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瞻周道

是个懒人,但不至于是烂人。故有懒人懒语,权当眷言顾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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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校友宜城渔翁回首中科大系列,我也来凑个热闹

(2015-07-24 19:53:48) 下一个


宜城渔翁文回首中科大系列之二中提到的授业老师严济慈、钱临照,我与二位也有交集,这里叙述一二。

首先更正一点,严钱二人既是师徒,又是搭档(钱只是严的副校长,没当过校长)。说起这层关系,容我展开一下:20年代钱先生在上海大同大学物理系读书,严是钱的授课老师(大同大学是民国时代一所著名的综合性私立大学,尤以“理工“著称,时有“北南开,南大同”之美誉,1952年在院系调整中被撤校);30年代初钱在北平研究院物理研究所严手下任职(做研究);48年国民党摇摇欲坠,严代理中央研究院院长,钱为研究院代理总干事,实质执行院长;58年建中国科技大学,严后来成为科大副校长,钱60年入职科大;80年前后,严济慈正式登堂(我们进校时,郭沫若是校长,郭离世后,中间一直由第一副校长李昌管事),钱又做助手。

既是这般经历,那钱临照为何鲜少知晓(除了物理界)?大名鼎鼎的三钱之中为何不是他?其实很简单,由于当过国民党的执行院长,建国后被“冷冻了”。有人会问,那为何真正的院长仍然座上宾吃香喝辣,官至副委员长,这个答案兴许命运使然,我回答不了。好,闲话少说见真章吧。

渔翁就读物理系,又是文革前,上严钱二位先生的课非常自然。我这文革后的力学系学生要想攀近乎可就望尘莫及了,知道钱、见过严(大会上),唯一近的是毕业时拿到严签名的毕业证书。

毕业留校后,与他们才续上缘哈。

当学生时就有感到严校长有“小迷糊”的感觉,工作后这种感觉愈发强烈。每次他都会讲他在法国的经历,无论大会小会。有时我都想向他身边的何秘书进言,其实我知道,他讲这一段肯定不在秘书准备的发言稿中。一次他来学校,要校方替他办发言事宜。鬼使神差,要我执笔,我,哈哈,这回终于可以改一改他浓厚的“方言”了。我把几年的发言稿拿来删减,然后用斗大的字抄写成文。没料想,学校首先就不通过,认为我的东西太简单辛辣,不符合人大副委员长的格调。最后仍然另起炉灶准备了一个四平八稳的文稿,谁知在台上他念着念着几乎睡着了,大家还未漏神又开始哼起他的“巴黎小乐曲”、、、

更有甚者,一次我陪校领导去他北京家里拜访,按理我应和他的秘书何待在外间,老先生一把抓住我的手不放,领着我来到会客间,原来他把我认错了,一口咬定我是那位校领导的儿子,还说我小的时候他见过我等等。我想解释,他根本不容我开口。我心里那个“苦”有苦说不出,只好干笑着。

要因此说严先生糊涂不清,那也未必。钱先生八十寿辰那天,他也前来贺寿,看到一副“师风仰止”寿章,他眼神一甩,似箴似责,“你要注意呢!”弄得钱先生惶恐。

与钱先生的瓜葛更甚,可以这么说,先生对我有恩,我难以报答。

第一次与先生近距离接触是纪念“九一八”事件,我请当年为了中国抗日毅然放弃帝国理工(英国)的博士帽回国的先生谈谈如何在抗日战争中尽忠报国之事,先生当时吟“胜败兵家事不期,包羞忍耻是男儿。江东子弟多才俊,卷土重来未可知”描述抗战可谓耳目一新。

后来的工作与先生息息相关,与先生渐渐熟了。先生是个好老头,和睦可亲。以致后来太太儿子来合肥,先生让我们全家整个夏天住在他家里,这是后话了。

科大改组后,我的去留成为难题。尽管那年研究生考试我仓促应征(荒废几年专业也改了),但谁人接收我颇为纠结。还是先生主动要求学校,他来带我。凭良心讲,八十以上高龄的先生已经不亲自收徒,连带博士都是别人具体操作先生挂名。我这不入流的小硕士,先生手把手亲自带,不让别人插足。

八九年全国上下撼动,我的状况自然随之起伏;还是先生出面保我(不是那一般意义上的导师保学生,而是压上自己身价),我才得以幸免。

来美后,先生九十高龄眼睛都看不清了,还给我亲笔修书,看着斜斜歪歪的小楷,我眼睛湿了,不争气吧嗒吧嗒眼泪直流、、、

先生的教诲我终生难忘。然而,最让我受益的是:如何做一个正直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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