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在无数人的目光注视下,世界亲眼看到一个个从武汉出发的人,将新冠病毒带到了日本和韩国,又传入美国的西雅图,同时通过商业往来扩散至意大利,从而席卷整个欧洲。换句话说,在病毒从武汉的海鲜市场,或汉口的其他地区传播到全世界这一显而易见和举世皆知的事实面前,几乎所有人都看得清清楚楚,这在当时是五岁的孩童都知道的事实。
最不可思议的事情发生了,中国却坚称自己不是新冠的来源国。那又是哪里?难道新冠病毒来自北极?如果不是从武汉爆发,中国政府又为何要封锁一座千万人口的城市?在这样全球证据都摆在眼前的情况下,中国的官媒却反其道而行之开始反击:他们编造谣言,宣称病毒是美国制造并带入中国的。这难道不是荒唐至极吗?
这是一种完全丧失理智的外交选择,不仅无法赢得同情,反而将自己置于全世界的对立面,给人一种蛮横而不讲理的印象。而这还只是开始,随后的中国官方媒体更是火力全开,指责美国是新冠病毒的“制造者”“传播者”“世界头号散毒者”,不断升级舆论攻势。
我当时就提醒那些持有类似观点,又在美国求学的中国留学生:他们在课堂上一定要谨慎。因为美国同学中有许多人刚刚拥有被从武汉传来的病毒夺走生命的祖父母,当他们听到这种言论,愤怒的反应几乎是可以预见的,冲动的美国学生甚至可能打中国政府的帮凶。
《中国炒作新冠起源实为下策》
每次世界科学家做出一些涉及新冠病毒起源的文章,中国官方媒体都会大量作出有利于自己的解读,认为新冠不是起源于中国。现在比指责新冠为美国军人所为高明了些,直接瞄准更让人相信的所谓科学证据。前不久是用英国剑桥的A, B, C基因簇分类,可是人家剑桥的作者出来说话称病毒来自中国无疑。这次法国人测出新冠可能去年12月份就在法国,中国人又激动了,包括《人民日报》的官媒都出来炒作,他们得出法国早就有新冠并且不是来自中国的结论。让我们看看这次法国人是怎么说的:
“记者:。。中国多家媒体报道了您的研究,并且有多家媒体采用了“法国疫情由本地流传病毒毒株引发”,这一标题与您的报告的内容符合吗?
法国论文作者:不符合,这是不正确的说法。我们的文章中提出的问题是目前我们所掌握的资料并不足以确定病毒从武汉传播到法国的路径,所以我们其实不知道病毒究竟是如何抵达法国的!当然,有几种可能:或者病毒直接来自中国;或者从中国途径意大利抵达法国;或者从中国途径另外的国家例如黎巴嫩等没有基因测序的第三国之后再抵达法国。但病毒最早来自中国这一点是毫无疑问的,只是它的传播途径尚不明确而已。
记者:最后,再请您确认一下,根据目前全球共享流感倡议组织(GISAID)所拥有的数万个基因序列数据,是否可以根据发育演变推测出武汉的病毒样本是最早的样本?
法国论文作者:可以,这一点毫无疑问,从病毒基因演变树来看,最早的基因序列都来自武汉,因此,所有其他国家的病毒都来自武汉,也就是说,新冠病毒的老祖先是在武汉。对我们来说,不清楚的是,武汉病毒是途径什么路线传播至法国的。”
以上为采访内容。
全世界的新冠病毒都来自武汉或中国,这是不争的事实,非常大的概率事件,再这样歪曲别人的研究结果会使自己更加被动, 现在的局面已经是四面楚歌了。
科学上总会出现争执,不同的甚至完全相反的实验结果到处都是。我们有时还会让他们同时发表,争论一番,真理总会越辩越明。但是官方别有用心地参与炒作科学,就太不应该了。
现在收集了几万的病毒基因簇数据的最权威的GISAID都证明,所有世界各地的新冠病毒均来自中国。
在病毒源性上,中国发言人先指责的是美国军人,以前和现在说是源自欧洲的意大利或法国,这是十分遗憾的事情。本来是科学问题,并且99%的科学家对新冠病毒的源头毫无兴趣去研究,大家都在研究这个自然病毒的机制,并且试图控制它。
中国官媒一味政治化,吃亏在后头,全世界三岁奶孩都知道病毒来自中国。你现在必须先承认此事实,就是来自中国,为什么这么简单的道理都不明白,还要为了证明病毒不是源于中国而教育大众以懂核酸与抗体的口吻讨论阴谋论。
有个非常有效地反向辩词摆在天朝的面前:让世界人民明白与理解,病毒起源地也是经历了地狱般的灾难才控制住疫情的。人的生病和国家的疫情不应该受到惩罚,需要得到同情和帮助才是正常的。因为在世界医学伦理里,病人不应该因为自己的疾病而受到谴责,当年艾滋病人就是这样争辩的。至于什么索赔,完全是无稽之谈,谁能为我今天的心情不好赔我?
