沧海一叶周

温柔的海是美丽的,汹涌的海充满了挑战。生命的历程如同沧海,个体的生命是汇聚成大海的水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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尋找地老天荒(3) (图)

(2010-07-24 20:55:29) 下一个



在古老荒僻的路徑上

歷史上著名的荒僻的路徑我涉獵過兩條:一條是經過敦煌的絲綢之路,還有就是從西雙版納、思茅經過大理、麗江、中甸到達拉薩的茶馬古道。這條路線运的是云南普洱茶,川茶则从雅安經康定、巴塘、昌都到拉薩。現在的川藏公路和滇藏公路,大致上就是沿著這兩條古道修築的。這是一條世界上海拔最高、通行難度最大的文明古道。

茶葉在唐朝的時候傳入吐蕃,到了北宋為了對抗遼、金、西夏等遊牧政權,每年都运大量的川茶倒西北,与吐蕃交換戰馬,這就是茶馬古道的起源。後來的佛教徒和商人則是翻越喜馬拉雅山脈,往來西藏與印度、尼泊爾之間進行茶葉買賣,整條茶馬古道成為跨越國界的貿易通道。

在儷江我去了茶馬道上的茶館,正堂上的橫匾和兩邊的對仗都是用本地出產的普洱茶葉餅制成,並有明碼實價。只見一快一米長,50公分寬的普洱茶葉餅價值六萬多元。據介紹,如果存放的年頭再長,價錢還要往上漲。

終年走在茶馬古道上的馬幫,往往一出去就是一兩年。將茶葉放在背簍裡,披上防潮的簑衣,成群結隊,翻山越嶺,歷經艱險,走上了這條古道。馬幫一旦走上了這條道一去就是一兩年,離家的漢子往往生死未卜。

給我們開車的司機的爺爺輩走的就是茶馬道,他說,父親還在奶奶的肚子裡,爺爺就上路了。等到爺爺從西藏回來,父親已經滿山遍野地跑了。爺爺一回家就滿山遍野地喊著自己的兒子,可是兒子就站在他的跟前,他都不認識。他說自己小時候記憶中的音樂就是馬幫傳來的遙遠的,若即若離的鈴鐺的叮噹聲。

如今,他開著旅遊車疾馳在昔日的茶馬道上,我坐在車窗裡望出去,在車輪捲起的一陣陣塵土中,路邊三三兩兩行走著一群放學的農村孩子,這些茶馬道上出生的後代,仍然需要跋山涉水去上學。

在儷江的經歷讓我想起了十几年以前去過的一個遙遠的地方敦煌。那裡也曾經是古老絲綢之路上的一個重鎮,那裡的荒涼經久不變。

我和同行的朋友乘著被塵土層層包裹著的越野車,在一望無際的戈壁灘上顛簸時,我們曾渴望過在沙漠上找海。有一天同車的朋友,遙指著一里地以外的一片蕩漾于不毛之地上的藍色突然驚呼起來,前面有海。

          司機掉轉車頭,向海裡開去,可是海卻故意和我們捉迷藏似的,我進它退。忽然它又漸漸清晰地接近了我們的視線。就在我們歡呼著即將接近它時,倏然之間它消失得無影無蹤,原先的藍色蕩然無存,遠處是青得發白,白得發青的山崖,萬里平川上是夾雜著沙粒的青灰色土地。

       我們下了車奔過去,又奔回來,有些失望,可又有些興奮,因為真實的海自有可尋之處,而虛幻的海卻是我們從沒有見過的。司機這時才告訴我們:剛才看見的是海市蜃樓。

尋找地老天荒的理由

 我們為什麼要到戈壁上來找海?我們為什麼不去有海的地方看海?當時我問。現在我更明白了。因為在沒有海的地方,我們才更渴求海。就像在雲南,這裡本來沒有海,可是卻有那麼多以海命名的湖泊。譬如:洱海、程海、還有拉什海。因為這裡沒有海,所以人們更渴望。

走在大研古鎮的青石板路上,我就在想,我們對儷江的渴望和眷戀始於何處?這是否與當年的我到戈壁裡去找海有著某種本質的相似。人似乎總有某種不安分的想法,總是追求生活中希奇的,甚至是并不存在的東西,總想到戈壁上去找海,或者到海裡去找戈壁。可是這種不安分,不滿足又正是催發生命靈感的動力。戈壁有了海才更顯出它的線條和鋼硬,顯出它寸草不生的荒蕪,顯出它無生命的貧瘠;海又因為有了礁,有了島,才顯出它的浩瀚激盪,波濤洶湧。

就如同走在儷江大研古鎮上的青石板路上,步伐時而顯得忐忑,路徑時而蜿蜒,時而跌盪,可是視線之外是陌生的路門前的圖騰懸樑上的風鈴……

興許這就是我和遊客們希罕的。

不論是儷江,還是敦煌;不論是茶馬古道,還是絲綢之路上從來都缺少現代人現代生活所追求的生活的舒適和物質的豐富,可是偏偏是這樣的地方卻隨著世界的開放越來越散發出對於文明世界──發達的西方國家和發達的現代都市的遊人的吸引力。他們來這裡不是為了尋找舒適,而恰恰相互,是來尋找地老天荒,是來觸摸仿彿伸手可及的湛藍的天空;是來吸吮稀薄的卻是清新的空氣;是來浸泡冰冷的卻是純淨透底的湖水;是來傾聽寧靜的沙漠上氣流奏響的旋律;是來用視網膜折射自然天藾中的遠古人文的結晶。

或許這就是這些古老的地方作為世界文化遺產存在的真正價值。也是美國詩人龐德對儷江這片土地魂牽夢繞的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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