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四章:4月17日b章
风雨飘摇,砖厂因为接连发生命案,此时空无一人。
雨水敲打着青、红不一的砖垛,草木弄影,像是黑山老妖重现江湖。桑树枝条越来越近,秦菜手里的镰刀又变成了真正的兵器。她手握着刀,心下微定,待枝条临近时一刀削过去。
桑条被削掉一截,迅速缩了回去。
左力魁虽然也是见多识广之辈,但这样的场景,实在让人胆寒。他拉住秦菜:“先离开这里吧。”
秦菜略略思索:“也好,我得看看后果。”
别真折在它手上,被作了化肥,那可太冤了。释迦牟尼死在桃树下还可以成佛,自己死在桑树下能成什么?
左力魁拉着她往砖场外面跑,一切如故,但是他停在外面的车不见了。这里是郊区,车辆很少见。左力魁也有些无语:“不会有人大胆到偷警车吧?”
秦菜看看手里一直呈实体状态的镰刀,奇怪,已经远离了桑树十多米了,它还没有变成纸符。
左力魁正想着,突然二人回头,发现警车就停在先前的位置。左力魁拍拍头:“鬼遮眼了不是?”
他打开车门让秦菜上去,秦菜却缓缓后退,然后示意他:“不要回头,慢慢地走过来。”
左力魁不解:“什么事?”
直到他走到自己面前,秦菜才抬起头直视他:“我们走错路了。”
左力魁不可置信:“不可能!”
秦菜擦了一把满脸的雨水:“很可能。为什么开始我们没有看到这辆警车?为什么我的法器变不回符纸?”
左力魁试图解释:“不可能这么短一段路我会记错,开始没看到车,也许是雨太大了。”
秦菜举举手上雪亮的镰刀:“所以我的法器变不回去,是因为它不防水所以出故障了吗?!”
左力魁反被她逗笑了:“算了,我听你解释吧,你是专家。”
秦菜算个屁的专家,她吐了一口雨水,把贴在脸上的长发全部拨开:“早知道听师父的话,开个天眼也好哇!!”
可是现在不是忏悔的时候,秦菜开不了天眼,但是她能感觉到越来越厚重的阴气。
秦菜拉住左力魁,突然蒙上他的眼睛:“别动!左力魁,你现在想象你警车的车牌是sh:63321。”
左力魁不懂,秦菜喝:“使劲儿想,记住,sh:63321。”
左力魁毕竟是刑警,思维能力极强,不过片刻,他牵着秦菜走近后,看到那辆警车的车牌——sh:63321。
左力魁怔在原地——怎么会这样?这根本不是他开的那辆警的号牌。
秦菜却懂了:“那棵桑树精依照你的思维创造了这个与外面一模一样的空间。因为你观察环境很细致,所以它很容易就复制了一切。”
左力魁终于也觉得可怕:“有解决办法吗?”
办法还在想,秦菜摇头:“如果我没猜错,也许我们被它骗进了你挖的那个坑里。”
这还真是挖坑埋自己了。左力魁哭笑不得,他还能苦中作乐:“那这也太公平了,真正挖坑的可有好几个呢。”
现在辨不清方向,两个人完全摸不着北,左力魁有些担心:“如果我们真的在它下面,它根系深埋着许多尸体,会不会……”
秦菜赶忙捂住他的唇:“你可别乱想啊!”
那只小手就那么贴在唇上,透过雨水显得微凉。左力魁一怔,秦菜又松开了手:“算了,随你怎么想吧。”
左力魁回头一看,发现砖厂门口走出几个人来。清一水地穿着砖厂工人的工作服,脸上和手上漆黑,和平时上班的工人一点不差。左力魁面色越来越严肃:“这里今天根本没有人上班。”
秦菜掘着唇不说话,那几个人越走越近,左力魁集中精神,终于看清楚了——他们穿着很旧的蓝衣服,那些衣服的款式,不像是古装,但也绝对不是现在人穿的衣服。
他手心终于也开始出汗,混着雨水,连温度都没有:“秦菜,对不起,我不该让你来。”
秦菜将自己手腕上的镰刀扯给他:“别废话了,拿好!”
左力魁不接:“那你怎么办?!”
雨水辟头盖脸,秦菜大声嚷:“你磨蹭个球啊,让你拿着你就拿着!你比我能打,这刀在你手上更有用!”
左力魁这才把镰刀接在手里,他发誓一样郑重:“我一定会带你出去!”
秦菜拿了两块板砖,左右手各一块:“尽力吧!”
几个人近得更近,左力魁这下看清了——他们像是从土里爬出来一样,后脑勺被开了个洞,有的已经开始腐烂,肉都挂在脸上,上面滚动着蛆虫。
左力魁挡在秦菜前面,怕她恶心。秦菜这时候哪顾得上恶心?她握着两块板砖,一砖拍向最近的活尸。
那一砖特别用力,活尸的脑袋本就有点朽了,顿时一下子就成了个烂西瓜。
左力魁看着那个破脑袋,又看了秦菜一眼。秦菜眼中煞气腾腾,哪里还能见到平时的嬉笑温和?
在那个瞬间,左力魁觉得自己才是被保护的那一个。以往他跟女同事出任务的时候,虽然女警也很尽职,但他从来都没有把对方的战斗力计算在内。
他习惯保护她们,习惯挡在前面,习惯给她们以最大的安全感。
而今时今日,他竟然有一种被保护的感觉——这个女孩这时候的狠辣,无疑在某种程度上让他觉得心安。
秦菜心里却没有一点安全感——这尼玛的,哪才是出口?!
镰刀确实很快,左力魁本来身手就好,当下不费吹灰之力就将冲过来的几个活尸削得尸首分离,周围雨声风声交织如狂,活尸杀不尽,从地底不停地爬出来。
左力魁和秦菜毕竟是凡人,怎么杀得尽?!
面对无尽的活尸,秦菜突然有个大胆的想法——那个桑树精,是不是也是取了它们的天魂,然后用自己的天魂指挥它们呢?
世人形容勇敢,有一说是艺高人胆大,此是英雄。有一说是初生牛犊不怕虎,也算是生猛。然秦菜这货,算是无知者无畏吧?!
她真的离出自己的天魂,准备控制这些尸体。这招一出,还是有些效果。这些活尸很快都停止了攻击。
左力魁正在奇怪,秦菜不敢分神——她想用这些活尸找到出口。但正在探索之际,突然一股能量以压山倒海之势而来。秦菜脑子里嗡地一声响,顿时有一股力量掺了进来。
她转过身,二话不说开始攻击左力魁。
左力魁大惊:“秦菜?!”
他没有还手,一边闪避一边叫她。但那时候的秦菜完全疯魔,手上两块板砖挥得虎虎生风!左力魁最怕的就是因为这事把秦菜陷在这里,这时候也不敢还手,背上和肩上都被她砸了几板砖。
秦菜急得不得了——她能从活尸的灵识中看到刚才发生的一切,但就是作不了这具身体的主——擦,她被这个桑树精操控了!!
桑树精极力想进到秦菜的身体里,秦菜这下子开始觉得自己愚蠢了,居然跟一个不知道多少年道行的妖怪拼魂识!不是找死是干什么?!
可是不能再等了,左力魁不敢动手,肯定会被桑树精揍死的。她控制了一个活尸,上前就帮忙。
左力魁完全混乱了——这什么情况?秦菜和他打得不可开交,一个活尸来劝架了?!
秦菜也烦,总不能真打自己的身体吧?这要打坏了,可是伤敌八百自损一千了,靠!
正纠结间,秦菜的身体翻过一片砖垛,一个金色的东西掉了出来——手机!!
秦菜控制着活尸奔过去,一把将手机捡了起来。通阳子的手机就是好货,这时候居然有三格信号,而且这么大的雨完全不受影响。
尼玛,关键时刻,还是得相信科技!!秦菜开始打电话,这次不请高人是不行了。
一个活尸打电话真的是很滑稽,但是左力魁没时间笑:“你是秦菜?!”
秦菜没空理他:“小心后面!”
敢情是她的身体又举着板砖过来了!
电话好不容易接通了,那边的人毫不客气:“直接说事!”
秦菜大声喊:“师叔,三画西郊恒实砖厂,快来救命!”这话喊完,她又想着自己这个师叔的德性,对救命肯定不感兴趣,于是在他没说话之前改口,“十万……啊不不,十五万!!”
话一喊出,纵然身在一个活尸体内,秦菜还是一阵肉疼,尼玛十五万啊,如果自己三千一个月,得给他不吃不喝地挣多少年啊!!
白芨什么都没说,直接就挂了电话。秦菜开始发愁,也不知道他听见没有,来还是不来。
面前突然一道掌风袭来,秦菜一抬头就自己的身体一掌劈来,秦菜处的这具活尸一下子就少了条胳膊。
“我操!”秦菜大骂一声,尼娘咧,平时咱不见你这么猛,这会儿打老子倒是拼出吃奶的劲儿了!
她的身体还要上前,又被赶过来的左力魁引了过去。秦菜泪流:“左力魁,下手轻点……实在不行也千万留口气呀……”
这边正打得兵荒马乱,突然雨点小了。乌云散开,秦菜看见周围一片黑暗,后面有一线天光。她赶紧嚷:“左力魁,往这边跑!”
左力魁也惊疑不定——这是哪里?!
他跑的时候还没忘记抱上秦菜的身体,秦菜先爬上去,刚刚冒出一个头,突然被上头的谁一大脚砰地一声,重又踹进了坑里。
秦菜虽然想骂他祖宗十八代,但又不由不惊叹那一脚的快、准、狠。
情况万分紧急,但是看着散成一滩的活尸,左力魁真的很想笑:“这起事件告诉我们,跑得快不一定有用……”
他从坑里爬上去,秦菜在下面喊:“师叔师叔是你吗?我是秦菜,我变成一具活尸了,你别踹我!!”
上面一个声音带着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郁:“少费话,自己爬上来。”
秦菜在坑底,看着其他活尸开始恢复行动力,她泪流满面:“我也想爬上来呀师叔,你把我踹散了……”
一具一具地活尸涌过来,秦菜的英雄情怀被激发了,她怒喊:“要想从这里出去,除非踩着老子的尸体爬上去!!”
结果……它们就踩着她的尸体……爬上去了……
第六十五章:4月18日A章
秦菜被一堆活尸踩成了几块骨头,躺在坑底欲哭无泪。坑上面左力魁也很焦急,逮住活尸也不敢往死里打:“秦菜?哪一具是你啊!!”
秦菜使劲想爬起来,但碎成了渣,实在是不行。而且这里的活尸不比通阳子养下的身体,它们对魂魄是完全没有保护作用的。
在坑底,有阴气镇着,还不觉得如何,一旦上去接触阳气,只怕秦菜要倒大霉。
秦菜只有做功夫以求出窍。
做功夫要求心静,她现在被一万头草泥马一样的活尸踏过去,哪里静得下来?结果越慌越不行。上头她那位师叔等不及了:“你要是实在留恋下面,那我走了!”
“别呀!”秦菜慌了,“师叔,我马上就上来了!”
她闭上眼睛念口诀,这次逃命心切,终于只用了十几分钟就上来了。她刚一上来,就感觉阳气灼体,像被开水浇一样。这在以往当然是不会发生的事,但那些活尸腐气很重,对魂魄实在不好。
好在她身边有懂行的。白芨当下揪住她的魂魄,先收进了一个好像没有上釉的陶制小坛子里。
秦菜本来还觉得魂魄混浊不堪——她离出天魂,被桑树精所趁,本就对魂魄伤害很大,自己天魂又入腐尸,如果不是白芨在场,只怕即使入到自己体内,以后也会影响脑子。
而这时候在坛子里,她却觉得舒适了许多。周围的坛壁像吸尘器一样吸走她体内的混浊腐烂之气,她不由赞叹:“师叔,你这个坛子真好用!”
白芨冷哼:“这是净魂坛,如何了?好了就出来。”
秦菜感觉自己已经没事了,当下就钻了出来,一边安自己魂魄一边钻进自己的身体里。
白芨完全没有再管她了,自去收拾那根桑树。
那根原本在秦菜面前耀武扬威的桑树这时候却突然阳萎了,秦菜与白芨之间,高下立现。= =
左力魁一边替秦菜揉着头上的包,一边赞叹:“你师叔果真有本事!”
秦菜却在想别的事:“请问左队长,我头上这个大包,是怎么来的?”
“呃……”左力魁吱唔,秦菜一个暴粟照着他脑袋敲下去:“让你轻点你还下这么重的手!!我是在为你做事哎,太没良心了吧你!”
左力魁硬着头皮被她敲了一下,他觉得这样的秦菜特别亲近:“小姐,你不肯跟我走,我当然只有敲一下抱出来啊!”
两个人正在打闹,那边白芨用一条极细的红线将桑树缠了六圈,随后蘸黑狗血在树杆上画了一道驱妖符。
虽然对这个师叔敬畏多过好感,但秦菜还是忍不住感叹——他画符的样子,实在是太帅,太有大师风范了!
那边桑树一阵暴怒,还在拼命甩动树枝,白芨从一个盒子里拈了熟石灰,围着桑树圈了个圆圈。随后他取出三支香,随手一晃,三支香无火自燃。他将香插于桑树正东方,念咒片刻,喝了一声:“起!”
桑树所在的地下突然腾起一片火焰,那棵桑树哀号了一声,整个枝杆、树叶都开始颤抖。
秦菜却在看他画的驱妖符——擦,原来这个图案是这样的!赶紧记下来!
她毫不知耻地拿手机拍了一张照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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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芨倒也没在意这样无耻的偷师行为,淡然道:“十五万一千零一块,速度打到我账上。”
秦菜不解了:“不是吧师叔,就帮了一点小忙,你还要加收一千块!”
白芨看着那冲天火光,目不斜视:“是一千零一块,刚才我救了你的命。”
那天他穿了一件黑色的真丝衬衣,衣袖挽到肘上,胸口三颗纽扣没扣,那肌肉又结实又健美,该死的性感。
“哦……”秦菜不想和他讲道理,只得认栽,“嗯?我的命难道才值一千零一块吗?!”
白芨开始收拾东西准备离开,闻言头也没抬:“准确地说,是救你时用的净魂坛价值一千块。”
秦菜恍然大悟,随后她计算了一下:“那干嘛还收那一块钱……呃,我艹……”
师叔,不带你这么损人的好吧!!
那边左力魁笑得直不起腰,秦菜恼羞成怒:“十五万你要报销啊!对了,还有一千零一块,哼!”
白芨回头看了左力魁一眼,语气淡淡地提醒:“那你直接报三十万吧,省得麻烦。”
左力魁不懂,秦菜也不懂,白芨却已经拎着东西走了。
既然桑树精已经被烧了,秦菜也要回去了。这时候已经是下午近六点了,左力魁叫了几个人过来看守现场,自己送秦菜回家。
依旧是送到小区门口,秦菜还看见上次那条咬她的恶狗。这会儿它呆呆地坐在小区假山前,目光空洞。
秦菜胆子又肥了,她走近它,以天魂控制它。让它走三步,它就往前走三步,让它退它又退。见状有趣,秦菜上前跟狗主人搭话:“狗狗出问题了?!”
这次是狗真正的主人,一个三十五六的男人,听到秦菜搭话,他目光躲闪:“嗯,不知道怎么的,最近反常得厉害。”
秦菜俯身摸了摸狗头:“要不卖给我吧?”
狗主人很是不解:“想养狗自己去买啊。”
秦菜是想用这条狗进一步了解魂魄,反正它已经废了,将就着用吧。何必再多害一条狗。
这时候见狗主人也没有不卖的意思,她不由打商量:“我看你这条狗是真的不对劲,不如卖给我算了。”
狗主人表情却突然变了:“哪里不对劲?”
秦菜心下一顿——看来这个邻居是真的摊上什么事了呢。她不动声色:“我抱回去看看就知道了,不过恐怕是很不好的事情呢。”
狗主人想了一阵,又看了看那条狗:“……那你先抱回去养一阵。”
秦菜没有天眼,看不出来他是印堂发黑还是血光之灾,只是觉得奇怪。当时也没多问,只是牵起那条狗:“多少钱?”
狗主人也不像个缺钱的主儿,只是连连摆手:“钱没关系,但是你一定要告诉我狗有什么问题。”
秦菜觉得这个小意思,当下指了指通阳子的别墅:“我住那边,明天给你回复。不过不管什么问题,狗要送给我。”
狗主人从包里掏出一张名片递过去:“只要你说得有道理,狗当然可以送给你。”
秦菜瞄了一眼名片,上面写着沥泉休闲娱乐中心总经理,朱志明。她和朱志明互换了电话,牵着狗回家。
家里只有谈笑,家政工人是不会在这里呆得太晚的,这时候已经下班回去了。见秦菜牵着条狗回来,谈笑先把狗栓到花园,再围上围裙替她热菜:“跑哪去了,打你电话也不接。”
秦菜往沙发上一倒就不想动了:“我带了通爷的手机,还说呢,今天差点都回不来了了!”
谈笑把饭菜端到桌上,秦菜踞案大嚼,她开始觉得有个助理是真的好了:“谈笑,你好贤慧啊!”
谈笑却又掏出他的笔记本看了看:“今天通阳馆三个客人的病况和生辰八字我都带回来了,要记得看。下午一僧一道自称是你的徒弟来过,我替你约了明天晚上十点钟,在这里见面。九月底人间的线长述职大会要准备,我已经替你做好业绩表和总结报告了……”
他一条一条地念,秦菜心里陡然又拎成一团了:“人间的线长述职大会?我怎么没听过?”
谈笑不以为意:“一个季度开一次,明天我会把以前的流程和记录给你整理出来,不用紧张,应该不会有事。”
秦菜叹了口气:“有事我也顾不上紧张,累死了。”
谈笑一直等到她吃饱,方才把碗筷都收了。等到收拾完厨房回来一看,她已经睡着了。
她醒着的时候还有点大人样,一睡着就显得特别孩子气,到底刚刚十七岁。
谈笑摇摇头,把她抱回房间。刚刚放到床上,她突然跳将起来,哼哼哈哈地乱打了一通不知道什么拳,还叫了一声:“活尸退散!!”
完事后,她扬起左手,食指在谈笑脸上乱画了一通,谈笑无奈:“什么东西?”
秦菜喃喃呓语:“驱妖符……”
谈笑无语,好半天才挪开她的手:“我看你还是画一张降魔符给自己贴脑门上吧,不然早晚要疯……”
秦菜睡到半夜三点四十,突然觉得有点冷。对阴气的敏感让她立刻睁开眼睛,是在通阳子的别墅,自己房间的床上。谈笑和她睡在一起,但很规矩,她身上的睡衣还穿得整整齐齐的。
哪里来的阴气?
她抬眼一看,赫然见墙上贴着一个白色的、脸盆那么大的一张人脸!!
擦,那个脸盆脸怎么还在?!
这时候本来应该怕,她却第一时间想起日间白芨说的那句话——“那你直接报三十万吧,省得麻烦。”
……师叔,你不是这么不厚道吧……= =
第六十六章:4月18日B章
秦菜半闭着眼睛,一直没动,就想看那张脸盆脸想干啥。如果它只是借个墙壁贴一会儿,自己倒也不介意。
那脸盆脸从墙上滚下来,落地无声,慢慢地滚向大床右边的床头柜——谈笑睡在右边。
秦菜想学电视、电影里面的高人,咬破食指画道符,但是咬了两次都没咬出血——下不了嘴!
她左右看看,嗯,周围虽然没有笔,但身边睡着谈笑。
咬谈笑她下得了嘴!!
她就把谈笑的手抓过来,在人家食指上狠狠咬了一口!谈笑当时就醒了,秦菜示意他不要动。自己却抽了枕巾,二话不说用人家的血画了十张小降魔符。
谈笑真的是无语凝咽——小姐,你这画符技术什么时候能进步一点?实在不行咱买一张符帖回来练练行不?
那个脸盆脸在翻秦菜的床头柜,秦菜十分震惊——我靠,这年头,连妖魔鬼怪都入室盗窃了!!
但不一会儿她就明白了——那张脸盆脸居然在找她那卷人皮。红姐那张会喘气的皮!
秦菜哪能眼睁睁地看它偷自己的东西,当下举着那副画满符的枕巾,一下子罩下去!那东西在使劲儿乱滚,秦菜哪里肯放手,仍是将它裹在枕巾里。
谈笑一手摁开了灯。
灯光颇为刺眼,秦菜定睛一望,发现枕巾里……居然是一面镜子。擦,难怪脸会那么大!
这是面十分古拙的棱花铜镜,镜边十分光滑,显见是有人常常抚摸的缘故。镜身却光亮无比,秦菜不敢照自己的影子,大凡镜子都有点邪乎,可别被摄进去了出不来才好。
只是这面镜子到底是什么来历,为什么会跟她到这里?
秦菜想不通,倒是谈笑探头过来看了看:“是昆仑镜,怎么会在这里?”
秦菜精神一振:“你知道?快讲讲!”
谈笑隔着枕巾打量这块镜子,越看眉头皱得越紧:“是山寨的昆仑镜,一些地仙常常买来送给自己的弟子。也有识别身份的用途,你看看镜身,肯定有名号。”
秦菜左右找了找,只在镜子下面找到很小的两个字母——gx。两个人想了半天也想不明白这是什么意思,最后秦菜一拍脑袋:“我觉得这肯定是两个字的缩写,难道是恭喜?!”
谈笑闭上嘴,看了她半天:“……你……真的是玄门中人?!”
秦菜瞪眼:“不要扯开话题,现在是说镜子的事,和我是不是玄门中人有毛线关系!”
谈笑深深地叹了一口气:“你不会不知道玄门四大天师是谁吧?”
秦菜一脸真诚:“我只知道四大天王!”
谈笑连叹气都懒得叹了——他服了:“玄门四大天师,是张道陵、许逊、萨守坚……和葛玄。”
“gx……葛玄?!”秦菜终于有点懂了,但她还是想不明白,“这面镜子是葛玄的?”
谈笑面色越来越严肃——他听秦菜讲过那根桑树精的事:“葛天师道法已通玄,用不着这类法宝。”
秦菜觉得牙疼:“这尼玛……也就是说这个山寨昆仑镜,有可能是他送给他徒弟的。但是这个镜子,上次我见着的时候,它滚到那棵桑树精脚下就不见了。所以……那个桑树精,还很有可能是葛玄的徒弟?!”
惨了,这次恐怕白河都罩不住了。
但再一想,秦菜又挺直了腰板:“就算它是什么葛天师的徒弟又怎么样?它吸人精气,死有余辜!天子犯法还与庶民同罪了,姓葛的如果真的是个好神仙,也得感谢我吧?!”
谈笑面色凝重:“天师传人,一向看中心术……按理不应该出现这样的事。要么这镜子是桑树精杀人强夺的,要么……秦菜,你们亲眼看见它吸人精气了吗?”
秦菜顿时语塞。
如果那棵桑树不是凶手,她却已经请白芨把它烧了,怎么办?!
犹豫了许久,秦菜终于挥手:“你先出去吧,我想跟这面镜子谈谈。”
谈笑知道什么不该问,当下就起身走了。秦菜把那面镜子从枕巾里放出去,那面镜子立刻就又贴到墙上,变成了白光的颜色,只是有点灯光,不如黑暗里显眼。
秦菜心平气和地和它谈话:“你来做什么?”
镜子道行不够,只是开了灵性,这时候说话还奶声奶气:“你让人打伤了我主人,你是坏人!!”
秦菜努力让语调平和:“你主人是不是那根桑树精?!”
镜子瞪起眼睛:“我主人是桑树仙,要成正果的!!”
秦菜心里就是一沉:“砖厂的命案是怎么回事?你怎么会出现在砖厂保安室的墙上?”
镜子振振有词:“主人让我出来收作怪的阴魂,他那里阴气重哇,我当然就要去了!!要不是你那么凶巴巴地瞪我,后面的阴魂也不会又继续害人了!”
秦菜心潮翻腾:“这么说……那棵桑树不是吸人精气,而是镇压阴地亡魂的?”
糟了!
她当即打电话给白芨:“师叔,那棵桑树精还活着吗?”
白芨半夜三更被吵醒,十分不耐:“废话,让它活着我去干嘛?!”
秦菜语声焦急:“师叔,我们可能搞错了,那棵桑树说不定不是杀人凶手。左力魁说那里旧时候处置过许多死刑犯,恐怕这根桑树是镇压着下面的阴魂!”
白芨语声淡然:“如果你找我就是说这些无聊的事的话,一分钟一百五十块谈话费。”
= =
秦菜心急如焚:“师叔,我逮到一个镜子,谈笑说是仿制的昆仑镜,上面的标记有可能是葛玄葛天师的,也就是说,那根桑树有可能是葛天师的传人!”
白芨这才沉吟了片刻:“镜子在哪里?!”
秦菜在穿衣服:“在我这里!”
白芨淡然道:“带来见我。”
秦菜穿好衣服,那面山寨昆仑镜却怎么也不肯跟她走:“你这个该死的坏人,快放开我!”
秦菜只好再次用画符的枕巾罩住它:“我带你去见一个人,也许可以救你的主人!”