但是话又要说回来,你呈现给世界的证据是只死了那么点人,感染人数跌至世界前十,在世界人口最多的国家和疫情首发地,证明你沒有经历太多的损失。另外,你在早期抑制言论自由而造成的新冠泛滥,证据是蛮确凿的。
这次风雨会来,并且会很猛烈,各位都需要系好安全带。全球都不会幸免,有人甚至预测美国人会有30%交不起房货,大家准备好了吗?
现在转述两网友对此文的跟帖:
“假如我生了个感冒,你们到这里来或者我去你们家感染上了,我总觉得非常内疚,可是如果我反咬一口指责你们其实生感冒比我早,或者说是你们把感冒病毒带给我了,而你们后发病,所以我是受害者,你们指责我门都没有。而且我们全家都异口同声说病毒是你们传过来的,不觉得这很无耻吗?”
“言之有理。连发渊地都想不认账,脑子进水了,让人反感,会让整个世界怀疑你的一切,无赖到了愚蠢的地步。真是领教了什么叫挣眼说瞎话”。写于2020年05月08日。
这里介绍一个免疫学的基本概念,也是现代免疫学发展史上的里程碑式的成就——B细胞的亲和成熟,或称抗体的亲和成熟(Affinity Maturation)。
这是一个极其重要的发现,而它正是诞生于圣路易斯华盛顿大学。Herman Eisen 通过对半抗原–载体系统(hapten–carrier system) 的研究,首次揭示了抗体亲和力随免疫反应过程逐步增强的现象,从而奠定了这一领域的基础。他的工作可谓是对免疫学的划时代贡献。
Eisen曾经是华盛顿大学微生物学系的主任,一位热爱科学研究的犹太医生。他利用半抗原与载体的复合刺激物,系统研究了抗体与抗原结合亲和力的变化规律。
半抗原(hapten)是一种分子量较小的化合物,本身无法独立诱发免疫反应(即不能直接激发抗体产生);而载体(carrier) 则是一个较大的蛋白分子,如牛血清白蛋白(BSA)或卵清蛋白(OVA)。在这种半抗原–载体系统中,可以人为设计不同数量的半抗原,例如 NP?–KLH 或 NP??–KLH。通过这种设计,可以研究抗体的亲和力差异:高亲和力抗体能够同时结合 NP?? 和 NP?,而低亲和力抗体则只能结合 NP??。
我自己早年的一篇论文也涉及抗体亲和成熟的问题,研究的核心正是抗体与抗原结合的紧密程度。我们知道,亲和成熟与免疫反应密切相关——在首次免疫反应中,B细胞主要产生 IgM 抗体,其亲和力较低;而在二次免疫反应中,B细胞则产生 IgG 抗体,其亲和力显著提高。这种由低到高的变化,正是“亲和成熟”的本质。
随后分子生物学研究进一步揭示,这一现象的分子基础在于抗体基因重链可变区的体细胞高频突变。可以说,抗体的亲和成熟机制,已经成为免疫学中“经典中的经典”。

《现代免疫学的里程碑发现》
同济校友水平问我:“有没有办法测抗体产生的timeline?”。他这聪明人提的问题,让我写的答复太多,居然可以构成一篇文章。
关于抗体产生的timeline (时间表), 我们通常有两种方法去估计:在早期阶段,可通过IgM与IgG的比例,因为IgM大约在5-7天后开始出现,而IgG的大量合成至少会在14天以后,甚至可以持续存在超过一年。对于稍晚的抗体反应则可通过测affinity maturation(亲和成熟)来判断,因为高亲和力的抗体需要些时间合成与加工。我承诺过他,会找篇我们在几十年前的文章以说明高质量抗体产生的机理。
可以看博文后面含有我们文章的实验资料的图表,我会慢慢解释。前几年去世的Herman Eisen和Greg Siskind的经典亲和成熟实验,就是在圣路易斯华盛顿大学完成的。他们发现,经过一段时间的抗原刺激,机体合成的抗体对抗原的亲和力可以增加几百倍。Herman发现了这个里程碑的现象,真正的机理是几十年后才被阐明的:基因突变和生发中心反应。这是华大拉斯卡奖得主Emil Unanue对Herman的评价:
“Herman Eisen’s pivotal contributions include the discovery of affinity maturation, or the ability of the immune system to adjust the production and quality of its antibodies over time to better identify and neutralize invaders,” said Emil Unanue, MD, the Paul and Ellen Lacy Professor of Pathology and Immunology. “He was the last of the great immunochemists, and his substantial scientific output was undiminished for more than six decades.”。
