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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个姑娘都单纯(4)

(2004-06-15 10:01:44) 下一个
刚刚从睡梦中恢复一点意识的时候我就隐隐预感到不妙,蹭地一下坐起来,抓过闹钟一看,果然大事不好——已经快11点了。 这下可坏了。我跳下床去沙发上找手机,看见上面并没有来电的记录。本想先给秀儿打一个,号码拨到一半又怕秀儿会在电话里就跟我吵起来,说僵了倒不好办了,还不如先直接去找她见面再说。 于是冲到卫生间去洗漱,顺便把昨天摘了的戒指重新在脖子上戴好。收拾完毕回到屋里,看到陶冶还睡得香,赶紧过去推她。陶冶很不乐意地皱着眉头推我的手,翻了个身还要接着睡。 “别睡了!”我强硬地将她一把拉了起来,她睡眼朦胧、短发蓬松的样子非常可爱,可惜我没有心思去欣赏。 “你干吗呀?我还困着呢!”陶冶揉着眼睛,很不满意地嘟囔着。 “快起来吧,我得赶紧找我媳妇儿去,这会儿都已经晚了。”我把她从床上拉下来,帮她把衣服穿好,半拖半抱到卫生间里,接了杯凉水塞到她手里,连哄带劝地说:“好了,乖,快点洗脸漱口,我真的没时间了!” 看到陶冶开始漱口,我终于放下心来,走到外面去匆匆忙忙地整理钱包、手机之类需要带的东西。 过了一会儿,陶冶整洁清爽地走回屋里,坐在床上眼巴巴地盯着我看。 “咱们走吧!”我甚至没有再多看她一眼,拿了车钥匙就要往门外走。 陶冶伸手拉住了我,可怜巴巴地说道:“你就这么着急?都不愿意再跟我亲热亲热了?你知道以后还能不能再见到我?” 我只好走过去有些敷衍地抱住了她,但很快就放开了手,问道:“行了吧,大小姐?我求你了,我真的赶时间!” 陶冶撅了撅嘴,一脸不情愿地跟我往门外走。 “你送我回家行吗?”下楼的时候,陶冶磨磨蹭蹭地走在我后面,忽然对我提出了这样的要求。 “你家在哪儿啊?” “就在人大那边。” “那我得绕挺远的路呢,要是顺道儿还行。这么着吧,我等会儿帮你叫辆出租,你自己坐车回去,好不好?” 陶冶没说话,我回头看了她一眼,她低着头,但我还是能看到她的脸色明显地阴沉了下来。 “生气啦?别别别!我今天是真有事,要不我怎么也得送你回去呀。” 我这样解释完以后,陶冶的脸色并没有丝毫的缓和,还是低着头一句话不说。 我忽然有点厌烦,本来我就不是一个喜欢哄女孩子的人,更何况又赶在我心急火燎的当儿,这样跟我闹别扭只会让我觉得无比烦躁。 于是我也不再说话,两个人沉默地走到楼下、走出了院门。我伸手拦了一辆夏利,帮陶冶把车后门打开,等她坐好,又开前门给了司机20块钱,告诉司机把她送到人大。 我目送着夏利车开出我的视线,松了一口气,赶紧跑到停车场去开我自己的车。 陶冶一直到车开走都没有再看我一眼,想到自己一碗牛肉面就把人家给打发了,我心里又生出些内疚,觉得自己也是太过分了一点。可是没办法,相比之下我更害怕秀儿生气,所以也只能对不起陶冶了,反正今天之后,也许就谁也不认识谁了。 不过,让美女就这样从生活中消失,多少还是有点遗憾。 秀儿的全名叫曲一秀,5年前一个哥们儿带着她和另外几个女孩来跟我们一块儿吃饭。当时她话特少,吃得也不多,就在那儿安安静静地坐着听我们放肆地说笑。我可能是平时粗线条的女孩接触得太多了,对这种腼腆类型的女孩反而格外注意一些。 后来经常混在一起玩,熟起来之后秀儿的话也慢慢多了,但始终保持着一些羞涩的分寸,有时候还有点傻乎乎的,让我觉得她格外地单纯。玩了一段时间之后,我们似乎很自然地就好了起来,连谁追谁都谈不上,以至于我对这个过程的印象都有点模糊了。 