镜子将信将疑:“真的?!”
秦菜点头,镜子有点不好意思,白脸变成了红脸:“我主人是好妖,真的是要成仙的。它吃你是因为你们刨断了它的根,让它镇不住下面的阴魂。你别害它!”
秦菜连连点头:“得赶紧走,我怕时间久了我师叔也没办法。”
晚上出入不便,自然是谈笑开车。那面镜子话多得要死:“哼,想当初,我镜子跟随葛天师上天入地……”
它在那里唾沫横飞,秦菜听得敬畏不已,谈笑却忍不住笑了:“别吹牛了,就凭gx那个标记,你能出炉多久啊!”
镜子被戳破了面子,顿时恼羞成怒:“我再怎么也算是昆仑镜吧?!昆仑镜总够久的了吧?”
这下子连秦菜都逗乐了:“昆仑镜毕竟是神器啊,要是只有你这么一点本事……我就能理解为什么现在是人类的天下了!”
“啊啊啊啊啊!”镜子急得乱转,“卑微的人类,竟然敢看不起我!!”
秦菜和谈笑捧腹大笑,就这么说说笑笑,一直到天色大亮,才到白芨的住处。秦菜让谈笑在外面等,自己进了小区,很快找到了白芨报的楼层。
白芨开门在等她,一见面就直接问:“镜子呢?”
秦菜将枕巾连镜子一齐递给他,他连枕巾也没要,直接将那面棱花铜镜拎了出来:“你说你主人是葛玄的传人?那你肯定见过葛玄?知道他长什么样了?”
白芨一点一点,打听得十分细致。镜子以为他要救自己的主人,还是十分配合,一五一十都说得很详细。
白芨问了十几分钟,基本都已经清楚。那根桑树本也是普通的树,因为吸收了尸体的灵气开始有了灵识。后来就一直镇压着那块阴地和亡魂。
葛天师经过该处,为它的向善之心感动,收为弟子,赠山寨昆仑镜一面,助它收服亡魂。
这树平时不能走动,就靠着这面镜子把周围的亡魂吸引过来,镇压在脚下。而上次有阴魂溢出,镜子守了几日,仍是一个不查,让它害了人性命。
而第二夜它再次出来守株待兔的时候,左力魁请了秦菜过来助阵。它和秦菜打了个照面,还是不敢正面冲突,于是滚回了桑树脚下。
秦菜忐忑不安:“师叔,我们赶紧把那根桑树救回来吧。虽然它想吃我,但是终归也是为了避免亡魂害人。怎么说也是一片好意。”
白芨看了她一眼,左手拿着一个瓶子、右手拎着镜子来到厨房的水槽,二话不说,将瓶子里的东西泼在镜面上。
镜子惨叫一声,突然冒出一股白烟。秦菜怔了半天才反应过来:“师叔!!”
瓶子里的东西是黑狗血,黑狗血秽气最重,和人粪一样,是破坏法物、灵器最有效的东西。
秦菜将铜镜抢在手里,急急擦拭,然而镜子已经变成了普通的铜镜,再感觉不到灵力的气息。
白芨语声淡漠:“恒实砖厂所在的地方,本来就是极阴之地,一个树妖镇不住亡魂,反被激出邪性,也是常有的事,不足为怪。”
秦菜瞪大眼睛,不可置信:“师叔,你还不明白吗?它根本就不是……”
白芨直视她,语声坚定沉缓:“不是什么?你要去告诉葛玄,你杀了他的传人,为树妖抵命?”
秦菜还没想好,但她仍摇头——一个树妖尚知道镇守一方,不应该是这种下场的。
白芨语声冰冷:“做事长点脑子。”
第六十七章:4月19日A章
秦菜知道自己不长脑子,如果是在从前,可能白芨这么一说话,她就不敢开口了。但是现在,她必须要争取一下:“要多少钱你才肯救它?”
白芨微怔:“滚!”
秦菜不滚:“二十万?三十万?四十万?”
白芨不怒反笑:“你能给得起多少?!”
秦菜咬着牙:“你至少先报个价。”
白芨在沙发上坐下来,沉思许久,倒真是议价的模样了:“要救它倒也不是没有办法,但需要灵气极强的东西,到今天午时,它必神魂俱灭,只怕来不及。”
秦菜脑子一热:“一百万!!只要救它,我给你一百万!”
白芨与她对视:“不分期。”
秦菜皱着眉头:“不分期!”
白芨迅速拎上一个黑色的小皮箱:“你去找你们线长,线下叛徒行刑之后会留下灵气最重的东西以作炼制法宝的材料。问他买!”
秦菜一怔,跟随白芨出门,白芨已经按下电梯按钮:“买完之后速度到恒实砖厂,那里阴气重,桑树精树身被毁之后,魂魄能够借助阴气留存一阵,我可以替它另塑法身。”
秦菜这才明白,为什么那枚镜子半夜三更会潜进她的房间偷那卷人皮。正深思间,白芨喝了一声:“愣着干什么?快去!!”
秦菜握着那枚灵力尽消的镜子,赶紧进了电梯。
待出了小区,谈笑已经等急了:“怎么样?”
秦菜上车,白芨已经开着他的suv走了。秦菜急急吩咐:“回天庐湾,我要去拿红姐那卷皮!”
谈笑面色严肃:“干什么?”
秦菜来不及和他多说,只是急急催促他开车。车速很快,好在白芨住的地方离恒实砖厂不是很远,应该来得及。
到了天庐湾,秦菜找出那卷皮,它依然在呼吸,似乎睡得极香的模样。
谈笑忍不住提醒她:“这卷皮很贵重,如果卖给玄门中人,不会低于六十万!”
我擦!!秦菜搂着那个装着人皮的画筒——从来不知道自己这么有钱过!
但是六十万再贵重,也总没有一条命重要吧?毕竟钱还可以挣,命丢了却是活不过来的。
秦菜立场坚定:“走吧。”
恒实砖厂,白芨早已经在了。这会儿天都已经大亮了,他在砖厂用来看守砖垛的铁皮房里,周围摆满了香蜡,地上还撒着纸钱。
尽管是白天,秦菜走进阳光照不到的地方还是觉得阴冷。那根桑树已经被烧成了焦黑的木碳,这时候还冒着烟。
看来那块镜子说得不错,这里确实是极凶之地,在桑树精镇不住这里的时候,即使白天也让人背脊发凉。
她拿出那卷皮,白芨都是眼前一亮:“你们线长很舍得嘛。”
秦菜心想是我舍得好不好,请你还得花一百万!!
白芨虽说对旁事不热心,但一旦收钱的买卖,他还是很靠谱的。小心翼翼地取出那卷皮,他拿出一个漆黑的小罐,又倒了半碟菜油,在皮上画了张不知道什么符。
“摘些新鲜的树枝,最好也用桑树吧。”白芨吩咐。
秦菜让谈笑在旁边守着,自己赶紧去办,不一会儿就抱着一捆桑树枝回来。
谈笑这时候就明白秦菜的意图了,他想不通:“你拿出这卷皮,就为了救它?!”
秦菜不敢说——不止这卷皮,还有师叔的手工费……tat
谈笑已经在数落她了:“蓝愁,这么做有意思吗?有意思吗?”
秦菜不说话,白芨反应冷淡:“要吵架出去吵。”
他一开口,谈笑也不敢再说什么,只是脸色仍十分不好。秦菜顾不得这么多,反正先弄活一个算一个。
白芨命谈笑去桑树脚下找没被他的符火烧到的黑泥,用菜油调和。他再画了符油符,随手一烧,符纸就变成了一根通红的绣花针。他用针刺破自己手腕,以血为线,将桑树枝放在人皮里,于是桑枝为骨、黑泥为肉,他用这些捏了个泥人,然后披上人皮缝合起来,这一番费时甚久。
一直到中午了,还是谈笑想得周到,出去端了一盆砂锅驴肉过来。
几个人围着砂锅吃饭,白芨低头缝皮的模样特别细致——不管要价多高,他始终是对得起那个价钱的。
到下午一点半,他终于把皮缝好了,随即又是一番画符施法,最后把放在黑泥罐子里的桑树精魂魄放出来。
做完这些事,饶是白芨也现了疲色,他在砖厂的水龙头前洗净双手,连谈笑叫他吃饭也懒得理:“三天之内,把一百万打我账上!”
话落,他转身走了。
谈笑在看秦菜:“什么一百万?”
“呃……”秦菜顾左右而言其他,“谈笑,你看看这个驴肉,一看就很嫩很香,赶紧来一块!”
谈笑不吃这一套:“什么一百万?!”
秦菜摸摸已经成人形的桑树精,笑嘻嘻的:“呃……就是……他救这个桑树精的手工费……”
谈笑终于生气了:“你疯了吧,就为了救个事不关己的东西,不但出了一张皮,还出一百万?!就算救活了,它是敌是友还不知道呢!何况就一棵破桑树,它值一百万吗?”
秦菜的神色渐渐严肃:“一根桑树值不了一百万,哪怕修成精、修成仙也不值。但是谈笑,我觉得它为别人镇住极阴之地,避免阴魂行凶,哪怕是一天、一个月,都值。”
谈笑怒急反笑:“好啊,一百万你自己出!!”
他转身就走,秦菜却不能走呀——这个桑树精还没醒呢。
而且现在她心里也很矛盾,万一这棵破桑树给葛仙师告状,自己还有得蛋疼。
在小屋里一直守到子时过半,秦菜都饿了——幸好中午谈笑还给买了吃的,不然这时候还不饿死。地上的桑骨泥人突然睁开眼睛,先是左右打量了一下,然后它跳将起来:“是你?!”
秦菜坐在那堆被褥上,无聊得都快长蘑菇了:“还好,没烧糊涂。”
桑骨泥人儿左右看了看,突然啊地一声惊叫,把秦菜给吓跳了起来。
“我能走路了!我能走路了哈哈哈哈!”它在铁皮房里一会儿走猫步,一会儿走正步,一边走一边笑。搞得极凶之地的阴魂都吓哭了——这是出了什么了不得的怪物了?!
秦菜当然有事和它商量:“我们之间的恩怨,算是一笔勾销了吧?反正这事情你也有责任,你要先说清楚不就好了吗?”
桑骨泥人儿一瞪眼:“老子哪里不想说清楚,mlgb的,你们一来二话不说动手就挖!我要先把你腿打断了,你还能起来跟我心平气和地讲理呀?”
秦菜知道这树妖脾气暴躁,也懒得理会:“好歹你也是葛仙师的传人,我说……能不能把口头禅换得文明一点?”
桑骨泥人儿这时候在跳广播体操:“哼,你把老子弄成这个怪模怪样,老子没揍扁你已经是不错了!还敢嫌弃老子的口头禅!对了,老子的镜子呢?!”
秦菜从怀里把那枚山寨昆仑镜摸出来递过去:“喏。”
桑骨泥人接过来,然后它还是有点奇怪:“咦,平时话都挺多的,怎么这时候没反应?”
秦菜答得含糊:“也许……睡着了吧?”
=_=+
眼见时候不早,桑骨泥人也醒了,而且似乎也没有向葛玄天师告状的意思。秦菜就准备回去了。
这时候外面没车,她也有些为难。好在不多时,谈海就开车过来了:“哼,我哥让我来接你!”
他对秦菜虽然还是有些不满——上次沙鹰为秦菜赏了他几记老拳,他可还记着呢。
只是这段时间见到他哥和秦菜走得近,也不敢把秦菜怎么样。他不怕神不怕鬼不怕狗,就是怕他哥。
秦菜心下微松:“你哥怎么不来?”
谈笑撇嘴:“得了吧,你以为你是通爷啊,还得我哥亲自来接。”
秦菜坐上去:“也是。”
回到天庐湾别墅,秦菜先去洗了个澡,谈笑肯定还在生气,没理她。
秦菜推开他的房门看了看,他换了睡衣,这时候已经睡下了。听见秦菜开门,连眼睛都没睁开。
秦菜倒是有心讨好他,最关键的倒不是道歉,而是通阳馆里谈笑除了助理,还兼职财务……钱钱不经过他手,提不出来。
“谈笑……”秦菜轻轻推了推他,“嘿嘿,要不要吃点宵夜?我去给你做。”
谈笑不理她。
“谈笑,我知道错了,可是现在木已成舟,你就原谅我这一次嘛。”
还是没反应。
“不就一百来万嘛,大不了我多接几个客,挣回来嘛!”
还是没动静。
秦菜没法了,她本就不是个会哄人的。
下楼的时候见谈海还在,秦菜向他取经:“你哥好像生气了,怎么都哄不住!”
谈笑在啃西瓜,闻言翻了翻白眼:“一个女人连男人都哄不住,可以去死了!”
秦菜一脚踹过去,谈海闪开:“最近咋没见通爷?还在研究他的魂魄呢?”
秦菜含糊地唔了一声,谈海把瓜皮丢进垃圾桶:“那我先走了。”
待到他出了门,秦菜才想到哄谈笑的办法。唉,分钱尚且逼死英雄汉,何况现在是一百万,而她又连狗熊都算不上。
= =
秦菜去了负一楼,不到片刻就穿了上次那个同龄女孩的身体上来。她面色通红,唉,反正连人带脸都搁在自己房间里呢,也没啥好不好意思的?对吧?
她给这具身体换好衣服,是一件草色碎花、纯棉的波西米亚风格的连衣裙。漆黑柔顺的长发垂腰而下,衬得腰身盈盈不堪一握。这具身体简直就是个衣架子,穿什么都好看。
秦菜走进谈笑的房间,把吊灯打开。
强光刺眼,谈笑终于有些愠怒:“干什么?大晚上的还让不让人睡……”
他很快发现秦菜的妆扮,后面的话竟然就没了声息。秦菜没忘记自己的来意:“谈笑,明天帮我把钱批了吧?我师叔很凶的,欠他钱肯定会让我好看的!”
谈笑没说话,秦菜发现一旦她在这具身体里,谈笑就会变得温顺很多。
“谈大助理……”她放低了声音,草,换了身体就是不一样,声音一低就成了发嗲!!
要是她自己的身体用这种语调,这会儿谈笑不拿鞋子砸她才怪。
谈笑向她伸出手:“过来。”
秦菜有些犹豫——她又不傻,过去了谈笑肯定又要像上次那样行不轨之事。谈笑声音已经干哑了:“来。”
秦菜想着不过去——明天白天去办公室里的时候再用这身体迷倒他,嗯,那时候大庭广众之下,他想干啥也干不了!!
对,就这样!
一旦想罢,她拔脚就往自己房里跑。谈笑当然起身就追,这具身体跑不快——秦菜为了追求效果,还穿的高跟鞋。
结果是还没跑到房间呢,身后谈笑直接将她扑倒在楼梯上。
第六十八章:4月19日b章
首先呢,咱有必要介绍一下这个楼梯。这是宫廷风格的原木梯,从梯身到扶栏全是金色。因为有电梯,大多数时候是装饰用的。家政工人每天都擦,倒还算是干净。
秦菜刚好被扑倒在二楼上三楼转角的地方,身后谈笑的身体紧紧压在背上,她顿时有些慌了:“谈、谈笑……”
如墨的长发铺散在华丽的金黄之上,光可鉴人的梯身倒映着两个人的影子。谈笑的呼吸贴在秦菜耳边,渐渐急促起来。他伸手从秦菜宽大的裙摆伸进去,抚摸她光洁细腻的小腿。
随后轻轻向上,指尖若有若无地滑过她光洁的肌肤。秦菜觉得一种难耐的奇痒,她手向后拨开谈笑胡来的手:“走开,让我起来。”
夜还长,有的是时间。谈笑也变得十分耐心。他修剪得整整齐齐的指甲尖隔着轻薄柔软的纯棉衣料,轻轻刮过秦菜的背脊,丝毫没有要起身的意思。
那感觉实在太怪异,秦菜颤抖着躲闪:“谈笑,别闹了!!”
谈笑紧紧抱着她,右手冷不防握住她胸前含苞待放的地方。这具身体还没完全发育起来,胸并不很大,在只手可握的状态。
秦菜赶紧拨他的手:“放手啊你!”
谈笑将她抱得更紧,一手扯开那条裙子领口的百褶弹力扣,秦菜右肩就整个□出来。谈笑用力舔吻那润泽如玉的肩膀,秦菜被压得几乎趴在楼梯上,光洁的原木梯面印出美丽陌生的丽影。
女孩长发如瀑,这时候领口大开,可以看见里面白色蕾丝边的胸衣。谈笑轻轻一口咬在她脖子上,秦菜有些昏头了。
谈笑剥去这具身体最后的屏障,将那条嫩黄色的小裤裤随手扔在一边,意识到抵在自己身后的是什么,秦菜不干了:“放开!”她开始拼命挣扎,谈笑分开那双修长的玉腿,终于投降了:“明天我划钱到白先生账上。”
秦菜犹豫了一下,因有前一次的荒唐,这一次她也不是排斥,只是在这里……
楼梯如镜面,清晰地将两个人映在眼底,虽然不是她的脸,她还是羞恼:“回房间去。”
身后谈笑就着这个姿势,腰身一挺。秦菜痛哼了一声,他才轻声道:“不。”
梯面很硬,不一会儿秦菜的手肘就磨红了,身后谈笑的进出一次比一次用力,却一直没有好。秦菜闭上眼睛,羞得不好意思看梯面里倒映的自己的神情。
谈笑的喘息就在她耳边,她慢慢地开始有了点感觉,不由低哼了一声。谈笑发现了,随后吻吻她的耳垂,动作间不仅用力,也更注意满足她。
秦菜渐渐进入了状态,呼吸也越来越急。谈笑注意到她的手肘,展臂将她整个儿拥在怀里,秦菜本就有些神魂飘然,这时候想也没想,两条手臂就都趴在了他的胳膊上。
感觉到他胳膊的温度,秦菜偷偷张开眼睛,谈笑另一只手不知道什么时候解开了她胸衣的衣扣,这时候正揉搓着这具身体最娇嫩的地方。看着镜子一样的原木梯面里衣衫俱乱的女孩,秦菜心都要跳了出来。
被不断磨擦的地方突然有了一种奇怪的感觉,秦菜不由自主低叫了一下,那声音也是这具身体的声音,又娇又柔,像是极至的欢愉,又像是濒死的痛苦。
谈笑就彻底顾不得她了,他狠命地进出,那感觉像是被潮水灭顶一样,秦菜死命握着他的胳膊。脑子里突然闪过一道白光,像是洪水泄闸一样。
身后谈笑还不敢罢手,秦菜忍不住了,用力推搡他。
小东西,自己吃饱了就要掀桌!
谈笑不理会,最后她实在闹腾得厉害了,他死死将她摁在梯面上,又来回折腾了百十来下,方拼却全力释放自己。
好一阵没有说话,两个人都在剧烈地喘息。歇了一阵,谈笑翻过身,将秦菜揽过来,任她趴在自己怀里。这样仰躺的姿势不适合地利,背上被楼梯硌得生疼,他也不动,只是深深地望秦菜。
秦菜不好意思看他,尽管那双瞳孔里不会是自己的面孔。身下粘粘腻腻很难受,她趁着休息的时间,索性做功夫出窍跑了。
谈笑还搂着那具身体,他当然知道秦菜跑了,怀中鲜活的人儿又变成了一具空壳,心里莫名的有些失落。他起身把这具体身抱到自己房间的浴室,自己洗澡的同时也将她细致地清洗干净,这才送回负一楼。
上来的时候去到秦菜房里,秦菜锁门了,但挡不住他——他有钥匙!
>_<
一看见他进来,秦菜毛都竖起来了:“干嘛?”
谈笑却什么也不想干,往床上一倒:“睡觉。”
秦菜怎么也想不明白——干嘛非跑我床上来睡啊!不过她也正好有事要提醒谈笑:“记得明天给我师叔打钱呀!”
谈笑只淡淡地嗯了一声。
谈笑很快就睡着了,他睡品很好,从不会扯被子之类。睡相也完全符合平时的斯文优雅。秦菜睁着他看了半天,见他是真的睡着了,这才放下心来——必须得小心呀,万一他兽性大发,跑到房里再欲行不轨怎么办?
反正这具身体也不怕他,要论打的话秦菜觉得自己未必会输给他。只是现在两个人的关系算什么呢?!
这尼玛的,真是扯不清。
秦菜深深叹了口气,翻来覆去胡思乱想,半天睡不着。最后从事情的起始想到结尾,她觉得很悲伤——可怜啊,为什么我都成了三线的线长了,要花钱还要巴结我自己的助理啊?!!
而可怜的秦菜这一觉没能睡好——不过刚刚入眠,她就接到了一个电话。是左力魁打来的,他告诉了秦菜一个类似于晴天霹雳的消息。
“上次的恒实砖厂你还记得吧?”左力魁语声凝重。
尼玛!这个人的电话好想拒接啊,秦菜咬牙:“我特么的化成灰也不会忘记这个地方!!”
“今晚有人报案……”左力魁还没说完就被秦菜打断:“又出命案了?”
“不。”左力魁的声音很奇怪,“我们在那里……抓获了一个来历不明的……疑似精神病患者。”
他的用词是抓获,秦菜自然想到那个一醒来就做广播体操的桑骨泥人儿,心里一万头草泥马奔过——她是真的想睡觉呀,但她还是问了一句:“罪名是什么?”
左力魁的下一句话,让秦菜再度泪流满面。
“当众裸奔。”
老天爷,我吃饱了、喝多了、脑子进水了,我花了一百万去救这个2b呀……tat
凌晨四点钟,谈笑把秦菜送到派出所。一见到她,几位民警同志感动得几欲落泪:“同志,您终于来了!!!”
秦菜莫名想起以前的老百姓是不是就这么拉着解放军的手呢?!
“保释费多少?”她正准备掏钱,民警同志眼眶里盈满了热泪:“钱不是问题……您人来了就好。赶紧把他领回去吧!!”
一进到大办公室,秦菜终于知道民警同志的眼眶里为何满含热泪了……
那位桑骨泥人同志赤-条条地站在办公室东南角饮水机旁边,周围女民警脸红得跟蕃茄一样,男同志也尽量不注意它某些地方。整个办公室里唯有它一脸坦然。
这时候它面前还有人在劝:“先把衣服穿上吧,实在不穿衣服,咱套个底裤行吧?你看这毕竟是公共场所,女同志什么的也比较多……”
这位大爷一脸严肃,一动不动地望着前方,听若未闻。
秦菜一上去,它这才有了点表情:“不就是没穿衣服嘛,没穿衣服怎么啦?你家桑树穿衣服啊?!”
整个派出所的人都在看,秦菜暴跳如雷:“你有没有听过人要脸、树要皮啊!!”
这个臭桑树就是不肯穿——而且更棘手的是,它也不愿走!它觉得这个派出所里风水好,而且旁边水源又足(旁边是饮水机!!),它决定在这里当桑树!
最后,在整个派出所民警的劝说下,桑骨泥人儿终于套上了衣服,他还自言自语:“算了,就当刷层石灰防虫吧。”
秦菜真想把它暴打一顿:“你家在哪?我让谈笑送你回家。”
桑骨泥人当即一瞪眼:“尼妹啊,你把老子刨出来差点烧死,老子住哪还有谁比你更清楚的吗?!”
秦菜在车里到处找:“谈笑,车里的消防斧呢,我砍了这破树……”
谈笑拦住已经快暴走的秦菜,他心情好,不想跟这破桑树计较:“你看看你现在的模样,总不能还去那里当桑树吧?!”
那家伙一想,也对。于是它开始像模像样地思考:“也许我可以去隔壁的自来水厂当桑树,那里的水源比砖厂好!!”
……
谈笑在车里到处找,秦菜不解:“你找什么?”
谈笑咬牙切齿:“车里的消防斧呢……”
= =
第六十九章:4月20日A章
出了派出所,这个桑骨泥人儿又明显无处可去,秦菜还能带它去哪?!
当然只有回通爷的别墅了。
到家的时候天色未亮,秦菜去接着睡了。通阳子的别墅里房间多的是,谈笑随便给桑骨泥人安排了间客房,桑骨泥人不高兴了:“喂喂,你们就这种住宿条件就想敷衍本座吗?!太过分了!!”
客房的东西家政工人每天都有收拾,通阳子这里来人又少,床、被子都是崭新的。谈笑冷眼睨它:“那你想要什么样的住宿条件?”
这破树还振振有辞:“怎么说也要往这上面(它一指床上)撒点土才行吧?啊啊,还有这些是什么东西,又干又韧!”
“那是蚕丝被……”谈笑无力。
“你们有没有一点常识,居然用这种东西睡觉!!真是没脑子!不过还好我老树聪明,我们可以把它用水浸透,铺在土上,既保持土不流失,又保证水不被蒸发。”
“……”
“哇,还有光线也不行!你们把上头遮得这么严,哪能晒到太阳!晒不到太阳怎么进行光合作用?!”它声音越来越不可置信,“算了,就简单地把上头捅个洞好了,太阳能照进来就行。毕竟有时候风雨太大什么的我也不喜欢!操,我实在是太他妈的聪明了!!”
谈笑怒极反笑:“是啊,我也终于知道蓝愁那家伙到底有多愚蠢了!”
……才救了你这么一个奇芭!!
