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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创网恋小说: 那个夏天有点冷 (全)

(2015-09-25 19:26:02) 下一个

 

 (1)


我不记得是什么时候在聊天室认识他的了。反正那时他在北欧读MBA , 我还刚刚进大学而已。

 我也不记得是怎么变成那么熟那么熟直到他在我的生命里留下的记忆是永远也抹不掉的了。

 当我想要讲起的时候,我有点不知道要从哪里说起的感觉。零零星星的记忆乱乱地连在一起,却是每一段都那么清晰.

就从我们见面的那晚说起吧!

 。。。。。。

 那晚9点多,新加坡樟宜机场, 我在等他, 在他出来之前。我去厕所照了几次镜子了! 我猜他跟我一样, 在出来之前一定也在厕所照过镜子了。后来他告诉我,我猜对了,他真的也跟我一样,真怕我看他不帅呢!

 我猜了很多见面的情景、可是居然都不对, 我怕我认不出他, 我怕不知道怎么叫他, 可是这些都没有发生,因为他出来的时候, 我居然在厕所照镜子还没出来。结果他出来看不到我,也去了厕所!

 于是我们都从厕所出来时,认识了快两年多的我们居然在厕所门口遇到!

 


 (2)


我不知道是他先看到我的还是我先看到他的, 我们在厕所门口面对面的站着了。

我不记得我有陌生的感觉, 居然一点也没有, 这个人, 我好像见过的,而且见过很久了。

他在笑,我觉得他好像是在偷笑,后来我知道他难为情的时候就是会那样子笑的, 我看到他的牙齿很白。

他居然不说话, 拖着箱子转身就走。我不知道要说什么也不知道要怎么办, 我只好在后面慢慢的跟着,我也偷偷的笑,我在想,你要去哪里呢, 你找得到吗?

我觉得背着的小包包搭在后面一直敲我的屁股。。。

他在前面慢慢的走, 就好象是蜗牛一样, 就是不要回头, 我也拖着步子跟在后面,我就想着如果他要是转过头来我就转过身去。 就是要让他先说话。

结果他根本都没有转过头来, 右手的箱子换到左手, 然后把右手伸来后面, 一直这样等着我拉他的手。

老是有人说, 男人是从小白兔,长到大灰狼,最后变成老狐狸。那时我猜他应该是一只快要变成大灰狼的小白兔。 可是那天晚上,我就发现他其实已经不是小白兔了,小白兔是我。

他就这样一直伸着他的右手等着我去拉着, 我就是不要拉他的手, 然后他就停下来不走了,可是还是不要转过来。 我也站着不走, 我知道他就是想要我把手放在他的手里, 我就是不要,我都还不认识你呢!

他转过来, 抓着我的左手, 牵着,往前走。

越来越紧。我觉得他有点用力。。。

那一刻,我就知道了,接下来的很长时间,我们将要发生一些事,而这些事,就叫爱情。。。。

 

(3)

如果你知道爱情, 那么你一定知道心动的感觉是不用说出来的, 抱着你听到的心跳,拉着你手里的温度, 甚至眼神, 你就可以知道的!

 可是我根本都还没来得及看到他的眼睛。

 他牵着我,一直不回头的往前走, 我们还没有说一句话,可是手心里的温度,迫不及待的传递着我们都知道的过去近三年的想念和温柔。

 我觉得我们像是在说话, 其实我们真的什么也没说, 我低着头看着自己的鞋子跟着他,脑子里什么也没有, 像是空空的、却又明明是满满的。 我只感觉到我的手,被他抓得有点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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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11点了, 机场的人潮散去后, 零星的看到几个人在远处走过。

我们慢慢地走在电梯后面! 我不是来接机的, 就好像我是来机场等人散步似的, 傻兮兮的!

 可是他就没有要说话,也没有要停下来的意思。我拽一拽他的手, 他停了。 转过来对着我。 我低着头站在他的面前,现在我可以不用看着自己的鞋子。我可以看着他的!

 他放下箱子, 腾出他的左手牵着我的右手。 右手放开我已经湿湿的左手,在我背后搂我靠近他。他不是要抱我,只是让我靠近他一点而已。我开始觉得我的脸很热, 不敢抬头看他。 他的手在我背后轻轻得推了一下。我知道他要我看他。可是我很紧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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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去的两年多,在我的脑子象放电影一样一幕一幕的跑得好快!


他帮我做作业, 让我感冒的时候可以早点睡觉, 在我起床的时候可以到学校在电邮里收到他做好的题!
 他在聊天室告诉别人,如果我来找他就告诉我他上课去了, 今天不能来了, 不要等他!
 他在上课的时候躲在厕所,听我在电话里给他唱歌!
 他给我在圣诞节前订了机票,我居然反悔不敢去看他!
 他在我考试的时候,早上打电话叫我起床!
 。。。。。

 可是那时候,我真的觉得我们离得好远好远,我真的没想过我们会有今天的。


 他还在背后推我, 很怕,我不大敢太靠近, 因为他比我大、看着象男人不象男生。 他放开我的右手, 开始抱我靠近他,我觉得他有点用力, 我挡不住他, 整个人趴在他的怀里, 条件反射得两个手挡在胸前。 我知道他感觉到。我听到他又在偷笑了。 把我的脑袋压在他的胸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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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久以后, 当他在北京的家里倚在沙发上看足球的时候, 我趴在他的身边问他, 你还记不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你老是在前面走,把手伸过来给我?
 他说: 不记得! 我伸手给你干嘛呀?
 我说: 你就是想要牵我的手呗!
 他抓着我的手在他的手心,
 他说: 不就这小破手嘛,有什么好牵的呀! 是你想牵我的手吧!
 我就跑去拿被子蒙着他打: 是你是你是你, 是你啊!
 

 

 

(4)


那天晚上,其实应该是夜里了, 因为等我们回到家时,已经是零晨一点多了。我把带浴室的自己的房间给他睡觉, 我睡在隔壁的小房间。

 穿着睡衣,趴在床上,我对着风扇吹着头发,我觉得温度一直超过正常都一整天了,现在一点点都不觉得困,有一种幻觉他还在离我好远好远的地方,我的隔壁根本都还是没有人的。可是呢,电话线遥远的另一端的那个人已经就在我的隔壁而已,真的像是在做梦。

 我听到水声,我想他是不是在洗澡。 我听不到水声了, 我想他是不是洗好了呀。

 我想他会不会来敲我的门呀? 我有点想仔细得看他的脸, 可是我还一直没有看清。我又想还是不要吧,不然半夜三更,看着他不是很难为情啊。

 于是,我想我还是睡觉吧。 我决定明天逃课, 于是我就打算发信息给我的好朋友,明天大教室的课全部帮我签名。

 我拿手机一看, 一个未读信息:“怎么样?好不好看的?跟照片象不象的啊?”
我的好朋友11点多时发来的,正是他抱着我的时候呢,难怪手机震动都不知道呢。 呵呵。。

 于是我回:好看的,牙齿白白的,跟照片不大一样。明天我逃课,帮我签名。

 想了一下, 我又发了一个:“看看能不能把拉拉队训练调到后天,我想带他去看我们演示呢。”因为我的好朋友在电话里答应过他,等他来了,我们就带他去看。

 信息还正在发送, 忽然收到一个新信息:“你睡了?我想过来看看你?我一点也不困。”
熟悉的号码, 可是这个信息不再是从地球的另外一边过来的,他就在隔壁。

我偷笑, 很高兴的偷笑,觉得很开心, 回:“浪费钱, 不会敲门?” 于是我就等他敲门。可是一直都没有。过了一下子又发来一个信息:“你过来看看我吧,我都从冬天飞来夏天了,好不好?

 我一看, 生气, 女生半夜三更跑去男生的房间多难为情呀,我也不去!
 于是我回:"不行!" 想了想又加了一句,“为什么是我去?”。

 他回:“因为我想知道你平时跟我打电话的时候是躺在哪里的, 我也想知道你跟我聊天的时候是坐在哪里的,我还想知道很多很多,来你自己的房间告诉我。不许再浪费钱了!”

讨厌,讨厌, 讨厌!
 可是我还是在镜子前认真的看一看, 把头发整理好, 去敲了我自己房间的门。。。

 

 

 (5)


 

其实我知道门是没有锁的,因为我的门锁坏了,可是我不想自己进去, 因为我觉得不该自己进去,于是我轻轻的敲了门,躲在门口的墙角边等他出来。

 他开了个小小的门缝,象小偷一样伸出一只手抓着我的衣服,拽了拽,我想把我的衣角拽回来, 他就抓着我的手一直拉我。


 空调很大, 觉得房间温度有点低。
 
他把我的手放在他的手心里,就好象我爸爸小时候冬天给我暖我冻得发红的小手一样。

 我觉得有点冷,心里有点乱。

“有没有想我?” 他轻声地问。

 其实我想他,真的想他,是很想很想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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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两年多,我们在聊天室从说一句话到说很多句话,  从说很多句到进了聊天室就找对方。
 这两年多,我们从认识到等待, 然后从等待到想念。

 这两年多,除了知道了他的妈妈是北京某军区的医生,他的爸爸在他大学时不在了,他的姐姐结婚了。我还知道他爸爸的老家在湖南的一个很小很小好漂亮的地方。他说了,总有一天,他会带我去看他的爷爷和那里一片片的油菜花。
 
这两年多,我知道他在北欧的学习和生活,还有他的同学和老师,他还让我跟他的好朋友在电话里讲过话。他也跟我的好朋友在电话里约了很多事情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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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不想我?” 他还在问。。。。

 我不知道我要怎么回答, 他知道我是想他的, 因为他在电话里问过了, 我也说过了。 为什么还要问!

 他从我对面的椅子上换到床上,坐在我的旁边,一直摸着我散落在耳边的长头发, 理上去了又掉下来 ,他再理上去又掉下来。。。

 我知道他在看我,我想他是不是会亲我, 我没有看他, 一直都盯着他睡衣上的第三个和第四个扣子的中间。可是我真的感觉到他的眼神很热, 我觉得脑袋有点烫烫的, 心里越来越乱。。。

“我很想你, 非常非常想你。 你知不知道?”  他说。

 我当然知道,我知道你非常非常想我。因为我反悔没有去北欧看你之后, 你就来看我了, 所以我知道你想我,很想我。可是我要说什么呢, 我怎么好意思对比我大10多岁的男人说我想你呢。
 
“告诉我?” 他一直叫我说。可是我就是说不出来,他用手抬起我的头, 就好像电影里的坏人那样,用手指托着我的下巴抬起我的头,不许我再看他的扣子。

 我不得不看着他的眼睛,可以这么近的仔细的看到他的脸, 他的脸有点帅,而且我看清了他是一个单眼皮男人,我看到他脖子下面的动脉跟着呼吸的在起伏。
 
他不许我往下看,两只手捧着我的脸对着他的眼睛。
“告诉我! 想不想我?”     

他看着我,我看着他, 我喜欢他,我知道我喜欢他的, 我知道他也喜欢我,我想既然这样, 那我就说吧。可是只是快要说出来的时候却总是要收回去,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 我知道我尝试了很多次了, 在那几秒的时间里。

 他还在看着我,我还在看着他, 我说不出来。
 看着他的眼睛, 我很想喜欢他, 我很想被他喜欢,可是我怎么就说不出来?

 他捧着我的脸, 他的鼻子就要碰到我的了。“告诉我,你想我吗?”

在他压过来的温柔里,我狠狠地点了点头!

 


 (6)


我忽然意识到我的点头似乎点燃了他身体上的某一根导火线了。 他一直要我回答,是不是要我点火呀?

 他对着我的身体压过来,一直把我压到枕头上,我又条件反射得把两只手挡在自己的前面,放在他的胸口,他看到了, 拿开我的手, 我又放回去, 然后他就笑了。两只手捧着我的脸看呀看呀看。。。

 我睁大眼睛看着他就这样看过我脸上的每一个毛孔,我受不了这样被看, 我想挣扎,我想说话,他左手托在我的脑后, 右手的手指压着我的嘴唇。对我轻轻的摇头说“嘘。。。。” 我看到他的嘴巴对着自己的右手手指压过来, 我就什么也看不到了, 因为他用他的右手蒙住了我的眼睛。

 眼前一片漆黑漆黑的, 什么也看不到,我觉得自己嘴巴被堵得喘不过气来,在一片黑暗里, 我仿佛看到了满天的星星。我喜欢这样的感觉,可是我有点害怕。

 我头晕,我觉得头很晕, 他的舌头一直要滑去我的嘴里。我害怕所以我用挡在胸前的手推他,可是我推不动,我使劲得推他,他就用左手抓着我的右手, 右手抓着我的左手,把我的双手压在我的耳边, 我的胸前毫无防备, 他把我的手放在他的背上逼我抱着他,把自己整个人紧紧地靠在我的身上。

 我喜欢他, 我也在没见到他时想了很多次这样让他抱着我,紧紧地抱着,可是现在是真的了, 为什么我这么害怕?

 他抱我, 紧紧地抱着,我的身体在他个胳膊里感受着他的不温柔,就好像我的骨头都要被挤碎了似的。

 他亲我, 使劲得亲,亲得我满脸都是他的口水,他摸我的头发摸我的脸, 两只手从上到下一直摸我的背。 在背后托着我的肩把口水弄在我的脖子里。

 我被他这样压着, 一直摸着, 就好像大灰狼抓了一只小白兔,要吃她可是还想逗一逗她玩。

 我闻到他头发里有洗发水的香味,我感觉到他的胳膊很硬很有力, 我还吃到了他口水的味道。这个味道,在很久很久以后让我想念到哭。。。

 他一直亲我, 越来越用力的,露出的肌肤都沾了他的口水的痕迹。

 我害怕,可是我真的快乐,快乐多过害怕, 所以我让自己在他的怀里害怕着,快乐着。

 我睁大眼睛没有准备得看着他脱掉他的上衣,胆怯怯得看着他一个一个得解开我睡衣的扣子。

我感觉到他呼吸很快, 急促得让我有点惊恐。扣子开了一个惊恐就多了一分。。。

 就在他开到第四个扣子的时候,我挡着他的手,抓着自己的衣服挣扎着一个一个得试图把扣子扣回去。。。
 可是我扣不了,因为我找不到扣子的洞在哪里。我一直乱乱的摸着,抓着我的睡衣的两边把自己遮起来,他抓着我的手, 把头埋在我的怀里, 我的胸能感觉到他的胡子。

 扣子就这样在我们的纠缠里挣扎着。

 我一直都害怕男人的胡子, 我也害怕男人脱衣服, 这一切就在那晚同时发生了。


 他似乎还没有意识到我的恐惧, 我已经感觉到有硬硬的东西一直碰到我的身体,他一只胳膊紧紧地搂着我,另一只手从我的背后溜进了我的胸衣。我开始用力的挣扎:“不要,我怕,不可以。。。”

可是他好像已经听不到我说话了, 他的手在胸衣里面滑到了我的前面,他的身体忽然坚硬得压在我的大腿上。我再也忍受不了对男人的胡子的害怕,被男人的手摸进内衣的难为情, 还有对男人的身体的恐惧。 于是我反射的对着他的肚子,用力得踢了一脚。


 我是喜欢他的,我喜欢他抱着我,我想我也喜欢他让我在黑暗里看到满天星星的感觉,可是我不要这样,真的不是我不想要你,只是我真的还没有准备好。。

 我慌乱得从床上坐起来,看到他光着上身坐在地上看着我。

 我光着脚站在床边,不知所措,吓哭了。。。

 他就这样看着我哭了一会儿,然后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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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久以后的北京, 当我在被窝里骑在他的身上撒娇的时候, 他就说:不知道还行不行? 我老觉得你那一脚把我踢出了点问题了。
 我说:你瞎说的, 没有!
 他说: 那要试了才知道呢。那我们试试?

 哈哈哈~~~~~~~~~~~

 

 

 (7)


 我揪着睡衣擦眼泪,:sorry ,可是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他坐在床边, 拉着我站在他的面前, 帮我把扣子一个一个得扣起来。
 :被踢的是我呀, 我怎么觉得该哭的人是我呢? 呵呵。。

 他抱着我,嘴巴靠着我的, 轻轻的告诉我:sorr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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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他的怀里,他说:我是不是做什么都该先问一问你?
 我说:嗯。
 他说:那今晚我想抱着你睡觉,好不好?
 我说:嗯。

 像是小树熊抱着树一样, 把我夹在他的身体中间, 靠在他的怀里能听着他的心跳。。
“我听到你心跳的声音了!”
 “那你数一数有没有变快?”
 “1,2 ,3,4,5。”他用嘴巴堵着我的。在我能使劲得换一口气的时候,他说,
“重来”
 “1,2,3,4,5。” 他的嘴巴再堵着我的。

 我们就这样一直重复着。。。重复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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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说我该叫你什么?
 他说你原来怎么叫现在就怎么叫。
 那我要一直都那样叫吗?
 嗯, 你可以一直那样叫。。你想叫多久就可以多久。。。

 

 他说:我们见到后,你都还没叫我呢? 快叫一声听听。。。
 我说:没有说什么,干嘛要叫你呀?
 他说:那我想想你该说点什么呢?。。。。。。

 他说:小雨,我喜欢你,喜欢很久了,见到了就可以放心得把所有的喜欢都让你知道。那你告诉我, 你喜欢我吗? 我把头埋在他的怀里,
 : “ 嗯!”

他说:不如你就跟我说这句, 叫我, 然后告诉我你喜欢我!

他不让我躲在他的怀里。我再埋在他的胸口。

 他说: 我都被你踢肚子了,只是叫我一声说一句话而已呢!

他让自己的身体离开我的脑袋,让我无处可藏。

 我看着他,枕着他的胳膊, 吹气在他的脸上,偷笑。。。。

“那我要说了!”
 “嗯!”
 “四。。。。”  我闭着眼睛。故意拉长声音。
“不行,不许闭眼睛, 好好说啊!” 
 
大男人撒娇太好笑了。。。哈哈哈~~~~~

看着他的眼睛, 我双手摸着他的脸。:“四哥,小雨喜欢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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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年前,他说:小猫,终于听到你的声音了,呵呵。
 电话这边,我说:不许叫我小猫。 以后网名不许再叫了。

我说:那你还没说我叫你什么呢?
 他说:你叫网名还是我的名字都行。
 我说:不要!你妈妈叫你什么我就叫你什么?
 他说:哈。。我妈妈叫我小四。
 我说:那我也叫你小四!为什么是小四呢?”
他说:因为爷爷有三个儿子,四个孙子,一生下来就被叫小四了。
 我说:那我以后也叫你小四!
 他说:那不行,你怎么也要叫四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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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从此, 四哥就是我世界里唯一的男人了。
 跟着四哥,我去欧洲,我们在卢浮宫外的木桥上留下了同心锁。
 跟着四哥,我去中国,跟他在北京的冬天在香山看雪。
 跟着他,在湖南的那个他爸爸出生的美丽的小镇, 躺在一片油菜花的山沟沟里看星星。


 四哥喜欢我, 我也喜欢他的。

 

 

 

 (8)
 

因为不习惯多一个人在床上,而且还是一个男人,本来以为我是整夜都不会睡的了,可是还是太累就睡着了。
 我不知道到了几点才睡醒,反正在我起床的时候,四哥已经自己吃了早餐还给我煮了两个鸡蛋呢。

 睁开眼睛, 看到四哥背对着我坐在书桌前看他的手提电脑。
 我躺在温暖的被窝里, 看着四哥的背影,一直看着,看着,我觉得开心极了。

 发现我醒来, 四哥过来抓着被子盖在我的脖子上, 只露出一个脑袋, 靠过来说:都11点多了,太阳都要跑掉了。
 我赶快蒙着被子:走开, 我还没刷牙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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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进厕所,看到本来准备在厨房牙刷和杯子跑回来了, 四哥拿回来的。
 浴室里地上的瓶瓶罐罐都跑到架子上了, 四哥整理过了。
 看看窗外, 我亲爱的四哥把我的衣服都洗了,整齐得跟他的挂在一排呢。

 牙膏的泡沫一点一点的掉在水池里。。。
 我真想四哥就这样在我身边,天天都在,不要再走掉。
 我想我一辈子也不会再认识象四哥这样的男人了吧。

 四哥进来的时候,我正在洗脸,头发一直要掉下来粘在我的脸上。
 四哥在背后帮我抓着我的头发, 把它夹在耳后。
 抬头,我在镜子里看着他,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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客厅里,
 四哥给我剥鸡蛋壳, 让我吃鸡蛋。
 我趴在沙发上,看好朋友一大早的信息,

”6pm tomorrow,sports hall 3 confirmed ,今天小课不能不来吧?“
我回:“嗯,不想去, 不能不去。 ”

她很快回我, “看上了?”
 ”En, more than that yah ...“
 ”hahaha... cannot wait to see him ....yeah.......  ”

我说四哥,晨晨说等不及想要看到你了, 哈哈哈。。。。
 四哥说,告诉她我也想见她了,呵呵。。

 于是,我回:“he said he could not wait to see u 2....hehe..”
 "okie, see him tomorrow 6pm in sports hall 3 ........yeah~~~~"


于是,第二天,在sports hall 3我们拉拉队演示时出了点问题,为此,四哥延迟了他去中国的机票, 比计划多陪我一个礼拜。

 

 

 (9)
 

我穿四哥给我买的新运动鞋, 牵着四哥的手,四哥背着着我的包包,来到学校sports Hall 3.

晨晨已经换好了衣服, 看到我们就开心地跑过来, 四哥也开心的跟晨晨拉拉手。

 晨晨比我大一岁,个子很小, 是我的好朋友, 她知道四哥, 四哥也知道她,他们在电话里讲过很多次的话了。我反悔没有去北欧看四哥,就是晨晨说的,她说你不要去吧,万一他是坏人可就糟糕了, 你一个人跑去那么远, 你爸爸妈妈知道了一定会骂你的。

 晨晨对四哥说:你终于来了, 我们早就等你来了呢。
 四哥问晨晨说:我象坏人吗?
 晨晨说:那人家本来没见过你,谁知道嘛。现在看着不像坏人,还挺像好人的, 还挺帅。。呵呵。

 四哥送晨晨一条跟我一模一样的围巾, 晨晨很高兴。
 晨晨悄悄地跟我说这个男人还真好,还记得给我也带礼物呢。 在以后的日子里,就算她陪着我一起在海边哭,也从来没有说过四哥一句坏话。

 我换了衣服出来时, 大家都已经准备好了。 我叫四哥给我们拍照。

 拉拉队有12 个人, 6个一大组,4个一小组, 在做一些动作的时候分开。我的大组有我,晨晨,还有一个女生和三个男生。我知道四哥在看我, 我没有看他,可是我知道他在看我, 就好象小时候每次在台上表演,我就知道在台下的一个角落, 爸爸妈妈看着的只是我一样的。

 我们的训练开始会有摔倒, 可是从来没有出过意外。  结尾的动作是一个男生在背后托着晨晨的腰,我和另一个女生在左右把她抬起来到蹲着的两个男生肩膀上。我们这一段已经练了有一段时间了,本来已经没有问题了。 可是不知道那天为什么意外会发生,因为这个小小的意外, 四哥选择先不要离开,留下来多赔了我 一个礼拜,这一个礼拜里, 我们更近更近了。。。

 在我和另外一个女生把晨晨举起来的时候, 她忽然往前倒去,推着前面的男生趴在地上, 我跟在趴在男生的旁边,后面的男生条件反射想要抓住晨晨,结果冲过来一脚踩在我的左手上。 顿时,我觉得我的手不能动弹,几秒钟的麻痹过后是钻心的痛, 眼泪刷刷的掉下来, 然后红色慢慢变成紫色, 在四哥和那个男生送去医院的路上, 我的手被已经开始肿起来了。。。

 急症X光后, 医生说我的中指轻微骨裂,然后给我戴上一个跟手一样大小硬硬的模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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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 晨晨来看我,小声地说:叫那个哥哥给你喂饭吃,反正你的手不能动了。
 我说:左手啦!
 她坏笑:那我告诉他你是用左手的,呵呵。

 晨晨对四哥说:四哥你要喂小雨吃饭了, 她的手都不能动了, 她是用左手的啊。
 四哥很开心地说:嗯,好! 天天喂!

