分子,不能享受合作医疗的待遇。我从中找人说理,反革命分子也是人,我们也交了农村合作医疗费用,再说是历史问题,又不是现行反革命最后,人也死了,反革命与革命也就不成问题了,而且,一开始也没说清楚,反革命,也不是不能参加农合,那时高中毕业的我,嘴已经能说个理了,革命的理论已相当的可以,毛主席还号召给予生活的出路呢。(这些带有我的土气,倒好)




“反革命分子”这个词是压在我心头的一个大石头啊,不敢想这个词,也非常恨这个词,曾因为这个事,与父亲抬过杠,吵过架,质问过父亲为什么不加入革命队伍,因为我是一个反革命的儿子,一个可教子女,可能要影响我的前途,上大学,参加工作等等。


正当我四处求人的时候,父亲病情加重,几经抢救,心脏衰竭,撒手人寰,父亲没有等到平反的那一天,带着终生的遗憾,带着许多的不舍离我而去了。


   由于我是回乡知青,毛主席号召要给可教子女出路,招生、招工都有一定的小份额,用于体现党政策的宽大,那时政府按政策办事的原则性很强,1973年我二姐于保华,因为东平县师范扩招,她有幸上了东平师范,这在当时的农村,也是一件很伟大的事情,也是粘了回乡知青的光。我高中毕业,在村里劳动,由于公社知青办的主任,对我比较欣赏,也有同情的原因,还有几次给我救济的费用20 多元,县里招工就让我报了名,结果去了东平县饮食服务公司的第二理发店,她跟我说:“孩子你别挑,先干着以后再说。”也是,我总不能一身土一身泥地干到老呀。我在农村也够了,那时还是积极干活,晚上还在写日记,曾写到;“一天的劳动虽累,虽脏,但锻炼了我的心灵,净化了臭知识份子脑子”。写归写,还是一心想尽快进城工作再说。


就业当了理发工人,成天与县里的工作人员打交道,也算吃国库粮,在那时吃国库粮就是高人一等,可以与县委书记见面,聊天,只要吃国库粮,就是一个级别,比较平等,那时风气也正,虽然在提干和重用上,像我这样的可教子女与别人还是有相当大的区别,从百姓的眼中已经是登天了。


理发毕竟不是我的喜欢,先干着,有个饭碗可以养活自己,可以补贴家用。在理发工作的闲暇时,我就看看书,学习数学、无线电、
收音机维修等书籍。有一天来了一位领导,县党校侯校长,坐在一旁的椅子上等待我的师傅,他是我师傅的常客。我上前跟他说:“我给您理吧。”他顿了一会, “好年轻人,你理吧。” 我毕竟刚学,水平有限,加上他是干部,也有点紧张,手心都出了汗,终于理完了,他照着镜子一看,后边不齐,有毛刺,有点火了,“拿我头练兵啊。”我虽然有些胆,但还是装着胆子说:“您是党校校长,培养无产阶级革命事业的接班人,不在您头上练,那应在谁头上练?”
他哑巴了,那时代,人们成天喊着叫着,要培养无产阶级革命事业的接班人,我也把这派上了用场。我的师傅,赶紧为他修理,最终,他也不了了之。


由于我勤奋好学,表现得很突出。有一位同事,是一块从农村出来参加工作的,他爹是老革命,是南下干部,在南方工作,很小把他送回老家东平,陪他农村的母亲。不知何故,我们俩怎么也不兑付,事实上是他与我作对。1976年唐山地震,山东也有余震,几次半夜里往外跑,我都让着他,他都不领情,我常常在想:是因为一个出于革命家庭,一个于反革命家庭的缘故吗?很多人并不太在乎这事,这是国家的事,这是党的事,我们平民百姓,也别过于讲政治啊,再说我是个比较谦和,比较随和的人,很想和他搞好关系,知道家父的历史问题遇事我也让三分,但还是不行,他总说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的儿子会打洞,他一身文革气派,就是这样的文化。


我的勤奋好学,在这小公司是出了名的。业余时间,就搞搞技术改革,就是把坏掉的剃子加以修理,甚至加以改造,师傅们很高兴。闲暇无事,读些无线电的书,还学会了修理录音机。有一天,一位商业局张副局长的收音机,坏了,不知怎么知道我能修理,就把收音机送到了理发店,幸好不是大毛病,几天后就给他修好了,他高兴得不得了。


公司常常抽我去帮忙,抄大字报,写标语,批林批孔,反击右倾翻案风等等。再后来,由于我的表现,公司成立技术革新小组把我调去干技术员,直到1977年高考,12月份我从百忙中参加高考,被青岛医学院北镇分院录取,从此改行不再理发,离开了东平饮食服务公司。


和我一块去公司的同事,十人,后来大多都改行,直到今日,还有个同事在理发为生,而理发的技术始终是我为朋友和同学服务的工具。大学期间总是回到理发店看看,也顺便免费理发,那位总与我作对同事也渐渐和我缓和了关系,后来他也调到其他部门,回国后才听说他患癌症去世了,很可惜年龄不大。


   上大学赶上了好时代,应该说是我人生的重大转变,渴望读书,渴望上进,这是我的本能。离大学开学的日子还早一天,我就去了大学报到,受班主任的赏识,我当了第六小组的副组长,组长是张新明,我们关系处的也不错。我把副组长当作正组长来干,副组长一干就是三年,每年三好学生都有我,全班同学对我格外欣赏,能为班里多做点事,可能是我的渴望,什么工作我都积极,抢先干,多干,业余时间都用来为同学理发服务,班里的体育活动,我积极参加,长跑,800米,还有1500米,直到临毕业那年才把我提为一个小组的组长,当然在济南实习时我也算一个组长了。这么一个组长我当得很认真,很积极,这是我的一个锻炼机会,那时还有政治学习,念报,紧跟班长和指导员的招呼。当然那时我主要是一心想入党,改变一下家里的政治面貌,那时老家东平夏谢村受上级部门的委托也已经宣布为我父亲,中国也已经取消了以阶级斗争为纲的口号(那个时代的符号)


那时我们渴望读书的劲头都很高,十点钟上床睡觉,同学们都会笑你,自己也不例外,在大学的学习如鱼得水。


1982年1月临毕业时,我光荣的入党,分配到山东省肿瘤防治研究院工作。大学的结果是非常好的,赵述江指导员就是我的好老师,他对我很好,没有他我不可能入党,我是全校唯一一个小组长入党的先例。遗憾的是副组长及组长不算班干部,我的经历注定是不能当官,没这命,本来入党后,到工作单位工作,就有一定的优势,可我暗暗下决心,不从政。


   上研究生成为出国的敲门砖,在省级医院工作多数人就已经满足了,我们七七级几个都不安心在医院工作,都考了研究生,没考的也通过其他途径出国深造。上了研究生之后,几乎所有的研究生都在复习GRE 托福,就是要努力出国读博士,出国是研究生每天必聊的话题,可以说研究生就是出国的敲门砖。我是核医学的研究生,主要是临床应用,核医学是门新兴的学科,牵扯的很多基础学科,化学,放射物理,核放射学,我主要研究放射药物的临床显象与应用,其实比其他的临床学科要复杂得多,学习起来要难得多,但我觉得也很有趣。三年后,毕业分配到中日友好医院工作,在当时的研究生毕业分配中,我是较满意的。毕业是1988年7月份,9月我就晋升为主治医师,中日友好医院的同事对我不错,都拿我当朋友,叫我老于,1989年我又拿到中国国家自然科学基金研究肿瘤阳性显像剂, 应当说在中日友好医院干得得心应手也很舒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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