这树居然是个雷厉风行的主儿,它立刻就要拿东西去捅天花板……谈笑真的很想告诉它——它这是在一楼,要让阳光直接照进这里来,它至少要捅破六层楼的天花板和顶楼的游泳池+游泳池上的遮阳棚,
“等等,我想我知道应该安排你住哪了!”
桑骨泥人的新居在花园的花坛中间,花园里草坪松软,周围种着几棵法国梧桐,中间是一个半月型的花坛。里面种着好些白玉兰和茉莉花。
这时候它往中间一站,十分满意:“这还差不多,啊啊,这里的土地怎么一点都不肥沃……”
谈笑不信:“花匠一直都有按时施肥。”
桑骨泥人瞪眼:“那些劣质的化肥哪有人粪来得天然?!你不知道好多化肥都是假的吗?!给我灌化肥,还不如直接让我喝三鹿奶粉死了算了!!明天来两桶人粪!!”
“……”谈笑转身回房,它还在后面嚷:“记得大粪里面不要掺太多水——”
= =
秦菜睡得迷迷糊糊,谈笑又上床来,她模模糊糊地问:“安置好了。”
谈笑哼了一声:“明天起你就不用在卫生间上厕所了,去花园花坛吧!”
秦菜根本没听清他说什么,将脸贴在他背上,又睡了。
第二天,秦菜附在一个年轻男孩的身体里去了通阳馆。她很忙,去也是露个脸,免得旁人起疑。
因为桑骨泥人的事损失了一百万,谈笑把每天接三个客改成了四个,这项改动要一直持续二十天。直到挣回那一百万为止。t_t
秦菜想不明白——昨晚难道老子白白牺牲了?!
为此她一度找谈笑理论,谈笑回得很客气:“好吧,那你只要挣回九十九万九千九百九十九块就行了。”
妈蛋!!!
这边接完四个客人,左力魁那边就又打来电话,说是恒实砖厂又出了怪事。秦菜叹了口气:“知道了,我找几个人给你处理吧。”
左力魁感觉很敏锐,立刻就听出不是秦菜的声音:“你是谁?!”
秦菜突然想起自己用的另一具身体,她赶紧拼命咳嗽:“我是秦菜,我感冒了。”
左力魁这才关心了几句,随即又不解:“这次连出什么事都不问了?”
秦菜悲痛:“左队长,我花了巨大的代价,终于知道要出什么事了!!你能不能行行好,给我报销一下啊?”
左力魁一顿,随即爽快地问:“多少钱?”
秦菜一脸真诚:“一百万。”
电话那头左力魁沉默了一阵,终于极其爽快地答:“秦菜同志,你是个优秀的公民,我会让上面给你颁发奖章,国家会感谢你,广大民众会感谢你的!”
然后,他果断挂了电话。
操!!
秦菜在通阳馆露完脸,谈笑不能送她回去,毕竟整个通阳馆的事务还要他主持。秦菜独自回到别墅,发现今天的午饭家政工人做了核桃炖鸡。并且家里所有的果盘里都放着核桃。
秦菜问家政工人,家政工人只是答是谈先生安排的。秦菜不满地拿起奶喝了一口,擦,奶也是核桃奶!!
她顿时怒了:“谈笑疯了,买这么多核桃干啥?!”
家政是个厚道人,当时就实话实说了:“谈先生说您需要补下脑。”
什么……╰_╯
秦菜刚刚回到房里,拿出这两天通阳馆病人的生辰八字,准备看看周围发生意外的事件。突然家政工人打来电话:“通爷,有两位自称是秦助理徒弟的先生在门外,要请他们进来吗?”
秦菜蛋疼。
家政并不知道秦菜的真实身份,事实上她是个很谨慎的人,完全半点不想知道这座别墅里发生什么事——只要主人能够按时把工钱结给她就行了。
秦菜很满意这种性格,一直也就什么也没提。
这时候听说徒弟来了,她顿时灵光一闪:“让他们在客厅等。”
她掐诀出窍,把自己的身体换过来,这才下楼。
释印和无迪子过来找了秦菜好几次,但这几天秦菜忙得团团转,一直也没时间深谈。
这时候二人再度前来,秦菜拍着他们的肩,一脸严肃:“两位爱徒,为师有一个光荣而艰巨的任务要交给你们。”
释印一脸严肃:“师父的事就是我的事!”
无迪子不甘落后:“师父的事胜似我的事!!”
秦菜点头:“恒实砖厂那边,是旧社会枪毙犯人的地方。以前有东西镇着还不怎么地,最近镇着它们的东西出了事,那些阴魂开始不安。为师希望你们俩把它们收回来带给为师!”
……
一阵沉默。
……
又一阵沉默。
释印拈着佛珠开口了:“阿弥陀佛,师父的命令徒儿自然无有不从。但是师父,徒儿突然想起出门时家里的煤气没关,必须得赶紧回家看看!幸好还有师弟为您效劳!师父再见,师弟再见!!”
可没想到,无迪子速度比他更快,这时候拔腿就跑:“师父,刚刚有人打电话,说徒儿家里的水缸着火了,徒儿先回去灭火——”
秦菜啼笑皆非:“尼妹啊,都给老子回来!平时呢,又埋怨师父不教你们东西。真有心让你们学点东西的时候,你们一个一个胆小如鼠!让你们去,肯定是师父有必胜的把握了。”
她作出高深莫测的表情:“为师会派一位高人和你们同去。”她想了想,又加了一句,“以你们俩的机智,这一趟,必将得益匪浅。”
释印和无迪子都有些将信将疑:“师父,您确定不会有什么危险吗?”
秦菜瞪眼:“这点事情它都处理不好,可以去死了!!”
两个人这才略略定下心来:“师父,高人在哪?”
秦菜一指后花园:“在里面,去请吧。”
两个人这才眉开眼笑,争先恐后跑往后花园拜见高人。秦菜先去了负一楼,把锁魂坛捡了三个,想了想,又把打鬼符、驱妖符、降魔符、护身符,各画了三十张。
这一番累得简直手都快断了。
出来后她把符和坛子分给三个人:“去吧,这几张符至少可以保你们自己无恙。”
释印和无迪子这才放下心来,只有桑骨泥人在接到驱妖符的时候,突然如同碰到高压电一样——符燃了,它皮黑如锅灰,发乱如鸡窝,像被雷霹了一样。
好半天,它才转动着眼珠看秦菜。秦菜一手捂住嘴,半天才反应过来:“对不起啊……忘了你也是妖了……”
无迪子和释印瞪大眼睛,一副刘姥姥入大观园的表情:“妖?!”
一个字出口,他俩转身就跑!最后又被秦菜喝了回来:“怕毛线啊!四大天师听说过吧它就是葛玄葛仙师的高徒,比你们正直多了!”
释印和无迪子用打量外星人的眼光打量桑骨泥人,最后小声问秦菜:“师父,我可以摸他一下不?”
秦菜又好气又好笑。桑骨泥人却又是一瞪眼:“别乱摸老子!让腐女看见还不以为我们搅基啊?!”
……
秦菜很佩服它,真的,他一根长在砖厂旁边的桑树,到底是怎么知道这些的啊!!问之,桑树坦然:“别把桑树不当干粮!!那时候我身边住着一窝黄瓜,它都告诉我了!!”
秦菜眼含热泪:“请问,黄瓜是怎么知道这些的?”
桑树背着手,一副“你这愚蠢的地球人”的表情:“不知道,不过它说它的全名是很黄很暴力的瓜,简称黄瓜!”
……
秦菜不想再问了:“你再见到它,先替我问候一声,说有空我一定要去拜访一下这位高人……呃不,高瓜!”
她又多画了些符给释印和无迪子带上,送一僧一道一妖出门。桑骨泥人听闻是去恒实砖厂收阴魂,还是愿意配合。但它有条件。
“收完阴魂回来,你必须奖励我至少一瓢大粪!!”
它字句铿锵地道。
秦菜不由想起一句经典台词——像这种要求,我一辈子都没听过……
第七十章:4月20日b章
送走三个2货,秦菜也无心找发生意外的身体器官,毕竟明知道会把疾病转移到别人身上还来求医的家伙,也都不是什么好鸟。
让他们多被折腾几天也好。
她把后花园那条傻狗牵到负一楼的魂魄实验室,慢慢地移出自己的天魂,试图和它的天魂融合。
也许是狗的魂魄很简单,它们很快就接纳了秦菜的天魂,秦菜自己的身体坐在椅子上,距离不远,她既能控制自己的身体,又能控制狗的身体。为此她还特意用狗嘴啃了一下桌子腿。
那感觉实在是太奇妙了!
秦菜好奇心贼重,不一会儿就将狗剩余的魂魄分解出来。活物的魂魄碎片,每个都差不多,她分不清哪一个是什么魂。
只是分得越小,影子会越淡。她把狗的一魂,分成了十个碎片,每个碎片下面再强行分成十个小碎片。这一百个小碎片还有各自的十个影子。也就是说,单是狗的一魂,能够用她已学咒语分划出来的,就有一千个碎片。
这东西实在是太复杂了。
秦菜想知道这是狗的哪一魂,三魂通俗地又被称为灵魂、觉魂、生魂。所谓的灵魂,主宰人的行为意识,觉魂主宰一个人的品行道德,生魂主宰一个人的福禄寿数。这三魂,就是开始提到的天、地、命三魂。
秦菜把自己的觉魂离出来,用一个锁魂坛装好。又把狗的一魂移植到自己的魂魄之中。想知道这是狗的哪一魂。
但半天也没发现,她觉得也没什么不同嘛。
正在摸索的时候,旁边的手机突然响了。秦菜怕桑骨泥人和释印、无迪子三个人遇到解决不了的事,手机一直带在身边。这时候她只有去接电话,却是谈笑打来的:“通爷。”
电话接通他便这么叫了一声,用的是一个助理对上司应该用的口气,带着敬畏。秦菜就知道他身边肯定有人:“什么事?”
谈笑依恭敬:“有人在通阳馆指明要见您,请您务必过来一下。”
秦菜知道是有人踢馆了,敢来通阳馆闹事的人,只怕还得有些手段。她怕对方动手,谈笑肯定吃亏,所以立刻就摆足架子:“等我过来再说。”
谈笑明白她的意思:“是,通爷。”
秦菜想了很多种办法——如果有人踢馆,她去能抵什么用?!真正的通爷至少还可以动手,她的拳脚只比普通人好一点,真遇到硬茬,只有挨打的份儿!
而这时候能够提供帮助的,白芨别想了——请不起,而且他作为人间的高层,去对付一个踢馆的,有失身份。他肯定也不会愿意来。
左力魁——通阳馆作为一个神密莫测的地方,居然还要警察叔叔撑腰,这跟小孩子打架找家长有什么区别?
沙鹰?!
对,还有沙鹰!!
秦菜换了个十岁男孩的身体——这时候不能用正式的,越正式越显得心虚。换好之后,她赶紧给沙鹰打电话。
还好沙鹰接了,不过语声平淡:“什么事?”
秦菜垂头丧气地道:“沙鹰,有人来通阳馆踢馆,我需要帮助。”
沙鹰沉默了半晌,终于问:“你是谁?!”
秦菜心中一跳——她忘了!!她只有照实说:“沙鹰,我是蓝愁。”
沙鹰的语声这才严肃起来:“发生了什么事?”
秦菜还是担心谈笑和阿紫他们,这时候赶着出门打车:“生死攸关,拜托马上来一趟通阳馆,拜托拜托。”
一路赶到通阳馆,秦菜立刻收了着急的容色,不急不徐、蹦蹦跳跳地上楼。
通阳馆里有不下二十个人,本来面积就不是很大,这时候就显得拥挤不堪了。秦菜走进去,大伙儿的目光都转移过来。谈笑一眼就认出了她:“通爷。”
他笔直地站在秦菜身边,秦菜略略上前一步,背着双手看向这些人:“说话。”
通阳子在道上还是有些威名,这时候秦菜一出面,几个人还是都收了点戾气:“通爷,好久不见了。”
为首的是个精干的男人,四十几岁,手里还装模作样地拿着一杆简易的水烟筒。
秦菜不认识他是谁,谈笑立刻就接话:“林子浩先生,您和我们通爷好歹也算是同行一场,不妨就有话直说吧。病人虽然在您林氏医馆就过医,但是他要中途改信通爷,那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您今天这架式,倒好像是兴师问罪而来了。”
秦菜就明白了怎么一回事,那边姓林的却冷笑了一声:“可是这个病人现在死了,我陪着他的家属前来也是替人讨个公道。”
妈蛋,原来是医疗事故啊!
这时候所谓的家属也闹将起来,通阳馆里顿时人声杂乱。秦菜好不容易才弄清楚——一个星期以前,有个女病人前来就医,当时是食道癌。他原本在林氏医院挂过号,后来不知道听谁说了通阳馆,这便就过来了通阳馆。
林氏医馆,名义上是中医堂,实际上干的事儿和通阳馆差不多。所以也算是同行相妒了。
这次过来的直系亲属,有一个自称是死者的儿子。他约摸二十四五了,语气很冲,看得出来家境不错。不过也是,家境不好的话也不可能过得了谈笑那一关。
秦菜却不知道自己怎么了——尼玛一看到这个人就想舔他是怎么回事啊?!
她心里卟通卟通乱跳,极力压制着想亲吻他的冲动。语声还要保持倨傲冷淡:“死因呢?尸检结果是什么?”
还没有人回答,那个林子浩已经煽风点火了:“还有什么,你给人家开了什么药?采取了什么治疗措施?搞这些封建迷信害死了人,还有什么可说的?!”
在场的乱七八糟的家属一听,又义愤填膺起来。
秦菜还是怕他们动手,底气不足。正为难的时候,外面一个人进来:“玄门之术从先秦时期就已产生,两千多年长盛不衰,什么叫封建迷信呢?”
秦菜转头就看见了沙鹰,那喜悦简直无以言表,恨不得上前冲他摇尾巴!
沙鹰进到房里,略看了一眼,秦菜穿着十岁男孩的身体,这时候还是端着架子:“你来了。”
沙鹰顿时恭敬地叫了一声:“通爷。”
秦菜点点头。沙鹰面对二十几个家属,右手掐了个诀,一指指向林子浩:“大家不要受妖人蛊惑,有时候谁存害人心,不是几句话能说得清的。”
这时候不知道谁叫了一声,诸人看向林子浩,突然尖声惊叫,一窝蜂一样冲出了通阳馆。
秦菜不知道自己怎么了,她差点拔腿就跟着那个死者的儿子跑了!!
通阳馆只剩下林子浩了,他气得脸都青了:“你们别怕,他使的障眼法!!”
但这时候哪还有人听他说话,片刻功夫,跑得鬼影都没了。林子浩怒指秦菜:“你们通阳馆的人就会耍这点下三滥的手段吗?!”
有沙鹰在,秦菜可不怕他,这时候根本不屑作答。谈笑答得很客气:“也不是,林爷。我们一般只对下三滥的人才用下三滥的手段。”
= =
秦菜根本没看到沙鹰耍了什么手段,还是阿紫一说她才知道——沙鹰确实使了个障眼法,把林子浩的头变成了黄鼠狼的脑袋。=口=
其实障眼法,是玄门方术中最不入流的一种,但是有什么办法呢,人往往最相信自己眼睛看到的。所谓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
对付外行,再精深的法术都不如给一个障眼法来得实际。
林子浩只剩一个人,眼看是讨不了好,只得色厉内荏地嚷了几句,然后灰溜溜地走了。沙鹰在打量秦菜,在阿紫她们面前,他还是没有表示什么。
秦菜却知道这是肯定得向他交待了:“跟我来。”
她下了楼,谈笑想了想,还是嘱咐阿紫停止营业。趁阿紫关门的时候,他跟着秦菜、沙鹰一起下了楼。
秦菜本来在想怎么跟沙鹰解释,这时候却突然闻见了一阵奇异的香味。她走出了几百米,停在一家餐厅面前。沙鹰皱着眉头:“你干什么?!”
谈笑也在看她,许久之后终于轻声问:“饿了?”
秦菜一个劲儿地咽口水,又不知道为什么,有点怕进去!
沙鹰还要再问,谈笑倒是拉了秦菜这个十岁小男孩的身体:“走吧,边吃边聊。”
三个人叫了个包间,点菜谈笑还是让着秦菜的,但是当问到秦菜的意思时,秦菜不知道为什么脱口而出:“骨头!!”
谈笑还真就让老板上了酱骨头、酸甜排骨、无锡肉骨头等等。
秦菜知道应该说话,可是不知道为什么这么馋,口水都快流半盆了!!她只能不住地啃骨头!
而且今天啃得很特别,啃得骨头几乎都没有骨头了。
谈笑是觉得她今天有点馋,还以为是早饭没吃饱。他也只是自己跟沙鹰谈通爷的事。沙鹰越听神色越凝重:“通爷突然疯了,要杀你们,然后反而被杀死了?”
谈笑望向沙鹰,神色更严肃:“你不会说出去吧?”
沙鹰脸色一直不好:“出了这么大的事,为什么不告诉我?”
这话是问的秦菜,可惜秦菜没功夫回答——她正在用力啃骨头。谈笑一低头也发现不对了:“别啃了!你牙都出血了!”
然后他突然想起来——地气养的身体,是没有进食需求的。因为他们完全以地气为食。他倏然起身,将秦菜架住,秦菜泪流满面:“擦,哪里出问题了?!”
谈笑付了钱,两个人将秦菜拖出饭馆,好在她现在是个小孩的模样,老板也不觉得有啥不对。
秦菜一直在想哪里出了问题,直到出来后,她看见路边有一坨便便……
“妈蛋,老子知道哪里有问题了!!!”她一边咽着口水,一边惨叫,“沙鹰、谈笑,快把我拉住啊啊啊啊!!”
第七十一章:4月20日C章
自从在街上差点和一堆便便来了个亲密接触之后,沙鹰就紧紧将秦菜挟在胳膊下面——他那身材,夹个十岁小男孩的身体,就像耳朵上夹根烟似的。
可秦菜不一会儿就不老实了——她开始嗅到沙鹰身上的气味,还好那天她打电话的时候沙鹰在洗澡,身上不是汗味,像是沐浴露的味道。
她呆着呆着就伸舌头去舔,开始她舔沙鹰的脸,沙鹰强忍,后来她就忍不住去舔沙鹰的嘴!沙鹰打了个哆嗦,像赶狗一样挥手打她嘴巴,后来神色就变得十分古怪。
秦菜觉得这一定是条很长记性的狗,它挨了打之后就不舔脸了,开始将头拱到他的t恤里面,舔他的胸……和胸前的两粒果子。这尼玛的!!
沙鹰伸手要打,秦菜赶紧哭诉:“沙鹰,呜呜,我把一条狗的一魂融到自己魂魄里了,你让我舔一下嘛,牙痒。”
沙鹰怒视她:“你要是穿个漂亮点的身体,我勉强当做不知道也就罢了,你这个又干又瘦的火柴棍,当我变态啊!!”
秦菜还是细细舔他,最后另一处地方吸引了她,她实在是不想舔啊尼玛,但是就是忍不住伸头过去。沙鹰顿时浑身一僵,他抓住这具身体的衣领,用力想将他拎起来。
秦菜泪流成河,尼妹啊,该死的汪星人!!这到底都是什么破习惯啊!
沙鹰轻哼了一声,心里也骂开了——这哪家的狗……哦……尼玛的口技这么好!!
开车的谈笑望了一眼镜子里沙鹰的表情,终于忍不住:“拜托,可不可以照顾一下我的感受?”
沙鹰咬牙切齿:“我他妈这就把它拎过来‘照顾’你的感受!!”
“我看你是心猿意马,乐不思蜀。”谈笑有些忍俊不禁。沙鹰脸都成了猪肝色:“还不快开车!!”
回到别墅,秦菜像内急找厕所一样,怀着迫切的心情急吼吼地就往负一楼跑。沙鹰也转身进了浴室,又洗了一次澡。谈笑怕发生什么事,赶紧跟秦菜去到负一楼。
秦菜在这个小孩身体里做功夫,用了四十分钟才出窍。
然后她回到自己身体,用灵识一直打量,最后终于找到了嵌在自己魂魄中的那条狗狗魂魄碎片——这时候她已经知道了,这肯定是觉魂了。==
她把魂魄碎片拔下来,装进狗狗的身体里,那条狗依旧呆呆地坐着,没有觉魂,它连吃饭都不会了。
秦菜把自己魂魄的碎片放回来装上——她取的也是自己的觉魂。不过这时候倒也理解通爷为什么会出事了——一条狗的觉魂已经这么厉害,他不知道往自己魂魄上装了黄鳝精的什么玩意儿。― ―
见秦菜醒过来,谈笑手里还拿了一块假骨头逗了逗,见她是真的没反应了,这才放下心来。秦菜伸了个懒腰,妈蛋,想起那堆近在眼前的便便,她至今仍心有余悸。
谈笑想的却不一样:“你打算怎么办?”
秦菜莫名其妙:“什么怎么办?”
谈笑恨铁不成钢:“沙鹰啊,你不会打算就这么放他走了吧?”
秦菜冷汗:“那我总不能还把他绑起来吧?”
谈笑冷眼看她:“如果今天把他放回去,你准备什么时候再邀他过来?”他渐渐语重心长,“蓝愁,现在通阳馆里面确实需要一个身手过得去的人镇场子。沙鹰确实是很合适,不过他现在是守望者培训部的主教官,我只是担心你如何把他弄得回来。”
秦菜咬着唇想了半天:“他升职了呀?”
谈笑神色突然变得很奇怪:“不仅升职了,还有……你自己了解吧。”
秦菜点头:“我这就去找他谈。”
谈笑握住她的衣袖:“你拿什么跟他谈?”秦菜怔住了,谈笑的话又现实又无情,“你能给他开比总部更好的待遇?你知道人间是个什么样的组织,能提供给他什么吗?没有一点好处,没有一点表示,凭什么要求别人毫无条件地帮你?”
秦菜想了一阵,终于烦了:“那你说怎么办!”
谈笑面色凝重:“要想做事,难免得有一点牺牲,或者说得好听一点,应该叫付出。”
秦菜表情就冷了下来:“还是陪他睡呗。”
谈笑深深凝望她,半晌很小心很委婉地说了句:“说真的,凭你这……唉,即使是……也很难……”
“滚!!”
谈笑倒也不恼:“我不是教育你,但是别老是坐等机会,你不可能永远都那么好运。身为三线的线长,你有责任解决三线遇到的问题。”
秦菜还是十分为难:“可是现在他呆的职位比在三线高,发展也比这里好,我们总不能害他。而且他的个性我很清楚,就算我陪他……那啥了,也不见得他就会放弃什么,来三线帮我。”
谈笑握着她的手,将手搭在她肩上:“所以你应该知道,能够留住一个男人最重要的不是身体……而是……”他将手捂在秦菜胸口,“这里。”
秦菜不语,谈笑进一步开导她:“不要说什么为他好的话,蓝愁,你觉得这时候说这些有意义吗?”
秦菜冷哼:“谈笑,其实在你眼里,我一直是个坏人对吗?”
谈笑捏了捏她的脸:“也不算是坏人,但是蓝愁,像你这样的人,曳尾于泥潭,刨食于秽巷,如果老是把仁义道德挂在嘴边,未免就太虚伪矫情了。”
秦菜回头看他:“我这样的人,是什么样的人?”
谈笑考虑了一下:“说出来……不生气?”
秦菜点头:“直说。”
谈笑果断评价:“又要做x子,还要满城立贞洁牌坊的那种人!!”
秦菜上齿咬住下唇,半晌默默起身:“谈、笑,你这个月、下个月还有下下个月的工资,都没有了!”
正好用来弥补我上次的损失!
谈笑不平:“是你让我直说的!”
秦菜怒:“我有让你说得这么直吗?!”
= =
你别说,经过谈笑这一番提醒,秦菜还真的找到了一个留住沙鹰的办法。
再次上楼的时候,沙鹰已经走了。谈笑暗叹秦菜又坐失良机,秦菜却并不灰心。
到晚上,桑骨泥人和释印、无迪子三个人回来了。恒实砖厂的事算是解决了,三个人带回了好多魂魄,算是满载而归了。
秦菜十分满意,用护身符和平安符的画法、咒语打发走了释印和无迪子。她把桑古泥人拉进房间。
桑古泥人不满意了:“说好的粪呢?!”
秦菜让他坐在梳妆台面前,神色郑重:“心有大粪,就都会有的。这个不急,现在你听我的,这回如果做得好,我送你一车大粪!!”
桑古泥人将信将疑:“真的?”
秦菜正气凛然:“君子一言,快马一鞭!!”
红姐去世已经好久了,但是她的东西还留着。秦菜如今顶着通阳子的身份,要找到很容易。
所以当天谈笑到客厅看见那个家伙的时候就被吓了一大跳:“红姐?!”
但他比较冷静,随即就醒悟过来:“桑树精!!”
秦菜得意洋洋,她把这个桑树精妆扮起来,换上红姐发型的假发,再涂抹浓妆,最后穿上红姐常穿的衣服,胸前还垫了两大块硅胶垫。那眉宇之间竟然像极了红姐——当然,如果它不说话的话。
“你说,如果沙鹰看见他,会不会回三线来帮我?”
