岂有文章倾社稷,从来佞幸覆乾坤
作者:徐令予
二周前,我在《知乎》专栏批评质疑量子通信工程文章全部被删,并被禁言之昨日。此事看似意料之外,实乃情理之中。
这让我想到了一个历史故事。公元200年,官渡之战之前,曹操往徐州攻刘备,田丰建议偷袭许昌,袁绍以儿子生病为由拒绝。及后田丰奋力直言袁绍缺失,以及分析和曹操兵力部署优劣,认为百姓疲弊,粮食不足,应该用持久战,可惜不被袁绍采纳。田丰恳求力劝,袁绍愤怒,当众把他下狱。后来袁绍兵败,有人对监狱中的田丰说:“君一定必被重用。”田丰回答:“如果大军胜利,我必不会死,如今大军失败,我必死已矣。”袁绍归来,左右对袁绍说:“田丰因为主公不听他的说话,果然失败而大笑。”田丰随即被杀。
年轻时经常被教导:“不但要团结和自己意见相同的人,而且要善于团结那些和自己意见不同的人,还要善于团结那些反对自己并且已被实践证明是犯了错误的人。”当时认为这个要求有点苛刻,觉得要做接班人还真不容易。岁月的磨练让我慢慢明白,“团结那些反对自己并且已被实践证明是犯了错误的人”并不太难,怎样处理反对自己而且最后被事实证明反对正确的人,这才是人世间最棘手的难题!
试想如果量子通信工程今日大获全胜、佳评如潮,产品紧销一货难求,那时候又有谁会在乎我在《知乎》专栏上的那些批评质疑量子通信工程的破文章呢?说不定,我要删除自己的那些文章都会发生困难,让它们挂在《知乎》上绝对利大于弊,这不更能反襯出潘某人的高大上吗?也许他还会传出话来:我们要团结那些反对量子通信工程并且已被实践证明反对错了的人,欢迎那位徐令予来科大国盾量子看看么。
我其实不止一次说过,在量子通信工程问题上我真希望我是错的。如果是我错了,不用潘某人邀请,我自己会去中科大负荆请罪的,学术争论对错都正常,输给中国的量子之父也不丢脸。
可惜事实正好相反,我的所有批评质疑量子通信的文章全部被删,并被禁言两周。奇怪的是我的许多文章在《知乎》的专栏里已经存在多年,一直没问题,《知乎》管理团队不仅没有什么异议,而且就在删文禁言前二天还表扬了我,请看知乎的二个报告,它们均生成于删文禁言的前夕。
《知乎》这次为什么翻脸比翻书还要快,原因其实也不难理解。因为9月18日合肥要举行“首届量子产业大会”,会议前我的所有批评质疑量子通信工程文章被删除干净,并且对我禁言直至大会结束。时间点卡得非常精准。
三尺微命、一介书生的我只是说点实话而己。我的那些文章主要都是有关量子通信工程的必要性和可行性分析,以及对国外一些权威机构政策报告和专家学者研究论文的分析解读,这些文章在量子通信工程的规划和启动时可能还有点意义。到如今好几年过去了,量子通信干线也建了上万公里,生米已经煮成了熟饭,现在工程的成败已经一目了然,市场毕竟是检验工程技术的唯一标准,多说巳经无益。工程要不要做、如何做属于学术争议,工程完成后就只有经济效益和法律责任问题,对于后者我既不在行也无兴趣,我只能挥一挥衣袖不带走一个标点符号。
该做的我已经做了,我的那些文章的阅读量和赞同数都放在那里,信息安全工程技术人员中的大多数站在那一边毫无悬念,公道自在人心。删文禁言又有何用?量子通信干线工程依然是烂尾楼,科大国盾量子的财务报表依旧是不堪入目。“岂有文章倾社稷,从来佞幸覆乾坤。”
文章删就删了吧,我不怨恨《知乎》,有一句很经典的话,“认真,你就输了。”言者谆谆,听者藐藐,量子通信的学术争议早己被利益集团带偏了方向,我无意去唤醒那些装睡的人。
时维九月,序属三秋,忽然想起了鲈鱼莼菜羹的故事。我的那位吴县同乡張翰仁兄,“因见秋风起,乃思吴中菰菜、莼羹、鲈鱼脍 ”,竟然弃官而去不复回!我在《知乎》那些破文章有何足惜?”安能摧眉折腰事权贵,使我不得开心颜”,划过历史的时空,我和張翰、李白的心是相通的。身居南加州鲈鱼莼菜羹不可得以,但是近在咫尺的太平洋红斑鱼也是很鲜美的。人生在世不称意,明朝散发弄扁舟,闲來垂钓碧波上,海阔天空任我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