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牧的梦呓

清流从不争,涓涓万物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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镜湖笛声ZT

(2010-05-19 20:11:52) 下一个
镜湖笛声ZT

  “谁家玉笛暗飞声,散入春风满洛城”,笛子是中国古代主要的乐器之一。
  唐玄宗善于吹笛子,他曾经创作了一首笛子曲《紫云迴》,玄宗对高力士说自己在梦中实现了登月,在月宫遨游时受到了热情的款待,考虑到清晨时还要会见文武百官处理国事,只好恋恋不舍的结束了对月宫的访问。即将返回地上之前,月宫的神仙妹妹们演奏了这只乐曲,曲子太动人了,就暗自记了下来。其实这事儿和神仙妹妹们无关,曲子是唐玄宗在工作时间谱成的。那天早朝时,高力士看见坐在御座上的皇上有些心不在焉,右手手指不停的在腹部按来按去,就以为圣体欠安。散朝后一打听,原来是自己的理解太浅薄,圣上那是在搞创作。唐玄宗坐在那里没有多少事,就在衣裳底下藏了一把笛子,手指按来按去那是在笛子上自度谱曲。

  唐开元年间,全国公认的笛子演奏第一人是皇家乐队的首席笛子手李谟。
  瓜州是长江下游的名胜之地,“潮落夜江斜月里,两三星火是瓜州”唐朝的张祜看见的是景,“春风又绿江南岸,明月何时照我还”北宋的王安石想到的是情,“楼船夜雪瓜州渡,铁马秋风大散关”南宋的陆游勾起的是愤。而李谟到了瓜州当然要吹笛子。
  那是一个秋天的夜晚,江上船只穿行,桨声、橹声、人声交响,繁华与喧杂同在。李谟的笛声响起,江面上安静下来,笛声在继续,水上的风飒然而起,笛声接近尾声,附近船上的人情动于心而出于声,游子、商贾、妇人,有怨、有叹、有悲、有泣。
  李谟的笛技似乎已经到了天下无敌的境界,他不知道自己的对手现在何方。
  李谟来到了越州,越州的十个读书人共同做东邀请李谟夜游镜胡,他们要在良辰美景的氛围中亲耳聆听李谟的笛声。