谈笑沉默了半晌:“看见外表我不知道会不会,但是如果知道原由的话,我敢肯定他一定会回三线。”
取你狗命!!
秦菜兴奋地拍拍手:“那就这么定了!开车,咱们去沙鹰的住处。”
谈笑想了想,又叹口气:“我给你脸上做个记号吧?”
秦菜不解:“为什么?”
“……我怕待会沙鹰会把你揍得连我都认不出来……”
“滚!”
谈笑开始开车,通过后视镜里看见桑骨泥人那张浓妆艳抹的脸,他再次深深叹气——蓝愁啊……你出生的时候把节操搁胎盘里忘带了吧……
第七十二章:4月21日a章
到了沙鹰楼下,谈笑又问了一句:“真要上去?”秦菜肯定地点头,谈笑犹豫了一下,“那我就不上去了。”
反正他要打你我也帮不上忙。
秦菜却明显想的不同:“也好,你在下面看着车。”
= =
她领着桑骨泥人儿上了楼,谈笑想想还是不放心,开始打电话给三线下面六个组的守望者,指示都差不多:“我是谈助理,今晚不再出任务,各组组长立刻收队,守望者在云午广场集合。”
待谈笑领着六个守望者上楼的时候,门没关。他直接进去,发现秦菜和桑骨泥人坐在沙发上,屋子里居然还有个女人。
谈笑第一反应是看秦菜,秦菜还算完整,没有缺胳膊少腿,看来事情还没败露。秦菜却在看捧在手里的奶茶——沙鹰以前家里从不备奶茶,永远都只有啤酒。
沙鹰身边的女人个子很高,留着波浪卷的长发,那侧影、衣着,居然很有几分像红姐。这时候她在打量秦菜,表情倒是带着笑,只是目光像是卖苹果的打量卖梨子的。
而沙鹰在看桑骨泥人,那眉目,真的像极了红姐。他在走神,手里的烟默默地燃了半支,他身边的女人却忍不住了:“这么晚到访,应该是你的朋友吧?”
沙鹰不打算回答这个问题,他只是看了眼谈笑——和他带上来的六个人。三线的六个守望者还以为有特别的任务,这时候看到他,都立正敬了礼:“教官。”
沙鹰掐灭了烟头:“我还有点事,你先回去吧。”
话是对身边的女人说的,女人怔了怔,随后挑眉:“这话是什么意思?”
沙鹰再次打量了一眼桑骨泥人,将烟摁进烟灰缸里:“就当是你想的那种意思吧。”
女人悖然大怒,手里的一杯奶茶整个儿泼在他身上——连这个动作跟红姐都十分相像。沙鹰整个衬衣上全部溅了奶茶,散发着浓郁的奶香,他伸手掸掸:“可以走了吗?”
女人身上还穿着睡衣,这时候转身回卧室,不一会儿换好衣服出来,拿包出门。临走时她看了一眼桑古泥人——她当然知道沙鹰一直在看谁。
当门再度关上,周围的人一直没说话。桑骨泥人一直低着头,为了那一车大粪,它一直在努力遵循秦菜的指示。
沙鹰肯定不知道它在想什么,不然非吐血不可。
当时气氛很是怪异,沙鹰走到桑骨泥人面前,突然蹲下-身来,静静地撩起它的(假)发。是真的一模一样,那脸颊的轮廓,耳畔的缀饰,无一不是熟悉的模样。
他握住桑骨泥人的手,轻轻放到唇边,微微一吻。当回忆纷沓而来,似乎旧人重回。当年月光色,至今仍徘徊。
秦菜悄悄起身,缓步绕出沙发,然后示意谈笑——走啊,等着挨揍吗?
谈笑领着几个人也出了房间,当房门合上,秦菜拔腿就跑,蹿得比兔子还快!
谈笑随后,几个守望者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立刻也作鸟兽散。谈笑坐进车里,表情却十分严肃:“你早知道沙鹰的事了?”
秦菜与他对视:“你忘了通阳馆有凤姐了?”
= =
自通爷“死”后,秦菜一直没有去过总部,就怕言多语失,曝露身份。但是知道要开会,她自然就要了解一下总部的情况。
而在通阳馆要了解总部的情况,其实只要每天中午饭后让凤姐到她的助理办公室午睡就行了。
接完客只要有空,秦菜会先找谈笑,二人在办公室里“充好电”,秦菜就会去换回自己的身体。然后以秦助理的名义,请凤姐到办公室午睡。
不过由于时间关系,她现在还只了解到《总部领导艳史秘闻录》第一章第一小节。--
这第一小节的内容,自然就是沙鹰了。
谈笑又看了秦菜一眼:“你也知道颜月容的存在?”
颜月容是三画总部守望者培训中心的讲师,负责小组守望者的理论知识培训。沙座与她以前在培训中心是同一届毕业的,这番也算是同学重逢了。
两个人一见面,顿时“旧情复燃”、“干柴烈火”……
当然,这是凤姐的原话,有多大可信度没有人知道。
而悲哀的明显是沙鹰。
这边秦菜和谈笑在车里聊天,八卦的主角正在屋子里与酷似红姐的人忆当年。当秦菜关上房门的时候,沙发上一直安静端坐的“红姐”突然站起身来,左脚踩在茶几上,右掌拍在沙鹰肩上。
“哥们,老树真是佩服你呀,你实在是太聪明了!矮呀,我真是为你捏了把汗啊!!那个女人手上的东西是凉的,姓蓝的手上那杯可是刚刚开水冲泡的!!幸好你是赶了那个女人走哇,你要是赶了姓蓝的走,那你胸口还不被烫出一堆水泡啊!!”
“……”
“哥们,你不要老是抓着我的手哇,黄老弟说这样容易让人产生误会。对了,黄老弟说这年头,七十岁以下的男女呆在一个屋子里头肯定是在做不可告人的事,我们没打扰你吧?”
“……”
“当然啦,打扰了你也不要紧,其实我就是想问问,不可告人的事究竟是啥事。黄老弟还没讲完就被人摘走了,据说后来还被做成门了,品牌还挺响的,叫什么黄瓜门。老子就纳闷了,你说这年头,黄瓜还能做成门,人脑袋里到底装的是啥啊!”
“……”
“别老是不说话啊,老这样呆着多闷啊。想我老树就是为了说话,拼命修炼了多少年才长出这张嘴!你们人类有嘴还不知道多说话!对了,你还没告诉我不可告人的事究竟是啥事呢?”
“……”
“唉,姓蓝的还说让老树前来陪你聊会儿天,你老这么一声不吭的怎么聊得起来嘛?有了,要不我给你讲故事吧?我长那地儿以前是个刑场你知道吧,故事可多了……喔,明朝的事记不大清啊,我们就从清朝讲起吧!!话说当时是1644年……”
半个钟头后。
“哟,这个故事你好像不太感兴趣,难道你更喜欢听明朝的故事?!那行,咱就从1368年讲起……”
蹲在沙发前的沙鹰终于有反应了——他抹了抹自己的脸。那棵老树喷了他一脸的唾沫星子!
蓝、愁!!
车里,秦菜简直就是未卜先知:“谈笑,我觉得今天咱们先别回家了。”
谈笑瞄了秦菜一眼:“那肯定了。你现在回家的话,估计真的做个记号我也认不出你了。”
秦菜没有笑:“谈笑,你知道沙鹰为什么和颜月容在一起吗?”
谈笑在看路,这时候不过凌晨一点多钟,隐隐有雾,可视度很差:“不是因为他们是旧识吗?”
秦菜摇头:“你没有发现颜月容和红姐很像吗?其实说真的有时候我实在不明白,沙鹰喜欢红姐什么地方。怎么可能有女人一边爱着自己的爱人,一边还和通爷那样的人勾勾搭搭。红姐根本就是在利用他嘛。”
谈笑没有回答,开车到西城区,开了个房间,两个人窝在酒店里躲了一夜。
第二天,通阳馆。
秦菜正在接客,突然一个人杀气腾腾地闯进来,当时秦菜脸色就变了——这该死的谈笑,让他看门他看到哪去了!!
沙鹰一进来就把病人赶走了,随后他关上门!
秦菜当时穿着一个四十多岁的男人身体,沙鹰下手没有丝毫顾虑,直接将她打成了……秦菜酱。
身体的痛感,大约是自己身体痛感的百分之八十,秦菜鼻血横流,生生尝到了“活活打死”四个字的滋味。
沙鹰下手是真的重,椅子都打散了。
秦菜一直咬着牙,没求饶,也没哭。
最后沙鹰用断了一截的椅子腿戳进这具身体的胸膛,血流得不多,秦菜眼睛还能看见。沙鹰缓缓蹲在她面前:“我哪里对不起你?”
秦菜摇了摇头,凭良心说,沙鹰对她真的已经很好了,是整个人间里面,对她最好的,也是唯一的一个对她好的。
沙鹰抓起桌上的陶人,一把打在她头上,秦菜知道这具身体的生气不多了。她能感觉到阳气入侵。沙鹰的声音像结了冰:“那你他妈的吃饱了没事做了吗?”
秦菜眼前有一点重影:“我只是……希望你不要在其他人身上,再寻找同一个人的影子。”她掐诀安自己魂魄,减少对阴气的消耗,“就算是一模一样的容貌,一模一样的身体又怎么样,沙鹰,过去的都已经过去了。”
沙鹰没有办法形容自己的愤怒,他一晚上都在找秦菜,并发誓找到她要将她千刀万刮,把魂魄也砸碎,令她永世不得超生!
她终于是毁了摇红在他心中最后的那一丝留恋。以后再想起那一张脸,他恐怕都会有心理阴影。
这世界不会再有另一个摇红。
所以不管是秦菜也好、颜月容也好,都不过是他留恋摇红的那一抹影子。而现在,她一刀捅进去,连那抹影子都成了恶梦。
这一番暴力地发泄之后,他也冷静了下来:“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的目的,我不会再回三线。”
秦菜呼吸艰难,她已经快稳不住魂魄了:“哦?那我挺失望的。”
沙鹰注视了她半天,转身走了。他一开门,谈笑就冲了进来,一见躺在地上的秦菜酱,他脑袋都大了:“沙鹰,你虽然是总部的人,但是公然到三线殴打线长,太过分了吧?!”
沙鹰毫不在乎:“那你投诉我吧。”
他走了,谈笑把秦菜从地上“捡”起来:“……这个……怎么办?”
秦菜指指桌上:“那边有个锁魂坛,你拿过去,等我过去后,把它带回负一楼。”
谈笑真的把那个小瓶子拿过来,看秦菜做功夫的时候,他突然问了一句:“明知这样会激怒他,对我们毫无好处,又得罪了颜月容,为什么还要这么做?”
秦菜一张脸都表情都看不出来了:“就当是……为了当初他对我的好吧。”
希望从此以后,不会再有另一个女人,握着他无法释怀的残情,再继续利用他。
“我不信,难道你是想打动他的心?!”
“谈笑?”
“嗯?”
“其实有时候,我越想越觉得我真他妈的是个善良、忠厚的人,神都没有老子这么慈悲。”
“滚蛋!!”
第七十三章:4月21日b章
晚上,秦菜换了自己的身体,正和谈笑在饭厅吃饭。冷不防外面有人进来,秦菜一看显示屏就成了竖起耳朵的狗——是沙鹰。
她和谈笑对望一眼,没去开门:“难道他还想打我一顿?”
谈笑吮吸着鱼骨头:“有可能。”
秦菜未雨绸缪:“我先去躲起来。”
谈笑想得更周到:“最好换个身体再躲,对了,别换我喜欢的那个。”
= =
可是沙鹰没打秦菜,甚至他根本没问秦菜在哪,他只是坐下来吃了顿饭就走了。秦菜躲了两个小时,上来的时候谈笑的表情很奇怪:“他给三线安排了一个人过来。”
秦菜很气愤:“不会吧,三线好歹我是线长,他安排人怎么可以不通过我,只是告诉你呢?”
谈笑望定她:“这个人绝对可以帮我们镇场子。”
“嗯?”秦菜不气愤了,“真的?”
谈笑凝望秦菜,沉默了两分钟,突然拍了拍她的头:“你果然比我想得周到。沙鹰又不傻,怎么可能不知道颜月容是想借着他进主讲师的班子。他虽然生气,但看来肯定也知道你的用意。这一步算是走得不错,留下这层关系,以后三线要用人,肯定比别的线方便。”
秦菜觉得她还是继续研究魂魄吧。
负一楼的魂魄实验室里,秦菜一直在观察灵、觉、命三魂的区别,很奇怪的是,上天给予三魂不同的功能,却没有给予任何的外观差别。
七魄也都一模一模,秦菜一个一个地研究。上次桑骨泥人和释印他们带回来的魂魄也都储在了这里。
那些魂魄时间已经很久了,秦菜发现他们有一魄已经萎缩了。她将那一魄离出来,那个魂魄就失去了记忆。
这是一项很奇怪的组合,七魄里面,有的主记忆,有的主性格,有的主喜好,有的主善恶。可它们又都是相互依存的,比如灵、觉、命三魂,就分别依存于七魄而存在。
就好像一台电脑,系统看似丢失了一个小小的文件,却有可能无法正常运行。
可似乎是造物主刻意不许人参透其中的秘密,每一个魂魄碎片都是一模一样的。
秦菜开始明白什么是撞邪——一个人的一魄走失了,另一魄发现了,于是补了进来。一个脑袋有了两种意识,必然会有反常的举动。想不疯都难。
那么,如果把这外来的一魄拿走,这个人是不是就能恢复正常呢?
这确实是件很奇妙的事,秦菜开始理解了通阳子的沉迷。
经过多次实验,秦菜终于发觉了——在一个魂魄齐全的时候,用离魂咒,先离出来的肯定是灵魂,然后是觉魂,接着是七魄,一个人的命魂也就是尸魂,往往会留到最后。因为命魂离体,就代表身体死亡。
而命魂能够吸收利用人体内的阳气,而它的能量会随时间的流逝而消磨。它们就像是人类寿命的倒计时器,一点一点走近人类正常死亡的寿数。
所以为什么有些动物能够预知人将死亡,因为它们能感知命魂的强弱。
秦菜一直在想着怎么辨识这十个一模一样的碎片,想着想着竟然睡着了。眼前先是一片黑,片刻之后,秦菜发现自己朱阳镇离家不远的马路上。
几个人押着一个女人出来,女人头发遮住脸,秦菜大步走上去,发现那个女人竟然是她妈妈周碧华。
她条件反射一样就上前拦住:“你们是谁啊,快把她放了!!”
两个男人衣着很古怪,都穿着警察一样的制服,一个手拿一根黑棍子,另一个手拿铁链。见秦菜拦路,两个人一脸傲气:“哪家小女孩阻拦我们办事?快走开!”
秦菜当然不能走开:“她犯了什么事你们要带她走?不不,就算是她犯了事,你们也不能带她走!”
她着起急来还是很凶的,右手把腕间的镰刀握在手里,另一只手一把就把周碧华从两个男人中间扯出来:“回家去。”
秦妈妈的魂魄看起来有点呆,似乎什么也不知道。秦菜还是防着两个人动手,两个人却只是互相看了看:“你这个人真不讲理,好吧,我们三年后再来。”
秦菜看看身后的秦妈妈:“妈,快回家!!”
秦妈妈呆呆地往家里走,秦菜却突然醒了。醒来时心里还突突地跳,秦妈妈不会出事了吧?她必须要回家一趟。
事情不能让谈笑知道,他与自己如今虽说已经十分亲密,但涉及家人这种事,还是不要让他掺和了。沙鹰更不行了,秦菜有点为难。
她要去朱阳镇,肯定不能用自己的身体,免得被人认出来——即使不被人认出来,她爸爸恐怕都还会想着秩序的那笔赏钱。
可是用通阳子这里的身体,就意味着她必须要带一个“充电器”。
怎么办?
紧要关头竟然找不到一个能用的“充电器”!!
秦菜只有去哄左力魁:“呃,那个,左队长,是这样的,我……呃我有个表妹,要去朱阳镇一下,但她一个人,我不太放心。你能不能陪她走一趟?”
左力魁很爽快:“现在吗?在哪,我去接她。”
秦菜报了地址,还有话要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最后只好挂了。
秦菜换了另一个女孩的身体,穿了一身白色的运动服,白球鞋。女孩是短发,长相没有谈笑喜欢的那具甜美,但很是清爽利落,就是那种越看越耐看的类型。
天下美人,本就各有风情。秦菜只能感叹这个通阳子也是识色之人。
她在天庐湾门口等左力魁,没过多久左力魁就过来了。秦菜赶紧过去,她当然得装:“左队长是吗?我是秦菜的表妹。”
左力魁给她拉开副驾驶座的车门:“叫我魁哥就行,我和你表姐交情不错。”
秦菜点了点头,心里却撇嘴,谁和你交情不错了,让你报点钱你跑得比兔子还快。哼。
朱阳镇的车程还挺久,左力魁难免就要问秦菜读大学还是高中,到朱阳镇干什么。秦菜就随便报了个学校,说是回去探亲。
左力魁也没起疑,一路无事。
下午四点多,终于到了朱阳镇。秦菜本来想让他在镇门口等,但他哪里愿意,非要送到门口。秦菜是早就想到理由的:“魁哥……镇上的人有点……那个,我怕他们看到我和你在一起什么的,乱想。”
左力魁这才觉得事情严重:“你家离这里还有多远?”
秦菜摇头:“不远的,就八里路。”
左力魁还是想得周到,他远远跟着秦菜,只作不相识。秦菜心里一暧,还是很感激他,也没拒绝好意。
走了差不多四十分钟,家就在眼前了,秦菜心里十分激动。离开了两年有余了,这一草一木却似乎没有怎么变化。
秦菜刚刚走到家门面前的路口,还没进院子,就听到秦老二哄亮的笑声。院子中间两桌男人在打牌,她往屋里瞟了一眼,还是按捺不住往里走。
“妈……麻烦阿姨,能不能找碗水喝?”
看见周碧华,她差点下意识就喊了声妈,幸好转得快。家里有邻居在闲聊,见到她不免上上下下打量了好几眼。最后似乎是确定不认识,这才作罢。
秦妈妈是个热心人,一碗水哪有什么关系。她立刻就去了厨房,倒了碗开水,还掺了蜂蜜,给秦菜凉着。又让秦菜在小板凳上坐。
秦菜打量了一下四周,发现家里变化不大,就是东西少了一些,应该是搬到新房子里去了。周碧华精神还好,秦菜才放了心。
正晾着开水,就听秦妈妈和邻居又继续了刚才的话题:“太吓人了,突然就喘不过来气,我都以为我要死了。”
几个邻居自然都安慰她,又说她好人有善报。
秦菜不着痕迹地打听,这才知道秦妈妈昨晚突发疾病,邻居们说得凶险,她心里也跟着绷紧——看来昨晚梦到的,是真的。
但是他们说的三年后再来,是什么意思?
她不能在这里久等,而且这句身体也不能喝水、吃东西。她坐了一会儿就起身:“阿姨,谢谢你的水,你……”她鼻子一酸,差点说不出话来,“一定会没事的。”
秦妈妈喜笑颜开:“要不要再坐会儿?别跟阿姨客气,你跟阿姨老四差不多大……”
一提到这个,她的眼睛也红了:“嗨,不说这个了。你一个人去哪呢?”
秦菜突然想起什么,从包里拿出个护身符给她:“阿姨,你把它戴身上,会保你出入平安的。”
不能再多留了。
她走出房门,看到秦老二在院子里和人打牌,瞧也没瞧她一眼。她也不和他打招呼,径直出了院门。
她本来想尽量节约时间,快速反回的。但阳气还是不够,还没走到镇上就不行了。这时候才五点,天上还挂着太阳,但这种阳气不但不能弥补体内的阳气,还会加速消耗。
就像人体内含铁元素,却不可以直接吃铁去补一样。
身体越来越冷,她必须快点走。到最后几乎跑起来。左力魁本来就跟在她身后,这时候自然发现了不对。他跑得比秦菜快得多,不几步已经追上了她:“怎么了?”
秦菜说话的时候牙都在打架:“冷、冷冷……”
第七十三章:4月22日a章
左力魁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秦菜那具身子越来越冷,他的第一反应自然是去医院。秦菜被他抱起来,玩命似地往镇上跑,一边跑一边想打车。
秦菜也不知道怎么向他解释,当下只是抱住他的头,猛然吻过去。
左力魁呆在当场,他时年三十,特种部队转业军人,擒得住盗贼打得过匪徒,就是这女色狼有点不好对付。
秦菜也顾不得别的,用舌头撬开他的唇,深吸了一口阳气。左力魁体格健壮,又没近女色,阳气旺盛,很快她便觉得身体开始回暖。
她贪婪得又吸了两口,这才缓过气来。左力魁没有丝毫察觉,只是不知所措。小镇上虽然不比大都市的人来人往,但也有人路过的。
众人目光盯着这一对男女,走出老远还不停回头,都恨不得动用高倍望远镜了。秦菜不管了,她是决定把头缩壳里:“啊,我刚刚怎么了?”
她努力使小眼神显得又无辜又纯洁。左力魁先前有点疑心这丫头有意做什么,但那时候她的身体是真的太冰冷,他又不确定。
现在秦菜死不承认地先问,他更不好回答了。只是轻轻放开她:“没……没事。你还好吗?”
秦菜装模作样地扶了一下头——她不能一直让左力魁抱着,不然他一定会起疑。必须尽快返回天庐湾。
“我好些了,天不早了,我们回去吧。”她忙不迭催促,左力魁还是觉得怪异:“要不先带你去医院检查一下吧。”
秦菜当然不能去:“不不不,我真的没事,快回去吧。晚了我表姐要着急了。”
左力魁只得再送她回天庐湾,路上气氛有点怪异,两个人都没再说话。秦菜一下车就头也不回地往小区跑!左力魁想喊住她,也不知道说什么,只有随她去了。
正跑着,突然耳边传来一阵孩子的哭声。
秦菜转头望过去,只见一个妇人抱着个婴儿,这时候孩子哭得声嘶力竭。周围一个保安看不过去了:“我说吴嫂,孩子天天晚上哭,邻居已经投诉好几次了,怎么现在白天也开始哭了?”
那个被称为吴嫂的女人秦菜还认识——上次牵狗差点咬到她的那位。
听到这话,吴嫂也愁:“朱先生家已经请了三个人了,轮流看护他。可他就是哭,我有什么办法?喔喔……乖乖不哭喔,我们去看鱼鱼……”
她哄着孩子,秦菜倒是突然想起来——朱先生,是上次卖狗的那个朱志明吧?
好吧,看在你那条狗的份儿上。
她走过去,二话不说抱过那个孩子。吴嫂先是一惊,还以为有人抢孩子呢,赶紧大声喊:“你干什么?!”
秦菜冲她摆摆手,事情就是这么奇怪,孩子一到她手上就不哭了。
吴嫂一脸惊喜:“哎,这……”
小区的保安虽然不认识秦菜这个身体,但住在这里的不是业主也是和业主有往来的,他当即就讨好秦菜:“小姐,你要有办法就帮帮朱先生吧,您看这样孩子也可怜,周围的住户也不安生。”
秦菜给孩子念了一遍安魂咒,孩子不一会儿就睡熟了。她头也没抬:“这个很简单,不过我需要他的生辰八字。”
这个吴嫂就显得有点为难:“小姐,我们毕竟是作佣人的,这个可不敢乱给。”
秦菜想着自己毁了他们家一条狗,这点小事也算是还个人情了。
她掏出一张名片递给吴嫂:“让朱志明打这个电话。”
吴嫂接过名片,也是喜笑颜开:“好的好的。”
回到家里,谈笑在客厅看电视,见她回来才问:“去哪了?”
秦菜想换回自己的身体,又担心这具身体阳气不够,会放坏了。这时候正好蹭到谈笑身边,谈笑很自然地展臂把她捂在怀里。
约摸十多分钟,秦菜觉得温暖如常了,这才从他怀里钻出来,赶紧去房间换自己的身体。
换完出来,她得去一趟火车站。谈笑换了衣服,很自觉地送她。火车站人来人往,秦菜在老地方居然没有找到青瞎子,只得打他电话。
青瞎子住在一个简易出租屋里,看来这阵子过得十分潦倒。看见谈笑,他简直是受宠若惊:“哎呀,谈助理,您怎么来了?”
谈笑把秦菜让进去,青瞎子给两个人一人搬了个胶凳子:“地方简陋,也没有什么好待客的,不要嫌弃,不要嫌弃。”
秦菜没功夫跟他客气,直接说明来意:“帮我算个命。”
青瞎子一听,立马乐了:“这个没问题。蔡姐您是看相、测字、称骨还是批八字流年?!”
秦菜拿出一个红纸封的八字:“不要捡好听的,照实说。”
谈笑倒是笑了,也没说什么,只当她孩子气。
青瞎子扯了一堆有的没的,秦菜知道光从八字算不出后天变数,但至少可以算出命中波折劫数。
果然青瞎子看了一阵,立马就说了出来:“这个人一生劳碌,但是少病痛。只是四十三岁有个坎,很凶险……咦,就是今年嘛。”
秦菜有些东西不懂:“如果这个凶险过去呢?”