 

 

 (10)
 


 四哥每天买菜,给我做饭吃。我在厨房里跟着他转。

 四哥说:小雨,你会不会做菜?
 我说:最多就eat-able , not presentable.
他说:以后你跟我在一起,一辈子也不用你进厨房。
 我说:不行, 我想看着你做。呵呵。
 他说:好,背后抱着就好。

 我在四哥的背后抱着四哥的腰,看着四哥把牛肉放在碗里,加了鸡蛋清和麻油搅拌。
 我抓着四哥的手跟他一起切青菜。
 我靠在四哥的背上躲着锅里溅出的油。

 四哥告诉我他想着这一天很久了, 他觉得好满足好幸福呢。
 四哥做的菜很好吃,总之以后我再也没有遇见过像他一样能把牛肉做的那么好吃的男人了。

 那天午餐后, 四哥还给钉了裙子背带上松了的扣子。
 我坐在沙发上,一边看着四哥手里的针线在我的胸前来来回回,一边用勺子吃着西瓜。
 四哥说:你动作不要太大, 不然我不小心刺到你的胸就糟糕了啊。
 我说:不会的,我知道你不会的。呵呵。。。
 四哥靠着我的胸,用嘴巴咬断最后的线头:我是不会呀,可是你的胸太大,我怕不小心呀,哈哈哈。

 那时,我就想这辈子应该再也不会有男人趴在我的胸前给我钉穿在身上的衣服上的扣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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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哥没有来的时候,我想他。我也幻想过我看到他该多么开心。
 可是现在,我知道开心不是可以想象出来的, 因为感觉如此如此的不一样。
 是依靠?是属于?是拥有?是安心? 还是全部!

 我喜欢四哥,我觉得我好喜欢他, 我不想他离开,我想他一直都留在我身边, 他离开我想我会害怕。

 很久很久以后,当我需要失去四哥的时候,这个感觉得到证实,是害怕,是很害怕很害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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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说四哥, 就要下雨了,可是我还想出去走走。
 四哥说我们又不是泥做的,下雨也可以走的。

 四哥背着我, 我打着雨伞,我们在马路边走啊走。
 我说:四哥,我们很丢脸,这么大人还背着呢,会被人笑话的。 呵呵。。
 四哥说:让人家笑话吧,你不怕就可以了,反正也没有人认识我,我喜欢背着你。


 小雨,一只手拿雨伞累不累?
 我说不累!

 那时候我很想告诉四哥, 其实我不是用左手的。四哥喂我吃饭几天了,我觉得很难为情,不好意思告诉他。
 我喜欢四哥每天的照顾,我也喜欢四哥每天喂我吃饭。所以, 我想我还是继续装下去吧。
 于是, 我一直很狡猾得装到他离开的那天为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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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哥离开的那天,我坐在机场的行李车上, 他推着我在机场里转来转去。
 我对四哥说:我想跟你说一句话。
 他说:嗯,说?
 我说:你耳朵过来!

 我对着四哥的耳朵小声地说:我不是left hander. 你被骗了!
 四哥揪着我的脸,靠着我的嘴巴,小声地说:我早就知道了,狡猾的小傻瓜!

 我一下子觉得自己难为情的要死。哈哈哈~~
 

 


 (11)
 

四哥走后, 我忽然觉得自己好可怜,本来好好的,他一来一走,本来飘在空中的思恋忽然落地了。原来思恋也可以变得如此的踏实。

在四哥没有来看我之前, 想念一切幻想出来的一幕一幕,它就好像一个美丽的窗帘给我遮住了暴风雨深夜的闪电。
 

可是,现在,却思恋曾经发生过的所有所有,

思恋他, 因为我想他陪在我身边陪着我熬夜做作业。
 思恋他, 因为我想他给我准备餐盒。
 思恋他, 因为我想他背着我在雨里散步。
 思恋他, 因为我想他一直牵着我的手。
 思恋他, 还因为我想看到他白白的牙齿和他的单眼皮。
 思恋他, 到底是不是因为我爱上他了?
 

我想四哥, 想他的一切,所有的所有,已经不再是只能遮光的窗帘。
 这个思恋, 是雨伞, 没有它,下雨的时候我会全身湿透。
 这个思恋, 是冬衣,没有它, 天冷的时候我会冻得发抖。
 

隔天,我收到四哥的电邮,;

“从来没有这么开心过,这些天,每一天都在我这里装着了。轻飘飘却又沉重。小雨,很想告诉你,四哥想爱你,让我爱你,你也爱我, 好吗?”

 

那时候,我就想,以后的我跟四哥,如果我没死, 他也还活着,我是不会离开他的了。

我想: 等我毕业就好, 以后你到哪儿我到哪儿, 因为我一天也不想你再离开。

我想:四哥, 我想你爱我, 我想我也已经爱你了。。。。

 

 

 (12)
 


 在我还没有见过四哥之前, 日子过得比较容易, 可是我们见过之后就觉得好难熬, 每一天都过得好慢, 就好象有很多的时间没有办法用完它似的, 于是每次我都在电话里跟四哥说: 我一直都想跟你说话, 想一直说一直说, 就连上课时我都想着我见到你要跟你说什么, 每天都有不一样的东西想要告诉你呢。四哥说: 那你写下来, 写在纸上, 等你看到我的时候我就能知道 你每天想要告诉我的不一样的东西了。

 于是, 我有了一个小本本,  薄薄的纸质, 却有很多页的的 小本本, 每天上LT 大课时我都把它压在notes下写。
 
而这个写满了我对四哥的想念的可怜的小本本,多年后, 在四哥北京的家里又回到我的手里,它跟四哥送我的钻戒和我送他的千纸鹤在一起,跟着我回到新加坡。 葬身于圣淘沙那个木头吊桥后面的那个小岛下面的 海底。

 四哥离开两个月 了, 他又回了丹麦。他说他还只需要三个月就可以回到北京,以后我就可以经常看到他了。 于是我就认真的等,三个月嘛, 我等!

 
三个月终于就快被我等完了的时候, 在年中的假期快要来的时候,我被分在一个韩国公司分部的office实习, 离我住的地方好远,每天我都需要早早起床,打电话跟爸爸妈妈说了之后 不久, 我妈妈忽然跑来看我居然还要跟我住 一阵子。如果我不认识四哥, 我是很开心的。 可是现在我一点也不想留下来住了。

 只是因为我每天 一进家门就关在房间循环播放 [The Winding Path], 而且总是在我的晚餐时间拖啊拖,因为那是四哥午餐的时间, 我可以跟他打电话。

 妈妈就是妈妈,我不知道她是看到了什么还是听到了什么, 很快就发现了我的秘密。

 一晚, 她来我房间找我说要跟我谈话, 我想迟早也会知道的, 谈就谈呗,有什么好紧张的呢, 是啊, 本来没有什么可隐瞒的, 可是为什么我不想她知道呢?
 我想,其实是因为一,四哥是网上认识的。二,四哥他比我大10岁还多。 所以我才担心。

 她说: 他是哪里的人?
 我说: 北京,现在在丹麦
 她说:他的爸爸妈妈是做什么的呢?
 我说: 他妈妈医生, 他爸爸去世了
 她说: 他家住在北京那个位置?
 我说: 西四环, 部队那一块。
 她说: 他在读书?
 我说: 读完了
 她说:他喜欢你?
 我说: 嗯!
 她说:为什么你觉得他喜欢你?
 我说:不为什么,我就是知道!


 她说: 他二十几了?
 我说: 你干嘛问这么多呢?他关你什么事?
 她说:他不关我事, 你关不关我的事呢? 你们是怎么认识的?
 我说: 网上认识的, 现在很多人都在网上认识的呀。

 她不说话, 我忽然后悔了, 我想我应该不要说网上认识的, 只要以后大家都喜欢了四哥, 谁会在乎是怎么认识的呢, 我干嘛要告诉她呢。

 她说: 网上认识也没有关系, 那他多大了呢?
 我说: 我不要跟你说了, 你就是要找麻烦.
她说:不说我也会告诉你爸的,他也是会问你的,企图隐瞒父母是不会有好处的, 大人总是不会害你的。

 我妈妈还算是善解人意温柔的人,而且不爱生气,想想要是轮到我爸爸来问, 可就不是这样问得了。 我觉得还是告诉我妈比较合适, 于是我说: 31!

 她不再说话, 出去,我眼睛跟着她看到她进了厨房, 然后进了另一个房间, 然后听到卫生间有水声, 洗澡去了,不睬我了!

 我躺在床上看着屋顶,忽然觉得很失落,一点也不开心, 为什么要管这么多,真是很讨厌!

 就在我想着她肯定要打电话跟我爸告状了的时候, 她又推门进来了, 我躺着一动不动的看着她, 心里想着,你要说什么就说去吧。

 可是她还跟刚才的语气一样:你见过他了?
 我说 :见过, 他来过了。
Pause 片刻,
 她说: 你们住在一起?

 脑子里出现四哥抱着我在怀里睡觉的情景,忽然觉得很渴, 想要喝水的感觉。
 也许有停顿, 也许没有, 我觉得是没有,我赶紧说: 没有!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你去睡觉吧,我要睡觉了!

 

 

 (13)

 

 四哥说,小雨,我还先去看你,然后再飞北京。我说, 你别来了,我妈在,他们会生气的,他们嫌弃你。 四哥说,那要是以后他们一直都嫌弃我怎么办呢?我说:不知道,怎么办呢?四哥说,不怕,他们是为你好,我会对你好, 一直都好,就跟他们对你一样好的。
我说: 嗯!其实我也不怕。

 可是 , 他不来, 我就不能见到他, 于是我开始不开心,每天都觉得好失落, 我妈说了,她和我爸都不会同意也不希望我和四哥继续来往, 她说距离这么远, 年纪差这么多, 这样子下去还怎么读书,  更担心的还不是这些,我妈那时是这么说的: 我们可不想你跟年纪大这么多的复杂男人纠缠不清, 你才了解他多少呢!

 我曾想,亲爱的爸爸妈妈啊,你们真的好无聊好无聊,过了30岁就非要有故事? 超过30岁的男人就不能谈恋爱了?莫名其妙的!

~~~~~~~~~~~~~~~~~~~~~~~~~~~~~~~~~~~~~~~~~~~~~~~

四哥就要回北京了,他每天都 给我打电话。我告诉他我以为我还会在机场看到他, 而且我已经都想好了要带着我小本本给他看呢,可是现在不可以了,什么也不可以了。四哥说: 小雨, 不怕, 四哥再想想, 看看还有办法吗? 我也想可以让你在机场看到我。

可是我觉得不可能的了,四哥不来了,我在实习,怎么可能再见到他?

 可是, 恋爱的热忱和极度的想念真的没有不可能。 终于 ,四哥飞北京的 那个晚上, 北京机场, 还是我在的等他!

~~~~~~~~~~~~~~~~~~~~~~~~~~~~~~~~~~~~~~~~~~~~~~~~

我经常搭飞机, 可是这一次不一样,一辈子也不会忘记, 真的不是因为第一次不需要爸妈付钱就可以坐上新航的头等舱,也不是因为我第一次飞北京。

不能忘记是因为, 我第一次骗我妈要在靠近公司的同学家住几天却偷偷的带了护照;也因为是我第一次在拜五飞去中国,拜天就要赶回来; 当然最最因为的还是,这一回的 ‘归心似箭’居然不是因为要靠近爸爸妈妈, 而是远离我亲爱的妈妈, 只因为四哥。

 

 

 四哥说带着你的小本本,手机要有电,别的什么也不用带, 如果都按计划的时间,你会比我先到两个小时多,四哥说万一两个小时没到,他已经让他姐姐去接我了。

结果, 那天, 我到北京的时候, 不仅看到了四哥的姐姐, 还看到了他的妈妈, 好严肃的样子呢。

~~~~~~~~~~~~~~~~~~~~~~~~~~~~~~~~~~~~~~~~~~~~~~~~~~~~

那是拜五的中午, 我背上书包就跑, 还没等到计程车我就满头大汗了,总是在很激动的时候觉得好热。


计程车里的冷气呼呼的吹, 我怎么还觉得好热呢!

 递上护照, “ Any luggage?”
                    ”No!”

在候机室, 一个插座旁的地下我坐着, 一边给手机充电一边还在我的小本本上写着我多么的开心,多么的想着快点见到我亲爱的四哥。。。


 新航头等舱真好, 能睡觉。 可是我一点也不想睡觉,也不想看moives, 我把小本本放在小桌板上, 一边跟四哥“说话”一边看着小屏幕上的路线图 ,看着那个卡通小飞机一点点的在海上移动, 一点一点的在Singapore 和beijing之间移动,向beijing 慢慢得靠近。

 多年后, 我在小本本上看到那天我是这么写的,

“四哥, 你知道吗,  空姐刚刚给我一颗好大的巧克力, 我把它吃掉了, so sweet, 真好!"
“她刚又给我说送来一个小礼盒, 是一个pink color的丝巾呢, 真漂亮, so sweet!
“四哥, 你知道吗,小飞机已经进入中国的上空, 小雨就要见到我最亲爱的四哥了,Yes,that is really really sweet !"


 ~~~~~~~~~~~~~~~~~~~~~~~~~~~~~~~~~~~~~~


在见到四哥的隔天夜里, 新航头等舱的你那条粉红色的丝巾,见证了我和四哥的初夜~~~~

 

 

 (14)


 

北京机场,半夜11点多了,先见到了四哥的姐姐和姐夫,四哥的姐姐好像一下子就认出我了,是她先叫我的。

我完全没有想到四哥的妈妈也会在,看到四哥的妈妈我觉得有点紧张。

我叫四哥的姐姐‘姐姐’,叫四哥的妈妈‘杨姨‘。

姐姐跟四哥长得不像,她瘦瘦高高的,很能干的样子,后来我知道了姐姐家的广告公司,姐姐才是老大呢。我知道姐姐是北大毕业的,而她的老公是北体的,因为他跟四哥一起踢球才认识姐姐的。四哥说过,他的姐夫四肢比较发达而他姐姐是头脑比较发达。

杨姨,四哥的妈妈,是个医生,走路的姿势都能看出她不只是个医生,还是个军人。她的样子有点严肃。

之后的很长一段时间里,我一直有点怕她,因为我看不懂,她是不是不喜欢我呢?到底为什么?

多年后,在我终于长大后,我才懂了她,这个坚强的女人。。。

姐姐说:小雨我们先回去休息,让他(她老公)等小四,还有两三个小时呢,这么晚了,我们先回家睡觉。

我看看杨姨,觉得我不听话会很不礼貌,可是我要在机场等四哥,我不想跟她们回去。就在我还不想走的时候,

 姐姐的老公说:还是你想跟我一起等小四?

我赶快使劲的点头:嗯,想在这儿等!

杨姨说:行,那就一起等等!

于是我们坐在机场的茶馆等四哥的时候,杨姨问了我很多很多问题。

凌晨2点多了,姐姐的老公回来告诉我们,飞机晚点了,要到4点多才能到呢,于是姐姐带着杨姨先回去了,我跟姐姐的老公在茶馆继续等着。

姐姐的老公告诉我,以前他是球队的大哥,还有二哥,三哥呢,二哥是大哥的同学,体院的,三哥是四哥的高中和大学同学,而且住在一个院子里,还说以后有机会我都会见到的,都是四哥的好朋友。我那时候想,四哥会带我见他们的,我们会很高兴的。

后来,他们我都见到了,只是我那晚想的都不对,因为我见到他们时并不是我那天想的那么开心。

 

 

 (15)


四哥的航班arrival时,机场接机的人已经不多了,我觉得我应该是好累好困了才对,可是我还是很alert, 觉得完全没有累呢。

接过飞机的你,一定能知道在人群里找到了你的亲人的开心,我完全忘记了姐姐的老公,对着出口的通道小声的喊:四哥,四哥!你快点!快点!

 

四哥出来时,对着他姐夫说老大辛苦了,就把箱子都丢给他了,牵着我就走到围着出口的那几个接机人群的背后,我以为他会抱我, 可是他捧着我的脸,就看着,一直看一直看,然后什么都没有说就亲我,使劲的使劲的亲,我又看到满天的星星了。我喜欢他的口水的味道,因为他的口水能让我闭着眼睛时看到星星。

 

我不知道有没有人在看我们还是笑话我们,我也不知道我被这样抓着亲了多久,我都不管了,我已经等了好久好久,就这样被四哥抱着,我真的等了好久好久了。。。

 

被四哥放开的时候,我看到四哥的姐夫拖着箱子拿着包包,远远的在旋转门边站着,我不好意思的擦擦嘴唇边的口水,悄悄的跟四哥说:你看他!你姐夫!

 

四哥还抓着我:不管他!四哥再看会儿小雨!

 

什么时候到四哥的家我不知道,怎么躺到被窝里的我也不知道,在回家的路上,我终于又困又累的不行了,在车上就睡着了,后来我知道四哥抱着我爬了7层楼,他说跟抱着一个煤气罐似的,还怕撞到我的头。


我睡醒的时候,已经是拜六的上午11点多了,我说四哥你干嘛不叫我呢,我们本来就只有两天的时间,可是白白的被我睡掉了一个上午了。四哥说不怕的,以后四哥一直都在,可以经常去看小雨的。

 

我起来看到姐姐和杨姨都不在,四哥说她们回自己的家了。

四哥说:小雨,这是以后我们的家,这里是四哥准备结婚的房子,就是你的家了。

我说:要是北京很冷呢?我不喜欢很冷的冬天。

四哥说:不怕,那我们可以搬去南方住,去深圳?

我说:为什么深圳?

他说:深圳不冷嘛~~快点洗脸刷牙出去吃饭,然后我们去香山,四哥带你去一个地方。

 

深圳,深圳,深圳!我多么多么的想念,希望可以永远留在小梅沙的时光,可是我又那么那么的恨你,恨你到再也不想要再去那个城市!

 

 

 (16)
 

 

那天,香山的天气有点阴暗,好像随时都会下雨,可是我们心里阳光灿烂,把车停在香山下的一排小店门口就手拉着手向山上走去。

我曾一直以为那段回忆就发生在离进口不远处,直到2013年秋天,我一个人再去的时候,我才发现那个卖红叶和蝴蝶标本的小店离进口其实是很远的,不知道为什么在我的记忆里却是走了不远就到了呢。

 

那天,那个小店的门口吊着好多无颜六色的小锦囊,远远看去很漂亮,我远远就看到有几个女生在看,我说四哥,我们去看看。

 

小店的老板是个胖大叔,一口的京腔,说话的声音很好笑,让我想起古时候的店小二,一边卖东西收钱还一边给大家讲故事呢。

胖大叔大声的在给大家讲:“这些锦囊,很久以前就很受欢迎的了,早前啊,宫里的小太监们总是买回去讨好宫女呢”。于是大家都笑。:“收到这个锦囊的宫女啊,都会有好运,比如被妃子赏赐啦,幸运的还能不小心被皇上看中宠幸呢。”。

 

我说:四哥,什么是宠幸?

四哥说:宠幸呢,就是呢,那个皇上呢,他喜欢那个宫女,然后看着她高兴,就赏个无价之宝给她的意思!呵呵~

我说:那我也想买一个,可是我可不想是宫女呀。

胖大叔忽然接话了:“ 您哪能是宫女呢,您不能是宫女,您这么漂亮的姑娘啊,至少得是格格!

我们哈哈哈的笑,我说:小四,那你也去给格格买一个!

我都忘了四哥也是北京人了,他居然跟胖大叔就说起相声了,忽然来个半跪的动作说:咂,奴才这就去给雨格格买去!

胖大叔还真能演:雨格格,您这是中意了哪个颜色呢?这就给四公公取下来!

我笑死了:格格看中了那个粉黄色的,哈哈哈~~~

 

于是四哥拿着粉黄色的小锦囊牵着我上山了。

胖大叔还在背后喊:雨格格,四公公走好~~~~

 

于是四公公带着雨格格来到了半山腰的一个残破的墙垣。

我说这是什么地方呀?

四哥说,不管它是什么地方,总之以后记住这儿了,就在这里,四哥要告诉小雨一件事。

我说什么事呢?

四哥说:一件大事!

四哥抱着我坐在那倒了一半的破砖墙上,他站在我面前的砖头堆上牵着我的手,看着我。

”小雨,四哥跟你说一件事。“

”嗯?什么事呢?”

”小雨,I love you , 四哥 love you !

 

我想我是已经知道的,早就知道的了,如果不是他爱了我了,我怎么会没日没夜的那么想他,如果不是他爱了我了,我怎么会为了见他什么也不管不顾了,如果不是他爱了我了,为什么他的吻能让我看到满天的星星。

 

所有的所有,我想,四哥,因为是你爱了我了,我也爱了你了。

我心里忽然有一阵暖流,暖得我全身发热,满脸发烫,我其实不知道要说什么,也不知道该做什么。

 

“then ?” 通常在不知道怎么回答的时候我就都会因为难为情而说这个字。

四哥笑了:then ~~~ then how about you ? I want you to tell me.

 

我拉四哥靠近那个半截砖墙,我说:抱抱!

四哥站在我的面前的砖上,我坐在半截破砖墙上,他抱着我,我趴在他的脖子里,呼吸着他脖子里的味道。

”我喜欢你的味道,你的脖子里的味道和你的口水的味道,我想一直都能呼吸着你的味道,一直一直都能。“

”then?” 他故意的,学我的。

”then~~~then~,小雨love you too ,”

”Chinese please!”

”你讨厌,你自己也是这么说的” 真坏呢。

”我想听小雨说,说给四哥听。“

 

四哥摸着我的耳朵,亲亲我的鼻子,很认真的看着我。

四哥真的很好看,他的单眼皮,他的眉毛他的直直的鼻梁,他的嘴唇,还有他的头发,一直竖起来,还有他的手指和他的指甲,所有的所有,他的所有的都是我喜欢的,全部全部都是我喜欢的男人的。

 

“四哥,我爱你!”

“小雨,我也爱你,很爱很爱,真的很爱!”

 

瞬间,我忽然感觉到了,原来“我爱你”和“I love you” 真的感觉不一样了。真的真的不一样, Love you可以有很多理由,可是爱你,理由只有一个,就是爱你,真的爱你。

 

 

以后,四哥老耍赖,老说是我先说的“我爱你”的,根本不是他先说的呢。

先说就先说,有什么了不起的呀。爱你就是爱你,我才不管谁先说的呢,就是爱你。呵呵。。

 

 

四哥紧紧的抱我,把我的身体紧紧的贴在他的身体,我觉得我的胸前都被挤扁扁的了,就好象要把骨头都挤碎一样。就这样抱着抱着,很久很久。。。

 

终于可以好好的喘一口气,我夸张的大呼一口气。

“小雨,我想把你含在嘴里,真想吃到肚子里收着才好!”

