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one with the wi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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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归故里(五)灵动在三清山雾蒙间

(2015-11-30 02:24:35) 下一个

情归故里(五)灵动在三清山雾蒙间

十月三日,在江西婺源的大地上醒来,按着前一天规划的路线,今天直奔三清山。依然是在秋色里前行却有苍凉的落桑,被汽车甩过的公路两旁贫嵴的土地使人怀疑:“远方还有景色秋千吗?”

九点十分,远离景点处已是人头攒动,在路口见到了在那里等候的朋友,他一直把我们送到山下“合乐居”。从这幢和当地大部分格局相同的三层灰色楼房里,出来迎接我们的是一个四十出头,清瘦个小黝黑的主人-邱老板。他的一句“今天你们是上不去了。”说得我们将信将凝。邱老板挽留我们住一舍,指点到:明天四点派一个人去排队买票,五点钟开门就可以上山了。其实,五点就是电览车开始启动可以把驴友们送上山去了。

我们急着赶时间,也不愿在山脚下白搭一天。放下行李,一行四人决定亲临现阵。穿过细窄的石板路,把琳琅满目的“美食街”甩在后面。只几步之遥,目睹的场面使我们目瞪口呆。黑压压的人群成堆成团,凡有山石可坐的地方大人小孩就像粘上去的蚂蚁贴得紧紧的,无缝可钻。我不知道广场有多大,只知道目光无法丈量的视野里人声鼎沸,充满着各姿百态。再仔细打量,人们不是嘴里咀嚼着食物,就是低头划着手机,也有一堆堆打牌的青年,还有穿梭在人群里叫卖草帽和手杖的小商贩。耳畔不停地响着扩音机里放出的号码,被叫到号码人数自然又排成一条长龙,缓慢地前进着。

我走到正在剥着茶叶蛋神情笃定的中年男子面前打听起来:“先生你们几点钟来的?”那男子声音宏量很是得意地“早上六点三刻,快了,快了,快叫到号码了”。我抬腕一看,已是十点五十分了。根据现在的情形我们若是买了票也要到下午三、四点才能上去,也就作罢了。

往回走的路上,已有陆续下山的人,我跟着打听他们什么时候上去的,这些人大多都是前一天在山上过夜的。有四人一组的小伙子从山上下来直冲到我们的面前,个子最高的一个告诉我,他凌晨一点就起来排队了,说好每人轮流排一个小时,结果谁都没来接班。边上三个小伙子得寸进尺地:“长脚有异地睡觉过敏症,反正他晚上睡不着。”原来,群里都有人半夜起来去排队买票,一人可以买四张。五点开门时前五百号先到先走。他们提议也可以请人代买票,一人多付六十元人民币。
我真好奇着:“怎么这么快就下山了?”
小伙子们七嘴八舌的:“看这个天气还指望什么?山上什么风景都看不到,只有灰蒙蒙的一片和兄弟姐妹挤在一起的热闹。”他们行疾如风,快上快下。这群从北京来的快乐的小伙子们,人人会开车,下一个旅程跑老家包括湖南,深圳。

回到住舍,我们和老板谈起,明天是否可以请一个导游?老板面有难色,看这几天的旅游架势,恐怕你付600块钱也没人会跟你上山。当然,我们想请人代买票的计划也流产了。 

啊呀!明天又是一个百分之三十的下雨天。
十月四日,秋意的黎明和其它三百六十四个等待启明星报晓的晨曦一样,寒涩雾重。我在凌晨四点零八分闹钟响的前七分钟自然醒来。等我洗漱完毕,还来不及唤醒外甥女我妹已敲响了我的房门。三点三十分妹夫就先去排队了。

凌晨四点五十分,手机的电话铃急促的响起,妹夫在那边一个劲儿催我们快点排到队伍里来。房东还没来得及准备好我们前一晚定的早晨的馒头和鸡蛋。我妹已冲出去买早点了。外甥女抱着他们家的小宝贝嘟嘟,我则慌乱的抓起要喝的水、零食和雨伞。站在队伍中才发现,今天我忘记带了一样很重要的东西-手机。