(大意:Herman Eisen的重要贡献包括发现亲和成熟,也就是免疫系统不断调整自己抗体的产生和质量,以便更好地识别和中和入侵者。他是伟大免疫化学家中的最后一位,他在超过60年的科学人生中从来沒有减少自己丰厚的科学贡献”)。
Herman Eisen的革命性实验发生在50-60年代,关于亲和成熟的实验结果发表在1964年,但是他使用半抗原可以早在1949年的NYU岁月。Emil称他为最后一位杰出的免疫化学家,就是因为在机体受到抗原攻击后,他们可以定量测定抗体产生的数量与质量,这里质量是需要时间以产生高亲和力的抗体,称Affinity Maturation(亲和成熟)。他们使用的是半抗体-载体系统(Hapten-Carrier System)。不可想像吧,Herman只有NYU的MD, 没有受过化学或其他科学训练,医预科的化学应该学得不错,他在华大当了好多年的皮肤科主任才去当华大微生物系主任。MIT的诺贝尔奖得主Salvador Edward Luria 把Herman从华大挖去,从此MIT有了免疫学。David Baltimore在经历转基因的体内免疫球蛋白研究的Cell文章丑闻时,Herman是各方人士寻求仲裁的人物,因为他是少有的温和人士。

让我用自己的文章说些半抗原与载体系统的知识。我们当时踢除了二个重要的补体受体(Cr2基因编码CR1和CR2)的基因,发现这种踢除老鼠不能有效产生抗体。主要的原因是因为淋巴组织的生发中心不能成熟,看那染色蓝色的结构就是生发中心,为机体的脾脏或淋巴结产生高效抗体的地方,因为体细胞突变和重链置换都发生在那里,现在认为免疫球蛋白体细胞基因的突变为产生高亲和力抗体的基础。可以看当年我克隆、表达和测序后发现的免疫球蛋白CDR区域的点突变,这是德国著名免疫学家Klaus Rajewsky发现的突变。在这个生发中心的染色图中,从免疫动物、切片、双染色到拍摄,全是通过我的双手完成的,所以别说我只会写文章而不会动手。该图后来被Journal of Immunology杂志选用作为封面,当时是六个月而不是现在的一期。生发中心有明区和暗区之分,明区里面的FDC(Follicular Dendritic Cell)细胞表面有补体受体,它们能够在细胞表面让抗原存留好长时间,不断刺激B细胞成熟,可能参与免疫记忆反应。暗区因含有大量增殖的母细胞而在显微镜里致密,在这里发生了基因突变与重链置换。
从我们文章中的那个IgG抗体产生的曲线,就可以知道抗体产生的时间表和质量的提升。当时我们使用的是常用的NP-KLH半抗原-载体系统。图1B可以看出IgG抗体在机体见到抗原的第30天就达到顶峰平台,但是测定Herman Eisen发现的亲和成熟的指标(NP3/NP13比率)则在第60天才达到了高峰,也就是说你需要这么长时间才能产生高质量的抗体。再介绍一点聪明的半抗原-载体系统,作为半抗原的NP单独不能刺激B细胞产生抗体,KLH为大分子可以刺激机体产生抗体但是更重要的是它能够刺激T细胞,NP与KLH连接后机体则能产生对半抗原的抗体,并且是T细胞依赖性的B细胞抗体反应。
在测定抗体时可以控制合成的半抗原NP底物的量,可以是NP3或NP13, 载体特定选择BSA, 这时做实验时只是检测到的抗NP的抗体。低亲和力的血清抗体只能与NP13结合,因为这样NP的分子数量足够多而NP3的数量太少;高亲和力的抗体则能与NP3和NP13同时结合,这样NP3/NP13的比率则可以判断高亲和力抗体的相对多少,也就是亲和成熟的指标。在这个领域华裔T. T. Wu也有杰出的贡献,我还沒来得及研究他的人生规迹,他是唯一被Arthur Silvetstein写进免疫学史书的华人。
可看我写在朋友圈的一个相关留言,也是关于抗体的:
“大家都朝着这个方向在走,以色列和荷兰科学家制备出抗新冠病毒的人单克隆抗体,应该是中和抗体,前面两位作者都是华裔科学家。不是我预测得准,这里下面的话是我在前期博文中说的:
“人民的希望”也好,羟氯喹也罢,我觉得最有希望的治疗手段还是制造抗新冠病毒的中和抗体,也就是识别冠状病毒那皇冠上的Spike尖突蛋白的免疫球蛋白,那Spike含有新冠病毒的中和抗原,抗这些蛋白的中和抗体蛋白能够完全封闭病毒的活性。抗体治疗拥有疗效强和半衰长等很多优点,我在国内大医院担任感染科主任的同学给了我这个信心,她认为恢复期血浆输入治疗是最有效的。周四听华大内科大查房还见到华大医生遵循了阿肯森的观点,那就是血浆治疗应该集中在轻中症,而不是重症新冠病人,难道这帮家伙读了我的中文博文?”