那时候的我比现在老实得多,倒不是说我没那贼心,而是我没有那个贼资本——我曾经有过一次惨痛的初恋,它让我在很多年的时间内害怕付出真心,而在20出头的年纪,生理上我又是那样强烈地需要女人的肉体。但如果不打感情牌,没有几个女人愿意白白跟一个身无分文、乳臭未干的半大小子上床。只有张影在那个时期给了我许多生理上和心理上的安慰,所以对于她,我一直都怀有某种感激。 当时全世界的女人在我饥渴的眼里只分成两种——可性交的和不可性交的。当我第一眼看到秀儿时,就知道她不仅属于前一种,而且还属于前一种中得手的可能性比较大的,我想这就是我最初和秀儿接近的最主要原因。直到我终于达到了目的并将这种关系保持了一段时间之后,我的感情才一点一点地复苏并日渐深厚。可我从未给过秀儿什么承诺,秀儿也倔强地从不问我——说真的我很怕她问,即使我很爱她,我却根本不知道能给她一个什么样的未来,对于婚姻我始终充满恐惧。但是当秀儿第一次在大街上蹦蹦跳跳地牵住我的手并叫我老公的时候,我虽然什么都没说,心里还是感到了巨大的温暖——我就这样用默认的方式确立了我们俩的恋爱关系。 那真是我们俩最美好的一段时期,虽然她刚从中专毕业挣不了几个钱,我也正在社会上毫无目的地瞎混,两个人经常穷得连碗面条都吃不起,可那时候的她对我无比依恋,整天赖在我身边,跟我有说不完的话,让我的生活一下充实起来。 秀儿长得也挺漂亮,但不象陶冶的美那样招摇,就象是玉石和钻石的区别——后者一出场就晃花了你的眼,前者却只能慢慢地品味欣赏。 但就在我们感情最为亲密的这段时间里,我也无法控制自己对于其他女人的欲望,一逮着机会,我的下半身就会选择背叛。只是我不再肯和其他女人接吻,这让我自欺欺人地觉得自己的身上至少还有一个地方是对秀儿忠贞的。秀儿对我的这些背叛行径从不察觉,依然美滋滋地把我视为她的全部。 等到我们的经济状况好转起来,我也已经更象一个男人而不是男孩的时候,我便有了更多的机会去接触各种各样的女人。打那以后,我和秀儿在一起的时间明显减少了,经常是一个星期就周末能在一起呆上一两天,更多的时候,我都是纵情在声色犬马之间。 秀儿很快便适应了这种变化,她从没让我感到不自由。事实上她自己也变了——因为她英语还不错,她的一个亲戚便通过关系把她介绍到了一家外企。秀儿每天穿着笔挺的套装、高跟鞋去上班,每月拿回数量不菲的钞票,人五人六地也觉着自己是个白领了,于是一天比一天地自我感觉良好起来,也变得越来越有主意。她再也不是当年那个小鸟依人的天真女孩了,对我的事宁可表现得漠不关心;脾气也越来越掘,经常说出话来能噎得我一愣一愣的;偶有争执,绝对不肯先向我服软。 我不知道我们的关系算是疏远了还是稳定了,但我认为恋爱时间长了的两个人都这样,何况这种距离感也正是我所需要的。我对目前的一切都满意,从来没想过要去改变什么。 我在秀儿家的楼下停好车,风风火火地跑上去敲门。秀儿的妈妈许阿姨来开门,见到我愣了一下。 “阿姨!”我招呼了一声就抬脚往屋里走。 “你找秀秀啊?”许阿姨跟在我后面问,“秀秀一个小时前就出去啦,我以为她找你去了呢!” “出去了?”我一听就傻眼了,刚才还火烧火燎的心瞬间被冻成了冰陀——秀儿显然是真的怒了,不然不会连个招呼都不打就自己走掉。 我这个准丈母娘一向对我不错,几年下来跟我比跟秀儿都亲,看我脸色不太好,忙问我道:“你们俩没约好吗?她是不是不知道你要来,找同事玩去啦?” 我摇了摇头,愁眉苦脸地说:“不是,阿姨,我本来说好今天早上来找她的,结果昨天晚上跟哥们儿喝酒来着,睡过头了。秀儿这八成是跟我闹气儿呢!” “你们几个臭小子在一块儿就没点正形儿!”许阿姨在我脑门上杵了一下,“会不会是她等得着急,自己找你去,你们走岔啦?” “唉!应该不会,秀儿那脾气您还不知道?”我边说边往外摸手机,“我还是先给她打个电话问问吧。” “关机了!”几秒钟后,我便沮丧地啪一声合上了手机。 “刘朔来啦?”