“你是妖怪啊。”

 

~~~~~~~~~~~~~~~~~~~~~~~~~~~~~~~~~

2013秋,再次来到那天我们之后去过的香山饭店,曾经在那里,四哥给我把一个白金钻戒穿在我的项链上挂在我的脖子里。

饭店背后的小水池还在,只是多了几个喷泉在里面喷着水,小水池背后的小树林也还在,只是多了一些竹子。

没有再走进去,因为还在的都不是我的东西,而香山唯一属于我的回忆,是我亲爱的四哥,我却已经没有他了。

 

 

 (17)


我们在半山腰的香山饭店吃了午餐, 我牵着四哥, 四哥拉着我,我们走进后面的小树林,在那个小树林里, 我收到这辈子的第一个钻戒,白金的。 我一直以为那是要结婚的人才会送的礼物。可是我们才第二次见面。

我觉得有点被吓到的感觉, 收了是不是就是代表我得要嫁给他了, 我是爱你了, 可是我还没有想那么远,还有我的爸爸妈妈我可怎么办才好呢?

我说: 这个是干嘛的?

四哥说: 就是告诉你, 四哥爱你。

我说: 爱我不需要用这个来说的呀。

四哥说: 因为四哥想把你先套住, 不想让你跑掉。。

我说:只要你在, 我就在, 只要你活着我没死,我们就会在一起, 一直都在一起。

四哥把戒指穿在我的项链上挂在我的脖子里,他说: 从现在开始,以后你就是我的小雨了。不可以反悔了。

我忽然觉得很难过,因为我明天下午就要走了, 我不想走, 我想一直就在北京呆着了, 因为四哥在北京。

那天下午, 我们就坐在小树林里, 好像没有说很多话, 四哥就坐在一块大石头上,我躺在四哥的怀里看着头顶上从密密的树叶里洒进来的细细的阳光,眼睁睁的看着那一小缕细细的阳光从一个缝隙落到另一个缝隙往西边慢慢的下去, 我就伤心极了。

我说:四哥, 太阳这么快就没了, 我真想时间走得慢一点,再慢一点,再慢一点。

四哥说: 当你觉得特别幸福的时候, 时间就会很吝啬, 很快就跑了。

 


 (18)


那天晚上, 四哥给我穿他的Tshirt睡觉, 我冲完凉一穿发现好长好大, 我伸长手臂,像一个稻草人穿着假的衣服一样的好笑。我说我像个稻草人一样。四哥说稻草人, 你过来, 我给你吹吹头发。 于是我趴在沙发上,像鬼一样的把头发挂在沙发边上,四哥坐在小凳子上给我吹干头发。

四哥坏蛋的说:小雨, 你说 我今晚该在哪儿睡觉呢?是一起睡还是分开睡呢?

我说:你昨晚在哪儿睡的,那今天就还在哪儿睡呗。

他说: 昨晚其实,就跟你一起睡,我做了坏事你都不知道。呵呵~~

我知道他昨晚什么也没有做, 别以为我睡着了不知道。坏!

我说你骗人的,  反正我们的时间已经很少了,不如今晚别睡觉了,四哥说好。

于是我们抱来枕头,盖着被子蜷在沙发里,我叫四哥给我说他ex 的故事, 他以前告诉过我在大学的时候有一个好了很久的女朋友呢,后来因为出国了就分手了。 我说为什么出国了就会分手呢, 你不也就是几年的时间,而且每年都还有回来啊,怎么就不可以了呢。四哥说你还小,不会明白的,那几年已经太长太长了。

~~~~~~~~~~~~~~~~~~~~~~~~~~~~~~~~~~~~~~

他在沙发里搂着我说,他现在只想我要他就好, 他已经不想任何人要他了。

他亲着我, 一直亲着。。。。。

我说:四哥,我爱你,我会一直一直的爱你,直到我死去。

四哥说:小雨, 认识你我真幸运,有你我很满足,四哥会永远都对你好,以后谁也不许对你好了,只有四哥可以。

如果你深深的爱他, 你也知道他深深的爱你, 你就会想要一直被他抱着, 一直亲下去, 他的怀里是如此的安全, 他的味道是如此的吸引我,他这样亲着让我如此的幸福, 就这样被他压在身下,顺从的被他脱掉身上的衣服,安心的被他抚摸着,当我再看到他眼睛的时候, 我知道今晚会发生什么, 可是身体却不听话的拒绝着。

:小雨, 是不想吗?四哥可以等,反正你已经爱上我了, 跑不掉的了, 呵呵~~~

不懂为什么,他是笑着这么说着, 可是我听着却哭了起来, 因为我不想他等, 因为我也不想等了, 我想要他,真的想要。我爱这个男人,我早就想了。

:想!想要你!

: 小雨, 四哥已经想了很久了,昨晚都没睡到觉,就在你旁边一直看着你到天快亮呢。

我抓起沙发靠背上的新航头等舱送的那条粉色的丝巾,盖住自己的眼睛, 抱着四哥靠近我。。。

那条粉色的丝巾在四哥有点超速的心跳和我的有点胆怯的呼吸声里, 见证了我从女孩变成了女人, 从那晚起, 我就是四哥的女人了。

~~~~~~~~~~~~~~~~~~~~~~···

从此, 我明白了,女孩子跟女人是不一样的, 因为女孩子其实是不爱哭的,女孩子哭的时候只是因为害怕, 难为情, 或没面子,  但是女人却不同, 女人很爱哭, 因为女人不仅害怕,没面子会哭, 在爱你的时候, 在想你的时候, 在担心你的时候,在找不到你的时候,在任何任何一点跟你有关的事情发生的时候都会哭。

做女人要比做女孩子辛苦多了。。。

 

 

 (19)


真没想到, 原来男生和女生有了sex之后的感觉真的会那么不一样, 忽然觉得想要粘着他, 一刻不离开的贴着靠着,分开的一点点缝隙,都会害怕寂寞和孤独忽然侵蚀进去填满那个小缝隙带来的冷。

如果问我第一次sex 是什么感觉, sexual的感觉其实是完全不记得的,可是对我,那注定是永远不会忘记的想要全身心的付出和给予的决心,也是一个相互属于和忠于彼此的仪式,还是一个可以为他生为他死的分界线。

从此之后, 我爱着四哥, 不停的无止境增加的爱, 在我的世界里, 他就是整个世界里唯一的男人。

 

~~~~~~~~~~~~~~~~~~~~~~~~~~~~~~~~~~~~~~~~~~~~~~~

 四哥倚在沙发靠背上,搂着我躺在他的怀里,枕在他的胳膊里, 我一遍一遍的摸着他的眉毛, 他的嘴唇, 他的耳朵。 他用脸一直来摩擦我的。

我说:你累不累?

他说:应该是累的,可是不想累

我说:你睡一会儿吧。

他说:等你睡着,明天你走了我有很多时间慢慢睡。

我说:我睡不着

他说:那就这么看着,不想浪费一点点跟你在一起的时间。

 

四哥说:你知不知道聊斋?你就像是里面的狐狸精和鬼一样,一直吸引我,让他一直想你,不停得想你。

我说:那以后,你还要一直一直想我, 不然狐狸精会伤心的。

四哥说如果我不让他想我了, 他也会伤心的。

~~~~~~~~~~~~~~~~~~~~~~~~~~~~

醒来时, 发现自己在床上了, 还是裹着昨晚沙发上的那个被子。四哥不见了。

我穿上稻草人的Tshirt去厕所,看到四哥在刷牙, 我就在背后抱着他, 把脸贴在他的后背揉来揉去。

四哥说等会儿我们去妈妈家吃午餐,然后下午就该要去机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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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哥的姐姐和姐夫都在杨姨的家, 我们5口人一起吃了午餐,我觉得真好, 我们就是一家人。 我觉得四哥的姐姐和姐夫都对我很好, 可是四哥的妈妈似乎只有一点点的热情,她跟我说:小雨, 你还年轻,以后的日子很长。

我说杨姨你别担心, 明年我毕业就回来了, 不长的。

那时候, 我还不知道四哥的妈妈说的并不是我想的那个意思。 她其实根本都不想我跟四哥好。

 

午餐后没多久, 四哥就催我说该走了,要赶飞机。 我听话的跟着他出来了,我说为什么这么急着走呢? 明明还有很多时间的呀。

四哥说,因为我想再回家抱抱你!

我说: 坏蛋你!

后来我想起时, 觉得除了想要再抱抱我, 也许也不想我再听他妈妈说太多话了。因为第二年,一个下雪的冬天我们再一次一起在四哥妈妈家用餐时, 发生一件事情, 把我吓坏了。四哥摔了筷子拉着我,只穿着毛衣就冲进大雪里,我还记得瞬间他的头发就都被很大的雪花盖住了,都白了。。

 


 (20)

再次回到四哥的家里,我才忽然想起, 我的小本本还没有拿出来给他呢。

小本本里都是我这几个月要跟四哥说的话, 有自己学校开心好玩的事,也有想他的时候跟他说的话, 满满的写了整整的一本呢。 我说等我走了, 你才慢慢的看。 他说好。

在去机场之前, 四哥抱了我,亲了我,还给我洗了澡。

我说四哥,我不想走了, 四哥说不行,如果我耽误你的毕业,你爸妈会更不能接受我的了。

我把项链上的钻石戒指拿下来,跟我的小本本放在一起, 因为我怕回去我妈妈会问我, 我不敢带去, 所以我叫四哥帮我先收起来, 等我们不需要偷偷摸摸的时候,我才戴着。

我离开的时候,四哥紧紧的抱我,告诉我想他了就打电话给他, 他会很快就来看我的。

~~~~~~~~~~~~~~~~~~~~~~~~~~~~~~~~~~~~~~~~~~~~~~~

 

如果这次来北京时候,我还是顶着阳光的一朵小花,迫不急待的想要见到百般思念的爱人。

那么, 现在, 这朵小花正一边享受着爱情雨露的浇灌却一边还被毛毛细雨淋得湿漉漉的并小心翼翼的离开,有点担心雨点慢慢大起来把花瓣打落, 就会变成眼泪。。。

新做的女人,心情是如此的易碎,在回新加坡的飞机上, 我用毛毯蒙着脑袋一直哭个不停,有痛的感觉, 是被拆开的难过, 不想分开,可是自己没有权利,也并没有能力阻止分离。

那时候我已经觉得很痛苦了, 可是到后来, 我才知道这不算痛, 这算什么呢?什么也不算, 真正的痛远远不止如此, 真正的痛是你可以选择而且想要选择的时候,上帝却没有给你多余的选项,只留一条路给你, 你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己被撕裂, 而且活生生的感受着自己的血不停的流出来直到干枯。。。

 

 

 (21)

刚到新加坡,一开手机, 晨晨的信息, 她说我妈给她打过电话了, 找不到我, 没有办法只好告诉我妈我去北京了。她说你妈肯定生气了, 你赶紧回家。

我想我就‘随便你了’,就不管你,回家直接冲凉睡觉。打算不要跟她说话。

结果却不是我想的那个样子的, 我一开门, 我妈就盯着我进门, 然后她居然哭了。

我都没见过我妈妈哭,真是吓坏了。

她哭得伤心极了:难道这个男人就比你妈妈还重要? 你连自己的妈妈的不要了就偷偷的飞去找他, 你的亲妈在你的心里就这么不重要, 因为担心你才来照顾你, 结果你居然把我丢在这里飞去中国。你告诉我,你会不会让妈妈伤心?你才认识他几天?就比你妈还重要了吗?

我忽然觉得妈妈很可怜, 我没有想过她的感受, 真的从来都没有想过。只是自私的享受着她的的爱和宽容,从来不知道妈妈也会难过, 也会伤心。

忽然鼻子一堵,我的眼泪就唰唰的往下掉。

我靠着她坐下搂着她,才发现她的左脚缠着纱布,忽然心疼的不行了,心里满满的四哥瞬间不见了, 现在只有无尽的内疚和心疼:妈, 你的脚怎么了? “ 妈妈,我错了。你不要哭,我不要你哭!“ 我自己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那一刻, 我知道了, 四哥,我是真的真的爱你, 可是就算100个你, 我也不能不要我妈妈。我的妈妈只有一个, 我也爱她。

怎么办?四哥, 我要怎么办?

以后在很多天的时间里,  晚上都躲在被窝里, 一遍一遍的回忆着我跟四哥的缠绵。一遍一遍得想着爸爸妈妈的对我的好和他们对四哥的不喜欢。

~~~~~~~~~~~~~~~~~~~~~~~~~~~~~~~~~~~~~~~~~~~

四哥打电话给我, 一听到他的声音,我就哭, 然后就是“四哥,我想你,我爸妈都不喜欢你, 怎么办,我都要不行了,都没有力气了。”。

四哥说他要早点来看我。 我说你不要来了,我妈会跟我一直到放假的。

四哥说: 小雨, 你爱不爱四哥?

我说: 四哥, 小雨爱你,真的很爱, 可是我不要妈妈哭。我让妈妈哭, 很难受很难受!

四哥说两个选择给我, 一是现在来看我跟我妈妈谈。 二是放假去我家找我,跟我爸爸妈妈一起谈。

我们最后决定, 还是他先跟我妈妈谈, 因为我爸爸很凶, 如果他生气可能会直接把四哥赶走的。

 


 (22)
 

四哥见到我妈妈的时候已经是漫长漫长的2个月之后了。

那天晚上, 我带他从酒店回来, 我妈妈说你先回房间去吧。我说为什么我不能听你们说话?四哥看看我笑了,说去吧。

我在房间里坐在门口的地上, 趴在门上企图听到他们的说话。

听不清楚!

 

后来我送四哥出门的时候,我妈妈忽然在背后说:明天先过来住吧,酒店多贵啊。

四哥很吃惊: 哦, 好,好!

我一直憋着到电梯里就忍不住大笑:你明天过来住吧,酒店好贵的呀,哦,好,好~~

四哥说吓一跳, 都不知道怎么回答了,太意外了。

我说你跟我妈说了什么, 为什么她忽然对你这么好?

四哥没有告诉我他们说了什么, 他说就是海誓山盟骗骗她呗, 你别管那么多。

我说你跟我妈海誓山盟的干嘛?你还骗她? 他说我跟你妈说我对你的海誓山盟。呵呵。。

我说四哥我想跟你去酒店, 然后在我妈妈打电话给我之前搭taxi快快回来。

四哥说你也别太嚣张了, 赶紧上去。

~~~~~~~~~~~~~~~~~~~~~~~~~~~~~~~~~~~~~~~~~~~~~~~

那天晚上我很开心, 我觉得我妈妈不讨厌四哥了。 但是事实上也并非我想的那么太好, 四哥也没有想让我知道。

我看我妈妈冲完凉就去给她吹头发, 因为我想问问她。

我说:妈妈, 你已经不生气他了,对不对?

她说:他跟我有什么关系呢,我生气也是生气你而已。

我说: 那你是不是不生气我跟他好了?你长得好看,而且对我好啊。

我妈妈说:如果你真的那么喜欢,我是对你没有办法了, 但是我觉得你爸爸是不会答应的, 年纪差太多了。

我说那妈妈你电话里跟我爸说说他的好处。

她说:这么多的同学你不谈一个, 为什么非要找一个30多岁的还不在一起。 我们会被你气死的。

我说:那你都叫他来住了, 不是已经喜欢他了吗?

她说: 他住在酒店, 你每天跑来跑去的我也不放心。还是住在家里放心。

原来她不是想要四哥来住 ,而是不想我跑去酒店。 我知道虽然并没有我想的那么完美, 但是以我对我妈妈的了解, 她是懂得爱情的女人, 因为她跟我爸爸是有故事的。所以我猜她应该不会很为难我们的了。

可是,我妈妈也不是做主的人, 我爸爸才是做主的人。我不听他会生气的。。

~~~~~~~~~~~~~~~~

我说:四哥, 你要好好的表现,这两天。

他说: 嗯, 对你好,对你好,对你好, 让你妈妈一直看着我对你好!

~~~~~~~~~~~~~~~~~~~~~~~~~~~~~

四哥跟我们住了两天就回北京了,我以为这两天里, 我妈应该把他问的很清楚了。 没想到, 男人真的很奇怪, 他不想说的就不会说,就连我妈也没有完全问彻底他, 直到后来他们自己发现的时候已经不能再被原谅了。

可是, 亲爱的四哥,就算你在这两天里说了, 也不会被接受的了, 所以你才没有说, 对不对?

 

 

 (23)


四哥走前给我买了一个胖胖的毛毛熊, 我给它穿我吊带的小背心, 它就好像穿了一个小裙子一样。 四哥说你晚上抱着它睡觉, 你想我就抱它。

四哥走后, 我妈好像又安心了, 不知道跟我爸爸在电话里说了些什么, 没过一个月就回去了。也没有像她之前说的那样一直跟着我到放假回家为止。

我妈走后,我就开始折纸鹤, 五颜六色的很多很多, 晨晨来我家说你要折一千只吗?这要弄到什么时候呀?我说就是要做很久很久,时间才会容易过, 等我折好了一千只我就拿去送给他。 晨晨说那你先别告诉他,这个老男人肯定会感动死的呢。

一千只纸鹤, 在那年的11月终于装满了一整个大大的饼干盒,挤得满满的。 从装满的那天起, 我就在心里打算着要飞去北京了。

11月有3个礼拜的假期, 同学们都在找公司做实习, 一般都是做两个礼拜, 休息一个礼拜, 也有些努力的同学们直接就做3个礼拜。 而没有出息的找了一间本地小公司只做了一个礼拜,剩下的两个礼拜我有自己的计划。

就是那年的11月, 因为四哥,我又做了一件疯狂的事情,前天晚上刚跟他打完电话都忍着没有告诉他,背着一书包的纸鹤, 自己一个人偷偷的搭飞机到北京,然后乘计程车在晚上10点40分站在了四哥的门口敲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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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多时候,生活不是故事, 都不能像想象里面的那个样子。我本以为他会被我吓到, 我总想着看到他惊喜的表情和一下子抱起我的开心。 可是这些都没有, 因为他居然不在家。

忽然脑子里就乱了,我觉得我一路的提心吊胆已经到了极限, 一直想着能站在他的门口我就安全了。 机场从来都是有人接我的, 在中国,我从来没有搭过计程车, 也从来没有晚上10点还在外面的路上。从机场出来, 心里就已经都是害怕了, 只是心里一直想着四哥家里那一盏灯,因为有光,所以勇敢的一路走来, 以为接下来就都是开心了, 再也不需要恐惧。

所以, 到现在,我已经没有能力再承受, 觉得害怕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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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坐在门口的楼梯上, 拿出手机,手机里的中国号码,只要爸爸妈妈, 然后就是四哥的号码。 再也没有别的号码了,在北京,除了四哥一家, 我也不认识任何一个人。

四哥的电话怎么都不能打通,关机了。 前天晚上还打呢,可是现在就是找不到他。 他还有一个电话, 我从来没有打过, 因为那是他工作的电话。 每次他去新加坡的时候, 我知道那个电话都是留在他姐姐的手里。

我不能打电话给我爸爸妈妈,所以我要打四哥工作的电话,不管他是否留给他的姐姐。 于是我怯怯的按了 Call, 响了一会儿, 没有人接。。。我想也许人家都睡觉了, 已经半夜11点了。我不敢再打扰。

我想我该找个地方睡觉。 于是我走出楼道, 忽然觉得不敢再走出小区, 刚刚来的时候因为激动和期待, 并没有注意到外面原来这么黑, 而且这么冷, 我从热带飞来穿着薄薄的外套,一下子被北京11月的冷风穿透了。 我不知道该怎么办,觉得委屈极了。

半夜三更, 不敢出声, 眼泪一滴一滴的掉在昏暗的楼梯上,我又爬了7楼,回到四哥的门口台阶上坐下。。。

 

 

 (24)


抱着一书包的纸鹤, 我坐在四哥门口的台阶上,一会儿,就觉得水泥里面已经把我的屁股变得跟它一样冷冰冰的了。我觉得自己已经激动好几天没有睡好一直绷着的那根弦就快要断了。

手机忽然亮起来, Incoming call, 是四哥工作的那个电话号码。 我激动极了。

:喂, 是不是小雨?

好像刚刚睡醒的声音。

我想我可能是太累太怕太激动,也没有想过手机除了在四哥和他姐姐的手里,还会有别人,完全没有听出不是四哥的声音,  想用力忍住不要哭出声,却怎么都忍不住, 瞬间崩溃。

:四哥, 你在哪儿, 我很怕!