在免疫学的发展史上,感染的机体所产生的抗体,只有在IgM转换成IgG之后才能成为高亲和力的抗体。IgG需要至少两周,通过免疫球蛋白的重链置换,才能增加与病原微生物结合的亲和力,这期间淋巴系统需要形成生发中心Germinal Center。这在免疫学上被称为亲和成熟(Affinity Maturation)。 亲和成熟在某种程度上是现代免疫学的开端或里程碑式的发现,这是华大前教授Herman Eisen应用半抗原-载体系统发现的,在St. Louis完成的经典工作,这个系统现在仍然是研究T细胞依赖性B细胞反应的常用实验手段。Herman Eisen是位相当nice的人,当年受歧视的犹太人,他稍微张扬点都应该与Tonagawa分享诺贝尔奖。我们仍然留不住Herman, 他在华大担任过微生物系主任,然后被MIT挖走,MIT的免疫学就是靠的他,在那里工作了40多年。回来谈新冠的抗体反应,先是韩国的实验,现在Roche的瑞士总裁出来背书,实验证明新冠病毒诱导出的抗体普遍具有相当的免疫力,这是激动人心的好消息,让在新冠肆虐的世界看到曙光。[强][握手][握手]”。写于2020年05月10日。

有位美国华人CEO曾声称,他研发的抗体药物对新冠的治疗100%有效。这样的言论,无疑是夸张到了荒唐的地步。尤其是在新冠疫情初期,这种毫无科学依据的自我吹嘘,既不负责任,也极其危险。现在回头去看,他的公司后来被控虚假与误导性宣传,最终以破产收场。
更令人啼笑皆非的是,这位CEO在公开谈论他那奇迹般有效的抗体时,竟连最基本的免疫学常识都搞错了。他们混淆了抗体的 Fab 端与 Fc 端,不清楚究竟是哪一部分与抗原结合。这样的低级错误,几乎让人怀疑他是否真正学过免疫学或生物化学。而他却在媒体上宣称,这种抗体完全有效,人们无需保持社交距离,可以勇敢面对新冠病毒。在那样特殊的时期,这种言论无异于是对科学理性的亵渎,对公众责任的背叛。
在文章的后面,我也再次提到了 Herman Eisen 的革命性贡献。他在圣路易斯华盛顿大学完成的开创性研究,揭示了抗体亲和成熟的奥秘,为现代免疫学奠定了坚实基础。此后,麻省理工学院(MIT) 延揽他前往,他确实在那里建立了免疫学这门学科。以至于MIT著名的David Baltimore论文丑闻时,因为那是关于抗体的论文,Herman担任过评审官的角色。
《华人CEO吹抗体治疗100%有效是个大泡沫》
最近有个新闻在美国英文媒体和微信圈都刷屏了,位于加州圣地亚哥的Sorrento公司总裁Henry Ji宣称,他们发明了一种对新冠治疗100%有效的抗体。
季先生对Fox新闻这样说:“我们想强调的是,有一种治疗方法,可以100%有效”, “如果我们体内有中和抗体,就不需要保持社会距离,就可以无后顾之忧地重开复工。”
人生真需要终生学习,我怎么从来没有听说过这以意大利人的名字命名的华人创办的生物公司?还有三百来号人马。
我现在处在比较难堪的状态,遇见这类大新闻总会有人要求我评论,并且是马上第一时间必须给出,这是我当时的判断:
“虽然我曾写文章高度期待抗体治疗,仍认为他们接受采访时夸大其词。对个例来说,可能是非常有效,达到完全中和的效果,剩下的是吞噬细胞的清除,但是对群体我是不相信100%的说法,季先生吹牛色彩很浓。抗体治疗也有缺陷的,无人谈什么cocktail (鸡尾酒)抗体治疗,如果滥用抗体还要考虑Antibody dependent enhancement for viral entry(抗体帮助病毒侵入细胞), 以及免疫复合物所介导的组织损伤,如果抗体的抗原性没有绝对消除的话。”