青瞎子懂的倒也多一点;“蔡姐,人的寿数是注定的,但中途也会有变化。您是做这一行的,肯定懂。如果这次出事,您把她给救下来了,那说明你们缘份深厚。也许第二次出事、第三次出事您还能注意到。但是天命之中,事不过三。超过第三次之后,那就是真的阳寿已尽。再深厚的缘分,天道也不会再让你们这些阴阳术师看见了。”
他这么一说,秦菜还是相信。白河说过,人之寿命已尽是才会有阴差前来,这时候可跳三跳,就是指与将死者有缘的玄修能为其挡阴差三次。但是超过三次,除非逆天改命,否则绝无再见的可能。
从青瞎子那里出来,秦菜显得心事重重,谈笑倒是提醒她:“青瞎子这种人,本就是市井混混,你若要找他,大可以让他来见你便是。何必亲身前来?”
秦菜倒觉得无所谓:“是我有事,过来找他也是应该的。”
谈笑叹了口气:“你必须得学着有点架子,太亲和了,不容易获得别人敬畏。”
两个人回到天庐湾。
秦菜就发现释印和无迪子一个穿僧衣一个着道袍正拎着箱子往里走,却不是她别墅的方向,秦菜虽然觉得奇怪,但走了一天了,她太累了,也懒得管这档子闲事儿。
第二天,是九月底。人间的线长召开述职大会的日子。
秦菜穿了个三十岁男子的身体,在谈笑的陪同下前去参加。会址在三画市一家休闲俱乐部二楼。
秦菜还是有点紧张,谈笑边走边提醒她:“没事,当在通阳馆一样就好。”
这次会议的规格比往常组长开会要高得多,进到二楼,先是一阵迷离的香气,音乐震耳欲聋。里面是长沙发,六个线长已经全到了。
倒是都带着助理,光线很暗,连人脸都看不清。秦菜这略微放松了一下,在长沙发上坐下来,才发现旁边还坐着一名长发女子。秦菜以为她是另一个线的线长。
正要打招呼,又觉得不对——一共六条线,六个线长,这里是三线的座位。她没有出声,看了眼谈笑。
谈笑趁给她递饮料的时候才低声说了句:“是逍遥阁的人……呃,你可以把她当作陪酒女郎。”
“什么?”
谈笑向她示意,秦菜这才看见偶尔闪过的光亮中,其他几个线长早就和身边的女郎滚在沙发上,地上还丢着不知道谁的丁字裤。
看看坐在自己这边的长发美人,秦菜泪流满面——这这这,这尼玛的。
“去啊。”谈笑怂恿。长发女郎低着头坐在沙发一角,秦菜比她更拘束,好在音乐声大,贴着耳朵说话别人也听不大清:“我不去!”
谈笑有点着急:“通爷的个性……这时候不做会让人疑心!”
秦菜使出尿遁:“我去上厕所。”
沿着指示牌一直走,秦菜闪进了卫生间。音乐声小了些,她叹了口气,正在洗手,突然她呆住了——身后的门开了,里面走出一个妙龄少女,穿黑色吊带短上衣,红色超短裤,还在整理自己的裙子。
这时候猛然看见秦菜,她不由失声尖叫。
秦菜泪流满面——她还穿着一个三十岁男人的身体呢!
这尼玛还不被人当流氓啊。
女孩的尖叫声很快引来了俱乐部的工作人员,秦菜正囧得一脸血,对方却大声呵斥:“叫什么?通爷看得起你是你的福份!还不快过去!!”
女孩一怔,随即低声道:“经理……我、我不做的……”
话未落,男人便一巴掌扇过去:“少废话!知道通爷是谁吗?活腻了!”秦菜还没反应过来,男人已经笑着对秦菜鞠躬:“通爷,如果这里不尽兴,出去左拐直走有房间……玩得开心。”
话落,他把女孩推进卫生间的格子里,语气从对秦菜的恭敬,猛然转成了皇帝般的威风:“好好伺候着!”
话落,他转身关上了门。
卫生间里只剩下那个眼含清泪,却似乎已经认命的女孩,和正被一万头草泥马踩脸而过的秦菜。半晌,见她不动,女孩缓缓上前,最后银牙一咬,下定决心般去解秦菜的裤子。
第七十五章:4月23日a章
秦菜不能形容那个场景,当那双纤长洁白的手颤抖着解开她那具身体的皮带的时候,她觉得自己这一辈子的鸡皮疙瘩全都掉在这里了。
那天她那具身体穿的一套西装,女孩的手还没伸进拉链里,眼泪就滚了出来。秦菜比她更伤心——姑娘,你哭啥呢,我只是进来洗个手啊,明明是你在非礼我啊喂!!
她一把握住那个女孩的手,正在想用什么借口把她打发掉,突然外面一个人找过来了!
秦菜如见救星,顿时冲上去,一把搂住谈笑。开口就解释:“我和她什么都没做,事情不是你看到的那样。”谈笑莫名其妙,倒是那边的女孩看着他们,突然间……好像懂了什么。
谈笑刚要说话,秦菜二话不说吻上去!
反正她换身体的时候谈笑也经常吻她,这时候她倒是毫不含糊,就直接跟他来了个舌吻。
谈笑原地石化。
洗手间里的女孩这才理了理超短裙,她也不哭了,只是小声问:“通爷,我可以走了吗?”
秦菜连连点头,只差没高歌一曲欢送她:“走吧走吧。”
女孩走了,秦菜一转身,她呆了——六个线长,除了她以后,后面站了仨。
=口=
三个线长眼神各异地看了看她,又看了看谈笑,最后拍着秦菜的肩膀:“老通啊,又换口味了啊。”
一线线长黛姗笑得神秘莫测:“我就说他的这个助理不简单嘛,用了就没换过。”
还是四线线长秋容比较厚道:“走吧走吧,别在这里挡着人家办事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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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人都走光了,秦菜终于松开谈笑:“谈笑,幸好你及时赶到了,不然我特么的这辈子的鸡皮疙瘩都掉光了!”
谈笑冲进卫生间,不停地漱口,许久之后才幽幽地道:“你的鸡皮疙瘩是都保住了。”
我的早已经全部牺牲了。
秦菜嘿嘿一笑,讨好着上前搂住他的肩膀:“会议什么时候开始?我们在这里躲会儿。”
谈笑还没说话,突然有人进来。是二线线长云歌。
“哟,你们也在啊。”他跟秦菜打了个招呼,然后他他他,他站在槽边,若无其事地拉下裤裢,掏出了那活儿……
秦菜恨不得一头撞死在墙上。
妈妈,我现在到底该进男厕所还是女厕所啊!!!
云歌上完厕所就走了,秦菜把谈笑揪住:“会议到底还有多久开始?”
谈笑看了看腕表:“两三个小时吧。”
秦菜发飙了:“那这么早来干嘛?”
谈笑用打量白痴的目光看她:“当然是找乐子啊,这里美女如云,而且今天一、二层对所有参会者免费,你不知道吗?”
秦菜咬牙切齿:“就算知道了我能干啥?!”她突然又想到了什么,“刚才那个服务生说往左直走有房间,我们可以躲到房间里,呆到会议快开始了再出来!!”
说话间,又进来一个人,看看勾肩搭背的秦菜和谈笑,了然一笑,然后站到池边,掏出了家伙……
秦菜二话不说,揪着谈笑就冲了出来。
谈笑不乐意:“拜托,你现在用的是……我们两个大男人,缩在那样一个房间里面,你让旁人怎么想?”
秦菜是下定决心了:“走!!”
这里的房间十分奇怪,进到里面,秦菜就发现床上有两个圆形的拉环,床四周还有四个床柱,只是造型有点眼熟。
她只有问:“这是什么东西?”
谈笑坐在床边上:“我真的不明白,我们……干嘛要躲在这里!!”
他不答,秦菜只有四处看看,她倒是觉得还满新鲜的。
明明有电,床头上居然还有一袋蜡烛,秦菜拉开抽屉,发现居然有碟片。她十分惊喜:“这里有碟子哎,我们看电影吧。”
谈笑左思右想:“我觉得还是算了。”他把碟子丢进抽屉里,秦菜不解,他也只是淡淡地解释,“你今天受的刺激已经够多了……”
秦菜坐不了一会儿就困了,她拉开被子躺进去,床很有弹性,睡着很舒服。她不一会儿就睡着了。
醒来后发现自己靠在谈笑怀里,谈笑的右臂揽着她,秦菜觉得一身暖暖的,正要感动一下,发现他左手隔着自己的脸,生怕自己的脸碰到他。
= =
“还有四十分钟。”谈笑也发现她醒了,他不想秦菜紧张,“没关系的,通爷性格本来就古怪多变,不会有人轻易识破。资料我都给你看过了,以前他的总结报告也全是我写的,不会有差别。记住多思少言。”
他声音很低,秦菜倒也不紧张——其实比起挖红姐眼睛那一次,只是开个会真的还好。
从房里出去之后,外面五个线长已经到齐了,见到秦菜,他们一个个笑容促狭:“哟,老通,你这口味简直是千百万化啊。”
秦菜走在谈笑前面,闻言只是学着通爷的模样干笑:“哪里哪里,我这是万变不离其中。”
五个线长大笑——谈笑大四毕业就被通爷看中,跟着他有差不多六七年了。说万变不离其中这话倒是老实话。
在沙发上坐下来,那个可怜的长发美人还在坐冷板凳。秦菜有些不忍,只是示意谈笑——要不,你享受一下?
谈笑装作没看见,而这时候,那个长发美人不动声色地隔开谈笑,坐到秦菜身边。秦菜也觉得不好意思——其余五个线长的美人儿都饱受宠爱了,只有她还干坐着。
但是这这这,她实在是没法宠爱她呀!!
她只有看向谈笑,长发美人穿着黑色蕾丝、仿旗袍款的短裙,上面亮片闪闪。坦白说她身材真是不错,透过开得极低的领口,完全可以看到里面的峰峦叠起。
秦菜忍不住看了几眼,然后比较了一下自己,瞬间觉得馒头和旺仔小馒头的差距真特么的坑爹啊。
长发美人长腿一挑,身子一歪,不着痕迹地就坐到了秦菜大腿上!!秦菜呼吸一滞,美人儿红唇微张,贴着她的耳垂就开口了:“通爷今天好冷淡啊……难道是不喜欢人家?”
秦菜如坐针毡,她努力保持镇定:“不不不……怎么可能呢?”
这美人儿比厕所那位可奔放得多,她在秦菜怀里轻轻一蹭,秦菜立马就感觉得到压力山大——那胸器实在杀器,大杀器!!
美人将手里的酒喂到秦菜唇边,秦菜硬着头皮,正要准备喝了这杯的时候,她却又一不小心洒在自己身上。
浅绿色的酒水像是长了眼睛一样,顺着那诱人的沟壑流淌。美人抬眸,眼线下面目光迷离:“人家真是太不小心了,通爷,您不会见怪吧?”
那时候秦菜老实呀,她一边说不见怪、当然不见怪,一边莫名其妙地想你全倒你身上了,我有什么好见怪的?!
= =
长发美人哪里甘心,顿时就直接进攻秦菜的重要部分,她坐在秦菜腿上,不着痕迹地蹭来蹭去。秦菜尴尬不已,且面上还不能露出尴尬之色。她只有隔着美人去扯谈笑救驾。
谈笑低头喝着芝华士,不为所动——恶心你总比恶心我强。
秦菜算是看出来了——这家伙今天肯定是不愿帮忙的了。
她的手顺着美人的胳膊,缓缓向上,最后抬起怀里美人的下巴。美人唇红欲滴,妆画得很浓,香味却绝不杂乱。身上的配饰也很简洁,看得出来价值不菲。
秦菜凑近她,也吻了吻她的耳垂:“不是我坐怀不乱,”这具身体的声音低沉中带着金属的质感,通阳子挑身体也是极为严格的,“只是今天战斗有点频繁……咳咳……”
……弹绝粮绝你懂的吧美人,懂的吧?!
美人果然是懂的,她随手从精巧的晚妆包里取出一个拇指大小的盒子,从里面倒出一粒药丸:“通爷,我怎么会让您扫兴呢。外国货,瞬间补充弹药,而且不伤身。”
望着那粒药丸,秦菜真特么的死的心都有了。这还有完没完了?有完没完了?!
正心里冒火的时候,突然嘴里一甜,是谈笑塞了颗剥了皮的葡萄进来。秦菜望了他一眼,他似乎突然想起什么:“通爷,沙鹰教官也来了,需要跟他打个招呼吗?”
秦菜如蒙大赦:“当然当然,我正好有事要找他!”
可是这一趟,秦菜真是后悔了——早知道就算是被那个长发美人□了她也不愿意来啊!!
二楼地方很大,沙鹰在北边,技术部的会议和管理部门的会议并没有一起开。
秦菜刚刚和谈笑走过去,就看到沙鹰和一个人在说话。那个人穿着黑色拼料的休闲西装,举手投足间都带着说不出的阴郁——是白芨。
秦菜二话不说,转头就想走。谈笑不解:“怎么了?”
秦菜还来不及说话,沙鹰已经看见了她——顺着沙鹰的目光,白芨当然也看见她了。
秦菜一直在心里催眠自己——我是通阳子,是通阳子,通阳子……
她语气淡淡地跟白芨打招呼。
白芨目光锐利,锁定目标一样盯着她。秦菜努力不心虚,与他直视。一时冷场,还是沙鹰不着痕迹地道:“通爷,我们就不打扰白先生了,到旁边谈吧。”
秦菜巴不得,连忙跟白芨打过招呼,和沙鹰、谈笑一同走了。
直到走出很远,她还能感觉到身后如芒在背的目光。
白芨……难道认出她了吗?!
第七十六章:4月23日b章
当天的会议是由秦菜的顶头上司召开的,秦菜真是心疚得很——她这才第一次见到这位上司。好在谈笑早早就介绍过他,他姓黎,叫黎明渊。平时大家都称他为黎部长。
是个很随和的人,所以开会的时候大家都有些不规不矩。云歌的手甚至还埋在旁边美人的胸衣里面。
黎明渊也没当作没看见。
黎明渊在旁边的单人沙发上坐了下来。真是奇怪,各个线长都有美人陪同,他只是一个人来,连助手都没带。
流程果然很简单,气氛轻松得甚至不像是开会。黎明渊只是说了句这季度大家辛苦了,把各线情况讲来听一下。各线长就开始汇报自己线的业绩,并且上交各线夺得的福禄寿数。大略讲了讲本季度线里遇到的一些情况等等。
很奇怪的是,秦菜一直觉得一线的线长黛姗肯定是跟他有一腿的。毕竟在这个人间,没有潜规则实在是太少见了。
可是不管是会前还是会中,黛姗始终规规矩矩地坐着。连示好的眼神都没有向黎明渊投过一撇。
秦菜讲完自己线的情况,黎明渊看了看表:“好了,今天就到这里了。你们自己玩。”
话说……他就走了。
整个季度会议不过半个小时,秦菜目瞪口呆,低声问谈笑:“他……不留下来一起玩?”
毕竟这种场合,是个男人都会很兴奋吧?
谈笑只是低声道:“走吧。”
跟几个线长打过招呼,秦菜和谈笑一起走出俱乐部。出去的时候例行搜身,所有的摄影、录音设备都不能带出去。
好在开始谈笑已经提醒过,这时候两个也没遇到别的事,搜完就出了大门。
一直到车开进三画市中心,秦菜才松了一口气:“原来真的这么简单,怪不得你一点都不着急。”
谈笑目不斜视:“晚上有聚会,我帮你推掉了。这个聚会来去随意,参加的人不多,通爷也是看心情。”
秦菜感动得泪流满面:“谈笑,你真是太好了!!”
谈笑却有别的顾虑:“白先生是你师叔?那你师父是谁?”
秦菜倏然闭嘴,她不愿意说,谈笑也没再追问:“以后少和白先生接触,他这个人……还是小心着好。”
秦菜一脸悲痛:“你以为我想和他接触吗?我巴不得这辈子都不要见到他。”
正说着话,秦菜的手机响了。看看来电显示,秦菜有些发愣。
她迟迟未接,谈笑转头:“谁?”
秦菜抬头:“曹操。”
电话接起来,秦菜心里有些打鼓,嘴上还是镇定:“白先生?”
电话那边,白芨言简意赅:“晚上到我家来一趟。”
话落,没等秦菜答言,他就挂了电话。
秦菜像被兜头泼了一盆冷水,心里哇凉哇凉的:“谈笑,他是不是发现什么了?”
谈笑也有些犹疑不定:“自求多福吧。”
回到别墅,秦菜一直忐忑不安,谈笑知道,但他能做的有限。如果白芨反复细问,他把通阳子的情况介绍得再详细,也会露出马脚。
秦菜也知道——他到底是有所怀疑,还是另有目的?
她换回自己的身体,坐在客厅的沙发上,闭目打盹。当然,她也是想看看后面会发生什么。可惜心里有事,始终睡不怎么着。最后好不容易入睡了,她看见一个女人。
那个女人静静地躺在床上,月光透过纱窗,刚好照在她的脸上。秦菜转过去看她的脸,她闭目熟睡,睫毛长长地合下来,眉目清丽、令即使见惯美人的秦菜也难觅形容词。
秦菜呼吸一滞,好半天才醒过神来,她是谁,自己明明是在梦里,为什么会看见一个美人?!
正打算看看周围环境,她突然醒了。却是茶几上手机又响了。
秦菜接起,是吴皙。她最近打过几次电话约秦菜出去吃饭,但秦菜哪里有空,一直没去。
这时候再接起来,她声音轻快:“秦大师!”
秦菜脸一红:“别叫我大师,我今天也没空出去哦。”
吴皙声音里透出浓浓的甜蜜:“大师,我今天去了趟医院。”秦菜心里突地一跳,还以为她又出了什么事,她却兴奋地道,“我怀孕了。”
秦菜心里一松:“恭喜恭喜。”
今天总算有个听来不错的消息。
吴皙声音里带着初为人母的喜悦:“都要感谢你,如果不是你,我真不知道现在会怎么样。”
秦菜没说话,如果不隔开那个黄鳝精,它会一直吸食吴皙的精气。别说不可能怀孕,她能活几时都是未知。
吴皙还在说话:“大师,我跟我老公说好了,到时候一定要让你给我们的宝宝起名字。如果你不嫌弃,我还想让宝宝认你当干妈呢。”
秦菜也为她高兴:“嗯,我等着喝宝宝的满月酒。有空帮你看看是男孩还是女孩。”
吴皙更兴奋了:“谢谢大师!不过男孩女孩都没关系,记得帮我想名字。还有你什么时候有空?”她有些委屈了,“是不是我把你给得罪了?我前些天一直在乡下妈妈那里将养。一直没感谢你的救命之恩。大师你贵人大量,不要生气好不好?”
秦菜啼笑皆非:“没有,等我忙完给你电话吧。”
吴皙这才吁了一口气:“嗯嗯,大师你先忙。”
电话挂断,秦菜想到自己的情况,又叹了口气,希望到时候,我真的还能听到宝宝叫我一声干妈。她坐了一阵,终于换好衣服,准备去白芨家。不管是祸是福,也只有水来土掩了。
出门的时候,谈笑站在三楼的护栏边。他没下来,秦菜跟他挥了挥手:“不管发生什么事,通爷的真假,只有我一个人知道。”
话落,她转身出了门,昂首挺胸,再没回头。
在别墅门口打到车,秦菜想了很久,突然对司机道:“三画西火车站。”
——这时候当然只有跑啊!!真的去找白芨?她又不是白痴!!
当车驶过公交站台的时候,秦菜转头回望天庐湾。对不起了谈笑,我真的不想再被人握在手上。
车到火车站,秦菜付了钱,最终将通爷的手机“无意”遗落在了车上。
最后她换乘公车去了三画市客车站,买了去往一个小县城的车票。
身上并没有带多少钱,而且她没有身份证,基本上哪也去不了。发车时间越来越近,秦菜几乎是盯着车上的时刻表。当客车开动的时候,秦菜有一种瞬间回到解放前的感觉,有点轻松,又有点怅然。
南柯一梦,从此以后,又是孤身一人,独自存活。
车外景色如潮,秦菜想了许多事。
从朱阳镇的秦小妹,到白河的徒弟,到秩序的先知,然后是工地上的小工、一组的蓝绸,三线一组的组长,后面的通阳子,到最后的一人轻装。
那些人和事,纷纷扰扰,清晰如同电影画面。她其实是懂谈笑的,为什么他一定要与她同床共枕,为什么一定要与她哪怕是精神上有肌肤之亲?
其实谈笑也是在担忧吧?他知道事情很可能会败露。于是只有倾尽所有的好,只希望如有东窗事发之日,秦菜顾念旧情,不会供出他。
秦菜知道,但这世上,又何曾有过莫名其妙、全无由来的爱呢?即使心有所图,至少他确实对她无微不致过。还有何求呢?
谈笑,谢谢多日照顾,希望安然无恙。
秦菜心绪纷涌之时,突然车停下来,秦菜惊得心如擂鼓,但司机只是上了几个客。长途客车中途本来是不允许上客的,但是现在的营运,为了多挣点外水,什么事不敢做?!
车重新上路,小县没有高路,老路有些颠簸。秦菜注意着四周响动,全无丝毫睡意。当车驶入穿山公路时,突然后排的三个男人站起来:“全部都不许动,把值钱的东西放进袋子里,马上!!”
秦菜转过头去,见三个高大的男人手持两把剔骨刀,一把自制的砂枪。车上的乘客开始还有说笑,这时候顿时噤若寒蝉。
妈蛋,遇上劫匪了!!
三个男人算盘打得不错,回小县城的,一般都是外出打工的,这时候回老家,身上多少都会带着钱。而这辆客车中途上下人是很正常的事,容易混上来。
穿山公路这一截人迹罕至,往右边跑不过四五公里就是另一个县,这里处于交界,是个三不管的真空地带。
面对雪亮的刀和黑洞洞的枪口,大伙只得把身上的钱、物往他们的旅行袋里丢。
如果是以前在老家,秦菜说不定会挺身而出正义一把,但是现在她乃惊弓之鸟,自然还是龟缩在壳里比较好。
所以她也很自觉地掏出了钱,出来时她怕谈笑起疑,身上带的钱不多,也就两三千块。
尼玛两三千块哪里不能挣?她很看得开。
然而后面传来一个粗犷的声音:“老东西,金牙留着陪葬啊!拔下来!!”
秦菜望过去,只见车后座有个老人,大约七十了,这时候他颤颤微微的:“牙……不好拔……”
男人狞笑了声:“不好拔啊,我帮你啊!”
他一拳头下去,老人叫了一声,这下牙倒是真的打掉了。
作者有话要说:她终于跑了.师叔,你赢了...
第七十七章:4月24日a章
老人捂着流血的嘴一个劲叫唤,车里的人俱都敢怒不敢言。司机也没想到会这样,当即开口了:“人家那么大岁数了,你拿完东西就算了,打人干什么?”
“你说什么?”端着自制砂枪的男人走过去,司机也不敢说话了。
三个男人如得胜的公鸡,得意洋洋地抢东西。
临到秦菜这一排的时候,理着小平头的男人一看秦菜递过来的钱就怒了:“手机,别他妈玩花样!!”
他也是个老鸟了,没有手机,这些人至少要开出这条穿山公路才能报警,那时候他们早跑了。但如果手机报警的话,警察就来得快。
方才他动手打人,秦菜本来已经十分气愤,这时候她身上又确实没有手机——丢在出租车上了。
见她不合作,小平头手中的剔骨刀一下子伸出来,贴在秦菜脸上。先前打老人家的时候没有人制止,他们这会儿气势正盛:“拿出来,不然小心我在你这张脸蛋上豁十几道口子!”
话刚一落,他突然不吱声了。
秦菜一手下了他的三魂中的天魂,趁他失去意识之时,用自己的天魂先行控制了他。车上诸人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只见这个持刀的小平头走到端枪的男人身边。
男人浑然不觉:“别磨蹭,快点完事走……”
人字还没有说出来,小平头蓦地一刀挥出去,他还没反应过来,有什么东西竟然就落在地上。那刀真的太快,他低头一看,才发现掉在地上的是自己的右手!
血瞬间喷了出来,车上的人先是尖叫,有男人反应过来:“抓住他们!!”
有了带头鸟,群情激愤之下,众人立刻就将愤怒发泄了出来。
秦菜始终担心他开车伤到人,又一刀猛力挥下去,把持枪的男人连左手带枪一并砍掉在地上。
这血腥的一幕吓坏了车里的人,秦菜稳下自己的天魂,这时候也只是端坐不动。
三个劫匪都被捆了起来,发生了这么大的事儿,司机自然要把车开到派出所。车上已经有人报了警,秦菜不能去派出所——她正打算趁机下车溜走,突然发现二排有一个人在打量她。
那是三十几岁的男人,体态偏胖,梳着大背头,面上还泛着油光。秦菜与他四目相对,他还冲秦菜笑了一下。
秦菜想着或许是自己多心,倒也没在意。
车刚过穿山公路,秦菜就嚷着自己到了,让司机停车。司机还是挺好心:“小妹妹,你被抢的钱还在这里面呢,要等警察看过才能给你。而且车上的人还得作证呢。”
秦菜急于脱身:“我真有急事儿,反正也没多少钱,我改天去派出所拿吧。”
司机还要再说,秦菜已经站到车门口了。
车上的乘客这时候都聪明起来,那个大背头的胖子更是声音响亮:“你不会是跟这三个抢匪是一伙的吧?”
