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假装

民族:满汉半袭。信仰:三顿饭一张床。爱好:练贫。性格:大愚若智。目标:(1)减少满足了嘴对不起胃的次数(2)把贫穷表现为不露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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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惜了校园里的那些树

(2013-08-01 06:30:43) 下一个
 
我脑子特笨,不像你们考学时指哪儿打哪儿,我是“谁要我,我跟谁走”,一颗红心好几种准备。后来还真有个学校收了我没敢想过学校的好坏,有学上就偷着乐了。

报到那天,一进正门就被通道两侧高大粗壮的白杨树吸引了。白杨的茂密枝叶在上空交搭在一起形同凉棚挡住了9月的骄阳。白杨树左边一片杂林,右边的红砖楼因年久变成了红褐色。树荫、旧楼,大学的庄重深奥矜持尽显其中。

很多有趣的回忆也都和校园里的树有关。

初夏,晚自习时去水房打开水,路边那几棵海棠的树枝被果实压垂到人眼前那么高,瞅着那红黄相间的海棠果,谁还想喝白开水。随手摘了几把塞进暖壶,又拎到厕所的水龙头往壶里灌些凉水上下左右咣当咣当了几下权当洗了。那海棠肉细味浓品种非常好,同学们只管吃顾不上谢。第2天中午,遇见班主任,她小声告诉我:“××告诉我你昨天偷摘海棠了,以后注意啊。”

        ××怎么这样,昨天她不就是没赶上吃嘛,要是赶上了她一定比谁吃得都快。托她福我及时改邪归正,还三好过。

夏天,为对付政治经济学的考试,几个人把桌子搬到苹果园里乘着树凉对笔记。平时谁都不认真听,找不到一个记得全的笔记。为难中有人悲叹道:老马啊,你可把人坑苦啦”。第一次听人这么跟马克思套近乎,啊哈哈哈。

秋天,苹果熟了,国光苹果特有得光线纹让人联想到它的酸甜可口。园林工人开始在果园轮流值班。偏在这个季节有高个男生偏在果树底下练太极拳。园林工人绕在练太极拳的男生前后盯着看。

男生:“看什么看?没见过打太极拳的?”

工人:“见过。我看你小子拳术不正,离树远点儿练不行?(园林工是学校的老职工,骂学生跟骂自己家孙子似的。)

我们也观察过,那高个男生瞄准了苹果练太极,不是左揽雀尾(太极拳动作名),就是右揽雀尾时捎下来一个。别说我爱憎不分,看他们斗,我就觉得逗,还特佩服那男生的智慧。

校园南北通道两旁的柳树,每到冬天都剪到只剩树干,4月树干顶端冒出繁密的黄绿色嫩枝,两排胖墩墩顶着拥挤的嫩绿枝叶的矮树,我看它们像站在石桥两侧的石狮子。5那些嫩枝散出的柳絮漫天飞舞,面对空中忽忽悠悠的絮片,有人烦有人喜,后来才知道那是北京的一景,很多外国人为看柳絮而来。

同班那个神经质的男生有一天说柳絮飞进嘴里贴到嗓子上了,怎么也咯不出来。大家出谋献计:吃一大口米饭别嚼太细咽下去;咬一大口馒头蹭下去。他试了3天都不灵。最后到医院一检查,说是患了肺结核,立即被送到了西山的传染病院。若不是柳絮报信,他的病不知要耽误多久,传染多少人呢。

后来有钱人开始给学校捐楼,被捐的院系都特自豪特光荣。捐楼的人都有个嗜好,就是把自己的名字刻在楼上,于是校园里出现了“钱某某教学楼”、“富某某教学楼”、“油某某体育馆”……。随着这些楼的增多,绿树一片片减少。校园里缺少了学府的深沉,多了楼群的繁华。

二十多年过去了,始终没有听人讲过捐楼人的事迹和捐搂意愿,就知道有个幸运的系遇到了个有钱人,只要有人捐钱盖楼,学校就忙不迭地砍了一片林……;20多年过去了,“钱某某教学楼”、“富某某教学楼”、“油某某体育馆”等固有名字化,教学楼“墓碑”化了。

