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高一的时候,有一天我生病了没上学。第二天到了学校发现自己被换了座位。原来我们班从伟大领袖的故乡转来一位高个子长辫子的女同学,叫苏利。班主任李老师大概是怕新同学被冷落,就把我挪到后面一个人坐,让新同学和小璐同桌坐在我的前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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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苏利是个很朴实的同学,穿的衣服大多是大人的旧衣服改的,也没有什么惊人的谈吐或文体特长,学习不错但不在高才生之列,英语还跟不上,总之用现在的话说不太酷。我从她的谈话里感到似乎她的妈妈,姥姥全来到了北京。那时北京的户口已很难进,什么人可以全家进京呢?我回家随口跟父亲提起,父亲说华国锋从湖南调到北京来了,是华国锋带来的吧。带来就带来,我没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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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暑假快结束的时候,按照老师布置的任务,我们几个小组长,没品芝麻官儿,分头出动去检查同学们的暑假作业。我和另一个同学,忘了是谁了,按照老师给我的地址好不容易找到苏利的家,可是又吓得差点儿掉头跑掉。苏利家住在一个壁垒森严的大院子里,两扇崭新的灰漆大铁门紧紧地闭着,可能是走汽车的。旁边还有一个小门,也关着。我不敢冒然敲门,"鬼鬼祟祟"地从门缝往里看,我的视线第一时间撞上的是门卫解放军腰里的手枪。门卫解放军没有难为我们,打了个电话进去,苏利很快出来了。我们就站在门外说了几句话。这次检查作业的发现解决了我的疑问,苏利家那位首长不是”华国锋带来的”,备不住就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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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刚上高中的时候, 为了让我们努力学习,老师悄悄告诉我们,你们这批学生将来很大一部分是要上大学的. 连革委会的王老师都公开跟我们说,学校计划第一年里把学工学农都解决了,第二年在学校好好念一年书---复辟啦。因为心里有希望,所以学生学得努力,老师教得认真, 正景学了点儿东西。 到了快毕业时风云突变,张铁生,黄帅,一波未平,一波又起,上大学的事变成了海市蜃楼,我们还是要到"广阔天地"去。
•一天傍晚,我们毕业班召开家长会由革委会主任杨老师动员上山下乡。我们几个芝麻官儿到校服务。我把两个家长领进会场,正带着他们签到,忽然听见班长怡怡嘟囊了一句,嚯,真不少。不少什么?我抬头看去。只见几个军人鱼贯进入教室,在教室后面坐了下来。我有点儿奇怪,这些军人看起来很年轻,穿着短撅撅的军棉袄,军棉裤不象是学生家长。我不由自主地走近几步,靠在教室的窗台边发呆。我看见原来这几个短打扮的士兵中间围坐着一位身穿军大衣的长者。我明白了,是苏利家的那位首长来参加家长会了。长者发现我在研究他们,冲着我,用一句当时报纸上常说的话说,慈祥地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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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不知道这个人以后会成为国家的第一把手,我们的"英明领袖",发了一会儿呆就走了,继续去校门口领家长。
• 后来这个"华主席参加家长会"的故事被写成了报告文学,编成了英语广播讲座课文,家喻户晓,可是全国人民不知道的是,其实华主席的表率行动并没有唤起广大家长"紧跟毛主席的伟大战略部署"的觉悟。
• 华主席发完言就走了,说是还有一个会,他是山西人把"会"念成二声。家长会继续进行,很多家长义愤添膺地给学校提意见,说初中毕业时本来我们不想上高中非动员我们上,现在还得去插队。我们初中毕业那年许多工厂招工,所以家长有意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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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华主席没有食言。来年二月,苏利真的和其它同学一起到北京远郊平谷县插队去了。说实在的,开始的一年苏利真是没有什么特殊的,和同学们一起下地干活儿,上山抗旱,一担水挑到山上脸都白了。所在大队的知青也没有得到县里或公社里任何优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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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四届人大后华主席成为副总理。一天公社的领导忽然来到村子里宣布县领导的决定。说我们这个村和二班同学所在村每天上下工要过河,不适合女同学,为了照顾女同学,两个村子的女生全部调走,调到下面的一个条件好一点的大队去。同学们全蒙了,不知领导唱的是哪一出,这条河一直存在啊,又不是昨天才从地里钻出来的。我们这个知青集体高中时就是一个班或一个年级的,,有的人甚至初中时就是同学,下乡后 一起劳动,一起开会,还排节目,出黑板报,跟在学校差不多, 生活虽然比城里艰苦,但也有乐趣。而且十八,九岁的青年男女渐知人事,有些同学其实开始恋爱了,尽管在那个畸型的年代只能叫作革命友谊。所以不仅女生对县里的所谓照顾不领情, 男生也不高兴。苏利没有随大队人马迁徙,县领导把她调到了当时平谷县农业学大寨的先进单位许家务,还从二班那个村精心挑选了几个根红苗正的男生,从我们村挑了几个女生一起调过去。 说明县领导并不是不懂生态平衡。同学们很快明白了这次调动的真正意义, 更生气了,你县太爷(县委书记) 想给副总理送礼就把苏利调走好了,折腾我们干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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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怡怡在学校时是班长,到了农村是知青队长, 这会儿就成了当仁不让的出头椽子。她去跟公社来的人谈判,又不能说破, 只好说 ,我们不去,党号召青年人到艰苦的地方去锻炼,调到条件好的地方我们不去。其实就差几里路,好也好不到哪里去。 人家几句官冕堂皇的话,革命工作需要什么的,噎得怡怡无言以对, 灰头土脸败下阵来。有人还不甘心又汆的怡怡说,现在苏利是关键人物,只要她说不想去,领导就没辙。怡怡真的就去找苏利谈。够天真的,怎么会不想去呢?怡怡对苏利说,这件事对你爸爸影响不好。苏利"朴实"依旧,说,这件事怎么还影响到我爸爸呀?我爸爸最反对我们特殊了。最后苏利"服从组织决定"和她的几个"陪练"到许家务去了。其它女生哭了一顿也"服从革命需要",搬到山下去了。男生没有理由哭,有人晚上蒙着被子哭, 有人喝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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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后来,几所大学到许家务去招生,苏利是无可争议的第一人选。第一人选也只能上一个大学,所以跟着苏利调到许家务去的同学有人也上了大学。别的公社的同学都是七七年恢复高考以后自己考的。
最近时不时看见点儿关于华主席的遗孀和子女的消息,使我想起这段往事也来凑个热闹,百分之百真实,除非我记忆失真。
照你这么说中国当家的都是匪了,过去是蒋匪,后来是共匪,将来也得是匪,什么匪?就你是人?
文章挺好,看评论有感而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