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好,你是中国人吧?"穿着橘黄色马甲的姑娘问,我刚刚收起网线和笔记本电脑准备离开新的工区,我诚恳地一笑,说,"是中国人,有什么事要帮忙吗?"从她的橘黄马甲就可以断定她是新入职的质管工程师,因为只有他们才穿着这明晃晃的保护色窜来窜去。
"能不能借我一把钢锉?"她问。
"我的工具不在这里,而且我不会借给你,因为我知道你想做什么。"我尽量客气地回答。
"这台机器的滑动导轨太紧,借给我钢锉,我自己打磨一下就可以了,一点点小事儿,我的老板让我找供货商退货。"她一脸的急切和鄙视。
"我不知你的名字,但我知道三个部门之间在扯皮,我劝你不要动机器,否则你会有麻烦。"我装得像是老油条一样。
"都在扯皮,这不是浪费时间吗?"她有点急不可奈。她管理着这个工区的原料及配件供货,其中之一的塑料卡子有时有毛边,不能顺利通过导轨,另一侧的机器人就傻等,如果加大导轨间距就可能解决问题,或者供应商必须保持没有毛边,她不明白为什么设备工程师、机修车间和生产经理都要求她找供应商退货并保证塑料卡子的质量。她认为公司内部能解决问题,没必要给供应商敲警钟。
"我理解你的想法,但我再次劝你别动机器,否则设备工程师会找你的麻烦,你慢慢就习惯了这公司的扯皮。噢,顺便提一句,我姓王,以后算认识啦。"我咽下了虚伪的客套,像需要帮忙尽管说之类,因为她这是第一次求助,被我拒绝了。
我走出那个工区,留她一个人站在机器前,也许在骂脏话。
拒绝你是我真心的坚持,一,严格要求供应商没什么不对;二,扯皮也是一种认真的态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