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换生灵

走吧,人间的孩子! 与一个精灵手拉着手, 走向荒野和河流,这个世界哭声太多了,你不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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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危爱情 小说连载 8

(2011-08-29 13:10:39) 下一个

    签完了离婚协议,柳杨终于解脱了。六年婚姻,一刀两断。


    她将所有关于前夫邱平的物品全都清理了出来,冬衣已经被他带走不少,夏天的衬衫还有好几件,还有袜子、领带、内裤、鞋子等“遗物”,他写过字的本子,他用过的笔,乃至他用过的枕头和被子,全都被塞进两只大纸箱。合影照片也都一张张剪开,自己的留下,他的全都放进了一个大信封,然后塞进纸箱里。他留在家里的物品其实已经不多了,都已被他陆续带了出去。


    最后,她给他发去短信:请来取走你的东西,我放在大门外。对方果断地回信:不用了,你处理吧!她马上给小区附近的一个废品收购站打了个电话。废品站小老板过来一看,都是衣服鞋子什么的,不由喜出望外,问柳杨要多少钱?柳杨说一分钱不要,拿走就是。小老板又是一阵惊喜,抱着纸箱子喜滋滋地走了。


    前夫所有的遗物都清理掉了。家里好像空了许多,却也干净了许多。而心里,却又前所未有的充盈起来——因为,单啸风。


    休假归来后第一天上班,柳杨就得到一个喜讯,也就是顾主编前天卖关子说的“好消息”:原来,由柳杨在春节前采写的《七旬老人惨烈自焚:揭开“锦绣江山”非法征地黑幕》获得了年度反腐倡廉好新闻奖,被很多报刊转载不说,还引起了中央有关部门的重视,已经特派纪检小组进驻锦绣江山集团搞调查。柳杨所在的《利剑》是省纪委主办的一本法制刊物,上世纪八十年代末创刊,发行量一直居全国同类杂志之首。


    “柳杨这次功不可没啊!我们杂志今年第一季度的发行量比去年同期上涨了百分之二十哪!”在编辑部的例会上,邢总编笑眯眯地表扬着柳杨,“我看,锦绣江山这个案子,柳杨还得继续跟踪报道,随时和纪检委的朋友保持联络,一有消息,马上第一时间采写。”柳杨点着头,不时在笔记本上记下老总的建议和要求。


    就在这时,一阵手机铃声响起——《只要你过得比我好》。柳杨连忙从口袋里掏出手机,是“
999”单啸风。她脸上一热,连忙按了停止键。可她刚将手机放进口袋,铃声又不屈不挠地响了起来。她只好又按了停止键,脸上开始热烘烘的了——这个人够执着啊。为了不干扰开会,她干脆关了手机。


    可是,接下来的会议内容她没听进去多少,口袋里的手机像长了猫爪子,一下下地挠着她的心。我关了手机,他会不会不高兴?


    这次的编辑例会开得似乎特别漫长,邢总编讲完了,顾主编又讲了一会儿,顾主编讲完了,还准备让柳杨讲讲的,因为她是记者部主任。柳杨推说“自己休假刚回,还没整理好思路”为由蒙混过了关。


    一散会,柳杨就抢先奔下楼,边跑边打开了手机。一阵“嘀嘀嘀”的提示音响过,手机上的信息一个个跳出来。打开收件箱,全是单啸风的,都是肉麻的情话——
 
    “宝贝儿,你在干嘛,为何不接电话?”


    “宝贝儿,想你了!你让我重温初恋时代。”


    “从来没有一个女人让我如此着迷,你是个例外。”


    每一个字都像裹着蜜糖的子弹,一颗颗射中柳杨的心脏,柔情蜜意随着血液流遍全身。


    “对不起啊,我刚才在开会,不方便接电话。”她边走给他回信,没注意到已经到了楼梯口,脚下一没留神,一个趔趄,差点摔下去,吓得她惊叫一声。好在同事严小帅刚好走在她身边,见状立即伸手相扶,才不至于摔倒。


    “你怎么啦?神不守舍似的。”严小帅平时一副油腔滑调的样子,其实人很精明,也很真诚。柳杨和他共事三四年,一起出差采访过好几次,既是同事,又是朋友,也是哥们儿。


    柳杨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幸亏你出手相帮,不然我准会滚到楼底,摔个鼻青脸肿。”


    跟在他们后面的同事尹小翠嚷嚷道:“今天严小帅英雄救美,柳姐你得请客哦,不然你今天这一跤摔下去,可够惨的。”


    其他的几个同事也纷纷起哄,说柳杨那篇获奖的稿子肯定会有一笔可观的奖金,不请客不足以平民喜啊。


    柳杨无奈,只好答应晚上下班后,请大家去醉江月搓一顿。


    在整个编辑部里,柳杨算是个不折不扣的“大姐大”。不仅因为她资历老,更因为她几乎每期都会有一篇重磅头条撑门面,而且她的稿子几乎不用怎么修改,从引文、小标题到编后语,都是精雕细琢,精彩凝练,并且从没有给单位惹过法律纠纷。单位有专门的法务部,记者们的每篇稿在通过终审后,都会先送到法务部接受审核,在确认不会引起法律纠纷后,方能刊登。