我开始以为他们的那张宣传图是公众号的产物,现在似乎这抗体与新冠病毒结合的图可能与他们的公司相关。我们知道作为抗体的免疫球蛋白拥有重链和轻链,又有Fab端和Fc端。他们的那张图是没有学过免疫学的人做的,这样低级的错误怎么谈得上高科技?抗体是通过Fab端与抗原结合的,他们却图示抗体的Fc端去结合病毒。
通俗点说,抗体通过Fab端去中和病毒,通过Fc端与细胞表面的Fc受体结合而对各类细胞产生刺激和抑制功能,所谓抗体的细胞效应。洛克菲勒大学的Jeff Ravetch教授虽然人不好相处,但是因为发现系列的Fc受体而世界著名。洛克菲勒真是卧虎藏龙的地方,随便说个领域那曼哈顿中城的校园里都有开创者。
我的同济校友说得很形象:“我这个免疫学的外行一看那个报道就笑岔气了!“这抗体太牛X“,哈哈,竟然用“屁股“贴病毒[Grimace][Grimace]”
我没有听说过在临床上存在用于预防的特异性抗体,这里很明显的障碍使预防性抗体治疗非常不现实。首先抗体作为蛋白质通常是需要静脉滴注的,口服会被胃肠道的酶消化掉,现在临床上广泛应用的静脉免疫球蛋白(IVIG)就是通过滴注的非特异性治疗手段。
这复旦毕业的季先生还如此吹牛:“这是最好的解决方案”,“制造疫苗的目的是让人通过疫苗产生抗体。因此,如果您已经拥有抗体,就不需要疫苗了”。
这是非常危险的说法,不仅沒学过医,生化也沒有学好,而且是非常不付责任的商业炒作。我们况且不说他们的只在体外有效的抗体治疗能否上临床,那抗体不能口服,他们怎么大量定期给正常人静脉注射抗体而用于预防新冠病毒感染?他们也不能保证抗体绝对纯,反复注射就会像外源物刺激机体产生抗抗体,随后便是免疫复合物刺激补体等导致的组织损伤。
我们知道抗体在机体中是拥有半衰期的,IgA和IgM一般为5-6天,IgG长些是21天,因为有一种奇特的Fc受体FcRn能够帮助IgG再循环。这个FcRn受体能把被细胞内吞的抗体带到细胞外再循环,从而使IgG的寿命延长,但是也不能避免需要反复注射免疫球蛋白的现实。
疫苗是什么?疫苗是可以诱导机体长期处于一种预警的免疫攻击状态。甚至机体当时没有足够的抗体,但是疫苗免疫过的机体在遇见同样的敌人后,可以迅速启动抗体制备和T细胞的防御反应,所以我们说疫苗是最好的预防手段,真是人类医学史上发明的所有神药之最。疫苗还拥有治疗的作用,至今唯一的治疗性疫苗是巴斯德当年发明的狂犬疫苗,原因是狂犬病毒的潜伏期特长,疫苗诱导的抗体还能参与战斗。还有就是狂犬病具有100%的致死率,迫切需要任何的治疗措施。
华尔街真是跟着季先生滥起哄,当天他们公司的股票涨了160%,但是我看他们股票的长期走势相当不佳,急需这样的打鸡血的新闻。这个行为很容易被SEC鉴定为投机的举措,季先生要小心啰,弄不好在美国是要坐牢的。
我是始终强调新冠的抗体治疗的人,从血浆到单克隆抗体,我一直在说它的重要性,可见下面我在以前博文中的段落。但是抗体是用于我们在医学院学的被动性免疫治疗,也就是感染后医生给你输抗体。至于预防性措施,仍然需要靠疫苗或者我们通过感染后所获得的免疫力。
““人民的希望”也好,羟氯喹也罢,我觉得最有希望的治疗手段还是制造抗新冠病毒的中和抗体,也就是识别冠状病毒那皇冠上的Spike尖突蛋白的免疫球蛋白,那Spike含有新冠病毒的中和抗原,抗这些蛋白的中和抗体蛋白能够完全封闭病毒的活性。抗体治疗拥有疗效强和半衰长等很多优点,我在国内大医院担任感染科主任的同学给了我这个信心,她认为恢复期血浆输入治疗是最有效的。周四听华大内科大查房还见到华大医生遵循了阿肯森的观点,那就是血浆治疗应该集中在轻中症,而不是重症新冠病人,难道这帮家伙读了我的中文博文?”