秀儿老爸的声音从客厅里传出来,我探头进去,老爷子正坐在沙发上,手里拿着报纸,眼睛从老花镜上面看着我。 “叔儿,看报纸哪?”我点头哈腰地跟老爷子打招呼。 “你爸你妈挺好的?来,进来坐会儿!”老爷子放下报纸,招着手让我进去。虽然我一点心情都没有,也只好走进屋中规中矩地坐在沙发上。 “秀秀又跟你闹别扭啦?这个丫头片子,脾气越来越大了。”老爷子一边跟我说话一边又拿起了报纸。 “嗨,叔儿,今儿这事全赖我。”我苦笑着承认错误。 “没事儿,估计她出去转转也就回来了。这都中午了,你就在这儿吃吧,咱爷儿俩喝两盅!” “你还让他喝呢?”许阿姨给我拿了听儿可乐,走进屋里来数落道,“全是喝酒闹得!” “男人嘛,哪有不抽烟不喝酒的?”老爷子一脸不屑。 许阿姨没理老伴儿的茬儿,边把可乐递给我边对我说道:“刘朔,就在这儿吃吧。你不是爱吃我做的馅饼吗?我今天正好包了点儿,茴香馅儿的。” “那行,我就吃点儿。不过叔儿,酒就算了,吃完饭秀儿要是还不回来,我还得开车出去找找她去。改天没事儿了我陪您喝个痛快的。” “嗬,你小子也跟我们秀秀好了这么多年了,怎么还这么沉不住气?她那么大个活人丢不了!得,不喝就不喝吧,哪天再说。咱们开饭!” 许阿姨的手艺确实好,但这顿饭我吃得无滋无味,一边敷衍着跟老两口聊天,一边竖着耳朵听楼道里的动静,希望秀儿能突然回来;中间还溜到厕所打了两次电话,秀儿的手机一直关着。吃完饭我实在呆不下去了,连碗筷都没帮忙收拾一下就告辞溜了出来。 上了车我又是一片茫然,能上哪儿找她去呢?我从车里翻出电话本,挑了几个她可能会去找的人打电话过去,都说没见着她。我只好开着车在西单、王府井一带乱转——街上挤满了人,秀儿就是真在这些地方,我能看到她的几率也是微乎其微。途中每隔三分钟就拨一次手机,听到的永远是“您所拨打的用户已关机,请您稍后再拨!”,我每次都拼命克制自己才没把手机从车窗砸出去。 两个小时以后,已经绝望的我把车拐进了一条小巷子,找个僻静的地方停下,靠在座位上郁闷地抽起烟来。 其实我也知道秀儿丢不了,以前她吵架吵急了一个人跑掉也不是没有过。可是今天不一样,我之所以这么沉不住气是因为我心里有鬼,我不确定秀儿这样赌气撇下我是真的因为我去晚了,还是因为她发现了我的什么秘密——后一种情况的可能性并不大,但谁也不敢说就完全没有。万一真是我出了什么纰漏,她这一走说不定就不会再回来了,我能塌实得了吗? “去他妈的,爱怎么着怎么着吧!”一支烟过后,我把烟头用力丢出车窗外,在心里发狠般地对自己说。然而终究是憋闷得难受,一时间不知该怎么才好,最后竟在愁苦中混混沌沌地睡过去了。 骤然响起的手机铃声惊醒了我,抓过来看了一眼,来电话的是秀儿最好的朋友赵宁。我刚才也给她去电话问过,这姑娘人长得虽差点,却是个热心肠,平时对秀儿、对我都不错。 我按了接听键,赵宁清脆的声音在电话那头连珠炮般地响起:“刘朔,我找着你家曲一秀了,她刚开机。她现在在阜成门呢,我骗她说要过去找她,约了她在华联门口等着。你也甭给她打电话了,赶紧过去吧,准能找着她。” “哎哟,还得说是我妹妹心疼我,比我们家秀儿强多了。哪天哥请你吃海鲜,好好谢谢你!”我边说着边发动了车子准备上路。 “得了吧你,上回欠我的韩国烤肉还不知道哪天才能吃上呢,海鲜我就更不敢指望了。”赵宁娇笑连连,“你呀,少惹秀儿生气是真的,下回再把她气跑了我可真不管你了。” “哎,您放心。我还敢有下回么我?瞅瞅今儿这一天给我折腾的。” 赵宁笑着挂了电话,我驱车直奔阜成门。瞥了一眼车上的表,已经5点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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