恍若幽梦般坐上东部金沙索道缆车,向上,向上。清晨五点,整个世界半梦半醒,步出缆车,尚有寒意袭肌,凉风掠梢。远离刚才还是喧啸的人群,天空一片漆黑,伸手不见五指,我一时有些胆颤 。只有栈道内幽暗的灯光跳动着,还提醒我们前面有路。 零星的人群在身边擦过,只闻声音而看不见互相的脸。这时大家奔着一个信念:去看日出。 我妹开始不断地打着退堂鼓: 这种天气还想看日出你们就做白日梦吧。

一路走过一路黑, 一路寂寞一路沉静,真像梦游一般。在黑暗中, 攀登的每一个台阶都是希望,谁都愿意相信会有日出就在前方,总有朝霞和曙光的迎接! 也不知道过了多少时间,我妹和外甥女被远远的甩在后面。 我和妹夫继续走在前面寻找着日出的光明。 随着一阵手机声响,远在后面的我妹背着自己的嘟嘟已上气不接下气,打来了电话宣告打道回府。 只要她爬山跟不上惯用这个老计量, 我抬腕一看才八点半,她就投降了。

一路拾阶而上,不时有古典园亭重檐起翘,大红柱子曽雕盘绕。我们决定在亭子里等她们。 那亭子的边上,便有一个移动的厕所。 男女老少排成一队, 每个从里面出来的人勺起一瓢山里的清泉水,冲洗一下,成了一个接一个的模仿动作。厕所除了有点湿,真的一点也没味道。

我们还是在江南第一仙峰茫茫雾蒙里缓慢攀登,眼前真的什么风景也看不见。我才想起昨天小伙子们的告诫。九点四十分,终于来到三清山杜鹃山庄露营大本营。

有背包客正打算离去,也有还没有收起的睡袋,放眼望去营地一片狼藉。只步行5分钟便来到了“神女峰”和“玉台”。 站在这个世界上最美的山峰,云雾浩瀚自周遭上升,仰望黑蒙蒙的天空,寻觅:“蒙蒙晓雾初开,皓皓旭日方升......”的初衷,今日注定失望。

一路前行在栈道里,人群越来越拥挤。我妹背着她的贵宾宠物狗“小嘟嘟”一路上成了明星。有多少人赞叹狗狗真幸福也出来旅行; 还有多少人羡慕狗狗多省力一路背着走; 不时有擦肩而过的人想伸手摸摸它,而这小东西绝对是一个霸王, 马上发出声音吼别人,一看就知道是被我妹宠坏的。

我们继续非常艰难地行进在攀登的路上。看不见远山的气势,看看身边的小人物。
常常有孩童走不动的,有父亲背着走的,或是骑在父亲的肩膀上; 
男女混合的驴友对,自然是男士们挑着帐蓬走,女士们不断提供零食和给水;
情侣们双双走在一起, 往往是男方肩负起所有的行李,手拉着手一路温馨。不是都说恋人们只有在旅行中才能知己知彼成长一次吗?
偶而还有穿着高跟鞋、飘逸长裙的妙龄女子在其中点缀红绿,你压根儿也想不出她们到底能走多远;
身边时时擦过挑夫把食物送上山去;
还有那粗糙的喘息声中扛着两根弯弯竹竿的矮小农民和中间坐着肥胖高大的游客; 每当这时我们都会不自觉的停下脚步,让他们先过去。
有精力旺盛的年轻人,一面行走,一面对着青山不断的呼唤,期待着山的回声却是这样的微弱;
有位女士优雅地举着相机,“阿爸,你笑一笑。”老人面无表情,冲着相机一直往前走,女儿说:"阿爸再来一次",老人还是毫无反应地走过了镜头。以我职业的敏感性, 一看就知道老人患有"痴呆症",不知道女儿的镜头有没有拍下父亲的形象。但是,我知道,这个老人是幸福的!
也有个别和我们一样背着宠物狗上来驴友, 我妹把白煮蛋拿出来分给他们的狗狗吃。