在免疫学的发展史上,感染的机体所产生的抗体,只有在IgM转换成IgG之后才能成为高亲和力的抗体。IgG需要至少两周,通过免疫球蛋白的重链置换,才能增加与病原微生物结合的亲和力,这期间淋巴系统需要形成生发中心Germinal Center。这在免疫学上被称为亲和成熟(Affinity Maturation)。 亲和成熟在某种程度上是现代免疫学的开端或里程碑式的发现,这是华大前教授Herman Eisen应用半抗原-载体系统发现的,在St. Louis完成的经典工作,这个系统现在仍然是研究T细胞依赖性B细胞反应的常用实验手段。Herman Eisen是位相当nice的人,当年受歧视的犹太人,他稍微张扬点都应该与Tonagawa分享诺贝尔奖。我们仍然留不住Herman, 他在华大担任过微生物系主任,然后被MIT挖走,MIT的免疫学就是靠的他,在那里工作了40多年。回来谈新冠的抗体反应,先是韩国的实验,现在Roche的瑞士总裁出来背书,实验证明新冠病毒诱导出的抗体普遍具有相当的免疫力,这是激动人心的好消息,让在新冠肆虐的世界看到曙光。[强][握手][握手]””。写于2020年05月17日。

这篇文章写于 2020 年 5 月 27 日,在此之前的美国节日是退伍军人纪念日(Memorial Day)。就在那个假期期间,密苏里中部举行过一场大规模聚会,大片的年轻人肩并肩地在泳池边开 party,人挤人地狂欢。当时流出的视频震惊了全世界,因为在新冠疫情仍在肆虐的情况下,美国人却几乎表现得像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
这一幕也凸显出,美国的防疫为什么如此艰难。在日常生活中,无论在街上还是公共场所,你都能清楚地看到美国人对病毒传播的态度:他们极度重视个人自由,不愿意接受政府强制性的防控措施。
这也是中国人很难理解美国的重要原因之一。中国舆论总喜欢批评美国不采取“硬措施”,但美国从建国精神到文化深层,都以自由作为核心价值,“不自由,毋宁死”(Give me liberty, or give me death) 不是一句空话。像武汉那种 76 天的严格封城,在美国几乎是不可想象的。
此外,美国的枪支文化也让任何政府在实施严格管控时必须格外谨慎,否则稍有不慎就可能引发严重的社会动荡,甚至暴乱。
当然,这件事也反映了密苏里州本身的政治倾向。密苏里曾经是典型的“总统选举风向州(bellwether state)”,哪个候选人最终在全国获胜,密苏里往往投票给谁。然而,自从奥巴马参选以来,密苏里逐渐变得越来越保守,最终几乎完全倒向共和党候选人,成为一个可靠的红州。
《不怕死的美国人就在我们密苏里》
(10:24:34)
密苏里这次成了全球热点,原因是一个点击超过一千八百万次的视频在全球风传。那视频展示了密苏里人在国殇日度假的盛况,人在游泳池里像下饺子似的,亳无社交隔离之举措。地点在离我们不远的Ozarks湖区,那是我们以前去过多次的度假胜地。
圣路易斯市长说:“It’s irresponsible and dangerous to engage in such high risk behavior just to have some fun over the extended holiday weekend,” (大意:“仅仅为了在假日长周末寻求快乐,就采取如此高危险的行为是不负责任和危险的”)
这其实是我们司空见惯的事情,我最近每天去上班的路上都能感受到,可见我前几天在街上的照片。密苏里的美国人在5月18日之前的居家隔离令期间,象征性地老实了一段时间。现在似乎又回到以前了,街上不戴口罩的人越来越多。
当然这也要看不同的地方,华大医学院就严格规定进入院区,你必须戴口罩。并且建议电梯里一次最好只进两人,尽可能站得开些。我今天在走廊里看见,桌子上建议大家不要相对而坐的图示。如果实验室有员工不执行戴口罩等规定,有人上告,校方是可以将实验室关闭的。