然后就哭得不成样子。

: 啊? 你在哪儿啊? 我是二哥, 你先不要哭, 我马上来。 刚才还没醒, 看到奇怪的号码还以为骗子呢, 躺下一想 +65不是新加坡的号吗? 忽然想起应该是你。 幸好幸好!就在那儿呆着别动, 马上过来啊。

 

这是我第一次见到二哥, 他是四哥姐夫的体院的好朋友,他们常在一起踢球。 四哥告诉过我, 他好能干的, 大学二年级就在自己的学校租了地下室做健身房, 现在北京各大院校, 很多间健身房都是他做得。 他有一个女朋友,也是体院的, 听说很高很高,跟他一起做健身房。

~~~~~~~~~~~~~~~~~~~~~~~~~~~~~~~~~~~~~~~~~··

二哥开着一辆旧旧的吉普车, 外套没扣起来,看着至少有185以上, 头发有点乱,看不清脸, 只看到鼻子很直,轮框分明。 一看到我就帮我拿书包说:快点上车里吧。小雨啊, 以后千万别干这事啊, 你看多危险啊。我要是没给你打回来你可怎么办呀。

路上他告诉我, 四哥去湖南爷爷家了,他爷爷过80岁祝寿呢。

他也给四哥打了电话, 还是关机的声音。 他说也许小四的手机没电了。

半夜, 二哥的旧吉普车带着我在西四环的路上跑的飞快,

我说:我们去哪儿?

他说: 去我家睡觉啊, 明天再说。

我乖乖的就跟着去了, 一直把车开到海淀附近因为红灯很多才慢下来,一路我老想着去他家很不合适, 特别不想去, 要是四哥知道我去别的男人家里睡觉多不好呀,可是我又觉得不好意思跟二哥说。

他忽然说: 小雨, 你饿不饿啊? 不如我们去路边的餐馆找点东西吃。我都觉得有点饿了。

我说:好。

于是半夜三更, 我们在路边的餐馆吃得饱饱的。吃完一顿饭,好像也变熟了很多, 餐馆里我坐在对面, 终于看清楚了二哥的样子。

二哥我觉得应该算是个非常帅的男人, 他说他比四哥大3岁而已,只是看老, 他说是因为累的, 上学开始就一直折腾没停过。 他摸摸有点乱的头发说白头发都出来了。

要上车前我说: 二哥,我不想去你家。

他说: 那找个酒店住啊? 你一个我也不放心啊。我也得跟着呀。

我又想着跟他一起住酒店也不好, 要是四哥知道我跟别的男人住酒店, 多不好呀。

于是我说:我也不要去。

然后我们在路边的公园里, 就这么一边说话,一边往前走着,最后在一个椅子上坐下来。

 

 


 (25)


二哥第二次脱下他的外套,我还没来得及再拒绝, 他就给我套上了。

我看着他单薄的衬衣, 觉得很对不起他, 我说:二哥, 都是我给你找麻烦, 害得你被冻。

他说:没事,上学时也老干这事, 多年没干了, 冻一下重温一下,挺好。体院的, 挺壮的, 呵呵~~

还拍拍自己的肌肉给我看。

我们就这么坐着, 夜越来越深, 我又困又累,话越来越少, 头疼的要命, 脑袋开始昏昏沉沉。

忽然感觉到二哥拿着我的右手, 然后把穿在我身上的他的外套的袖子拉着盖着我的手, 我赶紧自己把左手主动缩进去衣袖里。

他说: 撑不住了就说啊, 不要冻病了。

不远的马路上110闪着灯过去了一辆,一会儿又过去一辆,

我有气没力的说:二哥, 警察要是看到我们,会不会问?

他说:还真不一定, 首都嘛

又安静一阵子。

他说: 小雨啊, 这样也不是办法啊, 不如我们去车里坐着, 还是带你去我的办公室吧, 在装修, 至少能挡挡风,还有沙发可以坐坐啊。

我觉得我自己也快要不行了, 也想着不能让二哥穿成那个样子陪我在外面冻一夜。

于是我说: 那去你的办公室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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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哥的办公室有点像仓库, 被箱子挤得满满的, 只剩下办公桌, 两个会转的椅子,还有一个双人沙发 和一个长方形茶几。 他说健身房改成健身器材店,在装修, 很多东西都堆在里面, 暖气还没弄好。 里面还是冷的, 但是比起公园的冷风, 已经是好的了 。

刚进去觉得暖和了好多,可能因为在外面冻得太久, 过了不一会儿就开始感觉到其实屋子里也是很冷的。

我说几点了? 二哥说两点多了吧。

二哥用煮水的加热器煮了热水, 说喝点热水吧。

还没等热水冷到可以喝的温度,我就已经穿着他的外套坐在沙发上睡着了。

 

不知道睡了多久,我忽然醒来, 一摸满头大汗, 里面的衣服都湿了。忽然很清醒的感觉。

办公桌上的台灯被调在最昏暗的橘色,我发现我怀里抱着沙发上的抱枕, 还盖着沙发上的大毛巾,二哥把整个办公室里仅有的能保暖的东西都堆在我身上了。

在我的对面,二哥半躺在黑色的转椅上, 虽然椅子已经很大了,可是他太高了, 腿伸得很长抵在沙发边。茶几被他搬到椅子的后面顶着, 估计是怕睡着了椅子会动就会摔下来。

我悄悄地拿出手机看看,凌晨3点40分, 原来才睡了一个小时多而已, 看看二哥单薄得自己搂着自己熟睡的脑袋歪在椅子背上,忽然有点内疚和感动,还有一点点心疼,想起了他说“累的, 都长白头发了”。

我悄悄地把他的外套脱下来, 悄悄地到他的旁边,悄悄地把外套盖在他的身上。 靠近他的时候特别看了一下他的头发两边有没有白头发, 灯光太暗, 没有看清楚。就蹑手蹑脚的走到办公桌把那杯水喝了。

屋子里很安静, 只听到我喝水的声音和二哥的均匀的呼吸。

我又回到沙发上躺下来。不久就意识到刚那一刻的清醒犹如回光返照, 聚集很久的累和困是一个小时的觉补不回来的了, 眼睛越来越重,身体越来越沉,觉得有点冷, 抱着抱枕,裹着毛巾挤在沙发的一角,很快就开始迷糊过去了~~~~

 

 

 (26)
 
之后觉得睡得很沉也没有冷, 很舒服的翻了一个身,猛然意识到不对啊,做梦吗?  为什么这么舒服, 猛地睁开眼睛, 发现自己躺着二哥的腿上, 他坐在沙发上抱着我,外套盖在我的身上。

假装没醒偷偷的看看他还在睡着, 我一下子心跳的厉害, 不知道该怎么办? 我想如果我忽然起来,他还会坐回椅子上,还会挨冻, 我们都会觉得难为情,要怎么面对面的接受那个难为情呢。 虽然我这么躺着很舒服, 他这么坐着也很暖和,可是就这样抱下去也是不对的。 那可要怎么办呢?

我仿佛看到他忽然醒来看到我给他盖上的外套和蜷在沙发的一角的我, 也许他也纠结和挣扎了一下,然后轻轻地抱起熟睡的我让自己在我的脑袋下的沙发上坐下,再给我盖上外套。就这样抱着。难道他没有担心我醒来后怎么办呢?也许还是他已经想过了呢?

正在我心里使劲的纠结的时候,他忽然拿起我的胳膊盖在在外套里,调整一下姿势又把我抱得好好的, 继续的睡去。

我不知道他是否知道其实我醒过,还是他其实是知道的,只是他不想让我知道他是知道的。

我忽然决定就那样继续睡着去, 不打算让他知道我醒来过了。 于是我就当我从来都没有醒来过,就这样被二哥裹着外套抱着继续睡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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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上醒来,发现二哥已经不在了, 他在茶几上留了一个纸条说:“ 小雨, 我买牙刷买水去了。一下子就回来。机票查过了, 有早上1045的, 还早, 不着急。”

看着小纸条, 忽然觉得昨晚那样的决定是对的, 不然要怎么面对呢,多难为情呀。 这样最好, 我就什么都不知道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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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在机场吃了早餐, 还没有联系到四哥, 也不知道他的手机出了什么状况。

二哥问: 小雨, 有钱吗?

我说: 有!

他说:有多少?

我说:有2000块。

二哥给我一些钱说:这个也带着, 万一找不到, 就再买机票回来。

我说: 不用了, 我一定会找到的。

他说: 拿着, 我会跟老四讨回来的。 带多点万一有个事也方便,。

于是我就拿去了。

我进去安检前,二哥一直提醒我: 在飞机上借个笔把他转发给我地址写下来, 万一手机没电就糟了。

那是他早上跟四哥的姐姐要来的地址。 发在了我的手机上了。

我说:谢谢二哥, 幸好有你, 我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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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哥忽然在后面叫我: 喂, 小雨!

  : 嗯? 我转头看他。

:昨晚的事, 你不要跟老四提起, 让我跟他说。

: 嗯!

我狠狠的点点头, 看到他对我笑。

像我答应二哥那样, 我从没有跟四哥提过,也没有跟别的人提过。。。

 

 

 (27)
 

在飞往长沙黄花机场的飞机上, 我数了数二哥给我的钱, 我想我见到四哥我得叫他回去还给他。 然后把手机里的地址抄下来收好。

在飞机上的两个多小时, 我已经跟邻座的中年女人问的很清楚我该怎么从机场去常德楚江了。

她说机场快线去客运站也去火车站, 可以选择搭火车也可以选择搭巴士。 我没有搭过火车, 电视里看着很多人走来走去, 感觉有点怕怕的样子, 于是我说我要搭巴士,她说如果幸运的话, 还可能有直接经过楚江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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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顺利按计划搭上机场快线来到车站, 很幸运的在3点之前坐在了直接经过楚江镇的大巴士里。

慢慢开出车站的巴士, 缓缓地上了高速然后慢慢得加速, 我越来越开心了, 我现在就希望四哥的电话一直坏掉好了, 因为我已经不希望二哥联系上他告诉他我来了呢。感觉就好像昨晚从首都机场去四哥家的Taxi 里一样一样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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忽然手机来个信息, 是二哥发来的,他问: 到哪儿了?

我回: 在去楚江镇的车上了, 二哥你别担心。

他说:还没联系上小四, 你小心, 有事打电话给我。

我说: 如果四哥回电话给你, 你别告诉他我去了啊。

他说:小鬼, 注意安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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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楚江镇的车站,已经傍晚5点多了,  车站的人没有几个, 我走到车站的大门口,看到西边的太阳只剩下一半的小脸还露出来了, 余下的那点弱弱的阳光懒散的洒在这个旧旧的小镇上,我仿佛看到马上就要见到四哥的那一刻了, 我想着总之很靠近了, 估计跑步我也能跑去了 。   “yes , i did it”的那一刻已经很靠近了。

正在我想着接下来要怎么走得时候, 忽然围上来几个陌生男人, 用听不懂的方言跟我说什么, 吓我一跳, 过了一下子我才明白原来他们是要我搭他们的车, 而且还是摩托车。原来这个小镇上计程车并不多, 而摩托车载人是很正常的, 我想我不能坐陌生男人的摩托车,他们要是带我去别的地方怎么办呢,可是他们一直跟着我,我就有点害怕了,不知道该怎么办。

于是我就给二哥打电话。二哥说不要睬他们, 也不要坐他们的车。

他说: 小雨啊, 不如我们联系老大(四哥的姐姐姐夫),让她找家里人去接你吧。

我说: 可是我都要到了, 我不想四哥知道我来了呢。

他说: 我们可以叫老大也帮帮我们,别告诉他, 早上我问地址的时候她问我还说老三要的, 她还以为老三也要去给老爷子祝寿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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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会儿, 四哥的姐姐给我打电话, 她说小雨啊, 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们啊, 要是有什么事可怎么办啊。我觉得很难为情, 也不知道要说什么。 我觉得让四哥姐姐和妈妈知道我跑到湖南是很丢脸的。

 她说车站旁边的有邮局能看到吗, 你在邮局门口站着, 不要坐陌生人的车, 我让姑妈的儿子来接你了。

挂电话之前,我说: 姐姐, 不要跟杨姨说我来的事,好不好?

她说好。

我已经很怕四哥的妈妈了, 我怕她知道了会不喜欢我。

挂了电话,姐姐马上发了她姑姑儿子-小龙的电话号码过来。

 

 

 (28)


小龙很快就来了,看着跟我年纪差不多大,骑个摩托车,在我旁边停车,一句话没说从后座下面拿出一个头盔递给我。

我接过来说你是来接我的?

他拿掉自己的头盔,super cheerful的样子, 说: 是你吧?有人从北京打电话叫我来接人的。呵呵~

我说: 你没告诉四哥吧?

他说: 没有, 一个人都没有告诉啊, 高兴死了,哈哈哈~~

我说你笑什么笑, 就准备上车了。 他说: 你等下, 我问你几个问题啊。

他说:你是新加坡来的呀? 我说是啊

他说:你是昨晚飞到北京的啊? 我说是啊

他说:你今天又飞到长沙啦? 我说是啊

他说: 然后做大巴来到这儿啊? 我说是啊

他说: 靠, 太牛了, 偶像啊, 拍大片呢,自己导自己演,还自己制片啊。

我说: 你真讨厌, 很好笑啊?赶紧走吧

他说: 不急不急, 那现在我是不是也算是大片里的一个小配角呀, 哈哈哈

我说: 你太讨厌了, 赶紧走吧。

我象坐在自行车后面一样坐在小龙摩托车后面, 他说前面有收费站,叫我戴上头盔。

我一只手抓着摩托车后面的holder, 很不稳,我说我可以抓你的衣服吗?

他说: 抓吧, 抓吧, 随便抓, 抱着也行。

我说:现在中国这么大的小孩都这么坏了吗?

他说: 你不比我更坏啊,追男人都追到这儿了,太吓人了,哈哈哈~~

我说你不要说话了, 怎么会有你这种人的, 他说估计你这种人更少,然后他就自己笑的要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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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分钟不到我们就到了四哥爷爷家的大门口了, 很大的铁门, 一边开着,另一边关着。 这个很坏的男生把摩托车的噪声弄得很大,没有停车,直接从那开着的半边就把摩托车开进了院子里。

院子里有很多人在, 爷爷的80岁,他的那些孙子外孙的大多都远远的回来聚在他的家里。

我一下子就看到四哥了,他们一人手里拿着一根甘蔗在啃, 摩托车进去的时候, 大家都看着我们, 那个坏小孩大声地说: 老四, 别啃了, 你看谁来了?

 

 

 (29)
 

我拿掉头盔, 四哥看着我乱乱的头发真的就呆掉了。。满嘴的甘蔗皮都不知道吐出来。

我使劲使劲的忍着,我自己也不知道是要忍住不要笑还是忍住不要哭, 总之就是开心, 开心极了。。。

”乖乖的, 你怎么来了!”四哥反应过来后只是说了这一句话,听不懂是湖南的方言还是北京的方言。我后来才知道“乖乖的” 就是个语气词,没有意思的,哈哈~~

四哥拉着我进屋,听到那个坏孩子在院子里哈哈大笑, 然后大声地开始讲大片了。

~~~~~~~~~~~~~~~~~~~~~~~~~~~~~~~~~~~~~·

四哥拉着我上了楼, 拖进房间,是用力的拖进去,啪的一声关上门,我背着的书包被抵在门上,他的10个手指全部插在我的头发里。。

“ 你还让不让人活了,啊?”声音很小,听起来有点狠狠地。

他的嘴唇堵着我的,用力用力的堵着吮吸着。。。

我们就这样亲在一起, 就这样一边没有空隙的被他舌头绕着我的,一边拿掉我背上的书包丢在地上,用力用力的抱着,把我的胸贴着他的。。。

我忽然就觉得这两天的累和害怕全部全部都没有了, 就这样就好,就这样就够了。

我们就这样抱着,亲着亲着亲着, 他亲累了我就亲他, 我亲累了他就又亲我。 直到我站的腿都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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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摸摸嘴边四哥亲我的口水,觉得有甘蔗的味道 : 四哥,我也想吃甘蔗!

四哥忍不住就笑出声了, 走到窗口打开窗,对着楼下的院子喊:龙子, 拿两根甘蔗上来。

那个坏小孩咚咚咚地拿着两根甘蔗跑上来。一推门就呵呵地笑。

他说“喂, 导演, 我可不可以提个意见, 剧情到这儿不是该抱头痛哭的吗? 不可能是啃甘蔗吧?”

我说: 我现在高兴还来不及呢, 我干嘛要哭啊,现在就想吃甘蔗!

他说:看来那些电影都不是真的,以后不能被那些导演骗了,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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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一边啃着甘蔗一边跟四哥详详细细地抱怨着一路的艰辛啊,除了那天夜里二哥用外套裹着抱着我在办公室沙发睡觉的事。

啃着啃着肚子就饿了, 我才想起从早上跟二哥在机场吃了早餐后,一天就没再吃过东西了。

 

 

 

 (30)


四哥说来的路上手机弄丢了, 估计是在车上被小偷偷去了。 我说你怎么不告诉我呢。 他说我哪知道你会跑来呢。要是知道你飞回来肯定一直等你电话,估计小偷也偷不去了呢。

本来第二天就该回北京的, 四哥说既然来了, 不如在爷爷家住两天,我们可以在乡下玩玩,也可以跟爷爷多住几天,大家该上班都要回去上班的, 该上学的也都要赶回去上学的。

第二天下午,大家就都要回城里去了,只剩下住在乡下的四哥的伯伯一家了。 我和四哥跟着大家一路,坐着四哥伯伯的女婿开的车,一起送大家到车站。然后我们去城里买东西, 四哥给我买了一件粉色的套头毛衣和一个两件套的粉绿色睡衣,自己买了几双袜子,还给爷爷买了三个新床单。

从城里回来的路上, 我看到爷爷家后面的河边, 有人坐着小凳子在河边洗衣服, 用一个棍子敲啊敲,一只小猫围着盆子转来转去。 我说四哥我也想去河边洗衣服。 四哥说好,明天去,今天有点迟了, 等会就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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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餐后的太阳还没有完全躲起来, 我穿着新买的毛衣,牵着四哥的手,和四哥在乡下田边的小路上往远处的小山那边走去。

路边的油菜不知道是还没开完,还是已经开始落花了, 只有一半花而已,可是我从来都没有见过这样大片的厚厚的一层绿顶着一层黄,远远的看去,像是一朵朵不规则的黄色的云飘在绿绿的天空里一样, 对我已经是很动人的美丽了,只是有点奇怪, 虽然这里比北京暖和多了, 可是晚上也凉风兮兮了, 油菜花还是开的如此漂亮。 四哥说3月才是油菜花最美的时候,因为那时候才是到处都有,大片大片的, 11月底的油菜花并不是漂亮的时候。

我说:就这样,我已经觉得够了,我都已经觉得幸福极了

他说:看看油菜花就这么幸福了呀?以后我们可以每年都来一次。

我说四哥, 其实不是因为油菜花, 是因为你,不管在哪里,都没有关系,不管有没有油菜花看,也都没有关系,但是一定要有你,有你给我牵着才幸福。。

渐渐暗下来的油菜田边上, 我抱着四哥的腰,趴在他的怀里, 我说:四哥, 你知道吗, 如果有一千个男人站在我的面前,蒙上我的眼睛, 我只需要一个一个的抱一抱就能找到你, 因为我抱着就知道我的脸会靠着你肩膀的高度, 我还能知道我的双手刚好应该在你后背的两边拽在一起就刚刚好,还有我也可以知道你的身上的味道。 不是那么高的,不是刚刚好可以抱得紧紧的, 不是那个味道的, 就都不是你。

四哥说:小雨, 我爱你, 只要你想要的, 我都想给你。

远处的星星已经开始悄悄爬上了小山顶。

我说我就想去那边的山沟沟里躺在你的怀里看星星~~

四哥说:好!我们去看!

 

 

 (31)


怕弄脏我的新毛衣, 四哥说等星星都出来的时候,也该冷了, 于是我们悄悄地溜回爷爷家, 带着一个毛毯, 没找到别的东西, 就把白天新买的床单拆了一个出来,然后我就抱着毛毯和新床单, 四哥背着我,偶尔有远处小狗的叫声, 我们就跑去山沟沟里躺着看星星去了。

 

小山下油菜田边的草地上,四哥枕着毛毯, 我躺在他的胳膊里被他抱着就这样看着天, 周围一片片的油菜像一堵矮墙挡着我们, 除了头顶无边无际的天空里的星星, 什么也看不见了,整个世界都如此安静, 只有偶尔小蛐蛐的叫声了。

四哥说: 小雨

我说: 嗯?

他说: 你想什么呢?

我说: 其实什么也没有想, 好像什么也不需要想了。

四哥忽然深深的叹了口气,

他说: 四哥我何德何能,上天如此善待我, 让我认识你, 让你爱上我。

我说: 缘分让我爱上你, 你就什么也不需要有了, 只要爱我就好。

我用脸靠在四哥的脖子里, 温温的.。

他说:小雨, 其实四哥也并没有那么完美的。

我说:我不需要你完美,就这样就好。

他说:会不会有一天, 你忽然爱完了就不爱四哥了?

我笑~~我说四哥你怕我不要你呀?

他笑~~:嗯!怕你像火一样的烧完就灭了,那我怎么办啊?呵呵。。

我说:那就一起烧死你好了,你也别担心怎么办了,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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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说:四哥, 爷爷过生日,大家都来,你姐姐为什么不来?

他说:姐姐结婚四五年也没能生个小孩,在做人工授孕呢。

我忽然想起四哥的妈妈,我说四哥,你妈是不是不喜欢我呢?她一直没有跟我笑过,我很怕她。四哥说怎么会不喜欢你呢,她就是那样的。我说是不是因为爸爸去世她很难过,所以就不开心了。四哥说也可能吧,爸爸妈妈感情特别好,妈妈是个特别坚强的女人,爸爸在他高中时就不好了,之后生病很长一段时间,直到去世他也从没见过妈妈哭过,也许是想要让他和姐姐有安全感吧。 四哥说妈妈其实也是个很温柔的女人, 四哥说他的好朋友老三, 跟妈妈好的跟是他自己的妈一样的呢。

我忽然想起了二哥,我说;你跟二哥比较好,还是三哥比较好?

四哥说都挺好的,二哥跟姐姐和姐夫联系更多些, 因为二哥是大哥的同学。

三哥是江苏人,因为妈妈去世, 中学时候被在部队的大伯带到北京上学, 一直跟四哥住在一个院子里,高中又成了同学,三哥曾有一段时间还跟四哥一起住过,那时候,四哥的爷爷也在北京住着呢,三哥跟爷爷也很熟的呢。 四哥说他们还搭部队的直升机把三哥送回老家过暑假,开学时候当兵的又带着他开着直升机去把三哥接回来了。

我说:二哥为什么知道我的?

四哥说他去新加坡都是二哥送他去机场的,他说三哥也知道我。

其实我觉得特别开心,因为我知道四哥会在背后跟自己的朋友说起我呢。 呵呵~~

我说为什么男人也会背后说人家呀。

四哥说: 我一把年纪,大家都关心嘛,呵呵~~

我说那三哥现在在哪里呢?

四哥说:深圳 。

 


 (32)


月亮从山的那边爬上来,悄悄地从油菜花的头顶探出脑袋,把冷冷的月光洒在我们的身上。  我说四哥,我想像你抱着我这样抱一抱你。

四哥枕着我的胳膊, 这个大男人像个小婴儿一样躺在我的怀里,靠着我的胸口说:小雨, 四哥不能没有你了。拜托你一定要永远都像现在这样的爱我。

我摸着他的头发,忽然觉得心疼。

:  小雨永远也不会离开你的,除非死了,只要我活着,我就想跟你在一起,一直跟着你。

四哥抱着我的后背,让我的胸贴着他的脸, 紧紧的贴着, 我觉得他像是哭了,虽然我并没有看到。

就这样在我的胸口一动不动的趴着:小雨, 你知道我现在想什么吗?

我坏蛋的说: 你想什么坏事呀?

他用力喘一口气狠狠的说; 想跟你结婚!

我觉得他把眼泪弄在我的毛衣上了。虽然我也没有看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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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时的我还不知道四哥为什么要哭, 我的想象只能理解到的是他爱我,他真的爱我,因为他想我爱他,因为我爱他了,所以他很开心。

可是,亲爱的四哥,你是不是那晚本来想要跟我说什么,可是最后还是没有说, 因为你不敢说, 我知道你不是要故意骗我的,是因为你想好好的爱我,你以为你可以不要让我难过的爱我。是不是?