  《镜胡之夜国手笛子鉴赏会》的费用采取AA制,每个读书人出资两千文,这十个人凑起来也竟是两万文钱,这笔款子用来包一条船制备些小吃绰绰有余。组委会考虑到富余的资金应该取之于人用之于人,就隆重推出一项大优惠,十个出资人均可免费邀请一位亲朋好友参加。有一个书生带来一位老丈,这老丈年过半百,鬓发以白。朋友之间不好多问,大家都觉得但凡能被带来听李谟演奏的人一定是有道行修养的。其实,这位书生夜不知道老丈的底细。
  书生白天忙于事务,直到晚会快要开始时才想到可以免费携带一人,这时再去挑选亲朋好友已经来不及了,可他又不想白白浪费这个优惠名额,就找到住在其家附近的一个乡亲,乡亲姓独孤,一直在村里居住,家产也就是几间茅草房,平时未见什么朋友往来,完全是一位乡间老丈。
  独孤老丈就这样随同书生来到镜胡登上了游船。
  镜胡乃是名胜之地,“我欲因之梦吴越,一夜飞渡镜胡月”李白如是说,“越女天下白,鉴湖五月凉”杜甫年青时到镜胡一游,数十年后仍念念不忘。
  船离开了码头,这时的情景用宋朝诗人的词来形容就是:“玉鉴琼田三万顷,着我扁舟一叶”。天空中飘着几朵薄薄的云,湖上笼罩着淡淡的霭气,远山朦胧,一阵阵微风拂来在水面上撩起些许波澜。李谟吹响了笛子,天空中的薄云消失了,湖中的霭气散开了,水面上的波澜开始活跃,船上的人仿佛觉得有一股天外的力量来到了镜胡。一曲奏完,来宾们纷纷击掌欲旋,他们说相比之下即便是天宫中的乐曲也要相形见绌了。
  就在这一片赞扬声中,人们发现有一个人却无动于衷,颇有些不过如此的态度。来宾们都很不高兴,从那里冒出这么一个白丁,听到这绝妙的乐曲竟然毫无表示,真是扫兴的很。
  这个坐在那里一声不吭的人就是独孤老丈。
  李谟也注意到了独孤老丈的反应,他认为对方是在轻视自己,于是就重新拿起笛子又吹奏了一只难度更高的曲子,当然又是博得不绝于耳的赞叹。
  独孤老丈还是坐在那里一声不吭。
  带着老丈前来参加聚会的书生觉得很没面子,他忙着向众人解释说,这个老丈一直住在乡间没有进过城,对音乐这类东西是一窍不通。众人也随声附和说是啊是啊,还有人引经据典的讲到,原先在书上看过这么一段话:公明仪这个人在牛面前弹起了古琴,可是那些牛仍旧低着头吃着草料。没想到今天晚上真的见识了什么是对牛弹琴。
  面对这这种近似侮蔑的话语,独孤老丈没有大的反应,只不过微微一笑。李谟沉不住气了,他对独孤老丈说,你这样的态度无非是两种可能,一种可能是你在轻视我,另一种可能是你也是一个吹奏笛子的好手,甚至不在我之下。
  李谟在向老丈施加压力。
  这时独孤老丈开口说话了,这是他上船之后说得第一句话,话说得不紧不慢:李公子真的以为鄙人不会吹笛子吗?船上的人听到这句话象炸了锅似的,这个老头真是发疯了,不知道天有多高地有多厚,竟敢在大唐第一笛手面前放话,他们忙不迭的就老丈的话向李谟道歉。
  李谟此时已经不在意这些,他的心里在揣摩对面的老丈。
  李谟刚才演奏的那两首乐曲足以打动常人之心了,却偏偏没有打动老丈,此人不是大愚就是大智。老子说“大音希声,大象无形”,难道老丈真的是那种世外高人?
  独孤老丈说了第二句话:请李公子吹奏一曲《凉州》。
  就这一句话使得李谟意识到独孤老丈绝非泛泛之辈,《凉州》是大曲,一种很长的乐曲,从散序到中序再到破,总共有十多叠,节奏多变叠叠都不能马虎,这对乐手是一个严格的检验。
  李谟不敢大意,他拿起笛子调整好心态,认认真真的吹奏起来。
  曲尽,独孤老丈评价说,李公子你的吹奏水平确实达到了极高的境界,只不过刚才的曲调中偶尔掺杂有西域的吹奏方法,你是不是常和来自龟兹国的朋友在一起切磋技艺。
  李谟大为震惊,起身跪倒在独孤老丈面前叩首礼拜。李谟的师父就是龟兹人,因而会不知不觉的将一些龟兹的奏法带入到演奏的过程中,这位老丈真的是神绝之人,竟然能从蛛丝马迹中听出师从。
  独孤老丈接着指点说,还有一个问题,你在吹奏到第十三叠时跑调了,让我试着给纠正一下。
  李谟连忙取出另一个笛子仔细的擦了一遍后捧给老丈,独孤老丈接过这个笛子用手指轻轻地弹了一下后说,这个笛子恐怕用不成,还是用你刚才吹过的那个笛子吧,不过有句话要讲在前面,即便是你刚才用过的笛子在吹奏到入破的时候也是会破裂的,你不会觉得可惜吧?
  入破是一个专用术语,大曲这种曲子进入破这个阶段时的第一遍叫入破,此时的曲调会骤然变得急促破碎。李谟的笛子都不是寻常的乐器,能够把这种笛子吹得笛管破裂,那是何等的功力。李谟岂敢因为可惜一只笛子而失去亲耳聆听老丈演奏的机会。
  独孤老丈操起笛子开始演奏,笛中发出的声音给人一种排云直上入九霄的震憾,满船的人都惊呆了。庄子在《秋水》篇中说,黄河的河伯挟带着百川汇集的水流向东奔流,一路上欣然自喜,这河水是那样的宽阔,一个人如果站在岸边遥望都看不清彼岸那些动物是牛还是马,河伯以为天下的壮观都体现在这滔滔的河水之中。而当它到达东海入海口看到一望无际的海面时,不由的望洋兴叹:“吾见笑于大方之家!”此时李谟也有那种望洋兴叹的感觉。
  李谟恭恭敬敬的在聆听。
  入破,出自独孤老丈口中的气流急促的送入笛中,那气势如同千军万马在浩瀚的大漠奔驰,这时的笛管已经驾驭不住这股气流,它破裂了。
  笛声陡然而止。
  第二天上午,李谟和其他参加聚会的人一起去拜访独孤老丈,到达目的地时他们看到的只是那几间茅草房,独孤老丈悄悄的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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