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读不读博士,一直是个问题。
遇到一个来自亚洲某国的国际学生,在自己国家念书时,就开始仰慕一位身处北美的、国际知名的大牛教授。心里的那个博士梦想总是蠢蠢欲动,总想上学术研究那条船。于是辞掉了国内的工作,不远万里来投奔,期望学到真本事。可是无奈在修了课程之后,用光了所能尝试的次数,还是没有通过博士资格考试。由于之前全心铺在学习上,赚钱和照顾幼子的重任就落在了妻子的肩上,搞得家庭也不甚和睦。在这种情形之下被“请”下船,其心境可想而知。可是下了船,也许就有别的机会,恰巧在他拿到硕士学位之后,遇到当地政府的一个招聘机会,用本地学历加上原来的工作经验,他有了一份不错的工作。
记得李昌钰博士在一个访谈节目里说,人,千万不要做自己不能做的事。换句话说,做自己擅长的,才更有可能做出成绩。
博士这个词儿,传统上不管在哪种文化里都是让人有点仰视的字眼儿。洋人那里除了专业学位都大多叫翻译作“哲学博士”:顾名思义,就是某个领域里掌握了一定的看问题的思维方式、具有解决问题的方法技能的人。中文里虽然曾经和从事体力劳动的“师傅”的含义差不多(比如茶博士),人们更多的还是自然联想到历史上既有文化、又有官职的“五经博士”。比如孔夫子的后裔世袭的头衔儿里,就有个“世袭翰林院五经博士”。
读博士的好处当然有很多。这是教育的最高阶段,它会教人一种看待世界的方法,和解决问题的思维。我遇到过一位在国外大学从事行政工作的博士。交流中她告诉我,虽然不再从事研究工作,但是她感觉自己读书期间所受到的训练,对于思维方式的影响是很大的。她的同事曾跟她说:“Dr.Y,也许你自己感觉不到,但是你在处理工作的时候也像在做研究,会从不同的角度很有逻辑的看问题,把工作处理的很全面、很周到。”
在崇尚学历,却不怎么在乎教育的目的的东亚国家,比如中、日、韩,不少人对于读博士,有种天然的向往。有些年轻人读了,读得不快乐,或者为了读而读,也还是不愿轻易放弃。但若问问他(她)为什么那么执着,却不一定能说出个所以然。可是读书所付出的巨大的时间、精力以及机会成本,如覆水般难收。
人的选择多半是在当时做出的最优的选项。但总是有走眼的时候。你上来的那条船未必是对的。怎么办?俗话说,树挪死,人挪活。上错了船,当然是想办法下来。读博士期间曾遇到过一位洋人仁兄,读了一半,发现自己原来对研究兴味索然,于是退学,去做了一名警察。跨度之大让人乍舌,可是又有什么不可呢?一个同事的太太,数年前也在一所大学攻读博士,不过据说和导师的沟通总有问题,矛盾逐渐由professional上升到了personal,搞得她无法安心工作,也渐渐失去了对研究的热情。思来想去,发现自己很喜欢教别人东西,于是离开了研究生院,去做了一名高中教师,现在生活地很快乐。
高学历,在不同的人眼里有不同的含义。过去人们相信,知识分子是“社会的良心”。在民智未启、正义不张的时代,有学问的人,的确承担更多的责任。不过在今天,教育的目的也早已悄然改变。即使获得了一个博士学位,也不能说明一个人的智力水平、道德水平或者社会责任感好到哪里去。人们还倾向于认为获得博士学位的人平均智商高。美国人几十年前曾经做个一个研究,说博士学位获得者的平均智商远高于普通人,达到137。而如今颁受的博士学位较那时多出了不少,博士的平均智商只能有减无增。还有民众想当然地认为获得博士学位的群体,社会地位和经济收入自然高,而事实证明,这也不是必然。
在今天社会分工越来越细的环境下,博士学位也许更适合被看作是职业准入资格的一种。而获得了学位的人,不论是从事科学研究,或是做了别的工作,都是社会分化出来、从事具体工作的人。和别人相比,只是分工的不同,无他耳。
很多年前看到美国1967年的老电影《毕业生》。有个情节是主人公父亲的朋友给刚刚走出大学的他一句忠告,用了一个词儿“plastics”。字幕翻译抛开了原意的双关,意译得颇有水准,作“君子不器”。这句话据说也就是当年华中理工大学杨叔子校长听到学生不懂,而下决心在全校理工科学生中推行人文教育的那句话。它是孔夫子的原话,出自《论语?为政》,今天有多种不同的解释,有一种说法是君子应该不拘泥于某一种知识,应该博学多才。引申一下就是人不能过于固执,应该有可塑性。
选择当然要慎重,追求当然要执着,但是如果发现自己在一条不太适合自己的路上,又或者你只是来错了地方,寻求改变才是生存之道。人,要be plasti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