可是, 亲爱的四哥, 你明明知道小雨是如此如此的爱你, 为什么那晚,在那么合适的时候,你却没有说,让那么好的机会就这样错过!

~~~~~~~~~~~~~~~~~~~~~~~~~~~~~~~~~~~~~~~~~~~~~

四哥亲我, 抱我, 他说每次亲我都想把我整个人都亲到肚子里收起来, 每次抱我就想把我挤到扁扁的, 变成一个魂魄一样的陷到他的骨头里, 这样才能属于他,才有安全感。

 

我说:四哥, 我不知道怎样才是最爱, 我能想到的最爱的事就是你让我怀孕, 我给你生小孩。

四哥说: 总有一天, 会让你给我生小孩。

我说: 我想要跟你生一个小男孩,就跟你长得一样一样的。

四哥说他想要生一个小女孩,就跟我一样一样的。

我说,如果她长大了, 跟我一样爱上一个我们都不答应的男人, 那怎么办呢?

四哥说那我们要看那个男人是不是也像她的爸爸爱她的妈妈那么多。

四哥说: 小雨,你乖乖上学就好, 给我些时间, 也许我并不是你爸爸妈妈想要的那个,但是我会让他们知道,在这个世界上, 没有别的男人比我更爱你。

 

那个十一月,在繁星点点的月光里, 四哥跟我在山沟沟里的冰冷的油菜花地里抱着, 亲着,呼吸着,压着,缠绵着~~

 

 


 (33)


凌晨时分, 我们悄悄地溜回家。

再睡醒的时候已经要中午了, 窗外看到后面的小河里的水被太阳照的波光粼粼的闪。 四哥在院子里跟爷爷一边说话一边把衣服从洗衣机里拿出来一件一件的递给爷爷挂在绳子上,我在楼上一边刷牙一边悄悄看着,我觉得四哥可爱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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爷爷是很健壮的老头, 高高瘦瘦的, 虽然都80岁了, 看起来特别健康的样子, 走起路来飞快的,一点都不像是老爷爷的样子。可是没想到, 这一次居然就是最后一次见到他了, 第二年的春天, 他居然去世了。

他去世的时候, 四哥也带我来了,按当地的风俗, 烧给爷爷诵经的册子里,写着他的所有儿孙的名字, 四哥问我是否愿意把名字写在他的旁边,我说我愿意。于是我的名字也留在了爷爷带去天堂的小册子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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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嘘。。。你们把衣服都洗完啦?我们不是要去河边洗衣服的呀?” 我嘘他,小声的在楼上喊。

四哥咚咚咚地跑上来,说我们吃午餐先,有的留给你去洗。

”留给我了?”我说

他在我耳边悄悄的说。

”昨晚那个新床单,洗不掉了, 等会我们拿去河边慢慢洗”

” 那要是洗不掉怎么办呀?”忽然觉得很丢脸,

”那我们明天把它带走就没有人看到了,哈哈哈~~”他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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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抬着一个铁的小桶,在四哥爷爷家后面的河边,一起洗着那晚在油菜田里被我们弄脏的新床单。

可是洗啊洗,终于还是没有洗干净, 于是我们真的就在第二天把它装在袋子里带走了。

我离开的时候, 爷爷和大伯给我红包, 塞在我的手里, 四哥说给你就拿着吧, 我说爷爷大伯,我跟四哥以后肯定还会再来看你们的, 所以什么也不需要给我。

回去的路上, 我问四哥:他们为什么要给我钱?

四哥说:因为在这里,男生带媳妇回家第一次是要给见面礼的,

我说: 可是我不是你带来的啊。

四哥说: 自己跑来的也是新媳妇呀, 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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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飞回北京的飞机上, 我才想起我书包里的1000个纸鹤, 我来不就是为了这个?怎么这么多天就忘了呢。

 

 

 (34)


到北京的那个晚上,我和四哥面对面的坐在床上,我说四哥你知道吗, 我来是要给你看一个东西的, 你闭眼睛。

 我把书包里压得紧紧的1000只纸鹤倒在床上,满满的一大堆,在他的面前。

我说:四哥,这些都是我做的, 上次你走了以后我就开始做了。

四哥看看说: 你过来, 我抱着你。

四哥说:小雨, 你知道吗?你让我知道什么才是爱情, 为了能跟你在一起,四哥什么都愿意, 一定不会让你后悔的。相信我。

可是我从来都没有不相信四哥,那时候,我不知道他为什么要这么说, 亲爱的四哥, 是你自己在跟自己promise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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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收到晨晨给我的信息: call me when free

我赶紧给她打电话, 她告诉我她不打算找工作了,她的男朋友拿到了奖学金已经也在新加坡了, 她也要申请奖学金继续读书了。她问我要不要一起申请, 我说不要了,我不想读书了。

她问我什么时候回去, 我说一个礼拜就回了。

她说:你回家了吗?

我说:没有。

我就告诉她我飞去湖南找四哥的事,

她说: 你疯了呀, 从自己家屋顶飞过3次居然没有回家。

电话那头听到晨晨的男朋友说: 大禹治水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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躺在床上, 我想我该回家看看爸爸妈妈和爷爷奶奶, 可是我要怎么回家呢, 我想着想着就不开心了。

四哥说: 怎么了呢?

我说: 我想回家。

四哥说: 好,我们一起去。

我说: 你不能去。我怕我爸爸生气。

四哥说: 那我们不让他知道, 我送你去,我就回来。

我觉得这样也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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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天中午, 四哥陪我回家,他在靠近车站的酒店住下。

四哥说: 明天我11点就回去了

我说: 我来送你, 你等我啊。

 

我一个人回到家里,那天看到我外婆也在我家,我很开心。我爸爸妈妈看到我都很意外的激动和高兴。可是他们一下子就意识到不对了, 我不可能自己一个人没有人接我就跑回家的。

他说:为什么没打电话, 自己回来?

我说: 实习完了, 跟同学一起回来的。

可是看起来并没有相信我。 我觉得他们知道是有人送我回来的了。 因为我觉得我爸爸已经开始有点凶了。只是很久没看到我了还不舍得发火而已。

我一直在想着明天我要怎么找理由去送四哥呢, 所以心神不定。 我觉得我爸爸妈妈都很狡猾, 好像一点点的小心思都会被他们看穿一样的,我不敢打电话, 只好半夜偷偷的发信息给四哥, 四哥说乖乖的在家呆着,先别想着他了。

第二天一大早, 我爸已经把车叫来停在门口,忽然说:今天去你姑妈家。

我说:那什么时候回来?

他说:晚上回来。

我看看手机快要没有电了,我说:不行, 我要充点电才走。

 


 (35)


真没想到, 我只是说我要充电手机而已, 我爸爸忽然就发火了, 像是已经憋了很久了。很大声的说,

“ 看你姑姑, 带着电话干什么?我看今天就不带了会怎样?我告诉你, 我说不行的事,你想也别想“

全家人都出来了。

我一下子就吓哭了, 我知道他说的是四哥,他昨天应该就知道了我并不是一回来就回家的了,我回家之前已经回到中国好些天了,他已经忍了一个晚上想要生气的了。

我觉得我有点恼羞成怒,我哭着:” 你不要以为你是我爸爸就可以强迫我。"

 我从未敢如此放肆的跟我爸爸这样说话, 这样的态度已经让他气得发疯了。

他啪得一声拍了沙发边的茶几上, 茶几上的几个杯子和茶壶都发出了害怕的声音。

我爷爷赶紧跑来护着我,开始训斥我爸爸: 什么事要发这么大的火, 小孩刚回来,发什么神经。

我爸爸气坏了, 跟我爷爷大声说: 你不要管, 我再不管她还得了,她还把我们放在眼里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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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我爷爷奶奶的房间里哭,大声的说我哪儿也不要去了。

外面我外婆和我妈在说我爸爸,偶尔还听到我爸爸生气的声音。

“你不去看看?你敢不去给我看看?”

我爷爷奶奶一直跟我说, 姑妈也想你了, 她肯定在等我们呢, 怎么能不去呢。其实我也害怕我不去我爸爸不知道会不会真的打我。于是哭了半天,最后还是把手机交了,乖乖的上车了。

在车上, 我想着四哥要是等我怎么办, 他要是走了我都还没看到他 下次我要什么时候才能见到他呢。

看着坐在前排的我爸爸, 我心里狠狠的发誓: 好,我这次走了以后我再也不要回来看你们,你们也别怪我, 都是你逼我的!

 

~~~~~~~~~~~~~~~~~~~~~~~~~~~~~~~~~~~~~~~~~

从姑妈家回来,已经是傍晚6点多了, 也许是逼迫折磨了我一天让他们很开心, 或者也可能是觉得有点内疚和心疼, 回到家居然对我一直态度特别好, 我一心只想着四哥到哪儿了, 肯定是已经回北京了。

可是我不去看看我就不知道他是否真的走了, 我想他肯定是走了, 可是我也愿意跑去看看空空的车站。

于是晚上8点多的时候, 我带着围巾偷偷的溜出来,一出门就用短跑冲刺的速度向车站奔去, 我只是想去看看四哥离开过的痕迹, 然后我可以再用最快的速度跑回来。

我一路跑得上气不接下气, 爬上了车站前面的大桥, 我和四哥约好的车站旁的圆形转盘中间亭子里,隐约的灯光下, 我看到一个人, 模糊的影子。

眼泪一下子就唰唰唰掉下来,连断都来不及断开, 四哥他居然还在,横穿马路狂奔过去, 一下子冲到四哥的怀里大哭起来。

: 你等了多久?为什么你还没有走? 你怎么还在?我以为你走了?

: 我从早上10点就在这儿,一直想走, 可是我担心你会来,找不到我,所以每次想走又都不敢走。到后来连去厕所都担心会错过你来。

: 我只是不死心,想来看看,我以为你已经走了。

: 我也不知道, 就是怕你会来,所以不敢走。

 

~~~~~~~~~~~~~~~~~~~~~~~~~~~~~~~~~~~~~~~~~~~~~~~~~~~~~~··

我说:四哥, 你带我走吧,我不想回家了。

四哥说: 我想带你走, 可是不行,总是还要回来的。

我说: 我真的恨他们。

四哥说: 小雨,不能这样,他们是为你好, 是四哥不好, 才让你委屈的。

四哥说我送你回家, 不然晚上发现你不见了要出去找你的。

 

 


 (36)
 

回到家, 发现客厅灯亮着,我外婆一个人在客厅坐着, 她说:吓坏了,都出去找你去了。

我一声不吭的脱了鞋子就上楼砰得一声把门撞起来, 然后坐在椅子上一边默默的哭一边对他们咬牙切齿得恨。

一会儿, 听到楼下门响,听到他们上楼进了他们自己的房间,然后没有声音了。

因为非常的生气,所以有了非常的勇气和胆量, 我一下子狠狠的推开他们的房门, 光着脚站在他们的床前,

:  你们到底想怎么样, 你知不道他从早上10点在外面站到晚上,这么冷的天, 不是你们的儿子, 你们不心疼,是不是?  为什么不让我打电话, 为什么不让我去告诉他, 你们为什么这么坏心?

 

我爸爸一下子有点愣住了, 居然没有说话, 我妈妈小声的说: 你也没说他在那儿等着呀, 早说不是先去告诉他一声。

我哭着:你们让我说了吗? 你们会这么好心吗? 冻死他你们就高兴了, 是不是?

我把他们的门砰的一下甩在身后, 又砰的一下甩了自己房间的门, 反锁起来。

接下来我们几天都没有说话。 从那时开始,我把我爸爸当着是仇人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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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天晚上, 我说明天要走了,我的电话可以还给我吗? 我爸爸说明天给你不迟。 我没有说话, 我心里想:好, 你等着, 以后我再也不要睬你, 也不要看见你!

第四天凌晨, 我不知道几点, 总之是冷冷的早晨, 天还没有亮, 除了我外婆,我们全家都还没有起床。我外婆忽然悄悄地在我床头说: 小雨, 你朋友来了,在楼下!

我翻身起床, 光着脚踩着冰冷的地板, 顶着乱七八糟的头发,穿着睡衣冲下楼,我看到四哥坐在客厅的沙发上,我以为我走之前不会再看到四哥了, 可是亲爱的四哥,你居然还没回去北京, 你还居然敢跑来我家, 我满心的害怕, 我好担心我爸爸起床看到他会怎么样呢?

我从四哥旁边走过,没有说话, 直接冲进了厕所,用一分钟的时间刷牙洗脸, 满脸的水就穿着拖鞋,拉着四哥出去。因为我太怕我爸爸看到他了。

四哥说:我知道你今天早上要走, 因为我想看到你, 所以就来了。

我说: 你不能让我爸爸看到, 他会凶你的。

四哥说:我来就不怕看到他了, 我也不能一直躲着。

我说:不行,我不要你被他凶。 我叫你现在就走。

因为我好害怕, 如果我爸爸骂他赶他走, 我也不知道要怎么办, 所以四哥你要在我爸爸看到之前就走。

我开始哭起来, 四哥说:小雨, 我不想你因为我哭。

我说: 如果你不要我哭, 现在就走。

 

四哥走时从包里拿出一个盒子,说小雨, 这个给你的。

 

 

 (37)


在飞机上, 我拆开四哥送我的盒子, 是一个音乐盒,一打开有两个娃娃跟着音乐旋转跳舞,下面有一个小小的抽屉, 里面有一张小纸条。

“ 小雨, 很多对不起。还有很多谢谢!一月底来接你去北京, 等我,最最爱你的四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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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在同学们或忙着找工作或申请奖学金的忙着添表格的时候, 我收拾了所有的家当, 准备四哥1月底就带我回中国了。

晨晨说你真的就这样偷偷的溜走了, 不让你爸妈知道吗?以后他们要是知道了要生气死得。我说我不管了, 他们根本都不是爱我, 如果真的爱我就会明白我想要什么。

她说: 那你是不是去了就要跟四哥结婚了?

我说: 等我结婚的时候, 我会叫你来的, 呵呵。。

 

~~~~~~~~~~~~~~~~~~~~~~~~~~~~~~~~~~~~~~~~~~~~~~~~~~~~~~~~~~

一月底, 在北京的最寒冷的季节, 我和四哥来到了北京。我停了新加坡的手机号码, 用了新的北京号码,我想只要我不告诉爸妈,他们永远不会找到我了,这样我最开心了。

于是我和四哥在北京过着新婚蜜月一样的日子,我觉得我很满足。 四哥说会找一个合适的时候,我们总是要跟爸妈和好的。可是我却很少想到他们, 因为那时候的我,在爱情面前,还并不知道什么是血浓于水的亲情,我觉得只要有四哥就够了,并不想爸妈很讨厌的interfer我们很幸福的生活。

那时候, 我开始了解多一些四哥的工作, 姐姐姐夫的广告公司起初并不是他们做得, 原来是四哥和三哥开始的, 因为四哥出国, 姐姐才辞职加入进来, 他们的生意很不错,北京公司姐姐和姐夫在管, 深圳的部分三哥在管, 他们正在setup上海分部,四哥在做, 他说以后离我家比北京近多了也方便,他说总有一天你会想家的。

我们常常去姐姐姐夫家,一起晚餐,聊天, 笑。 周末我还跟姐姐去看姐夫,二哥,四哥和他们的朋友们踢球, 我和姐姐坐在看台上吃着零食, 然后看他们没命的跑和摔跤,我就笑, 我并看不懂足球, 姐姐说她也不爱看, 大冬天的,一把年纪了还跟这些学生踢球, 还每次都输。

姐姐的试管婴儿失败了, 还在调整身体,说是打算在春天再试。

四哥的妈妈还在医院上班, 她是脑科的头头,好像还很忙的样子。 姐姐和姐夫有时周末去杨姨那儿一起晚餐或午餐。 四哥也带我去,但是我们一般不留下来一起吃, 我不知道到为什么, 就算很偶尔留下来也是吃完很快就离开。杨姨还是那样子, 我觉得她对我并不热情, 但是我也没看到过她对别人热情过, 所以我也就相信她就是这样子的人了。直到有一天中午,我才发现她对我不热情不是因为她就是那样的人,而是有我并不了解的原因。

那是一个拜天,中午下着好大的雪, 四哥和我, 还有姐姐姐夫都留在杨姨那儿吃午餐, 本来好好的, 一家子的人都在吃, 杨姨忽然叫我去厨房盛汤出来, 我呆了一下, 因为我并不靠近厨房,而且从来没有人吩咐过我干活。坐在最靠近厨房的姐夫赶快说: 我去!

杨姨却阻止他了, 说: 小雨去吧。

于是我就赶快说: 哦!

进了厨房, 我找不到勺子, 也不知道该用大的还是小的碗,于是我找来找去, 找到一个很大的碗,就把整个锅端起来好不容易把汤倒在碗里, 用抹布把倒在外面的汤,擦呀擦,洗呀洗,弄干净赶紧端出去了。

我不知道就在我认真的在厨房做这些的时候, 外面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总之, 当我把一大碗汤小心的端到厨房门口时, 我惊恐的看到四哥生气的摔了筷子,就在我的眼前,两只筷子从地板上飞出去撞在墙上,掉在两个角落。

 

 

 (38)
 

从我认识四哥开始, 他从来都是个好玩的, 爱笑的, 脾气很好的男人,我从未见过他如此暴躁过, 我一下子吓坏了, 呆呆的站着。 姐夫赶快转身接过我两手捧着的汤碗。

说:老四,先吃饭, 有话吃完好好说!

四哥没说话, 走过来拉着我一拽,气冲冲地出去了。

外面寒风咧咧, 大片的雪花飘啊飘, 我看到四哥的头发一会儿就都白了, 我想我自己应该也是, 站在院子门口, 我们两个都穿着毛衣, 瞬间就被风吹的冷到了骨头里了。

四哥看着我:小雨, 冷不冷?

我摇头: 到底怎么了呢? 为什么要生气呢?你生气的时候很吓人。

四哥沉默一下子, 一直弄我身上的雪花。

“ 我一辈子也不会对你这样的。”

姐夫抱着我的羽绒服,四哥的大衣钱包钥匙追出来。我们穿上衣服, 姐夫拍了拍四哥,什么也没说回去了。 四哥也什么都没说, 带着我去外面吃午餐。

~~~~~~~~~~~~~~~~~~~~~~~~~~~~~~~~~~~~~~~~~~~~~~~~~~~

那天晚上, 四哥靠在浴缸里, 我躺在他的怀里,后背靠着他的胸,让水满满的把我们的身体淹没, 他在背后抱着我。 我在雾蒙蒙的玻璃门上画一只又一只小鸡生蛋。

:四哥,是因为我吗? 今天到底为了什么?

:不是,跟你没关系, 是因为我自己。

:告诉我你为什么生气, 看到你生气, 我好怕。

:小雨, 你只要知道四哥永远都爱你就够了。

:是你妈妈不喜欢我吗?

:不是, 怎么会呢。

:那我怎么办呢, 你以后才不会再那么生气呢?

: 说你爱我!

: 我爱你!

:转过来,抱着我, 亲我。。

在水下, 我搂着四哥的腰,趴在他的脖子里,亲他~~~~~

 

 


 (39)


那天之后, 四哥没有带我再去他妈妈家了,她给四哥打电话,四哥也给她打电话, 四哥偶尔去她家,自己去一下子就回来了。

那个冬天, 我在网上学会了织围巾, 于是整个冬天, 我给四哥织了一条蔚蓝色的围巾和给自己织了一条一模一样的粉红色的,因为我只学会那一种针法。 只是可惜,等我好不容易织完的时候, 已经是春天了, 不再需要围巾了。四哥说:没关系的, 收起来, 明年还是可以用的。

 

这一年的春天, 四哥带我去了丹麦, 我们去了他的学校, 我们还搭火车,从欧洲一个国家跑跑另一个国家。

我们去芬兰住树林里的小木头房子,在小房子前面的小河边,我坐在木头架子上,四哥给我用河里的水洗脚, 痒得我躺在木头上笑的要命。

我们在瑞士的titlis山搭缆车去山顶上玩雪。 在半山腰的湖边看花,还在冰冷的山上流下来的融化的雪水里赤脚走过。

我们在巴黎的罗浮宫外的桥上留下了同心锁, 四哥把他的钥匙丢在河里,说大家把钥匙丢在河里就表明相爱永远不会分开了,我说我不想丢在河里, 我要把它带回去收起来, 等很多年后我们再来看看是否还能找到我们的两把锁。

~~~~~~~~~~~~~~~~~~~~~~~~~~~~~~~~~~~~~~~~

那把钥匙我一直收在四哥送我的音乐盒的小抽屉里。直到多年后,当我带着那把钥匙再一次去到那个桥上时, 我真的找到了写着“小雨”和“四哥”那两把锁还在那里,依然紧紧的靠在一起,想试试钥匙看是否可以打开, 但是终于还是没有去试,因为我居然害怕看到我的锁被打开,留下四哥的那一把寂寞的跟别的成双成对的锁一起挂在桥上。终于还是把收了多年的钥匙在四哥丢下去他那一把钥匙的地方丢进了河里。

不久后, 看到新闻说, 这座爱情锁桥部分桥段因不堪重负而倒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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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从欧洲回来不久, 四哥的爷爷就忽然去世了, 四哥又带着我去了湖南老家。再一次来到四哥爷爷的家乡,再一次见到了美丽油菜花。可是这一次,非常健康健壮的爷爷忽然就没了, 在爷爷的骨灰下葬的那天下午,我跟大家一起在一片油菜花的田里,排队在四哥爷爷的坟前跪下磕头。

那天晚上, 我忽然很想念我的爷爷和奶奶, 想着万一有一天我回家的时候发现他们其中有一个忽然不在了, 我该是多么的后悔。 想着想着我就哭了: 我想我爷爷奶奶了, 我想给我爷爷打电话。

于是第二天我用我在中国的号码第一次给家里打电话。为了不让我爸妈接到, 我特别选择上午我觉得他们不在的时候打去。

真的是我爷爷接的电话。我爷爷读过很多很多书,是一个特别跟得上时代思想的老头, 只是耳朵不大好, 说话需要大声一点。于是我跟他在电话里说话得要用喊的。

我说: 我是小雨啊。

他说:谁? 哪一个啊?我听不清哦。

我大声喊: 小雨! 小雨!

我爷爷一听出我的声音,就激动的不行了,开始不停的说: 我的小乖乖,你怎么也不来电话啊,你奶奶天天念着你, 前两天还看你照片。。。

我开始无声的哭, 我爷爷奶奶都这么想我, 可是我回来中国这么多个月, 我曾想起过他们几回呢, 直到四哥的爷爷去世我才想起自己的爷爷奶奶, 我觉得很内疚很内疚。

爷爷不停的说不停的说。。。

:乖乖, 什么时候回来呀?

我已经泣不成声了。

我说: 爷爷你什么时候想我我就什么时候回去,你想我我就回去。

他说: 我跟你奶奶每天都想你。

我说: 那我就回来了, 你等着, 过两天就来。

 

 

 (40)
 

我并不想看到我爸爸妈妈, 可是我想看到我爷爷奶奶, 我不能让他们在家里天天的想我,而我明明知道他们想我, 我也在中国, 却不去看他们。

于是我跟四哥说:我要去上海, 我要去机场, 我要让我爸爸来机场接我。我在家的日子里,你不要联系我。

于是我们演了一场我刚飞回上海的戏, 把我爸爸骗到浦东机场高高兴兴的来接我。

 

我一个人先悄悄跑进院子, 我看到我爷爷就在我前面走着,我轻轻的在后面跟着, 他打开门,缓慢的转身关门的时候, 我就溜进去了, 他耳朵不好,一点都没注意到就往自己的房间走去, 我在他的背后蒙着他的眼睛, 他一把抓着我的手摸了摸,我说你猜是谁?

我爷爷高兴的笑了: 乖乖,除了你还有谁会蒙着爷爷的眼睛啊?