一个10岁左右的小男孩,突然跑到我的面前,"阿姨,我可以向你借个手机吗?"茫茫人海, 我敢保证今天爬山的人90%都有手机,他偏偏向我要手机,我显得一时有些尴尬。 其实,我妹说我今天还是挺英明的,即使带着手机也什么都拍不到,不过后半句才露出她的心事真端,“ 给你手机我们起码要晚半小时下山。”她知道我喜欢拍山惹云。 我赶快求助我妹的帮助。原来小男孩和母亲一起出来旅游,显然小男孩精力旺盛,一个劲的往前冲,和母亲失联已经一个多小时了。小男孩显得聪明机灵、神情老练:“我妈也走得太慢了,咳!”他一遍说一遍摇头叹气。和小男孩母亲接上了头,才知道,她才刚过露舍营。小男孩执意要跟我们一起走,而他母亲自己都不肯定是否会从南部的外双溪索道下山。我们决定把小男孩送回地标性“送子观音”处,建议小男孩在原地千万不要再走, 等母亲来接他。以后每十五到二十分钟,我们就接到他母亲的电话,一直问我们小男孩是不是还跟我们在一起,我们反复跟她解释,他在“送子观音”处等你,你赶快过去吧! 终于在我们已经下到半山腰的时候,男孩和母亲团聚了。致此我们才松了一口气, 我妹还打趣的说:“这男孩还真有眼光,这么多的中国人他就找了你一个沒手机的外国人帮忙。”

我看见我妹的头发湿漉漉的, 以为她流汗太多。不料,一摸自己的头发也是滴水如珠。原来我们已在云海里穿梭 。看远方,高低起伏,蜿蜒伸展的桟道里,仙女飘逸,那娓娓摆动的长裙掀起朵朵白浪翻腾,托起人影浮动,游向天际。人在山里,山在云里,云在影里,影在天里。天幕中的云朵如出水芙蓉,洁白如玉,带着一种仙气,带着一股灵气,悠然地在空中变幻着自己优美的身姿。好一幅流动水墨画抨击着我的诗心: “薄纱轻缕飞崤峻,覆鹿遣蕉人销魂 。”

再往前走,眼前突然出现霞光万道,整个群山被笼罩在一片金碧辉煌里。啊,这就是闻名遐迩的西海岸!

身临其境,在悬崖绝壁之上闲庭信步,远观壮阔云海、恢弘彩霞、连绵群峰、幽深峡谷,气象非凡。迎面遭遇峰山起伏的一刹那,它给人的震撼难以用文字表达。这种震撼一直伴随着拾级而上的登山的全程,并在登上山顶之际达到高峰。这时腾飞的白云袅袅飘散飞扬,面对千峰万壑,重峦叠嶂它会使人显得非常渺小,任何个人得失都让浩瀚的天空冲洗一光。三清山,傲然在天际,遥不可及,又飘渺在眼前,伸手可触。这种矛盾的心理,时时敲击在我的心上,伴我渐行渐思。忽然明白,我与大自然原来可以这样的亲近,可以这样的对墨, 又可以这样的相互无视。
当我总算慢慢习惯了大自然的恢宏,并在栈道流连忘返多时之后,猛然抬头或蓦然回首,都能看到这座座一千多米高的三清山不期然间映入眼帘,让你时刻意识到三清山-大自然赋予生命的意义。

随着南部的外双溪索道以6米/秒的速度在气势磅礴的青山白云中把我们送回大地。爬梯而上的艰难和顺阶而下的沉重,这会儿倒是让人稳了神气,定了心气。

三清山,今天我走过你的灰蒙和云雾,也看见你的千岩和竞秀,一如我们的生活有凝重和坎坷也有鲜花和烂漫。

(所有图片来自网上,感谢原作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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