自从奥巴马竞选总统以来,密苏里已经连续几届的总统选举都是倒向保守的共和党。但是以前远不是这样的,几十年的时间里都是哪位当选美国总统,密苏里就在他们的一边。卡特、里根、老布什、克林顿和小布什都赢得过密苏里,所以密苏里俗称美国总统选举的标示钟。这次的泳池聚会能够发生在密苏里,在全美应该也有相当的代表性。
这是美国人的性格决定的,基本上没有办法,如果强行封锁,出人命案都是可以预见的大概率事件,老子就会去找枪来。在这次疫情中,密苏里其实做得还是不错的,我们的感染人数只有1.1万,从学校所报的新冠住院人数来看,华大的BJC医疗系统从来沒有被挤兑过。对比邻近的自由派伊利诺州感染的10.8万,密苏里要好很多,当然他们拥有芝加哥这座大城市,但是密苏里比同为保守的印第安纳州的3.2万也好很多。
下面分享我与一位网友的对话:
我的发言:这就是我在最开始写美国疫情说的,文化是最主要造成新冠在美国流行的原因,没有办法。今天上班,太太让大家注意防范,因为他们Party后会把病毒带到工作单位,虽然华大仍然是orange level批准上班,也就是每人只能在单位使用30%的工作时间。
加拿大微信朋友A: 文化是一部分,但关键是国家的政策。北美,特别是美加的文化比较相近,唯独不同的是,加拿大每天新闻的核心人物是公共卫生官员,所有级别的政客,都说要参照卫生官员的指引做事。若发现违规开放,就会立刻给封条和警告。美加边境又延长一个月的封锁,由于加拿大绝大多数疫情都是来自美欧的输入,无论对经济和健康,美国目前的状况使加拿大人很担忧。
我的回答:我从西雅图开车到你们温哥华,一路景色很美,也非常相似,人在以前也是大量英裔后代,但是我感叹西雅图能独特孕育出波音和星巴客,也能吸引自己的孩子盖茨把微软从新墨西哥州搬回故乡,外乡人在纽约孕育想法但是仍然把亚码逊开在了西雅图。相比西雅图的创新与活力,温哥华则是一个漂亮的度假城市而己。这就是美国文化为什么这么不同,美国人是不怕死要独立的人们的后代,他们的祖先将保皇人士赶到加拿大了。即使美加那么相似,但是本质上加拿大就是靠为美国打工挣钱,只在与美国的边界上发达。对不起了,我说得比较直白。
加拿大微信网友B: 说得对,美加看似相似其实区别在这儿。同样的人同样的地大家对生活的选择不同,事实上也是这样才是两个国家。第一次听到美国人说打算移民加国我还以为他开玩笑呢。
以上为微信对话。
我在2020年4月22日的博文中,试图这样解释为什么新冠会在西方流行:
“第一。最重要的是文化的不同,西方自由奔放的民风与文化在这里起了重要的作用。西方深受宗教文化的影响,对待死亡与无神论的我们存在天然的区别。他们看待死亡是到了天堂或投入上帝的怀抱,我们的离世说轻点是家里的损失,言重些则被赞誉为国家和民族的损失。西方人在葬礼这种悲伤的场合,甚至可以谈笑风声般聊逝者的有趣往事。我们在葬礼上必须有哭声,嚎啕大哭最能表达悲伤,自己哭不出来雇人来哭。我在美国著名医学院和医院工作了几十年,从来没有见过这类哭声。当然美国设置有专门的临终关怀医院与设施,在美国送别过亲人的人都知道,美国人对逝者的尊重是中国无法比的。
我在华大多次遇见中国女学生打伞和遮脸,在像迪斯尼乐园等其他的公共场所,我也经常见到这样的中国习俗。中国人以一白遮百丑为文化的认同,所以中国人很自然在疫情来临时采用戴口罩等防护措施。而西方人绝少这样,他们以把自己晒成褐色为美,戴口罩是疾病的象征。这也是为什么在疫情早期中国人在圣路易斯地铁通勤上被人轰出去甚至挨打的原因,理由是你生病了凭什么出来传病菌给我?这个叫有理说不通,主要是文化的差异。
我再去意大利的时候,他们的沒受太多教育的人们会对中国人另眼相待,但是这新冠大流行还是很难改变意大利和西班牙的文化习俗的,文化的固性是惊人的。意大利是疫情最先泛滥的欧洲国家,西班牙稍晚,但是在西班牙感染人数少时,我就从去年在西班牙的所见预见他们会上来,现在果然已经超过了意大利。”。写于2020年05月27日。