 

~~~~~~~~~~~~~~~~~~~~~~~~~~~~~~~~~~~~~~~~~~~~~~~~~~~~~~

可能是因为我没有跟四哥联系, 也可能是上次对我太不好害得我走了就没了电话让他紧张了,他们都没有提起以前的事。  相反我爸爸却是很高兴的, 但是我在心里却很讨厌他, 很多天他都主动跟我说话了, 我都想睬不睬的样子。

有一天跟着我妈妈去买菜, 遇到我爸爸的同事, 他跟我说:小雨回来啦, 我说平时也没见过你爸爸去买菜啊,昨天怎么看到他去买藕呢。 说你爱吃藕片。外国吃不到藕片吧。

他走后,我觉得有点不舒服, 我觉得你收我电话,凶我还关我不许出门, 那我不睬你, 你就不要在背后对我好, 想让我内疚是不可能。

我问我妈:昨天是他买的菜?

我妈说: 最近你爱吃的都是他买的。

我说: 何必呢?有意思吗?

我妈生气了。

说:你这小孩,养你这么大有什么用? 什么叫何必呢?难道你爸妈对你好还有假的呀。

我说:没有用的, 就算你们觉得这样是对我好的, 也没有权利决定我要找什么样的男朋友。

~~~~~~~~~~~~~~~~~~~~~~~~~~~~~~~~~~~~~~~~~~~~~~~~~~~~~~

我知道我妈会告诉我爸的, 可是我也想要让他们知道我没有跟四哥联系, 并不是我们分手了, 只是因为他们这样对我, 我才没有联系,我忍着不打电话,甚至连一个信息我们都忍着不发,我是痛苦的, 但是因为你们, 为了让你们高兴, 我忍着。 你们说爱我,想让我内疚,是吗? 那好吧, 我也爱你们, 我为了满足你们, 我忍着, 我难受的忍着, 我也要你们内疚。

那时候的我, 就是这么恨他们, 就是这么狠心的想要折磨爱我的爸爸妈妈,因为我难受所以我故意的让他们也难受。

就这样在家里,表面上很和谐的,但是事实上并不舒服的过了20多天, 我对四哥的想念一天一天的煎熬着我,我猜四哥也一定在想我。

 

 

 (41)


一天晚上, 我妈忽然来叫我去他们房间, 说要跟我说话。我想说就说吧。 我爸的脾气忍我这么久也不容易了,我早知道迟早还是要跟爆发的。反正我也不怕了。这回如果不是为了我爷爷奶奶, 我才不肯愿意回来。

 

我妈妈搬着我房间书桌前的布沙发椅去他们的房间,叫我坐在他们的对面。

我爸说:我们先谈谈你的工作和学习。刚开始上班能适应吗?

他们还以为我跟大家一样已经在以前实习的公司上班了。

我说:挺好的。

他说: 我和你妈商量,觉得你年纪还小, 想让你继续读书, 你看呢?

我说: 不想读了。

我妈插嘴: 晨晨呢?也找工作了?

我说: 她还在上学,她没找到工作。

我企图想让自己不读书的原因是因为自己找到了工作,比晨晨能干些。

我爸说: 年纪轻轻还是多读些书好。

我说: 我已经长大了, 要干什么让我自己决定吧。

他说:也别着急, 我们不是还在商量?你一直都是听话的好孩子, 读书也不错, 继续上学爸爸觉得更适合你。

我说: 你觉得适合不一定是我觉得适合的, 你想要的也不是我想要的。

气氛有点紧张了, 我觉得我爸爸已经开始要忍不住了。

他说: 那你说说你想要的是什么?跟我们说说你的打算。

我说: 我不想呆在新加坡了, 我要回中国, 因为我的男朋友在中国。

一下子又点着了, 我爸爸又火了。

他声音变大了: 不许你跟他来往, 你以为你爸是害你,是吧?

我说: 那你告诉我,为什么你不许我跟他来往, 他哪里得罪你了?除了大了几岁,你们觉得他哪里配不上你女儿了?你自己不是也比我妈大好几岁吗, 你凭什么嫌弃人家?

声音越来越大: 他是大几岁而已吗?

我妈提醒他不要大声。

我妈求着的声音:小雨啊, 你说我们什么样的人找不到, 非要跟他呢?

我说: 我谁也不要, 我就喜欢他。 你跟我爸以前不是我爷爷和我姑姑都反对的吗。

我想起四哥的脸 ,眼睛开始模糊, 我觉得我跟爸妈的对抗就是对四哥的最忠诚的爱情。

我妈妈开始掉眼泪了: 小雨,那不一样~~

我爸忽然打断我妈,一边大声训斥我一边用右手食指愤怒地敲着床头的小柜子边缘, 红色的电话话筒从底座上掉下来, 靠近地面挂在那儿摇啊摇。

他大声的吼:我告诉你, 这辈子别想跟这个人, 有他没有我, 有我没有他。我还管不了你了?

我从椅子上站起来, 大哭。

:凭什么? 你们凭什么这样对我?你们再这样逼我, 我就死给你们看。

我想开门跑出去, 我妈妈死死的抱着我, 挡着门。 我看到妈妈这样好心疼, 可是我真的爱四哥啊, 为什么非要这样对我, 我已经看不到他们的脸, 眼前湿湿的模糊一片。

:小雨啊, 爸爸妈妈是不会害你的, 我们不要跟他来往了, 你不了解他。

我妈妈哭着跟我说, 准确的说,我亲爱的妈妈是在哭着求我。

:我了解他,是你们不了解他, 我爱他, 我真的爱他,妈, 你为什么不要帮帮我, 说他几句好话,我求你们能不能不要逼我?可不可以啊?

我爸爸看起来已经气得崩溃了。

: 你真了解他? 他什么都告诉你了吗?他家里人你都见过了吗? 他儿子他让你见了吗?

 我妈妈大声地叫着我爸爸的大名, 企图阻止他说出最后的那句话。。。

 

瞬间, 靠近地板挂在我眼前摇啊摇的红色电话话筒, 像一滩鲜红的血模糊摇曳。。。

 


 (42)

 

骗人的, 他们骗人的, 为了让我不要跟四哥在一起所以这样骗我!

不可能! 怎么可能?

不可能, 我死也不会相信的。

难道我以为最爱我的人真的非要有一个是骗了我的人? 怎么可以这样? 怎么可以?

没有力气, 我只想快点死掉,四哥怎么能骗我?还骗了这么久? 如果四哥没有骗我, 我的爸妈居然说谎来伤害我?他们怎么会忍心这么做?

“ 不可能!你骗人!我不会相信的?”

我无力地靠着门坐在地板上,我妈妈跪在地上抱着我。

我爸从床边站起来,心疼的样子。。

“ 你爸你妈在你眼里就这样了,能编出这样的下作的理由骗你了!怎么说你都不听了!”

 

我怎么也不肯相信这是真的, 可是我爸爸妈妈也真的不是会说谎欺骗我的人啊。

脑子里上上下下的乱七八糟的画面, 就好像是乱码的快进。。。

怎么会发生这样的事情?

 

~~~~~~~~~~~~~~~~~~~~~~~~~~~~~~~~~~~~~~~~~~~~

一边抹着鼻涕, 我慢慢地从地上爬起来, 开门出去,我妈妈跟着, 我进自己房间, 我妈妈跟着, 我躺下, 我妈妈跟着坐在床边,给我盖被子。

“上一次你走了以后, 你外婆说他那天一大早就来过了,人也不错挺有礼貌的,我也跟你爸商量是不是就让你们谈去吧,你爸虽然没答应, 自己也悄悄地托了他同事在北京空军部队的朋友去打听过他家的情况,我们也才知道。 不清楚是结婚还是离婚的。小雨啊, 你不知道我们多生气,你爸爸都气得好些天夜里不能睡觉了,半夜三更爬起来在阳台抽烟。如果你肯听爸爸妈妈的话, 我们根本都没想要告诉你。小雨,你要相信爸爸妈妈才是最爱你的人, 不管怎样都是为你好的。"

我躺在床上,没有声音, 没有力气, 眼泪一直掉,掉, 掉, 从眼角滑倒耳边滴在头发上,再滑到枕头上消失, 再滑下去, 再消失。。。。。

~~~~~~~~~~~~~~~~~~~~~~~~~~~~~~~~~~~~~~~~~~~~~~~~~~~~~~~~~

关灯, 关门, 我妈妈悄悄地出去了, 她以为我睡着了。

怎么可能? 我怎么能睡得着?四哥忽然不是四哥了, 我怎么能安心的睡着去, 除非累得死去,否则我怎么能睡得着?

这是怎么了?难道从此以后, 四哥就要没了? 可是我还爱着, 怎么可以这样就没了?我还没有问问他呢, 问问他怎么可以这么对我呢?小雨如此爱他 ,他怎么可以?

~~~~~~~~~~~~~~~~~~~~~~~~~~~~~~~~~~~~~~~~~~~~~~~~~~~~~~~~~~~~

我睁着眼睛,窗外的月光干净得撒在我床头的书桌上, 手机安静的在桌上冒着微弱亮光。

从在聊天室里认识四哥,到我们说很多话, 然后我开始想他, 然后我去机场接他, 然后我们开始爱了, 然后我们去爬山,游泳, 看赛马,然后我们一起看电视,一起吃,一起睡,一起生活。 我们一直都好, 我们已经好了很久了。

过去的所有,宛如一场没有剪接的杂乱的无声电影,就这样循环的播放着, 每个镜头我都看到完美的爱情, 也提醒着我,四哥是个多完美的男朋友,可是我心里如此完美的男人,开始越来越遥远。。。。

 

 

 (43)


听到他们起床的声音了, 我还没有睡, 我妈妈进来看我,我假装睡着,她出去了。

中午我妈妈给我做鱼汤拿来我的房间。下午上来又把冷掉的鱼汤拿走了 。

晚上,我爸爸进来, 说:饿了吧?

我不说话。

他说:我们换个号码, 离他远点, 以后就不联系了。

我不说话。

 

又到夜里, 跟昨夜一样, 好像时间并没有变过, 还是昨天的晚上,还是一样的月光, 还是一样的洒在我的手机上,手机已经没有电了, 死寂的躺在桌上。

四哥有小孩了? 这是真的。 我已经相信我爸爸妈妈的话了。没有挣扎也没有怀疑。 事实就是这样了。

我要怎么办? 换个电话就这样消失吗?我想过些日子四哥一定会找我的,我真的还想他来找我, 所以我还不舍得换。  那我就这样等着他来找我?

我觉得我在家里就好像是个笑话。真没脸再呆下去。

我想去问问四哥, 我一定要知道到底为什么会这样, 我不能就这么没有他了,不然我不会甘心的。

我悄悄地把手机插上充电,我要离家出走, 我要去找四哥,我一定要问问他。

 

开台灯, 给我爸妈留封信:

爸爸妈妈,

拜托你们不要找我, 更不要担心我,我已经长大了, 我比你们想象的大很多。

我不是想惹你们生气, 可是我真的想让自己不要后悔。

爱你们的小雨

 

~~~~~~~~~~~~~~~~~~~~~~~~~~~~~~~~~~~~~~~~~~

我在楼下的厨房找东西吃, 弄得叮叮当当的, 我妈妈很高兴的跑下来说知道饿了吧, 我说:嗯。

于是我吃了饱饱的鱼汤泡饭。

因为晚上不敢出门, 所以我决定凌晨才走, 在他们起床之前走。

半夜三更我悄悄地把牙刷衣服收拾好放在背包里, 放在厨房容易出大门的地方。

在凌晨5点之前 ,做会计的妈妈锁着的放钱的抽屉, 我从旁边抽掉另一个抽屉, 把手从旁边伸进去, 抓了三把出来,数数5千多, 又放回去1千多, 拿了4千块钱收好。 开着台灯, 把信压在台灯下。

悄悄地下楼, 背着厨房的书包就想出门, 忽然想起我爷爷奶奶, 又放下书包, 溜进去爷爷奶奶的房间, 给我奶奶拉拉被子, 结果我爷爷醒了, 说怎么还没睡? 我说:这就去睡了, 你睡吧,睡吧。

 

我就这样留了一张小纸条,偷了我妈妈单位的4千块钱, 离家出走了。

 


 (44)


四哥在上海, 他正在忙着新的办公室, 他听到我声音很高兴, 很快就来接我了。

他说:小雨, 你是不是生病了?

我说:不是

他说: 看起来脸色不好, 像生病了。

摸我的脑袋, 我拿掉他的手:没有生病,是因为我两夜没有睡觉了。

他说:为什么呀?

我说:因为想你

 四哥抱着我说:我也想你,已经27天了, 我都数着呢, 每天都忍着。

路上,

我问他: 今天有事要忙吗?

他说: 本来有点事, 你来了就什么事也没有了, 你最重要。

我说: 那你陪我一整天。

他说: 好!

他说:你饿不饿?我们先去找东西吃?

我说:我想你做给我吃。

他说:好, 那去买菜去。

我说:不用, 有什么就吃什么好了。

他说:除了面条和鸡蛋,什么也没有了。

我说: 那就吃面条加鸡蛋。

 

我站在厨房外,看着四哥在厨房煮鸡蛋面条,这个男人还是那么熟悉,还是那么完美,他怎么可能是坏人? 他怎么会骗我呢? 他明明就是我爱的男人,现在明明就在眼前,一点也没有远去。

四哥说: 你偷看什么?进来!

我从后背抱着他,跟平时一样的抱着,把脸靠在他背后,紧紧的靠着,我明明感觉还是跟在北京时一样一样的。

四哥说:可以吃了。

我说:我要你喂!

他说:好!

~~~~~~~~~~~~~~~~~~~~~~~~~~~~~~~~~~~~~~~~~~~~~

坐在床边,四哥说:小雨,快点过来给我抱抱,好久没有抱你了。

我站在他面前,让他抱着我的腰, 把头靠在我怀里。

我捧着他的脸,把他弄得仰着头看着我,我也看着他

:四哥?

他说: 嗯?

我说: 你是不是会一直爱我?

他说:是!

我说:只爱我一个人吗?

他说: 是!

我说: Are you married ?

忽然鼻子酸酸的被堵着, 眼泪唰唰的掉下来~~~

 

 

 (45)


我觉得他被惊吓到了, 我捧着他的脸, 他抓着我的手掰开,放在他的脖子上。

: 为什么?

:因为我爸爸说你有儿子了,我不相信,所以我偷偷跑来找你,我就想问问你到底是你骗了我还是他骗我。

四哥拉我靠近他, 站在他两腿中间, 紧紧的抱着我。我觉得我已经知道了,正如我想的一样,我爸爸并没有骗我。

:小雨, 四哥永远也不会想要骗你, 四哥爱你, 而且会爱你一辈子。

: 那我爸爸骗我了吗?

: 你爸爸也没有骗你。

我抱着他的脖子,趴在他身上哭起来。

: 那你为什么要去新加坡看我, 你还说你爱我, 你还说要跟我结婚, 你都有小孩了, 为什么要这样对我?你知不知道, 我真的好怕好怕没有你, 我真的爱你, 可是现在要我怎么办啊?

: 我去看你时因为喜欢你, 我说爱你时因为我真的爱你, 我也一直想过要告诉你的。可是我怕你会跟你爸妈一样觉得我配不上你, 我也怕失去你, 就跟你怕失去我一样。

我说: 你是离婚了?

他说: 我从来都没有结过婚。

~~~~~~~~~~~~~~~~~~~~~~~~~~~~~~~~~~~~~~~~~~

四哥说本来出国前他是有女朋友的。 在丹麦的几年里,他们本来一直都还保持着很好的联系。

一年圣诞节的时候, 丹麦的大雪厚到走路都困难了。 他和一群华人学生被一个教授请去家里过圣诞。大家喝烈酒, 还有喝红酒。 之后他送一个女生回家,大雪整整到小腿那么深。

在寒冷的冬天,在寂寞的北欧, 在那个女生温暖的家里, 他们就一起了。

之后他们知道了对方都有男女朋友。 但是还是相互照顾着,还相互无耻的在一起住了。

再后来, 她发现怀孕了, 她本来是不要生的 ,结果看医生时,被告知是RH-血型,说是生第一个小孩是安全的, 之后就会有溶血的并发症的风险。 医生建议她考虑生下第一个小孩。 她很伤心地哭了,四哥说那生吧。

然后, 四哥的女朋友跟他分手了, 女生的男朋友也跟她分手了,四哥和女生准备结婚生小孩了。

再后来, 女生的男朋友说还爱她, 要求和好, 女生很开心,拒绝结婚了。

于是 , 四哥女朋友没了, 女生小孩生了,跟男朋友也和好了。

可是, 她的妈妈却更喜欢四哥, 并不容许女儿带着四哥的儿子嫁给男朋友, 四哥的妈妈心疼孙子, 也希望四哥跟孙子的妈妈结婚, 于是两个老人一直希望他们一家3口可以在一起,一直阻扰他们谈恋爱结婚。 可惜这对年轻的爸爸妈妈心甘情愿的承担着养小孩责任, 却都不肯放弃各自拥有爱情的权利。

 


 (46)


那年的我, 觉得这样的故事是无耻的, 荒诞的,不能原谅的。 我绝不能接受也绝不能容许我的男人曾经背叛过爱情,不管是因为孤独,寂寞, 还是年轻,都不能是借口。

四哥你真的配不上我了,不是因为你有小孩, 而是因为你曾经背叛过爱情, 你不干净。

你居然还敢跑去我家要跟我爸爸谈话, 你怎么有脸去呢?

我鄙视面前的这个男人。

~~~~~~~~~~~~~~~~~~~~~~~~~~~~~~~~~~~~~~~~~~~~~~~~~~~~~~~~~~~~~

“ 所以, 因为你寂寞, 你背叛爱情?”

  ”说什么也改变不了发生过的事情了。“

“ 如果有一天, 你再寂寞了呢?”

“ 小雨求你给四哥这个机会,好吗?”

“ 我很想你是个简简单单的,没有这么复杂的男人, 可是为什么你要这么复杂?“

  ”我曾经觉得自己的生活被自己弄得一团糟, 从认识你开始,我才找到简单,我才知道生活可以不复杂,可以很简单, 小雨, 四哥真想就这么简单的跟你一直到老。“

”可是你让我也复杂了, 你要让我做后妈? 我不愿意, 我爸妈也不愿意, 你不公平。你对我不公平!“

我想从他的怀里出来, 哥哥紧紧的抓着我, 紧紧的抱着。紧得我动都动不了。

 :小雨,让我抱着, 我曾想过很多次,有一天你会知道, 无数次想象着你是不是会离开我还是会肯继续爱我, 但是我知道不管是什么, 你都会难过, 所以我找不到合适的时候告诉你, 看星星的夜里,我真想告诉你, 可是看到你那么开心,我怎么说得出口?“

我推着他的手,他抓着, 我没有手去抹我的鼻涕,眼泪鼻涕混在一起掉在他的上衣的肩膀上。

他说:”小雨, 不要离开,一点空隙我都不想有, 让我抱着。没有你的这些天, 我觉得空荡荡的,你要是不要我,我会被掏空。”

我说:” 你知道吗?就在现在, 就算你紧紧的靠着我, 我也已经觉得自己开始空了。”

轻飘飘的,连让自己站在地上的重力都没有了, 心脏犹如停留在了飞机忽然升空时的失重瞬间,一直悬在半空不停的感受着找不到着落点的惊恐和痛。

明明这句话是我说的, 可是为什么伤到却也是自己, 为什么想到要离开四哥的时候,还没告诉他就自己已经如此痛苦。

软软在趴在他的肩上,让他这么抱着, 很久很久。。

四哥抱起我, 放在他的床上,拉起窗帘,我躺着, 他坐在我的旁边, 我转身, 背对着他。

在我的背后, 他连被子和我一起抱在怀里,下巴顶着我的头顶,一只手放在我的脑袋下让我的脸压着。我曾经告诉他我最喜欢他那样抱着我睡觉, 我喜欢把脸放在他的手里让他捧着的感觉。

可是现在这样的感觉却让我如此的心痛, 四哥, 你让我怎么办?我到底应该怎么做才好, 离开你, 我的心好痛, 不离开你, 我也不能再满足, 因为我不是你简简单单的干干净净的的唯一。你有儿子,想必也爱他如我爸妈爱我一般,我怎么能忍受我唯一的爱人他心里不都是我一个人呢。我还有什么勇气在爸妈面前大声的说我爱你, 为了有你我什么也不要呢? 没有了, 分散的爱,不是唯一的爱, 我不想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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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说: 你儿子几岁了?

他说”6岁多了

我说:他在哪儿?

他说: 在外婆家跟他妈妈一起, 也常去奶奶和姑姑家。”

我说;所以你是经常见到他的?“

他说:是!

我说: 所以只有我是一直被骗得?

他说: 对不起!小雨,你让我怎么办呢?

我说:所以下大雪的那天, 你发脾气是因为你妈妈提起这个?

他说:是!

我说:你爱他吗?

他说:爱!

我说:那你爱我多还是爱他多?

他说:都多!

我还想问到底是爱他更多还是爱我更多?可是我忽然意识到不管他怎么回答都不对了, 不管他说爱我多还是爱他多我都不会喜欢四哥了。爱他更多四哥就对不起我给他最深,最忠诚, 最唯一的爱, 爱我更多四哥就更对不起他儿子,我也讨厌这样的男人了。

所以, 以后,不管这么样, 四哥都不可能是完美的男人了。

 

 (47)


我该怎么办?不跟四哥在一起, 我还有什么地方可去?我想我该去找个工作。

我说我想找个工作,我不能就这么假装没事跟着你。

他说: 你哪儿也不能去。

我说我想分开一阵子自己想想。这样假装什么事也不可能。

他说:不行, 不许走!

我说:我还想找工作是我还不想离开中国, 否则我就让爸妈高兴,听他们的话回去新加坡继续读书。

他说:一定要这样吗?

我说: 是!

他说: 小雨,你还爱我吗?

我说: 不知道.

他说: 送你去北京吧,跟我姐姐在一起, 我也放心。

我说:我不去, 明明知道你妈妈不想要我,我还要去死皮赖脸的吗?

 

第二天, 四哥看到我在准备resume。挡在我的电脑前。

:一定要找吗?

:是!

: 你对中国不熟, 我怎么放心让你一个人去找工作?

: 所以你是要逼我离开中国, 就听爸妈的话回去新加坡吗?

: 好吧,送你去深圳!

 

~~~~~~~~~~~~~~~~~~~~~~~~~~~~~~~~~~~~~~~~~~~~~~~~~~

那天晚上,躺下,四哥又问: 小雨, 你爱不爱我? 我不说话。

深夜, 忽然醒来, 看着旁边熟睡的他, 盯着他的脸, 他的脸还是那么好看,还有他的嘴巴, 他的鼻子, 他的眉毛。我想摸一摸他的脸, 怕他醒来,就只看着。

想起过去的很多很多, 难过着怎么就会变到今天这样的地步的呢?

本来我一个人开开心心的生活,怎么会不小心在网络认识了一个男人,就能爱到痛到如此的地步了呢? 我还不想离开中国, 因为我还没有想要离开四哥, 我还期望牵挂与他。只是为什么上天没有让我幸运的爱上一个简单的男人, 让我们可以简单的相爱到老?

四哥, 你问小雨还爱不爱你? 我也使劲的问自己, 我很生气, 我很难过, 甚至很讨厌你。 可是, 爱都已经爱了, 还怎么再不爱你? 除了爱你, 我还能爱谁呢?我心里除了你, 没有男人,你让我如何抽身出来?