    做政法记者七八年,柳杨在圈内的口碑极好,国内各大城市的公检法部门都有她的线人、作者或通讯员,合作多年,她和这些人早就成了朋友。国内好多省市的中高级人民法院、人民检察院、公安局、公安厅、纪检委的领导都是她的朋友。有时候,有些案子别的媒体削尖脑袋也采访不到,她却能拿到一整套完整的卷宗。柳杨为人坦荡真诚,作风正派。她常常打交道的那些公检法部门的领导以男性居多,但从来没有传出过一点作风问题,柳杨正派就正派在她会和这些男性朋友的妻子们也成为朋友。每次出差到一个城市,她都会带点家乡的土特产,给需要拜访的朋友家的妻儿尝个鲜,顺便奉上自己的杂志。一来二去,那些朋友们的妻子也都成了她的朋友和读者。在这一点上,柳杨做得十分完美,让其他同事都自愧不如。


    在单位里,柳杨也是领导青睐的得力干将。她对领导从不阿谀奉承,对同事也不排挤打压,对新同事她总是不遗余力地传帮带,带他们出差,介绍他们认识自己的作者和通讯员,毫无保留。所以在单位里,柳杨的口碑一直不差。每年评选个人先进,也非她莫属,无人不服。


    柳杨从不在单位里说自己的家事,所以她离婚的事情,几乎无人知晓。偏偏在这天晚上,柳杨在众同事面前,颜面大失。


    话说当天下班后,柳杨和众同事驱车直奔醉江月酒店。这家酒店在本地不算高档,充其量算中等档次。但这家酒店有几道独一无二的秘方菜,柳杨和同事们都很偏爱。由于人多,柳杨事先预定了一个包房。这家酒店的包房都在三楼,正当他们站在电梯口等待时,酒店大门口涌进来一堆人,有人大声说笑着:“邱律师你好福气,新娘子真漂亮!”电梯口的众人闻言不由自主地回头望去,这一看,柳杨差点背过气去——只见西装革履的邱平搂着一个身穿红色羊绒大衣的年轻女子,正往这边走来,两人的胸前还别着“新郎、新娘”的胸花。那年轻女子的腹部高高隆起,一看便知至少已有五六个月身孕。


    正往电梯口走来的邱平也看到了柳杨和她的同事,而柳杨的同事也都认识邱平,有些单身同事以前还常到柳杨家蹭饭,和邱平喝啤酒吹牛过呢!

这一幕要多尴尬有多尴尬,众同事都目瞪口呆,不知如何解围是好,连一向精明机灵的严小帅也张口结舌。虽然以前他们风闻邱平在外面有情况,但没想到他已经踹了柳杨,另结新欢了。


    邱平不愧是左右逢源的律师,这种场面并不会难住他。他只是在一开始有点愣怔,但很快就恢复常态,他拉着新娘子,走近柳杨和她的同事,皮笑肉不笑地说:“哟,你们也来这里吃饭啊?真巧。我和贾欢欢今天也在这里办酒席,我们这次很低调,没请什么客人,你们来得正好,一起喝杯喜酒吧?”


    柳杨拼命咬住嘴唇,强忍这平生遭遇过的最大的羞耻。她的脑袋里像有一万只蜜蜂在盘旋,嗡嗡嗡,嗡嗡嗡……她不知道邱平在说什么,她只看到贾欢欢脸上趾高气昂、幸灾乐祸的神情,只看到她隆起的肚子……真想一脚踹过去啊!真想在那张得意洋洋的笑脸上落下一个响亮的耳光啊!但是她没有动,她全身无力。她觉得自己像一张失血的画皮,快要软软地瘫在地上了。


    还是性格刚烈的尹小翠最先反应过来,她一边搀扶住摇摇欲坠的柳杨,一边愤愤地对邱平说:“邱律师,你还是个男人吗?有你这样侮辱人的吗?你会遭到报应的!走,我们换一家!”说罢,她拉着柳杨就走。柳杨懵懵懂懂、脚不点地地任由同事们拥着她落荒而逃。


    直到坐上严小帅的富康车,柳杨还如在五里云雾之中。她觉得胸口好堵,像有一块石头,或者泥巴,严严实实地堵在心口,让她喘不过起来。回想刚才那一幕,她觉得自己输得太窝囊,她从来没有在外人面前如此惨败过。她怎么能就这样一弹不发、任由对方将自己伤害得体无完肤、然后自己主动丢盔弃甲、仓皇溃逃呢?自己不是堂堂的政法记者吗?什么场面没见过?之前采访杀人嫌犯的时候也没像今天这样怯懦啊!自己这是怎么了?伪装一下坚强都不能吗?


    她闭眼靠在椅背上,听到严小帅一边驾车,一边在和另一辆车里的同事通电话,依稀听到他说“今天可能不行了,改天再聚吧,我和小翠先送她回家……”。关键时刻,还是同事有情有义。只是,她多年来一直保持的坚强形象,在这一天终于土崩瓦解,溃不成军。柳杨啊柳杨,你就如此脆弱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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