藏龙卧虎中餐馆 患难之交结友情
送走了工作签证的paper work后, 如同发出的箭一下子就松了弦,而生活的脚步却不能停息。在当时美金与人民币1:8的情况下,金钱的诱惑足以让人调动所有的体内游离细胞重新排列成金钱的组合,向钱看齐。打工去, 要把自己住的房租攒回来,一个声音在耳边如是说。
来到A市图书馆,迫不及待地在华文日报扫描waitress一栏,凭着自己在Reno 做过几天这行档,我毫不费力就把自己推销出去了。很快就有了三个interview 工作机会,二个工作表示马上可以来试工,第三份工作就直接敲定了,这让工作在挑选我的同时我也有选择最好的余地。
认真的我先到那家牛肉面店试工了二天,生意兴隆的店铺只有下午三四点钟有少许清凉时间,而且还要帮忙橱房准备铺助餐,第一天下来,穿白衬衫黑裤子,黑皮鞋的我,第二天就换成短袖T-shirt,牛仔裤,网球鞋,以适应更快更有效的风风火火满店跑,等第二天店面打洋时,领班告诉我明天可以转成正式工了,浑身酸痛的我连抬一碗牛肉面的欲望都没有了,更何况右手高高举过头顶托盘内常有四,五碗牛肉面等着出发的情景让我望而生畏,我全然忘了1:8的黄金分割,婉言辞退了,有良心的领班一面不无遗憾,我们要的是这样勤劳的快手,改变主意欢迎回来,一边把两天的工资如数给了我,说好试工只有小费没有工资的我拿着“不义之财”欣喜万分,浑身疼痛也减少了一半。
转展又到了下一份开餐店去试工,中午的节奏很像卓别林无声电影时期里的“新时代” ,整个胶片机械,麻木的运转着,滑稽苦悲的镜头就象无头苍蝇撞来撞去,加上还要不断自制各种饮料,自己做cashier,虽然fun,却不是自己想象的那份工作,试工当天我也礼貌地请辞了。
来到LA西区,Fremont 上的那家Bamboo House 是我没有选择地必须留下的最后机会。那是一家华裔越南人家庭式的经营,整个餐馆只有十二张table, 我去的当儿正值他们家唯一的waitress,姪女玲儿要去生孩子,于是我就取代了她。平时中午我和老板娘俩人独当一面,忙的时候老板总有办法聚结一帮小兄弟来帮忙,午餐之后,大橱必须为他们开办“鸿门宴”每每喝光了陈列橱里的啤酒,酩酊大醉后再胡言乱语,端庄的老板娘多有怨言,一个中午攒得钱都不够他们挥霍。因此,平时只要老板打来电话问店里情况,不管怎样,我都会察言观色站在老板娘一边,“不忙,不忙。” 深得老板娘喜欢,不几天就把中餐馆的开门钥匙交给了我,看得出老板和老板娘相敬如宾的表面又有各自为政的独立,要不老板带着他的小兄弟三天二头跑Las Vargas,老板娘就带着我们去吃西餐,各玩各的互不干挠。
我和老板娘J有一股自然的亲和力,在她把中餐馆的开门钥匙交给我之后,还不断送衣服和皮包给我,想必在她眼里我除了一身清涩的白衣黑裤打扮是没有其它衣服了。
J没有比我大几岁,我俩谈话相当投机, J讲的最多的就是女人一定要独立,怎样才可以打败小三等等,在这三个儿子能干精炼母亲面前我总能感到她欲言又止的苦衷。
Bamboo House来的大多是回头客,记忆犹新是一家西裔客人每周二晚上雷打不动由男主人带着不会讲英语的太太和二个可爱的小男孩,总是坐在相同鱼缸的前面那个table,太太会教孩子用西班牙语一遍遍数着鱼缸里的漂亮金鱼,先生每次都点同样三个菜,甜酸肉,手撕鸡沙啦和芥榄牛肉,总价$19.70的消费每次却会留下$5的小费,自然我对这么好的客人有了特别殷勤的照顾。那次小男孩生日,他们才多点了一份春卷,老板娘马上告诉我这份不要收钱并送上了一个小蛋糕。这个并不富裕的家庭却如此享受家庭的温馨和生活滋味让人非常羡慕,平凡的生活如此足矣!
而餐馆里的Busy Boy 是早上被抓晚上就回来的快乐的阿米哥-Jose. 他小小的个子,头顶上的鸟巢在摩丝的作用下坚强的支撑着一片空间,端起一整箱碗蹭蹭跑得飞快,粗壮短小的双臂尤如小老鼠想抱大油桶令人担心事不量力。不管你跟他讲什么,他永远微笑地对着你“see.” 所以你不用担心他是否听得懂英语反正他能见(see).
