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阴阳两界(原创小说)

(2013-03-18 22:54:08) 下一个

引子:本原创根据一好朋友在文革时一段亲身经历,编写而成。

       九月份炙热的火车车厢,塞满了一具具年青青春激情活力的躯体。歌声,战斗的歌声刺激着体温的升高,从半开着车窗,飞进来的烟灰夹杂着汗水给魏林,张军的脸上,覆盖了一层厚厚的油泥,忽闪着的是两对黑白分明,天真无邪的眼睛。

       "真热。"魏林舔了舔干裂的嘴唇。

       "都快五十个小时了,也快到西安了吧。"同样有着干裂的嘴唇的张军答道。闷热,干渴,走走停停,加上那折磨人的咣咣铛的声音,把人的忍耐推到了极限。

       魏林,张军一对好朋友,两个十六岁南师附中的学生。魏林是个遗腹子,父亲随着国民政府撤退去了台湾,根红苗正的工人阶级姨夫把他抚养成人,逍遥派,是魏林最好的选择。来自市民家庭的张军,从来就不知道什么是远大志向,学校一停课,落得个逍遥自在,但是他哥哥张兵,一位南工的学生,有些莫名的狂热,加入红总。魏林和张军这一对游离在激情之外的中学生,想借这个机会,四处走走看看,免费旅游一下。他们计划从南京发,先到西安,再由西安转道北京,进行大串联旅游。

       到了,终于到了西安,当两人看着站台上那两个大大的字时,由衷地长长地舒了口气。随着拥挤的人群,走出车厢,走到车站广场上,大口地呼吸着同样是粘糊糊的热空气,只是不再象车厢了那么稀少。已经是晚上九多钟,广场到处都充斥着红卫兵小将,人群的嘈嚷声,高音大喇叭的尖叫声,刺激着人的耳膜。

       魏林和张军,穿过拥挤的人群,来到车站广场一角的红卫兵接待站。一盏拉过来的白织灯下,排放着几张课桌,课桌的后面坐着几位年轻人,桌旁是一个保温桶,一大筐裸露在空气中馒头放在桌子上。魏林和张军挤到桌前,"同志,我们是南京来的。""介绍信。"对方头都没抬,两人赶紧把介绍信掏出来,递过去,"魏林?"是我。那人翻了下眼皮,"张军?","我",对方在登记本登记好两人的姓名后,对他们说:城里各个接待站,都已经满了,郊区的交通学校还有不少空位,今晚你们去那里。""谢谢!"两人赶紧答道。旁边一位,从筐子里,给魏林和张军一人抓了两个馒头,"那边有水,去交通学校的目前就你们俩人,边上板凳上歇会儿,等再凑几个人,一块送你们过去。"两人接过馒头,用随身的瓷缸,从保温桶里接满水,大口大口地喝着水,这一路过来,从嘴唇,到嗓子眼,到胃,除了干枯次拉的烟外,没有任何潮湿的气息,两人一直灌到肚子有了咣当咣当的水响声后才停嘴。早已没了当初出门时的兴奋,等身体,心情平复下来后,两人呆呆地看着广场上嘈杂的人群,感到一阵阵地倦意。都是第一次坐这么长时间的火车,坐在场凳上,只要一闭眼,仿佛身体依然随着火车的前行在摇晃着。

       "哎,那两个南京的,差不多了,上车走了。"

       两人迷迷糊糊地发现,不知什么时候身旁又多了五六和他们一样疲惫不堪的红卫兵们。一位从交通学校来接站人员,领着他们,来到一停在街边的解放车旁,几人相互帮忙爬上汽车。汽车在轰鸣声中,离开了车站,形驶在午夜寂静的马路上。炎热的白天过后,站在没有棚顶的车厢了,深夜的凉风吹在身上,不禁有点起鸡皮疙瘩。昏暗的路灯下,没有一个人影,马路上除了他们的解放外,没有其他车辆,夜幕笼罩下的西安有点冷清。摇摇晃晃近一个小时,终于到了地方,一所地处偏僻市郊的交通学校。接站工作人员,给他们安排了一下铺位,指了指操场对面的一个小房子:那是厕所,就离开了。所谓的床铺,就是教室里,一溜靠墙的大通铺,魏林的铺靠近门口,张军的铺在最里面。

       "魏林,这一路过来,厕所都上不了,在车站,水又喝得太多,我要上厕所。"

      "我也是,去蹲一会吧。"

     只有一杆昏黄的路灯照射在诺大的操场上,黑黢黢厕所里借着外面的亮光,勉强能有点辨别。俩人进了厕所,刚蹲了下来不久,又进来一位,直接走到最里面的一个蹲坑,在黑暗中蹲了下来。"张军,我完事了,你怎么样?","我也好了。",两人系好腰带走出厕所,一直离厕所有一段距离时,魏林说道:张军,厕所了那人有点像你哥。"瞎讲八讲的,我哥在南京,怎么会到这儿。"

       两人回到教室,躺在各人的铺位上,不大一会,进入了梦乡。睡在靠近门口的魏林恍惚地忽然觉得,厕所里的那个人也进了教室,在他的铺位边停了一下,用手在他脸上摸了一下,魏林感觉冷冰冰的,那人没有过多停留,直接走到里铺,在张军的铺前站住了。魏林迷迷糊糊的,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醒着,还是在做梦,又沉睡过去。

       年轻恢复就是快,第二天早上醒时,魏林又精神饱满,活蹦乱跳。但他看到张军时,不禁有些吃惊,一夜过来,张军的脸色苍白,神情憔悴,"你怎么啦?",魏林不安地问自己的好朋友张军。"我要回家,北京我也不去了,我得回家去。"

       "昨天好不容易才到西安,哪都还没有转,就要回家,你是不是毛病?",魏林有些生气,但不管他怎么劝,张军就是要回家。没办法,一肚子不高兴的魏林,把张军送上当天开往南京的火车,自己独自一人继续剩下的旅行。

       一个月后,魏林回到了南京,第一时间里,想到他的好朋友张军,到底怎样了。当魏林来到位于城南一片平房中,张军的家时,魏林感到的不仅仅是震惊,而且有点头皮发麻,在张军家的墙上,赫然挂着镶在黑镜框里张军哥哥的照片。张军告诉魏林,就在他们到达西安的当天,在一起行动当中,他哥哥把他的柳条帽给了同班的一位女生,飞来的一块砖头击中了他的头部,就这么倒了下来。这时的魏林坚信,在西安的那天晚上,他是醒着的。

       从张军家出来时,在魏林看来,灿烂的阳光,有些白兹兹地刺眼,生命的渺小和人生的无常,让魏林的心情很沉重。又过了一段逍遥的日子,魏林再次背起了背包,不过这次,广阔天地,一个郊县的山区,插队去了。

所有人物姓名均为虚构,请勿对好入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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