他这么一说,车上的乘客越来越有道理。还是有人比较讲理,第一问秦菜是哪里人,在哪里工作。第二问到这个县哪里,找什么人。第三问秦菜为什么没有任何一点行李,连换洗衣裳都没带?
毫无疑问,秦菜一个都答不上来。
这下还有啥好说的,乘客一拥而上,把她也绑了。==
秦菜觉得自己冤,真的冤。喵了个咪的!
车开到桐元桥派出所,秦菜就真特么的囧了。三个嫌疑犯一个傻了,一个断了手昏迷不醒,另一个也吓得不清。一吓就乱咬人。
审讯室里,警察叔叔问了两遍秦菜是不是他们同伙,再一番恐吓,他就承认了。
警察叔叔把口供本往秦菜面前一扔:“还撑什么呢?你的同伙都已经招了。”
秦菜秦菜泪流满面——mlgb地,我就是全身是嘴我也说不清啊!!
紧要关头,她倒是想起一个人来:“有一个人可以证明我不可能和这群劫匪有关系。三画市局刑警队队长,左力魁。”
这边正要打电话,突然外面有个人行色匆匆地走了进来。秦菜一看就是一怔——居然是那个梳着大背头的胖子。
他不知道给警察看了什么东西,几个警察居然把秦菜带上了他的一辆商务车。
车上一共有三个人,大背头的胖子只说了一句话:“小心点,她懂点邪术。”
秦菜陡然一怔,开始留意他们的装束,顿时知道了他们是谁——秩序的稽查。
终于……还是遇上了吗?
秦菜觉得很奇怪,以往在小组里的时候,提到秩序的稽查,无由来地会产生一种恐惧感。可是现在,当她真正被三个稽查逮进车里的时候,她完全没有想到害怕。
现在有两种方法,一是撒谎,但是现在三个人完全不开口,她根本摸不清状况。
二是跑,不知道三个人实力怎么样。
也许真的已经不再是当初待宰的羔羊,她看看将自己夹在中间的两个人:“你们要带我到哪里去?”
只要他们肯说话,她总能套出点线索。而且玄门中人,精神集中的时候,离魂咒未必能够奏效。一个人开口的时候,精气神会有所牵动,这样她要下他们的魂也容易。
可是三个人完全没有开口的打算,他们拿出一个头盔戴在秦菜头上,秦菜只觉得脑子里嗡嗡嗡地直响,怎么也集中不了精神。
喵的,这是脑电波干扰吗?
果然这年头,还是科技更靠谱!
车行一个多小时,又回到了三画市。
妈妈……早知道我还不如不跑呢!!
秦菜心中忐忑,戴着头盔,她什么也看不见。只隐隐听见有人打电话:“d级会员……蓝愁,哟,这个至少得是个组长吧?”
秦菜就有些奇怪了——她明明什么都没带,怎么会从她身上搜出人间的会员卡?
可当她继续听下去就吐血了,那个家伙不知道是打给谁,正在讨价还价:“少废话,这个低于五十万不卖……屁,你们一个组员都花十万,组长才花十五万?门都没有!……一口价四十万!!”
敢情秩序的稽查下面还有一些协管,没事的时候稽查部门就放出来到处晃悠,一见人间的人就捉起来等人间来赎。待到月度任务的时候再动真格的,抓些小鱼虾米充指标……
尼玛,这秩序的稽查也忒会做无本买卖了吧?
这世界总有一些人,以维护秩序的名义,破坏着秩序。
这次被抓的有三个。
秦菜被人赎出来的时候,还一脸苦逼。因为赎她的人……是她的上司的上司,黎明渊。黎明渊身边,跟着谈笑。
秦菜不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还是谈笑向黎明渊道谢:“谢谢黎部,我就带秦助理回去了。”
黎明渊只是点点头,又看了看表:“去吧,我孩子该放学了。”
他他他他、他居然有孩子?!
不过现在不是关心这个的时候,谈笑真的是在叹气:“让我说什么好。”
秦菜还嘴硬:“少来了,要不是你把会员卡给我放包里,我肯定不会被发现的!”
她现在方想起来,那个大背头一直在打量她,恐怕是发现了她包里的会员卡。
谈笑一脸无奈:“那里面不止有会员卡,还有些现金。”
“呃……”秦菜这下子有些内疚了,“你早就知道了?”
谈笑把车门拉开,让她坐进去:“跑就跑吧,还被抓住了!”
秦菜百思得不其解:“我想知道我是怎么被抓住的。”
谈笑直视她的眼睛:“你走之后,白先生亲自过来了。”
秦菜莫名其妙:“那也不可能有人知道我的下落啊。”
谈笑冷笑:“是没有人知道,不过据说一路上至少有一百根桑树、六十几窝黄瓜看见你往哪边去了。”
原来当天晚上,白芨过来盘问谈笑,都快走了,突然后园那个桑骨泥人儿站出来。他得意洋洋地插嘴:“想知道她去哪儿了你问我呀,问我呀!奖励我两卡车大粪我就告诉你!”
秦菜知道为什么是两卡车——她还欠他一车零两瓢。
所以这个故事告诉我们,欠人家的东西,真的是应该还的。
……
“得知你的消息,白先生立刻就支会了秩序的协管去捉,所以你该明白为什么在这里了。”谈笑开始开车,车是驶向白芨家的方向。
秩序的协管,真特么的是一个神奇的存在。
秦菜开始沉思:“难道……他并不是想置我于死地?不然的话他完全可以揭穿我。难道又是要诈钱?”
谈笑也捉摸不透:“反正这次你是跑不掉了,死不死也必须要去一趟。”
秦菜明白,白芨既然捉她回来,又没有限制她的自由,想必也已经不怕她跑路了。车停在白芨楼下,秦菜深吸一口气:“他妈的,死就死吧!!”
她昂首挺胸地上楼,谈笑站在楼道口:“你不会又从步梯逃跑吧?”
= =
到白芨门口,秦菜举手敲门,发现门没锁。她走进去,客厅没人。
“师叔?”秦菜忐忑不安,试探性叫了一声。旁边一个房间传来白芨的声音:“关门,过来。”
秦菜进到房间里,发现那居然是一间卧室,入目是一间大床,整个色调很明快,床上被子都是春天的色系。墙纸是梦幻般的铃兰花开,嫩绿与雪白交织,显得既干净又清爽。
白芨这时候正站在落地纱窗旁边,见她进来也没有移开目光。秦菜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才注意到床上躺着一个人。
是个女人!她心中狂跳。
女人没有醒,漆黑的长发淌了半枕。秦菜不知道怎么形容她,如果说墙纸是个梦幻的世界,她就是这个世界的主角。
堆积童话中所有公主的美丽,抵不过她海棠春睡的风姿。仿佛时光都放慢了脚步,唯恐惊扰她。
是她!当初梦里所见,原来是她。
可是……这和自己有什么关系?
秦菜不懂。
第七十八章:4月24日b章
秦菜规规矩矩地站在门口,不知道为什么,她对白芨总是有些莫名的惧意。
白芨站了很久才开口:“其他的事我不想提。”
秦菜心里松了一口气,但她又不是三岁小孩,当然知道事情没有这么简单:“师叔需要我做什么?”
白芨点点头,很满意她的识时务,他低头理了理床上绝代佳人额前的头发,突然掐了个诀。
秦菜觉得猛然一阵晕眩,再睁开眼睛的时候,她发现自己躺在床上。身上盖着草色丝被,里面穿着柔软的睡裙。
而白芨就站在他身边。
她不是第一次,很快就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事。这时候她的身体失去了知觉,一个站立不稳,咚地一声倒下去,额头碰到墙。
秦菜急忙就要翻身坐起来,一只手突然拦住她:“别动。”
白芨将她的身体拎起来,拖到外面,随手扔在沙发上。
秦菜起身,发现这个身体起码有一米七的身高,那白色的睡裙本就柔软繁复,这时候透过妆台的镜子,她觉得里面的人像仙女一样虚无渺。
白芨站在门口,一直在看她。很久才突然道:“以后每天来这里两个小时,保持她的运动量。”
秦菜心中略定——看来自己冒充通阳子这事,白芨是不会再过问了。
她逃过一劫,哪里还有二话:“是师叔,我一定会照顾好她的。”
白芨点头,将两张瑜伽光盘给她:“今天先在床上做,明天我会准备房间。每天一个小时瑜伽,一个小时美容护肤。不许做其他任何事,她有一根头发的损伤,一千个你也赔不起。”
秦菜在打量这具身体的手,那双手五指修长、指甲光泽圆润,她简直就是毫无瑕疵:“呃……师叔,那梳头发的时候万一不小心掉了一根,咋办?”
“……”
今天是第一天,这个身体也不知道多久没有运动过了,这时候韧带什么的完全拉不开。秦菜也不是个做瑜伽的主儿,这时候也只有捡最简单的慢慢学。
好在白芨也考虑得周到,给她挑的光盘都有考虑到这具身体的状况。
秦菜发现这具身体和通阳子用地气养的尸体完全不一样,她不但有体温,而且会出汗,和正常人全无区别。
秦菜做完瑜伽,居然觉得有些饿。她不敢相信:“呃……师叔……那个……”
白芨在一旁看书,顺便监督。这个身体能匹配的魂魄非常少,如果说别的身体是个圆形、正方形、长方形的容器。那么这具身体就是个飞机壳形。==
一般的魂魄根本不可能进去。
当然,秦菜也没告诉他——她发现了这具身体的异状,知道自己魂魄进不去。但依着白芨的性子,如果自己对他没有价值,他肯定不会替自己保守秘密。
所以她抽了自己的三魂+三魄进去。
因为肉体离得近,她天魂完全可以联系其余四魄,这才保证成功进入这具身体。可是这样一来,魂魄长期分离,损伤不小。
白芨听到秦菜说话,他对这具身体明显十分关心:“说!”
秦菜吱吱唔唔:“我觉得……她可能……好像是饿了。”
白芨看了一眼墙上的概念钟:“应该是运动量大了,你等等。”
十几分钟后,秦菜彻底呆住了。
白芨从厨房端了几样菜出来,有沙拉、煎鲈鱼、雪鱼片等。秦菜先尝了一口鲈鱼,味道居然不错。
她兴致勃勃:“师叔,想不到你厨艺这么好。这点你比我师父强多了,他平时连个豆芽都不炒!”
白芨皱眉:“吃饭的时候不要说话。”
秦菜这才想起自己得意忘形了:“哦。”
但是吃到一半,她还是忍不住:“师叔,这道煎鲈鱼做得挺好的,就是放的这个黑色的东西有种怪味,像臭脚丫一样。”
白芨望着她半晌,终于是看在那张脸的份儿上,没有发火。他一字一句地道:“那是黑、松、露……”
秦菜也是很久以后才知道——原来那个像脚丫子一样味道的东西,比黄金还金。==
吃过饭,白芨不让秦菜洗碗。准备地说是不让秦菜这个身体洗碗。秦菜觉得挺不好意思:“那师叔你把碗放那儿,我给她做完美容就去洗。”
白芨也没理她:“旁边有光碟,看清楚程序。”
秦菜也不敢马虎,照着光盘里的示范步骤,用什么洗脸、用什么面膜,用什么精华液、眼霜等等,半点不敢出错。
原来作美人是一件这么累的事,她叹了口气,终于明白古人为什么那么有先见之明,说什么红颜薄命了。
——每天这么折腾,美人们都是被累死的吧?
==
只是这个人不知道是谁,师叔居然会这么看重她,还亲自下厨。太可怕了。
她躺在床上作面膜,心里还在嘀嘀咕咕。白芨过来捏了捏这具身体的手,看看她冷不冷。
如果不是那动作太过公式化,秦菜甚至以为他想占这具身体的便宜呢。
两个小时有多长,取决于你是在做什么。
秦菜觉得美人真不是她这种人能做的,一通瑜伽和美容做下来,她无聊得都长毛了。
浴室里,白芨亲自兑好浴缸里的水,秦菜走进去才发现浴缸里竟然兑好了牛奶。浓浓的奶香散开,还兑了当归、桂枝等煮的水。
白芨细心地将她的浴巾备好:“以后每天洗一次淋浴,三天一次奶浴。奶浴控制在二十分钟以内。”
秦菜又泪流满面——妈蛋,以前我都白活了吧!!
白芨交待好就出去了,秦菜把睡衣脱了,第一次在浴缸里洗澡。四十度的水温略高,她慢慢适应。仿佛每一个毛孔都被打开,她舒适地叹了口气。见白芨确实不在,她偷偷摸索这具身体。
这实在是个完美无缺的女人,她的双腿笔直而修长,腰身可供双手盈盈一握。胸部更是紧实□,两粒小果还是羞涩的粉嫩。
秦菜一直坏心地想摸摸下面,看看她还是不是处-子之身,想了半天还是没好意思。只是乖乖地将她清洗干净。
说是清洗,她也不脏,身上一点死皮都没有,实在不像是生于腌臜人间的人。秦菜一边摸索一边感叹,古人所谓冰肌玉骨,她一直都不屑一顾,认为只是夸张。
直到见了她,方知风华绝代、冰琢玉雕,实在不是虚词。
秦菜洗到一半,突然外面白芨走进来。秦菜下意识地缩进水里,他却目不斜视,直接拿了这具身体的睡衣出去洗。
秦菜从水里冒出来,开始猜测这个女人的身份——那还用说,肯定是师叔的爱人吧?想不到他这样的人,也会有真爱。只是不知道为什么会变得只剩□体,魂魄不会出去渡假了吧?
想是想,但她肯定不会问——白芨的性子,一问肯定又要不高兴。
二十分钟一到,白芨便出声提醒。秦菜擦干身体,披好浴巾,白芨还提醒了句:“地滑,小心。”
秦菜很小心地走出来:“师叔,我可以走了吧?”
白芨这才点头:“去吧。”
秦菜回到床上,将身体脱下来。等回到身体的时候,她就觉得不好——额头上肿起一块包,还全身发冷。当时不过十月初,她觉得像是置身隆冬一样。
她搓着膀子:“师叔……”本来想借白芨的地方洗个热水澡,不过看着白芨又守到那具身体床边了,她什么也没说,拿起包包出了门。
晚上没有突然降温,可她就是冷。在车的时候整个人都在发抖。她觉得自己肯定是要感冒了,果然当下就打了个大喷嚏。
白芨住的这破地方很久打不到车,秦菜等了半天,终于忍不住去小区的便利店买了小盒纸巾擦鼻子——她感冒了。
她却不知道,那具身体虽然有白芨费尽心机的养护,但毕竟长期没有魂魄。阴气得不到消耗,郁结于内。她魂魄进入时不觉得,带进自己身体的时候,活人的身体非常敏感,哪能不冷?
而且她在帮那具身体做瑜伽、美容的时候,自己的身体只是随便丢在沙发上。人睡着了还容易受凉,何况是魂魄离体了。
待回到别墅,谈笑还没睡。秦菜一直流鼻涕,谈笑赶紧给她放好热水:“怎么了?”
“没事。”秦菜嗡声嗡气地说了声,赶紧就进了浴室。
匆忙间洗了个热水澡,她穿好衣服出来,谈笑又用可乐和生姜给她熬了一碗姜茶。秦菜感动得泪流满面:“谈笑,呜呜,你真是太好了。我在我师叔家当了一天奴隶,他连水都没请我喝一口,还碰了我一个大包!”
谈笑这才看见她额头的伤处:“怎么这么不小心?”
他又用热毛巾帮她敷了一阵:“他就是让你做事?”
秦菜不想说,毕竟这也是师叔的隐私来着:“嗯,而且以后每天都要去,大概两个多小时吧。”
谈笑也不多问:“嗯,以后我安排车接你。”
晚上睡觉的时候,谈笑仍然和秦菜同床共枕。睡到半夜,秦菜默默地把几个病人的器官源到,醒来之后发现谈笑搂着她的腰。有什么东西硬硬热热地抵在自己身后,秦菜顿时往床的另一边移开好些。
谈笑似乎也察觉了,放开她翻过身又睡了。
第七十九章:4月25日a章
通阳馆又照常开业,白芨总算言而有信,上面并没有追查什么。秦菜这是第一次见到沙鹰介绍过来,帮忙镇场子的人。
原来通阳馆附近有个赌场,里面不仅有保安,还有些看场子的道上大哥。沙鹰替赌场的后台老板陈台治过病。
这次跟他一提,他满口答应,就把通阳馆的治安也划归到自己场子里。
他吃赌场这行饭,难免要请一个奇人异士,早就听说通阳子本领不凡,这会儿对通阳馆这本也照顾得十分周到。秦菜还连工钱都省了。= =
而秦菜当务之急是清理门户!
她把桑骨泥人儿揪出来批斗:“你!个无耻的叛徒!汉奸!”
桑骨泥人铁骨铮铮:“我那是威武不屈!”
秦菜大怒:“谈笑,把它给我丢进茅坑里,我这辈子再也不要见到它了!!”
谈笑走过来,桑骨泥人大喜:“你准备把我种进城南的茅坑还是城北的茅坑?先说好啊,人气不旺、没有多少人光顾的茅坑我可不去……”
它罗里巴嗦,谈笑都忍不住怒喝:“闭嘴啊你!!”
晚上,吴皙又一次打电话过来,仍旧邀秦菜出去吃饭。秦菜借口晚上没时间,婉拒了。
她晚上要去白芨那里当奴隶,确实是没空。
晚上,谈笑先开车把她送过去。
她到的时候白芨已经在家了,秦菜跟他打招呼,他也只是点点头,压根没怎么搭理。
有了昨天的经验,秦菜就准备找床被子给自己的身体盖一下,不然要着凉的。她去美人的卧室,在旁边的衣柜里翻找。白芨这才走了出来:“什么事?”
秦菜还是不好意思:“师叔,我想找床被子,不然厚衣服也行……”
白芨反应冷淡:“不要碰她的东西。”
秦菜只得缩回手,想想昨夜感冒得严重,她也只有小声提醒:“师叔,就这么把身体放在这里,我会感冒的。”白芨才不会管她会不会感冒,她知道,“我感冒了,对她也不好对吧?万一传染给她什么的。”
白芨这才从自己房间取了件大衣丢给她。
秦菜用大衣把自己的身体盖好,这才分出魂魄,进了躺在床上的美人身体。白芨对美人的事十分上心,今天果然已经整理出了一个房间,上面铺着厚厚的软垫,靠墙的地方放了一台超大壁挂式的液晶电视,专供秦菜做瑜伽。
秦菜换了瑜伽服,乖乖地在里面做了一个小时。白芨一直在自己房间做资料,秦菜不敢打扰他。
直到一个小时后,她洗了个淋浴,躺到小床上正要开始护肤。突然外面有人敲门,秦菜心中一惊,已经听到几个男人说话的声音。
沙鹰也在!
秦菜爬起来,站到门口。进来的是六个男人,本来是正跟白芨汇报什么,突然看见站在房间门口的秦菜——准备地说是这具美人身体,不约而同地舌头打结。
沙鹰也看了一眼门口的美人,然后他扫了一眼沙发上沉睡的秦菜的身体,当下抿了抿唇,没有说话。
白芨也发现了站在门口的秦菜,顿时沉了脸:“进去!”
秦菜觉得如果自己不是在这个身体里的话,他肯定早已大发雷霆了。
——他并不喜欢把这具身体炫于人前。
秦菜只有回到小房间,顺手把门关上,继续做面膜。
一个小时之后,秦菜替这具身体做完面膜,爬到床上睡下,把柔软的丝被盖严,这才离魂出来。
身体还是冷,秦菜牙齿一直打架。白芨好像在编写什么教程,秦菜趁他不备,偷偷洗了个热水澡。
但是没有任何作用,皮肤是热的,可整个心肺五脏仿佛都是冰冷的。
秦菜强撑着把美人换下的睡衣拿出来洗掉。她见白芨平时都是手洗,这时候也不敢用洗衣机。自己在水槽里搓净晾好。屋子里的人已经走了,地上踩了很多脚印。她洗完衣服,又拿拖把把里里外外拖干净,这才跟白芨打招呼:“师叔,我走了。”
白芨去房间里看了看美人,望见阳台上晾的衣服,突然问:“用的什么洗衣液?”
秦菜一怔:“洗手间水槽旁边的那瓶。”
白芨摇头,将衣服取下来随手丢进垃圾袋里:“以后她的衣服全部用阳台上的那瓶。”
秦菜只觉得寒意从里面渗出来,刚才洗澡的热气很快就散尽,她不想多说话,只得匆匆答应一声:“嗯。”
秦菜都不知道怎么下的楼,谈笑的车停在停车场,秦菜给他打电话的时候,声音都在抖。胃是最受不得凉的,这时候便隐隐有点恶心。
秦菜在小区门口等了谈笑两分钟,感觉时间像等过了十几个小时一样漫长。
上车之后谈笑就发觉秦菜不对,她嘴唇都乌了。
“怎么了?”他伸手过去,发觉得秦菜浑身冰冷,肌肤却是红的。秦菜根本说不出来话,那感觉像是从内到外慢慢结冰一样。
谈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他只有打电话给白芨。
白芨声音淡漠:“用温水兑10克鸡血,10:1,兑完喂她喝。”
听到这个医法,秦菜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她身体如置冰窖,思维却很清醒。那个美人身上的阴气渗透到她的魂魄里,而她的魂魄把阴气带到了自己的肉身里。
阴气超过阳气,活人的肉体受不了。
鸡血素来阳气最重,是克制阴气的利器。但是魂魄也属阴,人体讲究的是阴阳协调,过量饮用鸡血,对魂魄会造成伤害。
谈笑很着急,白芨说完这句话就挂了电话,可是大晚上的,他到哪里去找鸡血?转了半天,最后终于在酒店里单买了只鸡。
秦菜喝了鸡血兑的水,冷意终于退了些。她叹了口气,身体疲累交加,一步也不想走了,索性让谈笑开了个房间,裹紧衣服在酒店的房间里睡了。
第二天早上,秦菜是被电话吵醒的。谈笑已经上班去了,她接起电话,又是吴皙。
“秦大师,请务必赏个脸呀!”吴皙语声十分诚恳,秦菜也有点不好意思了。她起床,又给自己兑了点鸡血:“行,就下午吧。”
吴皙十分开心,要过来接秦菜,秦菜也婉拒了,只约在三画国贸广场门口见面。
生鸡血掺了水,那味道要多恶心有多恶心。秦菜几乎捂着鼻子灌下去,随后穿好衣服去门口打车。
去的时候韦佳也在,三个女孩年纪相差不大,相熟之后,自然都有说不完的话。话题一般围绕衣服打转。
吴皙买了好几件衣服,硬给秦菜也选了两套。如今秦菜看见那些动辄四位数的衣服,也渐渐有了心理准备,不再觉得恐怖了。
女人骨子里都有购物天性,三个人几乎满载而归。之后在一家很有些年头的老店吃酸汤鱼。吴皙不吃这些东西,只是点了菜,请韦佳和秦菜。
两个人饶着她肚子里的宝宝聊天,韦佳一直在提醒:“小妹,赶紧给看看是男是女哇!”
秦菜最近是没空,她只有笑:“今晚回去就给看。”
到下午五点过,三个人即使是边歇边吃边逛,这时候也累了。秦菜和韦佳担心吴皙的身体,只得先送她回家。
吴皙临上车前还在提醒秦菜:“记得孩子的名字呀!”
秦菜含笑点头:“放心。”
回到别墅,谈笑还没回来。秦菜得准备着去养美人身体了。这次她自己准备得很妥当,拿了一件厚棉衣,又把生鸡血兑好,装了一小瓶,这才出门打车。
那时候白芨不在,他也忙,不可能一天到晚守着这个美人的——事实上,秦菜很怀疑他拼命赚钱,就是为了养这个美人的身体。
秦菜一去,保安就把白芨房间的钥匙给了她,看来他是早有准备了。
秦菜打开门,想着反正白芨也不会回来,不如把自己的身体也弄到美人床上睡觉。反正这床这么大,而且她的房间里温度高于其他房间,身体肯定不会感冒。
这么一想,她还真这么做了。然后穿着美人的身体开始做瑜伽。
也许因着这个美人,白芨没有请钟点工。他不放心外人进到这里。所以房间里事事都要亲力亲为。秦菜帮美人做好运动和美容,经过洗手间的时候看见浴室地板上的沐浴露倒在地上。
她本来是拿了毛巾要收拾这些沐浴露的,岂不知就顺便擦了一下浴缸什么的。
白芨回来的时候立马变了脸色,他把正在浴室忙碌的秦菜打横一抱。秦菜惊叫一声,人已经躺在他怀里。这角度令她惊惶不安:“师叔,是我是我!”