在LA不开车的日子里,我每天早上乘公车去餐馆打工,开车司机也是一个阿米哥,要是我晚了几分钟,他会在车站等我,见面总是,“Hi my friends,go to work yeah...Have a good one." 在LA遇到这么多的墨西哥人,让自己竟有学习西班牙语的冲动。洛杉矶不只是中国人的天堂,当初美国人把墨西哥这块肥沃土地划绐自己的时候,也让美国人喝下了这杯非法移民的苦水。
有天,我在电话里跟朋友拉家常,门外响起轻轻敲门声,大男孩邱森站在门前问我可不可以介绍他去中餐馆打工?他不是在long beach 教小朋友游泳吗?没有多问,本来就不想多做的我,想着还没有告诉老板娘工作签证下来自己是不能再做了,心里有愧疚,真想金蝉脱壳,一口答应帮他跟老板娘说说情。
第二天,我就把邱森带到餐馆,心照不宣,一看就知道他从来没打过中餐馆但真是很努力,当然我教的也不敢马虎,第一天下来我把自已的小费全给他了。邱森也是个领悟性极高的勤快人,几天后已可以独立工作尽管老板娘横竖都不满意,对于他的百般殷勤,伶牙俐齿的讨好,我还把他的优点加大到可以free教你三个儿子游泳,老板娘也就无奈默认了。我则爽快地把自己的Full time 让了一半时间给他。那时老板娘老是挂在嘴边的话,“我们中餐馆藏龙卧虎啊!”
也许亲人不在最是孤独,也许人在他乡最需护持,我和邱森特别情投意合,他开着那辆照耀的枣红色BMW带我到LA各个沙滩去玩,还带我到LA东区最大Shopping mall去逛,当然我们没钱shopping真的只是去玩。邱森会毫不吝啬请我喝smoothie, 偿nuts 冰淇淋,在我眼里都是junk Food的甜食;还在一个个诱惑的vending machine内投下硬币去抓“礼物”,记得带回小企鹅和唐老鸭真是模样可爱却一文不值,相信最enjoying 应该是抓找的过程和得到礼物的喜悦,他最想钓到那条珍珠项链却怎么也抓不起来。
邱森还会肆无忌惮往人盘里加菜减菜使我很不习惯。那次老板娘请大家放工后去garvy st 吃西餐,我点的是三文鱼,他自己点的是牛排,上正餐前他把竹篮里的面包已消耗了一大半,我盘中的色啦也大都归在他的肚子里了。想着按人体表面积分配,他人高马大应该得到更多的食物,我全都不在意。等我的主菜上来时,他一下从我盘内夹走了三分之二的鱼块,又扔回了一块小小的牛肉,“你吃不了这么多,也偿偿牛肉吧。”我真惊讶的还没回过神来,老板娘把脸奏近我神密地问,“这个邱森和你什么关系?”我则哈哈大笑,“寄人篱下,社会最低层的小市民关系”,大概这就是典型的写照吧。
那次,我们去老板娘家聚会,邱森的小红马开在huntington drive 上与另一辆车较上了劲,你追我赶,你超我越真飚车的不分上下,不几分钟警车的车顶灯就五光十色向我们炫耀起来,这辆真功夫的警车在我们前面穿梭游走,当邱森把车速减慢时,他又去拦另一辆车,以为我们会没事,警车最后就横在我们中间一下把两辆车都拦下了。邱森说,“别作声,装病啊。”说话当儿警察己站在面前,“我女朋友肚子痛,我们正在去医院。”在递上驾照时邱森谎言到,我卷缩着身子捂着脸差点没笑出声来,这“肚子痛”三个字的英语还是我十秒钟前刚教他的。训练有素的警察不知道是特幽默还是看出破绽,一手指着相反的方向,“离你最近的医院,你正在背道而驰。”邱森一句,“谢谢警察指点,实为病急搞不清方向。”把他欲盖弥彰的本事推向极致,秉公执法的警察把罚单递上的时候一句关照“一定要注意安全!”为这次车速limit35miles的Huntington way 上邱森over speed to 53miles 所付出的代价是$68,当他收到罚款时正值我要离开LA,寻找着各种理由不想付款的他,在我一再坚持下,必须要做个好公民并留下了现款给他,相信邱森最后一定是把罚款付了。
来到老板家里, 大家已等得不耐烦了,当邱森还在描绘刚才的追捕镜头时,老板提醒到,“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啊!在LA的蒙市,阿市开车要左看没警察,右看没警察,还是不能speed,我连走路都拿过罚单。”在大家的唏嘘声中我牢记了这条原则。
这时,迎来了自己的生日,邱森自己并不宽裕却送上了一条靛蓝紧身牛仔裤和一件鹅黄高腰蕾丝针织衫,说真的,他的taste要比老板娘J 强多了,也许他能真懂我的所爱。
在我要离开LA前二天晚上,邱森到我房内彻夜长谈。他说,那天推开我的房门是他身上真的一分钱都没了,若我第二天不带他到中餐馆,他的午餐就不知道在哪儿了?他其实早就失去了游泳教练那份工作,追逐美国女孩又发现她们疯狂大胆的不会是过日子的女人;谈起在北京患肺癌的母亲不知治疗情况怎样,无奈却去不了身边照顾;自己在美还没有方向,不知道前途在哪儿?一幕幕听了让人非常揪心同情,想不到这么阳光开朗的男孩有着这么不为人知的伤情苦悲。我鼓励他要读书,唯有读书才能让人振作,才有前途,中餐馆打工只能是暂时的。他突然提出要跟我走,也许在他的眼里,那时我什么都有了。其实,自己除了同情什么也给不了他,不能给人承诺决不给人希望。我答应,我们姐弟相称,任何时候我会帮助他。去了圣地亚哥后,他还过来看过我几次,我把患难朋友介绍给猪先生认识,真的,在LA邱森帮了我很多,自然这样的朋友一生很难忘记。。。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