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在红三连五班
因为排名倒数第一,新兵许三多被分到了红三连五班,看守训练基地。五班驻扎在草原上,平时除了定时到来的补给车,连个人影都不见。看守的基地设备都埋在地下五米,士兵们佩备的枪都不让上子弹,实在是没什么可干的。班长老马带着李梦、薛林、老魏,四个老兵油子成天下棋打牌打发时光,因为这里实在是最无关紧要也最没有指望的岗位了。
但许三多不觉得,他高高兴兴认认真真地开始在五班当他的兵了:整内务、训练站岗一件不拉,该干啥干啥。他一个人在营房外的草原上踢正步,用没上子弹的枪练瞄准,按时各项锻炼,遵守作息时间。这里没有教官批评他,没有让他排名倒数的考核,他是最自觉的、表现最好的兵了。四个老兵惊奇之余,发觉这个木疙瘩般的许三多根本听不懂别人的嘲讽,看不见别人的使坏,也完全没有向别人们靠拢的意思。班长老马唯一要求的是搞好团结,之所以容忍默许自己的兵过着不像兵的日子,也就是为了这几个人漫长枯燥无聊的日子能过下去。五班的每个老兵,都试图让许三多明白自己的处境,要许三多和他们一样,但没有人能成功。许三多的想法很简单,人活着就要做有意义的事,不学打牌不学抽烟是因为打牌抽烟没意义,而当兵是有意义的事,所以自己就要做兵应该做的事。
一次老马试图“引导教育”未果,和许三多讨论在这里什么是有意义的事时,随口提起现在的团长当年还是排长的时候提过在营房外的荒地上铺路,但也还不是一样不了了之。许三多听了简直“茅塞顿开”,兴奋地接受了这个“命令”,他要铺路,这是多有意义的事啊。接下来的日子更是令四个老兵瞠目结舌:许三多一个人拿起铁锹,推着独轮车,来来回回运石头铺路面,他一个人有模有样地、认认真真地、一天一天地干着,五条标准宽度的路日渐成形,交汇的中心甚至还拼出了五角星的图案!这事让老兵们如芒在背,经过众人无数的明里暗里的破坏和心底的拷问挣扎,老兵们终于参与了铺路的工作,这时路都已铺好,除了装饰已经没什么可做的了。曾是全团优秀班长的老马在被“放逐”到五班沉沦两年后,更是被这个新兵蛋子彻底教育了,开始整顿军纪重新训练自己的兵了。
让我心酸感动进而思考的正是这剧情里的真实和矛盾。我理解那四个老兵:在这样的环境里,看不到任何希望,有必要对自己要求吗?如果你有不一样的想法,旁人都与你不同,你能顶住压力我行我素吗?一次两次也许可以,天长日久这种格格不入你能受得了吗?许三多比一般人迟钝很多,反应慢好几拍,没有那些弯弯绕绕的想法,平常人受不了的那些反而在他身上作用不大。也许这是因为他就是愚钝地看不到每个人都“看透”的现实,但更是因为他有自己单纯而坚定的信念,坚持自己的信念,那就是做好自己该做的。他知道老兵们不喜欢他,但对从小无人重视的他来说,不算什么“伤害”,也许他这种简单,就是对自身最好的保护。
从众比坚持容易多了,放弃比坚持容易多了,许三多只坚持做自己,而且他真诚善良, 他从不试图批评别人,他从不要求别人和他一样,他做只是因为他认为应该做,与别人是不是做、有没有人要求、有没有人考核无关,这种坚定自律让人敬佩,有感染力,也正是他最有别于泯泯众人之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