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里男主因事需外出几个星期。女主我盼了三年,终于盼到了这一天。
在未来的几个星期里,我首先要取消一切非必要外出,包括跟朋友的聚会、逛街。我要时刻待在家里,把过去三年因男主在家上班而造成的新鲜空气损失全部补回来。家里除了几盆半死不活的植物,将不会有任何因生物体新陈代谢而产生的气味分子,包括但不仅限于打嗝、放屁、口臭、狐臭和脚气。这将是一栋没有“人味儿”的房子。
我要时刻保持腹式深呼吸,每一次的吸入都让肺泡个个饱满,如水晶般晶莹剔透;而随着每一次呼出,胸腔如含羞草般回缩,孕育下一次的绽放。等他回来的时候,我不仅练就腹肌,还顺便练成了腹语。
新鲜空气太丰富了,充满房屋的每个角落。光靠吸不行,浪费太多,我还要拿来食用,所谓服气辟谷,服食天地元气。先辟三七二十一天,魂魄合一之后,我要饮玉蜂蜜浆,食寒潭白鱼,驱体内湿毒,造就冰肌玉骨、冷艳绝俗的中年小龙女。
毒已排,肥已减,我要唱歌,大声讴歌美好新生活。我要一早起来就讴,跟后面街上那位天天练声不倦的华音乡土合唱团领唱对讴。当她高唱《我爱你,中国》,以为自己就是那从蓝天飞过的百灵鸟时,我这橡树街画眉就对着她干讴一曲《常回家看看》。她要唱“阿门阿前一棵葡萄树”,我就喊可以送她一株香椿苗。她如果不要,我就把香椿连同竹子种在两家的院子边界,让她从此忙着在后院铲芽,再无空练声。
白日放歌须纵酒。我要成为狂酒客,畅饮美酒,要喝得天昏地暗、翻江倒海、七荤八素、胡言乱语。发过酒疯,我就要占领大床,在床上劈叉倒立,前滚翻后滚翻,外加成套瑜伽、凯格尔、还有Zumba。
我要在床上日读金庸夜追韩剧,废寝忘食,日夜颠倒。为凄美爱情再也无需压抑自己默默无语两行泪,我要痛哭流涕才能配得上戏里的惊天动地。
快乐就是该干的事情不干,不该干的抓空干。
几天后,他终于按计划走了。从机场回到家,我发现不仅空气如预想般清新,耳根竟然也清净了,每日俄乌战况、核武、GDP、G7、台海、提案、选举……统统等日后补习吧。电话顺势关掉,回到敏感词日新月异的环境,为了大家好,少说少错,不说不错。
按照计划,我拿出两罐圣诞节聚会客人们喝剩的啤酒,准备“明月楼高休独倚,酒入愁肠,化作相思泪”。刚忍着喝了半罐,就头疼欲裂,看来这酒只能留着做啤酒鸭和炸鱼排了。
洗洗睡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