国际科学界对石正丽的支持,从疫情开始至今几乎从未动摇。包括《Science》在疫情暴发近一年时对她所做的那篇重量级采访在内,文章中都在呼吁特朗普政府应为其不实指控向她道歉。
作为一位在极端压力之下全力追踪病毒和在早期科学研究中做出重要贡献的科学家,她的工作当然可以被讨论和被质疑,但这种质疑必须建立在证据基础之上。无端的指控与造谣不仅不公正,也伤害了正常的科学讨论环境。
从另一个角度看,当时的那篇《Science》文章也寄望于石正丽在病毒溯源方面能继续努力。然而多年过去,我们依然没有看到实质性进展。在如今的国际政治氛围下,对优秀科学家的贡献予以肯定和对可能的实验室事故进行彻底追溯,恐怕都不是短期内能够完成的任务。关于病毒起源的最终真相,或许只能交给时间去回答。
《科学》专访石正丽加强了她在科学史上的地位》
美国声誉隆重的《科学》杂志发表对WIV (为研究机构的英文简称)石正丽研究员的专访,她系统回答了《科学》杂志的18个大问题,还加了些小问题,但是仅第18个问题就含有12个小问题(见附录)。《科学》透露石正丽通英文和法文,唱歌能力远近闻名,严肃的科学家形象顿时人性化不少。
阅读完访谈的全文,进一步加深了我这个在疫情爆发的极早期就赞扬她的人的判断,也有利于我们对整个新冠病毒科学贡献谱带的深入了解。
中国因为这位河南籍科学家的存在而万幸,全世界都应该感谢她。我们现在的每个新冠核酸测试,新冠抗体测试,实验室病毒的培养,以及大公司加班的疫苗研发,都可以溯源到石正丽团队的原始贡献。何止川普欠她一个道歉,美国和中国所有制造阴谋论的人,都欠对她的一个道歉。
我们还应该强调,这是美国最著名的杂志发表的访谈,重点是外国科学家要求美国总统道歉,这个心胸与气度只有美国才有。《科学》杂志也在争流量,取了一个《川普欠我们一个道歉》的吸引人的题目。
再次列出我以前认为石正丽团队最原始的三大发现,现在证实相当靠谱:
1。发现新冠病毒。她亲口说出1月12日她们就向世界卫生组织汇报了基因序列,从病毒分离到基因测序,所有工作都是自己实验室完成的。虽然序列的首发在上海复旦的张永振,以NCBI的正式发表为主。但是这与石正丽向世界卫生组织通报的是同一天,而找到病毒颗粒则是石正丽团队在先;2。石正丽团队找到新冠受体ACE2。这不存在任何功劳之争,这个工作的重要性也是破天荒的,现在仍然没有找到除ACE2之外的新冠病毒辅助受体,3。观察到新冠病毒的免疫反应,这是现在的所有新冠疫苗的科学基础。我以前还列过石正丽团队的第四项贡献,为应用喹啉的治疗研究。考虑到那不是以她的团队为主体的,只是合作研究,现在又存在争论,所以我就不放了。
这次访谈帮助我们对人类在新冠疫情早期科学探索的理解,也加强了石正丽在科学史上的地位。这些原创性贡献足够让诺贝尔委员会考虑授予石正丽诺贝尔医学奖,在新冠政治风波平息后,这种可能性会逐步增加。诺贝尔奖是人授予的,很多人为因素,日本人设立隐性“办事处”在斯特哥尔摩游说瑞典人,我们希望诺贝尔委员会能撇开政治纷争,只凭科学家的论文说话。这篇英文访谈的发表,必将被诺贝尔委员会的评委们阅读,虽然他们因为水平问题不时犯错误。石正丽的贡献还符合诺贝尔奖往往授予单篇原创性工作的传统,而石正丽的三大原创性贡献全在那篇Nature文章上。
另外,我也想对正石丽给些建议。在病毒的起源上,她不应该随任何政府起舞。首先应该肯定最先检测到的病毒是在中国武汉,至于是否为最原始的起源地还有待科学研究与调查。当然这需要时间,但是现在我们是搁置起源的无聊争论,全力抗新冠的时候。在回答武汉疾控中心等其他机构是否存在泄露时,石正丽也不能替别人那么肯定地回答“没有”, 因为毕竟不是自己所涉及的。写于2020年07月26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