白芨将她小心翼翼地放回床上,明显压仰着怒意:“我没有说过吗?除了瑜伽和美容,不允许乱动她的身体!”
秦菜有些慌乱:“我……我只是看见浴室的沐浴露……”
白芨不准备听她解释:“闭嘴!滚!”
秦菜连滚带爬地滚回自己的身体,白芨正在擦拭那个美人的手,那动作十分小心翼翼,仿佛手中是一件无价珍品。
秦菜灰溜溜地滚出小区,在门口等了半个小时还没车。小区门口有一块公告栏,下面有两个凳子,秦菜坐在凳子上,居然睡着了。
梦里她还记得吴皙的嘱托,想帮她看看孩子是男孩还是女孩,然后再想名字。却突然之间,她看到一片血光。
秦菜心中巨震——怎么会这样?
“快说,他到底在哪里?”满目鲜血中,秦菜甚至看不清自己在哪里,这是以前从未有过的事。
“我……真的不知道……”
“他妈的,不给你点颜色看看,你是真不知好歹了!”衣帛撕裂的声音响起,秦菜心急如焚,我在哪里?为什么不能出手啊!
片刻之后,血光中有一处特别亮,她极力看清,发现是满福楼珠宝店。
那是……吴皙上班的地方?!
秦菜倏然惊醒,心中狂跳——吴皙!
她掏出电话开始拼命拨打吴皙的手机,长久地无人接听。秦菜终于打到了一辆车,她报了福满楼珠宝店的地址,最后手机突然通了。
对方没有人说话,秦菜只有先口:“你听着,不管你是谁,不管你要找谁,我都可以帮你。但前提是,不要伤害她!”
里面传来一个男人的声音:“好啊,你来邱海大厦,604d座。”
就这么短短几个字,秦菜突然听出了他是谁——前几天客车上的那个大背头协管,一定是他!!
难道他们抓吴皙,跟自己有关?!
秦菜还是先赶到了福满楼珠宝店,先问过了吴皙的同事,都说吴皙两个小时前已经下班了。
两个小时前……所以梦中她不能出手,是因为事情已经发生了。
那么吴皙……还活着吗?
第八十章:4月25日b章
秦菜真的去了邱海大厦,邱海大厦是栋旧楼,因为马上要拆迁修水电站,这里已经没有住户。
秦菜站在楼前心里就是一沉——这真是个方便毁尸灭迹的好地方。
秦菜赤手空拳,当然不能直接上去。她在附近找了一圈,终于看到一个五金店,在里面买了一把菜刀。
那一天是十月上旬,三画市开始变天了,夜晚已经微凉。
秦菜高高地扎起马尾,上身穿玫红色的套头长袖衫,下面穿浅蓝色牛仔裤。配白色球鞋。她右手抱着带到白芨家保暖的厚棉衣,顺便遮住那把菜刀。
邱海大厦六楼,秦菜踏进已经搬得只剩承重墙的房间里,里面果然是那个大背头。
见到秦菜,他眼中发光:“你果然来了!”
秦菜四处望了一眼,面对一个不怀好意的陌生男人,她自然也有不安,但是既然来的目的是吴皙,那么怕有何用?
秦菜尽量镇定:“吴皙呢?”
大背头穿着蓝色西装,秦菜清楚地看到他裤子上有血迹。她心下一沉——他看起来不像受伤的模样,这血是谁的?
“上次放过了你,居然没认出你是秩序通辑了两三年的在逃犯。”大背头连脸上都冒着油光,“难道人间那帮家伙会出钱来赎了。看不出,你这么个小丫头,居然还有这么大的本事。”
他缓缓走近秦菜,秦菜再一次问:“吴皙呢?”
大背头笑容得意:“那女人嘛,很快你就能见到她了。”他凑近秦菜,一手抓住她的左臂,将一张符贴到她脸上,防止她使用邪法,“就是不知道你们俩,谁的滋味更好些。”
秦菜眉头一皱,那符的功效她可以感觉到,就是不让她魂魄异动。
而更让秦菜惊诧的,是那符咒的笔迹。那字迹刚劲有力,即使过去两三年,她也能一眼认出——那是……吕凉薄的字迹?
秦菜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那大背头找了根绳子,准备先把秦菜捆起来。秦菜当然不会合作,但她没有扯这道符。
只有贴着这道符,大背头才不会更戒备。
趁大背头过来的时候,秦菜扯掉左手的棉衣,看在那张符的份儿上,她改砍为拍,一刀背敲在大背头头上。
岂不知她犯了个愚蠢的错误,大背头既然敢约她,肯定也是有所防备的。他立马掏出了一把手枪!
秦菜惊慌一避,子弹打在墙上,掉落一层石灰粉尘。
秦菜只有往外跑。
大背头提着矿灯就追,秦菜慌不择路,摸到的楼梯居然是向上的。她暗骂了一声,只有向上逃。
到八楼的时候,她突然嗅到一丝血腥气。现在的她对这种气味十分敏感,她沿着血腥气找过去,在八楼楼道最里面的房间里,找到了一个人!
那时候四周黑漆漆地一片,秦菜只能隐约看见一团白色,她几乎不敢走过去。过了十多秒,她才忍不住叫了一声:“吴皙?”
一声低微的呻-吟响起,秦菜冲过去,吴皙衣裙被撕得七零八落,更可怕的是,她下-身一直在流血。
秦菜脑子里嗡地一声响,整个人瞬间麻木。不会的,那个大背头再怎么样也是秩序的人,吴皙和人间一点关系都没有,他怎么会做这种事?
外面的脚步声渐渐近了,秦菜已经能看到蓄电池矿灯隐隐的亮光。吴皙似乎听出了她的声音:“秦……秦大师,我不想死,救救我的孩子……”
秦菜不知道该怎么办,她没有一点急救常识,其实她什么都不会。
灯光越来越近,隔避有一间房子的窗口正对着楼道,秦菜放开吴皙,吴皙嘴里的血流出来,沾上了她玫红色的上衣,一片温热。
她握紧菜刀,躲进隔壁房间。在墙沿凸出来的石灰台上贴墙站好。大背头一层一层地找寻,这时候难免就会把头伸到墙子里面,向房间里张望。
秦菜趁着这个时机猛然跳起,一刀斩落下去。
刀过头落,大背头那颗头像颗皮球一样滚落在地上,身子还在楼道里站着,矿泉砰地一声掉在地上,血如喷泉。
秦菜从窗口跳出去,把他的枪捡在手里,矿灯还亮着。
她拿了灯出去找吴皙。
吴皙脸色白得可怕,但她看见秦菜,却露了一丝笑:“秦大师……我知道你一定能……能赢的。”
秦菜将她抱起来:“我送你去医院。”
吴皙点头:“我的孩子……会没事吧秦大师,你还没告诉我她是个男孩还是女孩呢。”
秦菜一路往楼下冲,八楼太高,她抱着一个人,跑得却太慢。矿灯的灯光摇摆不定,像是整个世界都在摇晃:“会没事的,是个男孩。”
吴皙一直想要个男孩,因为她老公想要男孩。
“真的吗?”吴皙缓缓闭上眼睛,“那我可以让妈妈给他准备小衣服了……”
“嗯。他一定会像你一样漂亮,像你老公一样健康强壮。”秦菜一边跑一边安她魂魄,一边在昏暗交错的灯光里看楼层标,为什么才四楼?
吴皙的血漫过了她的手,身体开始下滑。秦菜将她放下来擦一下血,突然摸到她脑后凹进去了拇指大小的一块。秦菜轻轻叫了一声:“吴皙?”
没有人回答她,在她怀中,吴皙不知道何时已经完全停止了呼吸。
秦菜呆坐在原地,直到身上鲜血凝结,直到吴皙彻底凉透,直到矿灯的灯光尽灭。她还是不懂,怎么会这样,秩序不是人间,他们是维护天道的组织,为什么也会发生这种事?
她为什么要跑?
如果她不跑,大背头就不会认识她。
她为什么要和吴皙出去吃饭逛街?
如果她不去,大背头就不会找上吴皙。
吴皙为什么不说出她在哪里?
这样大背头就会直接去找自己,没有时间凌虐她。
这世间“如果”总有千百万条,而有些东西却太少。
比如绝对的正义。
秦菜不知道楼下的车是什么时候停下的,直到脚步声响起的时候,她才放开吴皙。她握着枪,闪进旁边的空房里。
进来的人很快发现了吴皙,秦菜听到声音。
“咦?是上头抓的人吗?”
“我看看……不是,唔,怎么会死了?胖子呢?”
“管她怎么死的,这种人一看就是人间的余孽。这胖子也是,半夜三更的打了通电话就没影了。该不会是在这里和这妞快活吧?”
“这女人长得还不错,这小子,难道让我们在办公室里等了。有乐子也不通知我们。”
秦菜原本没打算做什么,等他们上楼,她完全可以跑。
可是现在她突然不想跑了——这样的秩序,视人命如草芥的秩序,真的可以维护天道吗?
黑暗的楼道里,来的两个人打着电筒,可以看得很清楚。是秩序的稽查。
秦菜从来没开过枪,她只有瞄准第二个人的背。枪声响起的时候,她心里、脑子里都是空的。
另一个稽查反应很快,当下就躲到了楼梯上面。中枪的稽查倒在地上,但没有死。他也想爬到安全的地方,秦菜死死咬着唇,又开了一枪。
矿灯孤独地照在楼道里,周围突然间没有了任何声响。上面的稽查开始打电话,求总部支援。
秦菜开始往楼下跑,稽查发现了,胖子那把枪是自己买的,这次为了万无一失才带上。秩序的稽查可是不包括配发这种武器的。
但他也有样东西,专门治擅长玄术的人——一条绳子,用狗血和鸡血浸透,上面施了密法。一旦被近身,魂魄绝不能离体。
他知道秦菜要跑,慌乱之中掏出绳子掷过去。那绳子如有眼睛,直接奔着秦菜面门而来。秦菜不知道,一手接住它,顿时被像蛇一样缠上。
她摔倒在地上,那稽查也不敢过来——她手上还握着枪。
绳子有咒语,一念就会越缠越紧,秦菜想起当初人间的稽查绑白露的时候,也是用了这么一条绳子。当时沙鹰施了个咒法在绳子上,有淡绿色的光。现在才明白,估计是让绳子不能收紧。
该死,一直没问清楚是什么东西。
绳子已经嵌入肉里,秦菜浑身冒汗,终于握不住枪。枪落在地上,那个稽查眼见同伴身死,是有心要置秦菜于死地了——难怪上面要辑拿她,果然是穷凶极恶之徒。
秦菜被那根绳子缠成了蚕蛹一样,稽查走到她面前,狠狠踹了她一脚,又呸地一口唾沫吐在她脸上:“贱人,看你还往哪跑!”
秦菜咬着牙,凭什么这些混蛋可以在她面前趾高气扬?凭什么杀人者不应该得到惩罚?
她用力聚气,一头将这个稽查撞倒在地上,然后一口咬住他的脸。稽查惨叫一声,用力一拳打在秦菜头上,秦菜咬死不松口。
他用力将秦菜扯开,又惨叫了一声——秦菜撕下了他脸上一块肉。
他怒急,用力一脚踢在秦菜腰上。秦菜倒在地上,嘴里全是血。稽查一边捂着脸,一边去随身带的小包里掏止血药。
秦菜拼着浑身被绳索勒断一样的剧痛,再度将他撞倒在地,这次一口咬在他脖子上。
稽查大骂了一声,一翻身将秦菜压在地上,冲着她的脸就是几记老拳。正拳打脚踢的时候,突然他身子一滞,像口破麻袋一样倒下来。
秦菜看见他身后的吴皙。原来,她的魂魄从未远离,她望着秦菜,脸色苍白如纸:“秦大师,我们快走吧。”
她用刀割断秦菜身上的绳索,秦菜突然觉得很悲哀。她其实已经死了,可是她自己不知道。天亮之后,她的魂魄会化为劫灰,永生永世不能轮回。
秦菜没想到这个女孩会为自己做这么多,其实她跟吴皙,也不过就是碰巧帮她赶走了黄鳝精而已。
可是她宁可死,也没有说出秦菜的住处。
秦菜擦干脸上的血,拉着吴皙跑出来。身后的邱海大厦一片漆黑,像是十八层地狱。而她们像是地狱里冲出的两个恶鬼。
秦菜握着那只冰凉的手,不知道为什么又想起当年朱阳镇的黄小莲。那时候她什么都不能改变,混在人群里,和其他人一起哄抬着罪恶。
希望今天,我能做点什么。
“我会为你改命,我要让你继续活着!”她握着吴皙的手,这样说。
邱海大厦发生命案,秩序两名稽查、一名协管被杀。秩序高层震怒,要求对三画市的人间组织发动一次规模巨大的清扫。
秩序的稽查长亲自跟黎明渊联系,要求将往日的“孝敬费”提升三倍,并且至少交出十只以上的“老鼠”,供他交差。
本次大清扫,过。
皆大欢喜。
第八十一章:4月26日a章
秦菜带着吴皙在邱海大厦远处的草场里,一直等到谈笑来接。谈笑没让她们报地址就来了——家里有桑骨泥人,秦菜去的地方只要有桑树或者黄瓜,它就能知道。
简直比卫星定位器还好用。
见到两个人,谈笑都吓了一跳。他自然是先看秦菜的伤势:“谁出手这么重?”
秦菜咝了一声,不愿多谈:“没事,我下手也不轻,回去再说。”
谈笑又看了一眼吴皙,她本是衣不蔽体,秦菜捡了那件棉衣给她套上。谈笑便脱了自己的外套给秦菜披在身上:“出了事为什么不告诉我?”他话里明显带着责备的意思,“你可以调守望者过去。”
“啊?”秦菜完全没想到这一点,一时也有些懊恼,“可是我想这是我的事……”
谈笑将两个女孩弄上车,秦菜坐在副驾驶座,吴皙坐在后面。他松开手刹:“可你现在不是一个人,你是人间三线的线长。你要学会利用身边的资源,除了美国大片,没有多少英雄是独立存在的。”
秦菜看了他一眼:“我知道了。”
回到别墅,秦菜把吴皙先带到负一楼的魂魄实验室里。这里的地气可以保持她魂魄不散。
这里就是一块精心布置的养尸地,如果时间长了,她会变成活尸,也就是……僵尸。
但秦菜不想这样。
她让谈笑在这里为吴皙重新布置了一个房间:“你先住在这里,晚上才可以上来。白天千万不要出现。”
吴皙相信她的话:“秦大师,我的孩子……也能活下来吗?”
秦菜微怔:“我尽量。”
上得楼来,秦菜脸上被那个稽查揍了好几拳,肚子上也被踢了一大脚,身上被绳子勒出的伤痕一直就没散。她倒在沙发上就不想动了。
谈笑叹了口气,绞了热毛巾替她敷脸。看着他近在眼前的脸,秦菜放松了些:“谈笑,我腰疼。”
谈笑就皱起了眉头:“又被踹了?”
秦菜都快哭了:“嗯!”
这时候送去医院,难免要被秩序的人发觉。谈笑只得送秦菜去“医务室”,找朱肛裂。
朱肛裂那个时候本来已经下班了,接到电话他没办法,只有过来看看。
简单地检查了一下秦菜的腰,他的治序方案很简单——输液。
秦菜丧着脸:“谈笑,你确定他不会把我折腾死么?”
谈笑不假思索就答:“我觉得不会,两个稽查一个协管都没打死你,他哪有那么大本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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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时候时间已经很晚了,秦菜躺在床上输液,也有些过意不去:“谈笑,要不你先回去吧?我明天晚点去通阳馆。”
谈笑叹气,还没说话,那边朱肛裂的声音已经传了过来:“我先走了,输完液记得拔一下针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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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越来越晚了,秦菜只得推推坐在自己床边的谈笑:“你把那边的床合过来,一起睡吧。”
谈笑看了她一眼:“你睡吧,我等你输完液再睡。别到时候忘了拔针。”
秦菜不知道该怎么说服他,好像这些时日总是一直麻烦他。
“液输完了我会看到的,你陪我睡一会儿嘛。”她第一次这么柔声说话,谈笑终于把另一张床拖过来,和秦菜这张合在一起。
两个人并肩躺着,看灰色的天花板。秦菜是真的累,不一会儿就睡熟了。
大约凌晨四点半,谈笑帮她拔针的时候她清醒了一下。谈笑摸了摸她的额头:“还好,没发烧。”
虽然知道他对自己不是纯粹的爱情,但秦菜不能否认她是真的感动:“谈笑……”
“嗯?”谈笑关了灯,展臂将她揽进怀里,“还早,继续睡吧。”
黑暗中的人总是特别容易亲近,秦菜抬头,唇瓣蹭在谈笑下巴上。谈笑微怔,低下头,双唇烫了烫她的脸颊。
两个人都没再说话,气氛突然比她换身体同谈笑做-爱时更暧昧。她只有把头缩在谈笑怀里,装作又睡着了。
第二天,秦菜是真不想去白芨家,她身上还是痛。脸上的伤也还没完全消肿。但白芨的话,她还真是没胆子违抗。
谈笑依然把她送到楼下,也给准备了大衣和兑好的鸡血。秦菜接过来,几乎是扶着墙走。
幸好有电梯,不然让她爬上去估计腰都会断。
那时候白芨在家,秦菜把身体放在沙发上,去穿美人的身体做瑜伽。因为魂魄离得近,她能感觉到肉身的疼痛,每做一会儿就忍不住蹙了眉。
那一天她特别安静,也不想做别的事。瑜伽做到一半,她忍不住停下来,双手抱膝,缓了好一会儿。
不行,看来得吃镇痛的药。她刚想回自己身体,转头就看见白芨。白芨站在门口不知道多久了,他似乎喝了不少酒,老远都能闻到酒气。
他缓缓走过来,秦菜眉目难舒:“我只是歇一下,很快就会接着做了。”
白芨不说话,他的眸子里闪动着一种让秦菜觉得可怕的东西。秦菜不由往后面缩了缩:“师叔?”
白芨冷不防关了灯,突然而来的黑暗让秦菜觉得恐惧。她起身往旁边躲,不料一个身体覆过来,强制性压住她的肩膀,不让她乱动。
秦菜觉得那种痛又加剧了,可能是昨夜秩序稽查放出的那根绳子勒伤了她的魂魄。当时她魂魄集中,不觉得。这时候魂魄一分散,痛就明显起来,难以忍受。
白芨解开她轻薄柔软的瑜伽服,动作还算温柔,声音却已经沙哑得不成样子:“别乱动。”
秦菜哪能不乱动——他是她师叔啊!!
她立刻就打算离魂回去,白芨发现了,右手食指按了按她眉心,也不知道施了什么诀,她便不管如何挣扎都出不去。
白芨解开自己的衬衣,呼吸混着浓烈的酒香,越来越急促:“月苋……”
秦菜第一次听到美人的名字,原来她叫月苋。不过现在她实在是不关心这个:“师叔,我身上很疼,你别这样。”
白芨根本没有听到她说什么,他的手在那一大片雪白柔滑的肌肤上寸寸爱抚,不知不觉间已经脱下她的瑜伽服扔在瑜伽垫上。
秦菜满面通红,白芨的手触碰到那处最柔嫩的地方,虽然不是她的身体,那感觉却如同自己的身体一样。
秦菜急了,想做出点破坏他梦中情人形象的举动,白芨却已经低头吻住了她的唇。随后在她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一根指头破门而入。
那感觉太真切,秦菜浑身一僵,白芨缓缓开发试探,身体已然发烫。
秦菜第一次觉得恐惧,以前和谈笑在一起的时候,身体对外的感觉降低了不少,她还有些懵懂。但这一次,身体的灵敏度一模一样,她甚至忘了自己在别的身体里面。
她用力推拒,白芨碍着这身体,动作并不粗暴。只是缓缓探入了两根手根。这具身体多年不曾使用,蓦然而入,他怕她承受不了——即使是酒已微醺、欲-火障目,他依然为她考虑得十分周到。
秦菜挣扎得太厉害,白芨有些不耐烦了。他右手掐诀,再度从她眉心摁进去。秦菜只觉得一股火焰从魂魄内里燃起,像要把整个人都燃成灰烬一样。
魂魄上被绳子勒出的伤口如同生生开裂,她想叫叫不出来,连动一根手指都万分艰难。这具身子也跟着颤抖,但白芨用的乃助阳之术,只是短时间提升身体所含的阳气,对肉体全然无害。
他也并不担心,只是腰身用力一挺,用尽全力贯穿这具身体。
秦菜喉头发出一声垂死般地低吟,她真身里面的残魂感觉到了这种痛苦,竟滚落了一串泪珠。
白芨近乎狂乱地进出,同时用力亲吻她的唇。秦菜紧紧闭着眼睛,一个字也说不出来,五内欲焚。
“月苋……”他低声呼喊一个名字,食指滑过脸庞,似乎触到那具身体眼角的泪痕。于是动作慢慢变得温柔下来,他吻吻她已然红肿的唇瓣:“弄疼你了?”
声音里说不尽的温存缠绵,秦菜当然知道那不是询问自己。她全身颤抖,连呼吸间都带着疼痛。白芨轻柔地吻过她脖子上细嫩的肌肤,动作开始放慢,极为轻柔。
秦菜依然在发抖,她附在这具身体里的只有三魂三魄,根本受不住这么剧烈的阳气。白芨又与她温存了许久,最后像一场梦醒一样,他穿好衣服,打开床头灯:“滚。”
秦菜魂魄都快被烤干了一样,她抖着身体,怎么也抽不出这三魂三魄。
对于她,白芨的耐性十分有限,当下右手掐诀,把她从月苋的身体里拽了出来。那感觉像是生生被撕掉一层皮一样,秦菜知道自己的小魂魄碎片还粘在身体里。
剧烈的疼痛让她几欲呕吐,脑子里一阵眩晕,天地都在不停地旋转。
她急急安自己魂魄,但是疼痛太剧烈,几乎起不到作用。她蹲在地上,头好像要炸开,白芨只是抱了月苋去浴室清洗。
他的声音又低又柔:“明天去做SPA好不好?你喜欢请人过来在家里做呢,还是我带你去店里做呢?”
当然没有人回答他,秦菜蹲在客厅里五六分钟站不起来。心里突然难以名状的委屈,难道老天让我遇见她,就是要告诉我其实我过得猪狗不如吗?
一路扶着墙下楼,秦菜艰难地下楼。外面雨还没停,打在身上冰冷一片。秦菜却觉得能够好受些。
她一直走到小区门口,全身湿透。衣服和头发粘连着贴在身上,魂魄里的灼伤的痛楚渐渐淡了些,只是头还是闷痛,她隐隐有些恶心。
这时候距离约定的时间还早,谈笑还没有来接她。
她在站在小区外的路灯下,突然忍不住扶着电杆呕吐。旁边的凹处积了一滩水洼,秦菜吐得天昏地暗之后,看见水洼中的自己。
突然觉得自己特别惨。眼泪潸然而下。
她在路灯下哭了有半个多小时,小区保安室的老大爷出来,给她撑了一把伞。在这样的富人区,他看过了太多炎凉。而秦菜的模样,太像是被男人半夜赶出家门,流落街头的女孩:“所以你们这些孩子,要自爱啊。”
过了差不多一个小时,谈笑驱车而来,见到一身湿透的秦菜:“怎么了?”
秦菜将下巴靠在他的肩上,过了很久很久才忍住悲伤:“谈笑,你说我怎么就混成了这样呢?”
为什么最后,我会混成了这样?该去哪找回最初的骄傲和坚强?
第八十二章:4月26日b章
你说我怎么就混成了这样呢?
这个问题,秦菜思考了一路。
回到别墅的时候,她突然想明白了——自找的吧?
发现了白芨对月苋那具身体的感情,月苋又魂魄不明,多好的天赐良机,尼玛她做了什么?!
居然天天老老实实地瑜伽、护肤美容!
结果呢?
自己付出的一点不少,得到的却只是被人垃圾一样扫地出门!其实谈笑说得对,自己一直在走好运,所以能够活到现在。
但是从出生到现在,自己到底主动做过什么事吗?
没有,一件都没有。全部随遇而安,遇事而动。于是术法从离开白河之后几乎就没有任何长进。于是守望丰厚的资源不用,天天遇事被动、自哀自怜。
就这种德性,还敢对命运提什么要求?
秦菜在洗澡,两个小时之后谈笑敲门她才惊醒。不是从沉思中惊醒,而是从一场十七年的浑沌中惊醒。
秦菜,尼玛就你这种德性,活该被人扫地出门,真的!!
浴室里有一面宽大的镜子,秦菜望着镜中刚刚沐浴之后淤伤更清晰的自己,突然笑了一下。
如果都是同样的付出,无法改变,与其矫情的悲伤,不如把利益最大化。
镜子里的脸模糊又清晰,秦菜突然想明白了自己为什么会混成了这样。
因为自己不识时务。
她开门出去,谈笑坐在沙发上坐电视。见她出来,也没回头:“药在餐桌上,能活血化淤,喝了吧。”
秦菜喝完药,漱了口,随即下到负一楼,不一会儿她就穿着“谈笑1号”身体上来。谈笑发现了,然后他就看不下去电视了,像发现鱼的猫一样跟到了秦菜房间。
秦菜回头看了他一眼:“你进来干嘛?”