 

 


 (48)


在深圳, 我见到了三哥和他的老婆。 三哥是个比较小个子的很普通的男生。  他的老婆看起来很高很高,身材特别好,除了皮肤有一点点黑, 看起来算是很健康好看的女生,如果用东南亚的审美来看, 算是非常完美的了。

三哥和他的老婆很开心得带我们去餐馆吃了午餐, 之后三哥的老婆带着我的背包先回去了, 说晚上在家里吃晚餐, 她去准备。  四哥带我去逛街买衣服,他给我买了些衣服和一双夏天的鞋,他说深圳马上就该穿凉鞋了。

傍晚我们去到三哥的家, 一个很新的小区里,很新的几栋很高的楼房, 他家在9楼。家里一切都是崭新的,一看就知道是刚搬过来的了。那晚, 当每户人家都亮起灯的时候, 我发现这个小区里搬进来的人还不到三分之一,显得特别的安静。

四哥跟三哥在客厅看电视,三哥的老婆带着我去她房间睡觉,她告诉我她和三哥早就知道我了,把这里当自己家就好,有什么需要的就跟她说。 我说: 谢谢姐姐!

我快要睡着的时候听到从厕所回来的三哥的老婆自言自语地说:两男人还有这么多话说, 半夜三更也不睡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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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上我醒来的时候, 三哥和他老婆都不在了, 四哥说吃早餐吧, 吃完我们就把东西拿去楼上。

我说:我要住楼上?

他说:嗯,住这儿方便, 有老三照顾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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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哥拿着我背包, 我提着昨天买的新衣服和新鞋,搭电梯到了13楼, 四哥用钥匙打开门。 这个房子跟三哥家的一模一样的, 刚刚是在他家的4层之上的那一间。

崭新的房子里空空的,除了窗帘, 什么也没有。 四哥说窗帘还是三哥刚装上的。

我说:我一个人不需要租这么大的房子来住的?

四哥说:这就是你的家,这房子是我的。 所以除了北京我只想你来这儿, 因为我要你住在我的家里,我才安心。

 

我们去买了一个床,一个能折成简单大床的沙发,一个小桌子和两个椅子,还有两个杯子。四哥还要买个电视机,我说我用我的手提电脑可以了。

于是我在这个,客厅一个沙发,房间一张床和一个小桌子两把椅子的很大的空荡荡的房子里住了下来, 就要开始自己一个人在深圳的生活了。

那天晚上,四哥说以后他每个周末都会来,直到我肯愿意跟他回去为止。

他拿出在北京用我的护照开的账户的小本子和银行卡放在床上。

问: 还记得密码吗?

(我怎么会不记得呢, 314122,四哥的生日是3月14号, 我的是12月20号, 那天开户的时候人家叫我按个密码, 四哥说要选不会忘记的,我说那就我们的生日吧。后来我叫他猜密码是什么, 他说122314, 我说不是, 你在前面, 因为在我心里, 你比我重要。 )

:记得!

四哥坐在我的对面, 拿起我的手,

说: 在这里,什么都不重要, 最重要的是在这里的这段时间,我要你好好的, 一直到你说四哥可以带你回去。

 


 (49)

那时候, 我不知道最后到底会是怎么样的结果。 是就这样分开着, 让本就没有死心的爱在思念的煎熬里发酵,直到自己忍无可忍,就算自己觉得不公平和不满意,也心甘情愿顺从地接受,最后回到四哥的身边? 还是就这样分开着, 让我对他那浓烈的爱慢慢的蒸发,渐渐的稀释, 直到我选择离开四哥而不让自己那么心痛?

可是很多事情却不能像我们想象的那样, 都在我们的准备好的选择里, 到最后, 我才知道, 我自己想过的这两个结果,居然一个也没有发生。

~~~~~~~~~~~~~~~~~~~~~~~~~~~~~~~~~~~~~~~~~~~~~

四哥离开后, 我开始在三哥的公司做事, 我的薪水打在四哥带给我的那张卡上,我就开始了这样一个人在深圳的生活了。

 三哥的老婆经常给我送吃的上来, 下次再送来时把碗和盘子再带回去。 三哥跟我说,在这里的时间里, 他们不能让我有任何事, 不然不能跟四哥交代。四哥每天早上, 中午给我发信息, 我有时回有时不回, 每天晚上都给我打电话。 大多都是他说话, 我听。我从不主动发信息或打电话给四哥, 我就盯着手机等着他的消息。 每天晚上我都等着他的电话, 如果迟了些我都会觉得等的不安。

有时候, 觉得自己很作, 不是说想要离他远点吗? 可是现在还是住在他的房子里, 拿着他公司的薪水, 还是他在照顾着我。不是说不能接受他吗?可是等着他的信息和听到他的电话却是我唯一的寄托。 我都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了。 我开始想起同学们,都该开学了, 开始读Masters了吧。我自己跑回来跟着四哥, 可是到头来居然到这个样子, 连跟自己的爸妈也弄成这样连家都回不了。

我想打电话给晨晨, 可是我不知道要跟她说什么,我不想告诉她四哥已经不再是以前的四哥, 我不想让她讨厌四哥,我希望四哥在她眼里还是那个好的男人, 我最好的朋友,我居然连个电话都不敢打了,我觉得自己弄到这个样子真的很可怜。

 

拜一拜二拜三拜四拜五, 我就这样数着日子, 等着拜六中午四哥就会出现在家里。虽然我并不跟他像以前那样撒欢的说和笑了,他来了就给我做好吃的, 给我洗衣服, 带我去买东西。 不管我抱不抱他, 他都会抱我, 不管我回不回应他, 他都会亲我。  一遍一遍的告诉我:四哥会一直都爱你!

就怎样,三个礼拜过去了。  我就快要习惯这样的日子,第四个礼拜的拜六中午, 四哥居然没有如期出现。 我不打电话去问, 他也没有打电话来说,我开始觉得他是故意的, 我觉得自己在他的面前是透明的, 我想什么他都能知道, 所以他知道怎么样就能抓住我,所以他故意这样,因为他知道他如果没有按计划和我想的时间出现,我心里是发疯的。我这么恨恨的想着。

中午过后,我开始发疯的想他,在窗口不停的看楼下的大门口。 直到傍晚也没有他的影子, 于是我开始生气, 然后开始恨他。后来我看到那天我在日记里写:

“你知不知道我有多讨厌你? 你说好来的呢?我什么都没有了, 除了等你, 我已经什么都没有了,可是你居然没有来, 我恨你, 我恨你, 我恨你!”

 

~~~~~~~~~~~~~~~~~~~~~~~~~~~~~~~~~~~~~~~~~~~~~~

晚上开始起风下起雨来, 我躺在床上一边流着眼泪 一边恨着四哥, 在心里发誓不要再让自己那么爱他。就这样恨着, 一直想哭, 却一直不敢大声的哭,想大声哭却憋着不能哭的感觉真的好痛苦。

半夜时分,雨越来越大,窗外玻璃上雨水像决堤的眼泪没有来不及断开就又流下来。 狂风暴雨带着远处的雷声越来越近,声音越来越大,模糊的轰隆隆过后是清脆的响雷,闪电像个鬼影子一样在窗帘边亮一下暗一下,再亮一下再暗一下。。。

在雷声的掩护里, 我大声的哭, 大声大声的哭,使劲大声的哭。

为什么?为什么我要那么爱你?为什么想离开都做不到?我已经如此可怜, 你怎么还可以说话不算话?

 


 (50)

就这样一个人折腾到自己累的连哭的力气都没有。 安静的躺在床上, 看着窗外的雨仍然打在玻璃上啪啪的响,一片一片的水顺着玻璃流下去。  闪电在远远的天空里仍然不肯离去,房顶跟着它一闪一闪的时亮时暗。

我看着这些讨厌的东西, 讨厌着屋子里和屋子外所有的东西,讨厌着四哥,也讨厌着自己, 我讨厌着全世界。没有四哥,全世界都是讨厌的。 我一脚一脚得踢着被子,慢慢的把它踢下床, 再推着枕头, 慢慢的把它推到地上, 我平躺在没有被子没有枕头的床上,在闪电的影子里看着屋顶恨着全世界。 。。。

 

忽然,'哗啦'一声,是铁门上的锁链子掉在地上的声音。 我吓得屏住呼吸, 然后听到锁铁门的声音,关木头门的声音。 我唰的一下从床上起来,光着脚冲过去打开我房间的门,在隐隐约约的闪电里,我看到四哥全身湿透了滴着水靠在刚关上的大门背后。

像是劫后余生又像死而复活。我冲过去紧紧的抱着他。

紧紧的抱着, 已经很久很久没有抱他了, 摸着他的后背, 这个感觉是如此的熟悉, 这是我如此迷恋的感觉, 就是把自己的胸紧紧的贴着他的身体, 紧得没有空隙, 紧到可以让他的血液渗透进我的身体里。

我搂着他的脖子垫着脚把自己的唇送到他的嘴边,他抱着我,狠狠的亲过来,用他的舌头绕着我的, 用他的唇吸着我的, 已经很久很久没有这样闭着眼睛看到星星的感觉了。他的口水的味道是如此的让我想念, 滑滑的,甜甜的,  就是我的男人的味道。亲爱的四哥, 你可知道, 我好喜欢,我好想念, 就是因为如此, 所以我想爱你, 所以我不舍得离开你,也就是因为如此,所以我想要你。

他一只手抱着我的腰, 一只手在后面托着我的脑袋, 我感觉到他的身体硬硬的靠着我的小腹, 他脖子里的水从我的脖子里滑进去顺着我的胸部流向小腹,然后被他硬硬的抵在下腹的睡衣上湿去。他头发上的水滴在我的脸上,睫毛上 ,耳边,头发里。。。

 在客厅的沙发上, 我被四哥压着, 挤着,摸着,爱着,亲着。。。。

“小雨,你只能是我的女人, 一辈子都是我一个人的,你不会知道四哥有多爱你,我求你了。。!

说这些的时候,四哥哭了。 。。

 

从看到他浑身湿透出现在我面前那一刻起, 所有的讨厌他和恨他都不见了, 第一次清楚的摸到他的眼泪, 清楚的听到他哽咽的声音, 不管他过去曾做过什么,也不管他是否有小孩, 也许就算他结过婚, 我也不管了,谁让我已经被他带到了这里呢, 那一刻, 我什么也不想再想, 就想疼他,就想爱他, 就想让他抱着,压着。就算他不是个完美的男人, 我也愿意。

 

那一夜, 我们一直在做爱, 一直一直,不停不停的, 直到天亮。。。。

 

 

 (51)


小梅沙的海边, 我枕着四哥的腿躺在石头上, 看着海浪一下一下的温柔地拍打着脚下的石头。

:四哥,我给你讲个故事吧。

:嗯!

: 很久很久以前, 在海边的沙滩里, 有一粒沙偷偷的爱上了离她不远的另一粒沙,于是它竭尽全力企图靠近他,可惜在她就快到他面前的时候,一个海浪把她冲走, 慢慢的把她带进了深海,她不死心,想着总有一天海浪还是可以把她带上沙滩的。不久后, 一个海蚌吞了她。在海蚌的黑暗的肚子里, 她才意识到她也许永远也不会再有机会见到心爱的他。于是她开始绝望,一天一天, 一年一年,很多很多年后, 渔夫捕鱼时捞起了那个海蚌,她已经是海蚌肚子里一颗晶莹剔透美丽的珍珠,在集市上她被变卖交换。很多很多年后,她成了国王皇冠上很多珍珠里的一颗, 她想着永生永世也就如此了。 没想到国王死后, 这粒绝望可怜的珍珠被陪葬埋进墓穴。再很多很多年后, 两个盗墓的强盗把它重新带回地面,重见阳光的时候,她开始怀疑,这个世界是不是真的没有不可能?希望的小火苗慢慢的点燃。 终于,强盗的船只在海上意外沉没, 这粒沙用尽全身的力气,在海底的沙石里翻滚,再很多很多年后, 这粒美丽的珍珠磨去表面的光泽又变回一粒普通的沙。在几千年的跟着海浪的移动, 她在沙滩终于再次见到了她一直想要靠近的另一粒沙。 无比激动的靠近, 靠近,靠近。当她无比开心的面对他时,那一粒沙很奇怪的看着她说,你是谁?

四哥说:然后呢?

我说: 没了!你帮我接下去?

他说: 我并不喜欢这个故事。

我说:为什么?

他说: 女生绝不去爱任何一个不在意自己的人。 也绝不执着于本不存在或已经消失的爱情。

我说: 你在教我吗?

他说:不是, 你不会再有机会遇到任何不在意你的男人, 就算在意你的,四哥也不会让你再遇到了。可以留着以后教我们的女儿。

 

离开的时候,我们经过蹦极的跳台,一个高高的像灯塔一样的架子在上面, 下面有一些人排队,一个一个的绑着安全带从高架上往下跳, 在头发靠着海水时被弹回来, 最后绑着脚,头向下挂在海面上。

一个中年男人站在架子边的桥上, 向路人兜售。

我抓着四哥的胳膊看看跳下去的人,很是害怕。看都不看伸头去看。 那个中年男人说: 小妹,跳一下吧!

我躲在四哥胳膊后说: 不要!

那个男人说: 给你半价,100块就好了。

我说: 不要!

他又说: 那80好了。

我说: 不要!

他说:那我给你80,跳一下吧?

我说:那也不要!

排队的人开始笑起来。。。

这个男人还说: 你不跳,你男朋友就跟你分手,跳不跳?

我说: 才不会呢!

我拉着四哥的胳膊: 我们快走, 快走呀!这个坏人!

四哥:嗯, 快走!呵呵~~

背后的人大笑。。。

~~~~~~~~~~~~~~~~~~~~~~~~~~~~~~~~~~~~

黄昏的沙滩,我跟四哥坐在沙子上看着海面上远远近近的游艇,和海上空飘着的数不清的五颜六色的热气球。

四哥说:小雨, 你敢不敢坐热气球?

我说: 跟你一起我就不怕,最多摔死也一起摔死好了。古代叫什么名字的那两个人,死后还能变成蝴蝶一起飞来飞去呢。

四哥说: 梁山伯和祝英台,哈哈~~

我说: 我就是有点担心摔死你没摔死我,或摔死我没摔死你可怎么办呢?一个人就算变蝴蝶飞来飞去也会很寂寞的。四哥,如果我摔死了,也不许你跟别的女生好, 你要是找别的女朋友, 我连蝴蝶也不做了,就变鬼晚上出来吓你们。呵呵~~

四哥说:哈哈~~还挺坏的,要是我摔死变蝴蝶了, 你就找个爱你的男朋友回去新加坡呆着吧, 你在中国呆着我会不放心。反正我都变蝴蝶了, 我就不用搭飞机了, 还能直接飞去看看你。

我说: 死都死了, 还不放心,哈哈~

四哥说: 摔不死了的啦, 这么多人在上面坐着呢。

 

那天,我终于还是没有敢坐上热气球, 可是那一天仍然是我和四哥在小梅沙最快乐的一天。

 

 

 (52)


离开前,四哥告诉我等他回去安排好明年该进小学的儿子的户口问题就来接我回去上海,然后他把上海的工作处理好, 就跟他妈妈谈我们结婚的事。

我说:如果你妈妈还是不肯呢?

他说:因为我,你都离家出走了, 四哥还有什么办不到的呢?不仅要让她接受事实, 而且我们还要让你的爸妈也接受。

我说: 那还要多久才可以?

四哥说: 我现在不能告诉你多久, 但是四哥会努力让它快点,会一直陪你一起等到那一天。

四哥说他比较老了, 比我还着急呢。

于是我安心的等着, 等着, 等着。。。

~~~~~~~~~~~~~~~~~~~~~~~~~~~~~~~~~~~~~~~~~~~~~~~~~

深圳的天气越来越热,那一年的六月雨特别多,常常在傍晚的时候就下起雨来, 有时下一整夜, 有时半夜停。

从四哥走后,我已经快三个礼拜没有见到他了。 他给我打电话时,我不敢可怜兮兮的跟他说我想他, 因为我不要他觉得我着急,也不要他像上次那样没有航班跑去搭火车那么远半夜三更来。 不管他心里的累还是身体的累我都不愿意, 因为我会心疼他。 所以我乖乖的一天一天的数着日子, 乖乖的告诉他我很好, 让他安心的忙他的事情。

在第23天我终于又见到四哥, 我觉得四哥都忙瘦了,看起来累累的 。

他跟我说: 小雨,四哥并不想让你等着, 可是可不可以再给四哥多些时间。

我说: 知道你每天都有想着我就好, 多久我都可以等。我不要你很累,我看着你瘦了我会心疼。

四哥说: 小雨, 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我说: 因为小雨爱你, 很爱很爱你。

他说: 四哥也爱你, 因为有你, 所以多累都不怕。

 

夜幕刚刚降临, 外面又下起雨来 ,越来越大。

我不知道为什么四哥忽然这么累, 我怀疑是不是又跟我有关, 难道是四哥儿子的外婆和奶奶还是死死坚持着要他跟儿子的妈妈和好。我又觉得这样的怀疑不可能, 已经这么多年都不能在一起了, 忽然之间也不会那么容易改变主意的了,可是到底是什么事情呢?我不想问他, 因为我觉得会让他头疼, 我相信四哥总是疼我的, 他不想说的就是我不该知道的, 我只要知道他爱我, 而且他会一直爱我就够了。 我这么想着, 心里越来越压抑,有种强烈想要迸发的感觉却被强迫地压着,压得我头很痛, 忽然想在大雨里狂奔。

我说: 我有点想去淋雨!

四哥说: 走,我们去!

四哥告诉我,我要干什么就干什么,他能陪我做得,什么他都愿意陪我,他都不会觉得累。

 

搭电梯到楼下, 我和我的四哥牵着手一起冲进雨里, 向马路对面跑去。

我们很快就湿透了,我说四哥跑快一点,再快一点,这个老男人拉着我像个小男生一样在马路边狂奔。

我觉得心里压着的那些说不出来的感觉在大雨里被一层一层的洗刷,委屈极了。

我觉得四哥也是一样, 我觉得他心里也有着什么不想说的压抑需要宣泄。

他忽然停下的时候,我还来不及刹住,在路灯下,重重的撞在他的怀里,我大口大口地喘着气,心跳地飞快。抬头发现大雨让我根本不能睁开眼睛去看他, 朦胧的看到雨水从他的下巴往下滴。

“ 四哥, 亲我!”

四哥抱着我, 捧着我的脸亲着我。 闭上眼,雨水粗暴得大点大点得打在我的脸上,也打在四哥脸上, 顺着他的唇流进我的嘴里。

我们就像两个神经病一样站在马路边的大雨里疯狂的吻着对方。

 

 

 (53)


我从来都没想过,才好好的过了三个礼拜,  接下来的等待才是我这辈子最最痛苦的回忆。因为我等不到四哥了,怎么都等不到他的电话。 我起初还数着日子耐心的告诉自己等着,等着。  直到快5个礼拜了, 我开始打电话给他, 可是电话也不接了, 完全没有了四哥的消息。

我忍无可忍,就厚着脸皮去问三哥, 三哥说他最近也没有联系四哥了,而且安慰我肯定是有什么事耽搁了, 叫我别太着急。

我想北京肯定是有什么事了, 是不是四哥的妈妈反对我们的意愿也跟我的爸妈一样的强烈,还是四哥的儿子妈妈真的要回来了? 我想如果真的是那样,我的心会痛得支离破碎。可是我应该还会离开吧, 如果他们愿意, 他们也应该给小孩子一个完整的家, 如果那样四哥的妈妈也会开心的。 可是我怎么都觉得四哥不会愿意的, 四哥心里只有小雨,就算她愿意了, 四哥也是不会答应的, 因为他不会丢下我, 所以他现在的处境应该就跟我在家里跟我的爸爸妈妈为了四哥抗争的时候是一样的。 我想就是这样的了。

可是,一句话都没有交代,四哥怎么能就忽然没了消息。 我也怀疑过我是不是正在被这个老男人伤害着,他是不是真的忽然觉得儿子比我重要了?

日子一天一天的熬着,一个月一个月的过去, 我开始想念家人, 我开始觉得,这个世界上, 真的只有爸爸妈妈爷爷奶奶才是最爱我的人。 男人不是, 因为男人会变, 会忽然消失,不管他曾跟你说他有多爱你, 也不管你有多爱她。 他居然就可以忽然不见掉, 就算他明明知道你会比死还难受, 他都能忍心这么做。

我真的好想去上海,再去北京去看看四哥他到底在哪儿在干什么, 问问他到底为什么要回避着我, 我还想去骂他, 去打他。 可是如果他故意回避着我, 我难道还要下贱的去找他?现在已经不是以前了, 我可以不顾一切的追到湖南是因为那时候我以为我是四哥唯一的爱, 我愿意因为成就这个唯一的爱做任何事,可是现在不是了, 我知道我不是唯一,他心里还有儿子。

可是, 四哥,  我们不是已经说好的吗?不是说好了等你安排好儿子的上学的事就要带我回去的吗? 在你儿子的面前,小雨真的就不重要了? 我从头想到尾, 我怎么也找不到任何的理由去相信小雨忽然就不重要了。可是,可是,事实就是这样告诉我, 四哥是在故意回避我。

 

