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纪越大，朋友越少，已是铁律。新的见不到，老的在流失，没办法的事。
昨天晚上快十一点了，我收到一条微信。打开一看，是个熟人，好久没联系的。她说她老公要回国两个星期，今天早上就走，不放心她，要加我微信，当个“紧急联络人”。
我不明白的是，空巢好几年，日子比以前闲散、清净了许多，怎么反而退化成了未成年，自己在家待几天都不行了。不过，我还是秒通过，手机即刻恢复安静，再没了新信息。人家办事利索，不啰嗦，多了我这块备用电池，连句解释都没有。
我跟她曾是好友多年，一直有被当工具人的感觉，所以近年来已经减少了很多联络。第二天，我忍不住打电话过去，想看看她最近是不是有什么状况。她说，“年纪大了，想得多，他就怕我自己在家，比如晕倒了什么的，联系不上，你能过来瞅瞅。”她家明明有几个铁哥们，怎么轮到我这个边缘人物来当“紧急”？她说那些人都搬去学区房了，我离得最近。得嘞，我这个工具人这下还具备了地理位置的优越性，以后被使唤的地方更多了。
接着聊了一会儿她今年菜地的收成，种了甜瓜，收获不少。“昨天那几位朋友来，把好的全挑走了。不过冰箱里还剩很多，快烂的，有疤的，你要不要？” 我没吭声，瓜不要，我可要脸。话一出口，她自己意识到不太对劲，赶紧补了一句，“你要的话，我帮你挑烂得少的！”好嘛，我的脸还得扎到烂瓜里才能找着。
我干笑一下，实话实说，“坏的我不要，你自己留着啃，我等明年，再丰收的时候。”她马上回我一句：“那你也得过来拿籽啊！”敢情无论如何我吃不上她家的好瓜。想吃好瓜？自己种去吧。
其实我知道她人不坏，北京人，热情、爽朗，不是那种爱算计、表面一套背后一套的，还常说：“咱们什么交情啊，别见外。”
我也想不见外，可平时找不着她，只要露头，准有事，还都是急茬儿的。曾经有一次，她火急火燎打电话说：“摩羯，我最近要回国，Costco维生素打折，想多买几瓶送人，限购，你帮我买几瓶呗！”帮忙没问题，等我周末去买菜，顺手的事。“等不了，今天就要，明天下午的飞机。”我找个借口推了。心里虽有点抱歉，但装个靠不住的人确实比永不漏气的备胎省心。
当天下午，她送瓜上门了，两个甜瓜，一个倭瓜和几根可怜巴巴小苦瓜，说是地里最后的收成。随后又发来两张冰箱照，里面满满带疤的，证明“尽力了，给你挑了好的”。唉，这些精挑细选的次品，跟我在她眼里的分量差不多吧。
其实，如果她稍微长点心，压根不提烂瓜，什么事都没有。她这心直口快倒让我认清真相，忍痛割爱。挑剩的、带疤的、勉强凑合的友情，不如不要。我默默把她从“朋友”降为“熟人”，花开花落，都是自然。
可以读读《Boundaries》这本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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