谈笑将她拉过来,当时这具身体上就穿了三点式,秦菜还没来得及换衣服。他将秦菜拉到怀里,秦菜就发现他已然举枪致敬了。如果是以往,她肯定会推开他,但是这次她没有。
谈笑的手在这具身体光-裸的肌肤上寸寸摩挲,秦菜有意无意地去碰触那怒意悖发的地方。
谈笑也觉得今晚的秦菜有点不大一样,他从后面解开这具身体上衣的系带,秦菜握住他的手:“我的身体还是负一楼呢,我先去拿上来。”
谈笑哀叹一声:“存心折磨我是吧?”
他转身出了房间,急匆匆地往负一楼赶。连桑骨泥人叫他也置之不理。
秦菜坐在床上,看妆台镜子里那张陌生的脸。那张脸也在看她,她扬唇一笑,眉眼弯弯,镜子里的人也回了她一个灿烂的笑脸。
果盆里放着橘子和黄瓜,秦菜把黄瓜切片。
不一会儿,谈笑就抱着她的身体上来,放在床上。他是个很细心的人,这时候也不忘找床被子给她盖好。
秦菜细心地把黄瓜片贴在自己身体脸上。
“来。”身后谈笑扑过来,将秦菜压在身子底下。秦菜深深凝望他,他的急切便慢慢转化成了温柔。
“今天怎么了,这么乖。”他深深吻下去,秦菜对于这方面完全是零基础,零技巧。谈笑牵引着她的手轻握自己已然急不可耐的地方,竭力保持着耐心,慢慢教:“揉这里……轻轻的……”
那双清丽的眸子里浮现了他熟悉的羞色,但是她没有拒绝,仍旧温存地服伺他。
谈笑对这样的表情没有抵抗力,还没能攻城呢,很快就一败涂地。歇了一刻钟,他不肯睡,也不肯走,奋起而再战。
秦菜觉得这方面自己确实欠缺太多,不过一副身体,每个女人都有。自己拿什么让这样的付出有价值?拿什么让自己和别人不同?
当然是得拿捏男人的喜好,于是你情我愿,把最糟糕的事,变成两相快乐的事,并且从中获取自己的利益。
何乐而不为?
那一夜,秦菜第一次试图迎合谈笑。谈笑反复来了五次。他不是没有节制的人,但是混进美人身体、青涩中带着柔顺的秦菜,他抗拒不了。
纵-欲的后果就是第二天早上起不了床。
一直到十点半,阿紫打了三次电话,他终于从秦菜身上起来。秦菜钻回自己身体里,笑意慵懒:“谈助理,体力不行呀。”
谈笑哧笑了一声:“回来就让你好看。”
秦菜眯上眼睛继续睡,谈笑俯身,居然吻了吻她的额头:“过去的事,别想了。做人最重要的,还是向前看。”
原来他也知道昨晚秦菜心情不好。但是他估错了秦菜。
人在受到伤害和打击之后,有的会消极轻生,有的会奋然崛起。
而秦菜绝不是第一种。
当天晚上,秦菜继续去了白芨那里。
白芨什么都没说,倒是她买了新鲜菜疏。一进门就去厨房,她是个做惯晚饭的,很快就做好三菜一汤。
“吃饭了。”她叫了白芨一声,也不管他过不过来,自己先吃了一碗。吃过之后她把身体放在沙发上,仍然用自己带的厚棉衣盖好。然后离魂去月苋体内。
往常她话都挺多的,今晚话却极少,随着光盘做完瑜伽,这身子已然一身香汗。秦菜伸了个懒腰,躺在瑜伽垫上小憩。
白芨看见了,秦菜也没有如同往常一样小心翼翼地道歉,或者汇报进度,她只是当作没看见他,猫儿一样眯起眼睛睡觉。
——看这具身体被他的珍视程度,这具身体的主人肯定不会怕他惧他。
既然他要玩角色扮演,那就陪他玩吧。
秦菜团在瑜伽垫上,休息了有半个多小时,白芨居然也没有催促。他在门口站了半个小时。
秦菜起身,选了一条淡绿色的丝质睡裙——看房间里的主色调,主人肯定很喜欢清而不寒的颜色。她去浴室洗澡,第一次没有关外面的门。
浴室与外门隔着一层毛玻璃。浴霸的强光将这具身体的曲线毫无保留地投映在玻璃上。秦菜看不到实际效果,但是她对这具身体有足够的信心。
从浴室出来之后,她看见白芨坐在沙发上。他插了吹风,示意她过去。秦菜走到他身边,很自然地把头歪搭在他腿上——至于那湿发会不会弄湿他的衣服裤子,她是不管的。
白芨轻柔地替她吹着长发,吹风拿得近了些,秦菜咝了一声:“烫了。”
白芨忙移开些许,伸手揉了揉她的长发。
这一晚居然相处得极为融洽,时间很快就到了,秦菜望了一眼时钟——谈笑应该已经在楼下了。
她将月苋的身体放回床上,拉过丝被盖好,十多分钟后入定,回了自己身体。喝过小半杯兑好的生鸡血,然后利落地刷碗、清理剩菜,很快便将厨房弄干净。这才拎着垃圾出了门。
白芨一直没说话,也许他还沉溺于未尽的迷梦里。但是那又怎么样呢?
他怀念他的尸体,我获取自己所需,又不冲突。
秦菜哼着歌下楼,谈笑已经在小区门口等她很久了。如果以往,她肯定内疚不安,但这时候,她没有。
今日之后,我绝不要再被任何人扫地出门,绝不许再一个人狼狈哭泣,绝不容任何人欺我辱我。
回到家里,秦菜先去找了桑古泥人。见到她,桑古泥人还在生气:“骗子,再也不理你了!!”
秦菜心平气和:“冷静冷静,只要你帮我查到月苋的来历和生平资料,我帮你把你的镜子叫醒。”
桑骨泥人这才满脸狐疑:“真的?”
秦菜挥手:“君子一言,大粪一车!!”
桑骨泥人这才哼哼:“我找黄老弟问问吧。不敢你要是再敢骗我,我就让黄老弟把它拍到的你和姓谈的那些照片贴出去!我黄老弟还说,姓谈的才一夜五次就萎了,实在是逊爆了!”
“什么?!”秦菜挑眉,“谈笑!”
谈笑过来,听完事情的来龙去脉,面对秦菜的目光,他终于想起一件事:“……昨晚我们做的时候,你是不是给你自己的身体做黄瓜面膜来着?”
……我草!!!
第八十三章:4月27日a章
秦菜发现自己患上了黄瓜恐惧症,在她视线里面,不能出现任何与黄瓜有关的东西——青瓜面膜也不行!
好在谈笑很细心,立刻就吩咐了家政,以后不允许出现任何跟黄瓜有关的东西。
为了稳住桑树泥人,谈笑买了许多花肥回来,各种尝试之后,桑树泥人爱上了一种叫“护花神”的花肥,总算是答应对谈笑和秦菜二人的照片暂时保密了。
要说它吧,还真是一棵有效率的树。第二天,它就接到了那根高瓜发来的照片,居然还附有一段视-频。
这照片和视频用的是法术,据说此法术发明者正是那位高瓜。为了达到悄无喜声息地偷窥别人隐私的目的,这位高瓜同志两耳不闻窗外事,潜心修炼一千年。
一千年啊,白蛇尼玛都成仙了,而这货研究出了一种密法。
这种密法可以将眼睛看到的东西储存在脑子里,等有时间了再整理出来,能够在镜子、玻璃、水晶等透明物里重复播放。
绝对是偷窥、偷拍之大杀器!
秦菜先只是接到了几张月苋的照片,那时候她穿着蕾丝长裙,坐在一架秋千上,耳畔明月珠、腮边桃花雪,风华绝代。
秦菜只有催促桑骨泥人:“视-频呢?”
桑骨泥人十分不耐烦:“急啥,还在传呢!!”
秦菜石化:“这……也要传啊!!”
桑骨泥人用看白痴的眼光看她:“不仅要传,接到还要解压缩呢。没见识!我草,怎么又换风向了?黄瓜黄瓜,我是老桑,这里信号不稳定,我要换个信号好的地方再重新接收……”
我了个擦!!
既然月苋的资料暂时还在传送,秦菜就想着先解决吴皙的事。
虽然放出豪言要为吴皙改命,但这命到底怎么个改法,秦菜还不是很懂。可如果要提到改命的话,最在行的肯定是白芨。秦菜觉得不能急,要慢慢哄他几天。这个人身上自己要学的多了去了。
吴皙也没有催,她似乎知道情况严重。这两天都很听秦菜的话,一般呆在负一楼不上来。
早上十点多,秦菜正要去往通阳馆,经过假山的时候,突然觉得背脊微凉。她停住脚步,往假山后细看,并没觉出异样。快要经过保安室的时候,突然看见一个人抱着孩子走过来。
似乎是看见了秦菜,她不着痕迹地拐个弯避开。
秦菜心里嘀咕——那不是朱志明家的保姆嘛。怪事,前些日子释印和无迪子难道是去的朱志明家?
她本来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心思。反正朱志明没有找她,估且当做不知道吧。
正转身要走的时候,突然女人怀里的孩子又大声啼哭起来。秦菜走了几步,终于又忍不住转过身——好吧,她就是个吃饱了撑着的傻逼。
“哎!”她叫住那个女人,“吴嫂。孩子还哭着呢?”
女人一僵,抱着孩子没转过身:“已经好了,这会儿恐怕是饿了。”
见她们二人说话,旁边保安走过来。这个小区的保安分工比较明确,有巡逻队,他姓罗,和另一个姓王的保安负责出入登记和业主投诉这一块。
“好什么呀,吴嫂,昨晚半夜三点多还有业主打电话来投诉呢。”他走过来,吴嫂还是没转身。
秦菜觉得很奇怪:“我看看孩子吧。”
“不用了。”吴嫂的声音显得很冷淡,秦菜皱着眉,突然升起疑窒——这些天一直没看见释印和无迪子,孩子没好,按他们的性子,肯定会过来找自己的。
前面吴嫂抱着孩子要走,秦菜一手搭在她肩膀上。吴嫂突然转过头,秦菜就愣住了。
长相还是吴嫂的长相,但那双眼睛中凶光毕露,且寒气四溢。有点像通阳子钻进别人身体时的目光。
那个罗姓保安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吴嫂,我们都在这儿,你还怕人家抱了孩子跑了不成?”
秦菜一把将姓罗的保安推开,他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就见吴嫂一爪子搔过来。如果不是秦菜那一把推得快,这一爪子肯定正中他面门。
秦菜这时候已经不再慌张,她右手的镰刀已经变成了兵器,但怕伤到孩子,她没用。
当下只是掏出随身的符,她没有天眼,看不出这到底是个什么怪。但见状像是附体夺舍,就取了打鬼符。
现在是大白天,她能够出来行走,说明已经有了点气候。见到秦菜拿符,她肯定不能站着被贴。当下就一脚向秦菜踹过来。
那动作又快又灵活,简直不亚于武林高手。保安惊呆了,秦菜怕伤到孩子,只是躲闪:“去拿双筷子,快!!”
罗保安这时候哪还有主见,马上进了值班室。秦菜躲闪中试着抢孩子,但一发现她的企图,吴嫂就暴怒。她张嘴发出一种吼声,像是极端的愤怒。
罗保安拿了一双竹筷出来,一见吴嫂的模样,他两腿都颤了:“现、现在怎么办……”
秦菜随手抽了他手里的筷子,一把握住吴嫂横来的拳头,拇指一挑,挑开她的中指,然后一筷子夹住:“接住孩子!!”
她动作也快,吴嫂中指一被夹,力量突然大减,罗保安一把抢过了孩子。吴嫂这时候五官扭曲,已经完全不是人类的表情了。
罗保安差点抱着孩子逃跑了。但是他很快反应过来,立刻用对讲机呼叫巡逻队。
吴嫂的目标主要是他怀里的孩子,秦菜一个扫堂腿把她绊倒,二话不说一脚踩在她腿弯上,将她压跪在地上。随后将一摞打鬼符、降魔符、驱妖符、镇尸符都贴在她额头上。
其中打鬼符闪了一道光,吴嫂躺在地上,双目紧闭,一动不动了。
巡逻队很快赶到,一见这情况——好家伙,吴嫂头上至少贴着四十张符。
秦菜咳咳了两声,把其他的符都揭下来,留了那张发光的打鬼符。想起包里还有一瓶兑好的生鸡生,她拿出来给吴嫂喂了下去。
被别的魂魄夺舍,通常体内阴气会很重。这时候一般是给喝东方上桃木泡的水,方位属阳、桃木属阳,以增加阳气。
但秦菜发现白芨这个喝生鸡血的办法也还管用,也就懒得麻烦了。
巡逻队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罗姓保安正在跟他们解释。有人打了急救电话,秦菜把那个婴儿抱在怀里。孩子一到她怀里就不哭了,睁着圆溜溜的眼睛看她。
几个保安都啧啧称奇,赞她是有真本事的。
如果是以前,她肯定尾巴都要翘到天上去了,可是现在她没有。见识过天外天、人外人的人,即使再有本事,也不敢自夸真有本事。
轻易洋洋自得的往往都是见识不够的人。
孩子很快睡着了,保安部通知了朱志明。朱志明很快赶回来,见到秦菜,他先是一愣,随后接过孩子。
秦菜见他脸色不大对,也是出于好心:“如果你不想孩子再受罪,把他的生辰八字给我。”
朱志明神色憔悴:“你真的有办法?”
秦菜点头:“孩子夜哭很简单,问题应该不大。”
朱志明深吸一口气:“好吧。”
他真的给了秦菜孩子的生辰八字,秦菜不明白一个生辰八字为什么要这么保密。接过来就准备走:“吴嫂可能受了点惊吓,你自己的工人,照顾一下吧。”
她转身要走,朱志明突然拉住她:“秦……大师,我家里有点事,你可不可以帮我一下?价钱好商量,但是一定要保密。”
秦菜暗想看你能活这么久也不是什么大事,她本来懒懒散散,但朱志明的一番话却令她心中一震。朱志明吞吞吐吐地说:“前两天我也请过本市有名的释印大师和无迪子道长,谁知道他们俩做了一通法事,收了五万块钱,到现在都还没影儿……”
秦菜大骂一声:“操!!”
孽徒啊!!一点小儿夜哭都治不好。
秦菜收起孩子的生辰八字,也没提钱的事儿——就当给释印和无迪子擦屁股吧。谁让她收了拜师学费呢。
“中午十二点之后,我给你回复。”她留了句话给朱志明,朱志明欲言又止,最后只是点了点头。
通阳馆一切照旧,只是秩序最近的打击力度有点大,风声紧,各线行动都非常小心。
秦菜给小组开完会,桑古泥人打来电话:“姓蓝的,待会你会接到一个包裹,给送包裹的一千块钱”
秦菜莫名其妙:“原因?”
桑古泥人理直气壮:“快递费!!”
秦菜在办公室等了好一阵,突然办公室里的粉盏花浑身一阵抖动,花叶上居然结出了一个包裹!!
秦菜一身冷汗——这尼玛的快递,实在是太快了!!太神奇了!!
她掏出钱,正在想这一千块怎么给。桌上的粉盏伸出一双手一样的东西,将秦菜手里的钱卷起来,像消化营养一样,很快就消化掉了。
如果说这事就这么了了,秦菜最多也就是感叹一番,但最令她想不到的是——从粉盏上面长出了一片心形叶子,叶子背面写着几行字。
秦菜仔细一看,特么的这竟然是一张名片!
名片内容如下:
一动不动快递公司 董事长:黄瓜
隶属全球植物联盟,所有快递当天送达!
下面还有一排小字:我们保证,我们不养郭美美!您所花费的每一分钱都将用以购买肥料,保护环境。爱护地球,支持植物联盟。
尼玛,植物逆袭了吗……= =
三观尽毁。
第八十四章:4月27日b章
打开桑古泥人送来的包裹,里面竟然是一般刻录光碟.秦菜感叹了一番,将其放到笔记本电脑的光驱里。
光碟很快被读了出来,前面是黄瓜信息公司的广告,占了足足十一分钟。――
秦菜悖然大怒,一直快进到正文。
环境是一个黄昏,看来是同一窝黄瓜拍出来的东西,因为环境仍然是那个花园。旁边的秋千还在。
美人坐在旁边的躺椅上看书,那时候残阳如血,遍地草色如烟。她的侧脸半隐在如瀑青丝之中,令浮华顿祛,心也变得宁静恬淡。
“喜欢看书。”秦菜在笔记本上记下来,然后把画面放大,看清她手里捧着的诗集,“宋词。”
她努力学习模仿那个神态,只是这实在是太高难度了,不知道像不像。正在纠正姿势呢,突然轻轻一阵声响,有人踏翠而来:“天凉了,回房吧。”
秦菜浑身僵硬——来的人不是白芨!!
虽然这条拍摄黄瓜只顾着美人,没有拍摄来人,但是秦菜太熟悉这个声音了——是白河!!
怎么回事?这具身体……难道竟然是她师娘?!
这个惊吓实在是不小,秦菜努力看画面,但是这条黄瓜实在太好色了,除了美人,什么也没拍。
美人微撩裙裾站起身来,轻轻掸去裙边的草叶。秦菜学着她的姿势站起来,倾身去掸裤角——她穿着牛仔裤!
倾身的时候没注意,速度太快,一头撞在电脑桌角上。
尼玛!东施效颦果然是个技术活!
接下来场景几乎没怎么变,但美人一个人呆在园子里的时候很多。又或者是那条色黄瓜嫌别人太吵,破坏画面,总之没有再拍其他人。
美人有时候在石桌桌上喝汤,她吃东西的样子简直是优雅斯文,令人惊艳。
秦菜觉得自己一时半刻要学到这种程度,真特么的需要出神入化的演技!
但是她是谁,她是秦菜,最不缺的就是刻苦!
她收了光碟,准备做好动作分解,慢慢学习。
师叔啊师叔,这回看你往哪跑!我也不求你倾心于我了,但是再怎么着教我点本事还是可以的吧?最好你为爱成痴,传我毕生功力,然后把所有的财产都转移到我名下!然后我会在半夜三更把你痛扁一顿,最后把你扫地出门!哇哈哈哈哈
>_<
“咳。”门外谈笑咳嗽一声,秦菜这才从无限意淫中回过神来:“干嘛?”
谈笑一脸无奈:“下次你想事情的时候,麻烦不要笑得那么阴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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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自然还是得去白芨那里。唉,意-淫归意-淫,现实还是那么残酷。秦菜这一天总算是费尽心思学会了月苋的一个动作,就是坐。
月苋的坐姿实在是很有水平,完全显示出她的细腰、丰-胸,却完全不显半点刻意。
秦菜对着镜子练了半天,腰和屁股都酸了,总算是有六七分神似了。
去到白芨家,她依然买菜做饭。开始白芨菜少在家里做饭。冰箱除了饮料,大多时候只是摆设。
但自从秦菜来了之后,冰箱里面开始变得满满当当。秦菜一方面是为了博个好印象,另一方面却是为了自己的胃。
——她以前都是先为美人做完运动再回家吃饭的。现在想想何必为了别人委屈自己?
白芨一直到晚上九点多才回来。秦菜已经为美人做完瑜伽了,这时候洗浴完毕,她坐在沙发上看书。
看的是那本《阿毗达摩俱舍论》,她其实看不懂这些东西,一个字一个字比狗啃骨头还艰难。但是她坐得好,这动作总算没白练。
白芨在进门的玄关处站了整整二十分钟。
秦菜转头过来的时候,他眼底的迷离还未曾散去。
秦菜只是起身搁了手里的书:“我回去了。”
白芨怔了很久才反应过来,他只是低头换鞋,轻轻嗯了一声。
秦菜将美人放回床上躺好,三魂三魄仍是回了自己的身体。一直到她走出门,白芨再也没有说哪怕一个字。
这世界每个人心中都有打不开的结,她帮沙鹰打开了一个——或许是连绳子一起扯断了。但她现在想把手中的这个结越绕越大,最好将他绑捆包裹。
品戏中一刻美好,尝戏外满室凄凉。
臭师叔,祝你的伤口一辈子都流血疼痛不结痂!
秦菜回到别墅,第一件事是找了个鸡蛋,将怀中朱志明小儿子的生辰八字掏出来。谈笑好奇地在一边看。
秦菜找了油性笔,把孩子的生辰八字写在鸡蛋上,蛋壳不大,她写了密密一圈。
“找个火盆。”她吩咐谈笑。
谈笑真找了个火盆,秦菜随手找她画符的黄毛边纸,点了好些放在火盆里。然后将写满生辰八字的鸡蛋放进火盆里。
烧了不多久,鸡蛋很快就裂了。
谈笑不解:“这有什么用?”
秦菜将灰烬刨开,鸡蛋里面迸出了一块,她将那块看了一下:“谈笑,你说这个像什么?”
谈笑细看了一下,突然紧皱了眉头:“像是……一只鸡?”
秦菜也在看鸡蛋上迸出来那一块:“我去朱志明家看看。”
谈笑觉得这方法不可思议:“真不懂你们这些奇奇怪怪的门道。”
秦菜拍拍他的肩:“明白,我刚入门才几天,师父就把我这一辈子的世界观都喂狗了。”
她出门去,谈笑跟随:“反正我也没事,跟你一块去吧。”
朱志明的别墅在中间的汀兰苑。谈笑敲门,过来开门的是朱志明的保姆吴嫂。看见秦菜,她赶紧将她们请进门:“朱先生,秦大师来了。”
朱志明怀里还抱着那个婴儿,这时候它已经睡着了。
“秦大师,真是多亏了你,这几天几班人都把他哄不睡,我是真怕……”
秦菜不说话,在他屋子里转了一圈。
屋子里有种说不出的感觉,她最后看向飘在空中的一只孔雀型的气球。朱志明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这时候他开始有点害怕了:“秦大师?”
吴嫂倒了水过来,秦菜没接。她从包里掏出个锁魂坛,施个诀轻轻一引,有一缕阴风顺着她的指尖入到瓶里。
她看不见灵体,但对灵体的阴气十分敏感。她随手收起锁魂瓶:“一点小碎片,没关系的。”
话落,她正要走,突然从楼上下来一个女人。
秦菜抬头一看,立刻就是一愣。她身后谈笑也是一惊,那女人被她们两个人看得毛骨悚然。朱志明立刻就挡在女人身前:“秦大师,有什么不对吗?”
秦菜和谈笑互看一眼,淡淡道:“没事。”
走的时候她路过冰柜,总觉得有什么气味。
但当时也不敢走什么,她快步出了门。
谈笑跟在秦菜身后,等走出朱志明家很远才轻声道:“刚才的朱夫人……很奇怪啊。”
秦菜隐约有印象:“眼熟。”
谈笑神色严肃:“上次据说有个病人,食道癌就诊,林氏带家属来闹的,说是被治死的,你还记不记得?”
秦菜倒是有些印象——当时她身上狗的觉魂还在,差点摇着尾巴跟死者家属跑了。谈笑望定她:“后来我查过资料,当时就诊的女病人,和刚才朱志明的夫人一模一样。”
秦菜心中一惊:“什么意思?不会是朱志明的老婆换了人家的头吧?”
谈笑摇头:“根据资料,那个女人的老公就叫朱志明。”
秦菜明白了。
几个月前,朱志明的老婆因为患了食道癌,曾经到通阳馆就诊。
后来死掉了,一个自称她儿子的人来通阳馆闹事,而今天她们在朱志明家里,又看到了他老婆。
秦菜不以为然:“也许是想骗点赔偿?或者干脆就是姓林的闹事,不理他们就行了。”
可是两个人还没走到屋里,朱志明就打了电话过来:“秦小姐……不不,秦大师,我想跟你谈谈。”
秦菜觉得这个人很烦,有话刚刚在屋里的时候不说,这时候又叽歪了。她一烦语气就不会很好,朱志明听出来了,但他毫不介意:“秦大师,我开始也是不想害您,毕竟连释印大师和无迪子道长都遭了毒手,我怕您也……”
秦菜大吃一惊:“什么?!”
师父不好当!
秦菜觉得压力很大。
朱志明家里,朱志明将自己老婆拉到秦菜面前,都快哭了:“秦大师,这是我的老婆李盈盈。”秦菜不明就里,朱志明又从床前取了一个小相柜递给秦菜,“这是……两个月前,我和我老婆的结婚照。”
秦菜低头一看,照片上的女人瓜子脸,双眼皮,鼻子高挺、唇色润泽,十分漂亮。她又看了看站在朱志明身边的女人——鹅蛋脸,单眼皮,鼻子还有点塌。
她只得叹气:“……整容失败了?”
朱志明的眼睛里突然溢满一种恐惧和绝望:“她从来没有整过容。”
秦菜瞬间悚然——结婚两个月,如果她完全没有整过容,怎么可能在两个月的时间里,就完完全全变成了另一个女人的脸?!
“那么这张脸……你认不认识?”
朱志明狠命扒拉着自己的头发,都快崩溃了:“她是我的亡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