三哥说小雨, 千万别想太多, 四哥对你是真心的, 如果他知道你这样会担心,会心疼的。

我说难道他不知道吗?他明明就是知道的。

我发誓他知道, 他怎么可能不知道我会难过, 找不到他我会发疯呢, 而他就是这样狠心的回避着我,无视着我痛的快要滴血的辛苦。

一个月一个月得过去, 从六月我等到了九月四哥仍然没有给我半点消息。 我已经开始想要离开深圳了。

~~~~~~~~~~~~~~~~~~~~~~~~~~~~~~~~~~~~~~~~~~~~~~~~~~~~~~~~

我跟晨晨说:我也想回去申请我们的那个program跟你一起继续上学了?

晨晨说: 都大半年过去了,怎么忽然又想回来读书了呢?

我哭了, 我说晨晨你别问我,我不想说。

 她说:不是四哥欺侮你了吧,他怎么会呢?

我说:我不想说啊!

她说那回来我陪你一起找教授申请明年的试试,见到面教授说不定还能记得你。

那天 我还没有决定要回去, 我还想再等,至少我要等到他给我一句话也好啊。

可是终于还是什么也没有等到, 几天后发生的一件事,让我终于决定离开了深圳,带着碎得一片一片的心回了新加坡。

 

 


 (54)


那是中秋节的傍晚, 三哥的老婆早早告诉我晚上要去她家一起晚餐和吃月饼,她先回去准备了。 我想中秋节我跟爸爸妈妈爷爷奶奶一起吃月饼很正常, 我跟四哥一起吃月饼很正常, 甚至我一个人在新加坡跟晨晨一起也很正常, 可是唯独跟回避不见我的四哥的朋友-三哥一家一起吃月饼是很不正常的。 为什么我要一个人在深圳跟对我本是陌生的一对夫妻一起过中秋节? 为什么四哥要丢下我一个人在这儿?

在太阳落山前, 三哥在Office对我说:小雨,怕会下雨, 你先回吧,我再忙一会儿就来。

我拿着包包就出了office , 果然天色很暗, 路灯已经亮了起来, 天空飘着毛毛细雨, 而且越变越粗,就要变成哗哗小雨。在每天都走过的天桥前面, 我看着渐渐被打湿的包包, 毫不犹豫的进了天桥的下面。 这个天桥上面下面都能过,有时白天为了躲避阳光我也偶尔从下面过。路灯不能完全进去这个隧道,  里面并不很亮,就跟我低落的心情一样, 又暗又湿。

那些天我本就没有了灵魂, 我本就等到了极限,我本就已经累到没有力气。那天我就这样低着头走进了这个又暗又湿的隧道, 完全没有想过我会遇到一幕我想都没有想过的恐怖的画面。

当我走到差不多过了隧道的中间快到另一头出口的时候, 忽然模糊地听到有人说话的声音, 我心里一惊,抬头一看,就在前面不远处,一个女人被一个男人蒙着嘴巴在挣扎,发出模糊的声音,  我还看到那个男人背对着我拿着一把小短刀, 他从背后蒙着那个女人的嘴, 用那把拿着短刀的手在跟那个挣扎着的女人抢夺什么东西。我一下子被眼前的一幕吓呆掉了。 我反应过来赶快试图掏出手机打电话报警,手抖的厉害,心也抖得厉害,手机怎么也拿不出来,我害怕, 不知道该怎么办, 就是条件反射,没有出声, 拔腿就往前面亮的出口跑,在我就快要经过他们的时候, 那个男人被动静吓了一跳, 放下那个女人,向相反的方向跑去,跟我擦肩而过的瞬间, 我看到他手里的那把短刀。

女人坐在地上,被蒙着的嘴巴放开了, 惊恐的大哭。 我从她身边跑过, 冲上几个阶梯跑出隧道来到马路上,在出口处, 我看到地上有一滴一滴的血迹一直沿着阶梯进了隧道。 我觉得心都要跳出来了 整个人都是不正常的状态。

出口处的路灯下的一个公用电话, 我一边哭着一边拨打-999. 一遍一遍的打, 一遍一遍的不能打通, 我拿着公用电话的话筒大声的哭,大声的哭。。。

忽然意识到这是中国,应该是110, 于是再打。接下来就听到电话那头:您好,深圳110, 请稍后, 然后开始听音乐。 挂掉再打:您好,深圳110,前稍后, 再开始听音乐。。。。

不知道打了多少次,我把电话狠狠的砸在电话机上,像个疯子一样的自言自语重复不停: 怎么会这样?  怎么可以这样?怎么能这样?。。。

隧道里的女人乱着头发爬出来坐在天桥出口的台阶上, 是,她是爬出来的, 脸上还有血。她的头发被雨水和血黏在嘴边,我不敢靠近她,我也不知道她到底伤了哪里。

我就这样看着她, 惊恐的一边看着,一边翻着包包颤抖的找到手机。

“ 三哥, 你快来, 有坏人抢窃! 我在电话里惊恐的哭着。

 ”啊?什么? 你怎么样啊?在哪儿,哪儿?”

 

三哥是冲过来的,也是从隧道里出来的, 经过那个女人台阶,冲上来一下子把我抱在他怀里,一边把我脑袋上的头发摸上去,一边惊恐的问我:小雨,有没有怎么样?

三哥要给那个女人叫救护车, 她不要说她是鼻子流的血, 叫三哥帮她打电话给她的家人,然后她被家人带走。

我还像神经病一样在路边一直不停重复: 为什么会这样?怎么能这样的?怎么可以这样? 有坏人,他从我身边跑掉,我看到他有刀,我打电话 不能打通,为什么不能打通?。。。

三哥抱着我,紧紧的抱着:对不起,小雨,都是我的错, 我不该让你一个人回去,现在没事了,没事了,我们回家。

我大哭: 我不要回,这里没有我的家,为什么可以这样,为什么报警电话可以没人接?

三哥说: 小雨啊,这是中国,就是这样的,女孩子晚上千万不能走天桥下的隧道,特别是深圳。都是三哥不好,没有好好照顾你,幸好没事,要是你有什么事我怎么跟小四交代啊。

一提到四哥,我就彻底崩溃了,好像全世界只有我一个人一样,使劲的哭。。。

: 四哥已经不要我了,他把我丢在这里,就算我死掉他也不会知道,也不会管我的,他是不是已经不要我了?是不是啊? 三哥,求求你,告诉我,他是不是不要我了,我是不是不用再等了?

: 小雨啊,四哥不会不要你的,大家都喜欢你。你这么可爱,他怎么会不要你呢?你不要这样,我们回家,好不好?

:他明明就是已经不要我了,为什么他不能告诉我一声 让我不要再等,我就可以离开啊。为什么你也要帮他骗我?

: 小雨,我相信他肯定是有事,他一定有原因的。我保证他不会不要你的。我们回家。

 

~~~~~~~~~~~~~~~~~~~~~~~~~~~~~

那一年的九月底, 中秋节的那晚, 我决定不再等了。

几天后,我从卡里拿出了5千块钱, 在旅行社定了一张回去新加坡的单程票。把用我名字开的账户的卡和小本本留给三哥,让他帮我还给四哥。

三哥送我去到机场还在跟我说: 小雨,等小四什么都搞定了,他一定会去找你的。

我笑着说: 如果他永远都搞不定呢?

三哥说:如果他真不要你了,你就把他忘了吧,你这么乖,以后一定会找一个比他好的。

我跟他笑笑: 谢谢三哥, 我走了!

 

 

 (55)

记得四哥接我回去的时候,我还收拾了一箱子行李, 如今,我却只背着一个背包就回来。

打开家里的门, 仿佛跟四哥的一切只是做了一场梦, 如今, 我被逼着醒来,需要重新开始没有他的生活, 也许只是一段, 或也许就是一辈子也不会再有他了。

晨晨陪着我去找了教授, 填了些表格, 在教授的Lab找了一个廉价的工作先做着。等着来年再申请晨晨已经读了一年的program.  打电话告诉爸爸妈妈我已经跟四哥分开回到学校了, 他们喜极而泣:好啊,好啊, 这样才对!

 

圣淘沙的海边, 我跟晨晨一遍一遍的念着四哥对我的好,又一遍一遍的哭诉着对我所有的不公和委屈。

晨晨说她相信四哥肯定还会来找我的。

我心里跟晨晨一样相信着, 怎么也不能相信他会就这么丢下我, 我也想着他还会来找我的。 因为跟他在一起的每一刻回忆都是疼爱, 怎么可能会是假的?怎么可能?

起初, 我还跟在深圳看手机等四哥的信息一样,每天都检查一下电邮, 企图能看到一点消息。 后来越来越久, 因为每一次每一次都全是失望, 四哥从未给我发过一封邮件。

就从那时候开始,我常常做同样情景的梦, 每次都是我迷路了还是遇到危险在逃跑, 或是被灾难逼的无处藏身不知所措的时候, 我就会看到四哥, 他就在不远处, 我就会无比开心的跑过去, 因为到他身边就安全了。 每次他都能及时出现让我安全, 可是他从未跟我说话, 或甚至从未正眼看过我, 就是一副我死缠着他,他也不爱我的样子,我说既然你不爱我, 为什么又每次都在我需要的时候出现呢?

午夜梦回, 脑子里一遍遍的浮现着过去的每一个瞬间,抱着他的腰, 靠着他的身体在他的怀里撒娇,搂着他的脖子撒欢的笑。四哥趴在我怀里跟我说小雨, 你不会明白我有多爱你, 那天我明明摸到了他的眼泪, 我一遍一遍的告诉他,就算你不再完美, 小雨仍然爱你,永远爱你。。。

可是, 四哥,就连这样, 也不行了吗? 我也还是不能有你了吗?

 既然如此,为什么在梦里也不肯放过我?每次醒来都是难过,你知道吗?都是难过,  因为梦里四哥不睬我, 我跟着他, 他也不睬我了。

我还在幻想着有一天,我还可以去机场去接四哥, 或者也许他不会告诉我, 让我在回到家的时候惊喜的看到他就在我的家门口,就好像狂风暴雨的那晚全身湿透的四哥站在闪电里一样忽然出现在我面前。 我不知道什么可以挡着你爱我, 我曾以为,什么也挡不住你爱我, 就如什么也挡不住我爱你一样, 可是四哥, 如果你不要小雨了, 连你的电话都不再为我开着了, 我还怎么相信你爱我如我爱你一样呢,怎么相信?你可知道,你的刻意回避让我已经心痛不已,我想如果你不给我一个理由,这会是我一辈子也不能原谅你的痛。

时间一个月一个月的过去,不管我多么的想念,多么的渴望,多么的失落, 多么的可怜,终于还是什么也没有发生, 四哥没有来,没有电话, 也没有电邮。

~~~~~~~~~~~~~~~~~~~~~~~~~~~~~~~~~~~~~~~~~~~~~~~~~~~~~~~

在新加坡永远的夏天里, 我计算着北京的季节。

秋天就要过去之时,我想香山是不是该落满了红叶?

深冬就要来临之时,我想北京又该下雪了, 四哥你是否还记得拿出我亲手织得新围巾带上?

初春慢慢逼近的时候, 我想四哥老家的油菜花又该漫山遍野的开了。

 


 (56)

 

从我离开深圳,7个月过去了。

想念,生气, 怨恨,再想念,再生气,再怨恨每天都兜着圈子循环的折磨着我。 我跟晨晨说我要去见counsellor , 我要不行了,这样下去,迟早疯掉。

晨晨说:要不放假时回去看看? 弄明白该死心我们就死心吧。也不至于这么难受啊。

于是那晚,我翻来覆去不能睡觉, 我想我要去看看, 你躲着我,折腾得我发疯, 我该翻遍北京也要把你找出来。

半夜11点多, 我打了三哥的电话。

: 三哥,我是小雨!

: 小雨, 还好吗?

: 我很好!

忍不住的眼泪啊,在鼻子酸酸的时候悄悄地滑下来。。。

我说: 我还想四哥, 怎么办呀?

: 小雨啊, 有些事,怎么说好呢?

:他现在在哪儿?

:在北京呢。

:我已经不在深圳,他可知道了?

:当然知道。

:他说什么了吗?

:小雨啊, 我觉得你在新加坡挺好的。

:四哥说什么了吗?

:他也觉得你回去读书挺好的。

:他真的这么说的吗?

: 小雨啊, 你还年轻, 以后一定会更好的爱情等着你。

我开始哭出声。。。

:可是我只想要四哥啊, 我想去找他问问。

:小雨啊, 不要去了,如果找到他能改变也好啊。。。。

 

~~~~~~~~~~~~~~~~~~~~~~~~~~~~~~~~~~~~~~~~~~~~~~~~~~~~

我想我也不该再问了, 四哥是真的不要我了。 以后多少辛苦多少痛自己好好的消化掉。从此这个男人可以从我的生命里抹掉了。

我的初恋, 我的爱人,小雨17岁在电脑里认识你, 19岁在机场见到你接你回家,20岁做了你的女人,21岁带着书包跟你回北京,如今,5年之久, 就要这样要求我从记忆把你删除。我曾那么执着的跟着你,爱着你,可是我现在开始后悔了, 我后悔没有听妈妈的话,我不该跟一个比我大十几岁的复杂的男人纠缠不清, 我更不该还爱上你,最最不该的是我还爱得如此的用心。

四哥啊, 你对不起小雨,不管你是什么原因和理由,你都不能让我原谅你, 我永远也不能原谅你。对你, 我恨, 永远地恨你, 就因为我仍然爱你,我爱你多久我就恨你多久。

我说我可不可以不要再爱了?可不可以啊? 可是已经爱了, 爱都爱了, 怎么收得回?

 

~~~~~~~~~~~~~~~~~~~~~~~~~~~~~~~~~~~~~~~~~~~~~~

不管我多痛苦, 太阳仍然毫不客气的东起西落,提醒着我,只要我没死,一天一天的日子我还要过下去。

就在我已经逼着自己跟北京分的彻彻底底的九月, 一晚, 三哥忽然打我电话。

我听到是三哥, 居然又小心翼翼的开心起来。

他说: 小雨, 这两天能不能安排来一趟北京?

我说: 为什么?

他说: 小四出了点事, 你来看看吧!

我一下子紧张起来,能出什么事才叫我去看他, 心忽然揪起来一样的害怕。

:四哥怎么了?

:先回来再说吧。

: 到底怎么了?  出意外了? 四哥现在怎么样了?

:回来说, 啊?

: 拜五我来! 你告诉四哥,我拜五就来!

:我查过, 明天下午有票, 明天能来吗?我给你订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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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什么这么着急, 四哥肯定是出大事了, 我整夜疯狂的猜想着, 四哥到底怎么了,在北京能出什么事,肯定是撞车了, 我打电话给晨晨哭, 我说:晨晨, 四哥肯定撞车了,会不会死掉, 还是残疾了? 可怎么办呀?

 


 (57)


到北京见到三哥时, 已经是晚上9点多。

三哥说:小雨, 饿不饿?

我说: 四哥呢?在哪儿?

他说: 那就直接去医院!

我说: 四哥是不是撞车了, 他是不是残疾了?

他说: 不是, 马上到了。

三哥一路不说话, 我看着路灯在窗外一直往后跑。 我想四哥会不会没有手了还是没有腿了?想到这些可怕的事情发生在四哥的身上, 心疼的要死。

我说上帝啊, 我从12岁就开始在查经小组学习, 却至今一直都拒绝相信你, 如果你让我看到完整的, 好好的四哥, 我回去就洗礼,我就一辈子都敬拜你,求求你让我看到好好的四哥。。。。

~~~~~~~~~~~~~~~~~~~~~~~~~~~~~~~~~~~~~~~~

四哥的姐姐大着肚子站在医院的地下室停车场等着我们,一看到四哥的姐姐我就哭着问她。

:姐姐,四哥到底怎么了?

四哥的姐姐眼泪唰唰的往下掉,说: 小雨, 等会不要哭, 妈妈会难过。

我想完了, 四哥到底是怎么了, 是不是要死了?

: 他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 病了很久了,做过骨髓移植失败了,等不了第二次了。。

我全身发冷,从头冷到脚。

四哥真的要死了。   我亲爱的四哥真的就快要死去了。

~~~~~~~~~~~~~~~~~~~~~~~~~~~~~~~~~~~~~~~~~~~~~~~~

病房门口, 四哥的妈妈给我开着门,平静地说: 去看眼吧, 明早拆呼吸机了。

我看着不远的床上躺着的人, 只能看到身体的下半部,上半部被床边的各种机器挡着。 我不敢靠近,站在门口动也动不了, 惊恐的听着这些陌生的机器发出的哔哔声和呼吸机大声的呼气大声的吸气。

喘不过气来,无声的哭啊哭啊。。。

四哥的妈妈拉着我,我一直往后赖着不肯靠近, 我不敢往前去看到四哥的脸, 我不知道他现在是什么样子。

四哥的妈妈哭了, 说: 去看一眼吧! 有什么话就跟小四说说, 今后再回去就不要想他了!

(感觉着这个苦命的妈妈在我身后轻轻的关上门出去的背影,亲爱的杨姨,小雨感谢已经万分痛苦的你还能感受着小雨的痛,让我见了四哥最后一面。)

 

死寂死寂的病房里, 只剩下仪器时不时的哔哔声和呼吸机发出的大声的呼和吸的声音,我慢慢的靠近床边,每一步我的心都痛得在滴血,我不知道上天为什么要让我经历这样无以伦比的痛。 看着四哥脸上带着的氧气球跟着呼吸机的声音一起一落,我上气不接下气得抽泣着。

我亲爱的四哥, 上一次见你的时候, 那晚我还让你拉着我在暴雨里狂奔, 如果早知道你病了, 小雨怎么舍得让你去淋雨。 我亲爱的四哥, 我怪我自己怎么就能不相信你,等着等着就走了呢,我应该像在家里偷跑出来时一样的疯狂直接跑去北京找你问个明白才对。我亲爱的四哥,  我多么希望你可以早点告诉我, 至少你还能陪我久一点啊。  可是现在,我亲爱的四哥, 你可还能知道深爱你的小雨在你面前心痛的滴血,看着你没有血色的脸,就如同看到我自己的血被流尽的苍白和无力。 现在,我亲爱的四哥,我说什么你也不能听见了,就算你深爱的小雨再说一万次爱你,你也不会知道了。

我想再摸一摸四哥的脸, 我不敢动他脸上的氧气球。 我想在四哥的怀里再趴一趴, 我害怕动到他身体上的那些管子。我跪在地上,  从床单里拿出四哥的手抓着,十指缠绕, 我的心里像被烈火燃烧着,灼伤的痛,眼泪大滴大滴的掉在他的手背上, 可是四哥他不能动了, 他已经什么也感觉不到了。

四哥, 我最亲爱的你, 你如果还能活着该多好,就算少了胳膊少了腿也好。 就算你不再爱我不要我也好,只要你还活着, 我就不恨你。可是,我心爱的男人啊, 你怎么就不能活着呢?四哥, 我最亲爱的你, 为什么你不肯早点告诉你最亲爱的小雨, 难道你以为从今以后,小雨真的不用再想你了,真的可以忘记你了?不会!

从今以后, 在每个相思的深夜,爱你的心将被一直守候,今生今世你都会在我最深的心底。四哥,我最亲爱的你, 就因为我还想闭上眼睛看到星星,所以来世爱的轮回里,我还想和你共度。 我亲爱的四哥, 不知道我深爱的你, 是否已经把小雨的名字刻在你心里,永生永世也不要忘记。

 


 (58)


我的世界如此颠覆, 外面的世界却还如此平静。不管你怎么悲伤,不肯时间离去,时间仍然能把一切悄然送走,不管你想要还是不想要, 它还是会逼着人们接受平静。


 三哥带我回到那个甜蜜的地方, 爬了7楼来到门口, 就在这个第七层的台阶上, 我曾一个人在初冬的深夜坐在这儿哭着等着二哥来接我;打开门看着这熟悉的家,在客厅的沙发上, 我把自己从女孩变成了四哥的女人;走进卫生间, 有我刷牙洗脸时在镜子里看着四哥在我背后帮我抓住头发的笑脸;浴缸里还有我们埋在水下的温柔;卧室的大床上, 仿佛还有笑声。。。。

我打开衣柜,一件一件的把自己的衣服拿出来, 放在地上,折好,装进箱子。我粉红色的新围巾还跟四哥蔚蓝的新围巾整齐的放在一起,装进箱子。 在衣柜的抽屉里,一个黄色用线绕起来的材料袋, 就是四哥留给我的所有东西 - 是四哥在香山给我挂在脖子上的那个戒指,还有我第一次飞来北京时送给他的那个小本本, 写满了他还在丹麦时我对他的思念。在袋子里还有一只千纸鹤,我想还有999只去了哪里?四哥你只给我留下一只,其它的是不是你都带走了?

我坐在冰冷的地板, 眼泪掉在材料袋上。三哥说小雨, 过去就过去了, 以后还是要好好生活。

我说: 三哥, 四哥一句话都没有留给我?

三哥把拿在手上的一个信封递给我,说:这是他让我给你的。

我想四哥真的有给我写信, 他真的有话要跟我说。

打开信封, 居然不是,四哥他没有给我写信,信封里装的是我的那个银行小本本, 里面夹着ATM卡,别的什么也没有了, 我翻来覆去翻那个小本本,真的什么也没有了,连一张小纸条都没有。

三哥告诉我卡里是四哥在公司的股份。我说我不要,我只想他能留给我一张小纸条也好啊。三哥说是四哥自己安排的, 就按他的意愿吧。

三哥提着箱子下楼:小雨,  看看就走吧!

站在卧室的门口, 看着整个房间的每一个角落; 站在大门口, 看着整个客厅, 真想像拍照片一样把这些所有的回忆都拍下来留在脑子里。以后再也不会来这里,这里曾经是我们的家。

在茶几下面, 我找到一本memoPad 和一只铅笔,写下: 密码-314122 . 撕下黏在ATM卡上, 夹在账户小本里。

~~~~~~~~~~~~~~~~~~~~~~~~~~~~~~~~~~~~~~~~~~~~~~~~

在四哥妈妈的家里, 我看着这个可怜的母亲收拾着儿子上学时的东西, 她说:这几年都没拍过照片, 连一张端正的照片都找不到。

我说: 杨姨, 你要好好的,我懂, 因为我爱他就跟你爱他一样。

她说: 不一样的,等你以后结婚生子了你才能明白是怎样的不同。小雨, 你是乖孩子,以后也好好的。

在厕所里我悄悄地把我钱包里一直都放着的四哥的一张微笑的大头照拽出来, 跟ATM卡放在一起夹在账户本本里放在镜子前面的纸巾盒上。

我爱的四哥,我想你可怜的妈妈以后一直可以健康的好好生活, 我也想你留下的唯一的儿子以后能一直健康长大。小雨能留下你给的爱情,够了 。。。

 

 

 (59)完


我从北京回家了, 那天晚上, 我来到爸妈的房间, 我说我想在你们床上睡。 我爸爸笑,说这么大人怎么忽然要跟我们睡?

我在我妈妈的身边躺在, 我说: 你们知道我为什么回来吗? 因为四哥去世了!

他们一惊都从床上坐起来。

我爸爸说:什么? 部队那小的? 好好的怎么去世了?

我躺着看着天花板,眼泪从眼角流下,掉进耳边的头发, 一眼也不要看他们。很平静的说,

: 你们现在应该开心了, 你们不就是想他死了才好?

: 就算不喜欢也不想他死啊。 你怎么能这么说呢!

我妈妈用她的手抹掉我的眼泪。

: 唯一爱我的男人没了! 以后再也没有人像他那么对我好了。

: 你爸爸就不是男人? 你爸爸就不爱你?怎么能这么说呢?

我爸爸心疼的跟我说。

:就算天塌下来, 还有爸爸妈妈在, 我们比任何人都爱你。

那晚, 我在我妈妈的怀里的哭, 她也哭。

她说,哭完就该要忘了。。。

 

~~~~~~~~~~~~~~~~~~~~~~~~~~~~~~~~~~~~~~~~~~~~~~~~~~~~~~~~~~~~~~~···

回到新加坡, 我把戒指穿在项链上挂在脖子里, 我把那一只纸鹤藏在四哥送我的音乐盒小抽屉里。

偶尔我就拿出那个纸鹤看看, 让两个小人人在音乐声里不停旋转跳舞。

很长的时间里, 我一直遗憾着四哥他连一句话都没有留给我, 当我回忆着跟他的每一分钟时, 在小梅沙,他也曾告诉我, 如果我没有了他, 他也希望有人爱我。我就当这是四哥留给我的了。

在我还小的时候, 我看Titanic,我觉得rose 应该跟Jack一起死去才是至死不渝的爱情, 多年后, 我才懂得,因为jack 想rose 活着, 所以rose就好好的活到90多岁。

四哥想我开心的生活,所以我一定要开心的生活。 心里埋着四哥沉甸甸的爱情,开心的生活着, 也是幸福。

 

~~~~~~~~~~~~~~~~~~~~~~~~~~~~~~~~~~~~~~~~~~~~~~~~~~~~

时间一年一年的过去, 记忆越来越飘摇, 我好怕,好怕有一天, 我会不小心就不能在这么清晰的记得四哥的脸和四哥所有的瞬间, 所以我决定把它记下来, 这样,就算我慢慢老去, 直到我老得什么也不记得了, 我还可以拿出“那个夏天有点冷”的故事来读。

 

一个一个找回来的记忆,

就好像音乐盒每一次被打开飞出去的零星飘散的灵魂,

我一把一把得把它抓回来,

紧紧的,

锁回去,

从此,

就不再害怕它会消散不见掉。

 

从此, 就这样。

锁住,

紧紧的锁住。

不再打开,

也不再消散。

就这样守着,收着。

挺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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