你别骂我不知感恩,我真心钦佩那些为教育捐款的人,对他们的义举用“伟大”来称赞。但是要求把名字刻在楼上不如要求每年新生入学教育时,介绍一下本教学楼的来历,解释一下捐款人的事迹和心愿,最后加上一句“将来你们富有了,别忘了把钱捐给最需要的人。”

20多年过去了,中国的大学经济实力大长,不用等谁捐款,想什么时候盖楼什么时候盖楼了。随之,海棠树不见了,入学时让我感到“庄重深奥矜持”的粗壮高大的白杨树、临街的小树林被一座4星级宾馆代替了。

日本一家大报连载中国教育系列,最后一集是中国大学的营利活动,所配照片就是那坐占了老白杨和小树林的4星级宾馆。报道写得很客观,无褒无贬。但我读着很不是滋味。

穷酸小知、就会叽叽歪歪。什么树呀树的,钱是硬道理!树能摇出钱来吗?四星级宾馆才是真正的摇钱树。

30年前中国人比穷,越穷越光荣。穷的时间太长了,彻底知道了穷是什么玩意儿,穷怕了。物极必反,追求富、无止境地追求。现在更是流行比富,越富越显得有能力。但是,在大北京白杨、海棠、杂林能显富,还是大楼能显富?
 
“苔痕上阶绿,草色入帘青。谈笑有鸿儒,往来无白丁。”《陋室铭》的意境激励了历代文人墨客,如今中学课本仍把它作为必读课文,旨在培养情操。教人育人的大学都在砍树建宾馆了,最该有情操的人群都不重视情操了,何以培养下一代的情操呢?
 
        穷酸小知、就会叽叽歪歪。什么树呀树的,钱是硬道理!

我更贪:要钱,也要树。有树才能显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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圈外闲人 回复 悄悄话 谈笑有鸿儒,往来无白丁。
石假装 回复 悄悄话 回复颐和园的评论:

记得你也喜欢看树。日本修路的时候先考虑怎么移树,遇到实在不能移的老树,就让马路拐弯儿,或留在马路中间,每当看到那样的树就想起“钉子户”,觉得那棵树才是地地道道的钉子户。中国不光城里砍树,农村也很厉害,一次性筷子把山都搞荒了。风沙、污染和这些都有关系。
石假装 回复 悄悄话 回复SUNNE的评论:

小时候便道旁有很多树,都挺粗的,都能有个树荫。现在很难找到了。还有,爬树也是孩子们玩儿的一个内容。
石假装 回复 悄悄话 回复眼冒金星的评论:

“布衫”好亲切,石家庄叫“褂子”。

找到摇钱树了,让我也晃几下!
颐和园 回复 悄悄话 要说怀念北京的树林子和林荫道,每个北京人都能马上说出来几片几条,儿时记忆的那一片片绿荫,现在已无处觅芳踪。单说说俺那旮答人人熟悉的332路公共汽车走的道儿,从黄庄到白石桥,那沿途几排直溜溜的白杨树已为现在的现代化马路捐躯了。

话又说回来,俺在世界各国溜达了一些时日,发现最爱砍树的是两个国家,一个中国,一个美国,说砍就砍,毫不吝惜。就俺目前住的这地界儿,也已经跟10前,甚至5年前大不一样了。为了盖新住房,树林已经一片一片地被砍伐,小鹿们流离失所,开车撞鹿的事故越来越频发。
SUNNE 回复 悄悄话 小时候我家楼下和马路上那些已经很高比碗口还粗的白杨树全都不见了,全都换成很细很小的树,街上几乎没有阴凉地。
眼冒金星 回复 悄悄话 柳絮?北京特色讷。一个领导一句话全城种柳树,蓝布衫上粘的都是。
眼冒金星 回复 悄悄话 想要摇钱树了。
石假装 回复 悄悄话 回复瞪着呐的评论:

问好、问好!怀念树林和小板凳。

天安门广场曾经也是一片林,就为了学红场···。
瞪着呐 回复 悄悄话 尽管坐在沙在发上,我还是怀念小时候的树林和树林下的小板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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