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隧道----浪迹南洋(一)

(2010-02-05 18:58:04) 下一个

引子

“那是一种是什么感觉?” 她告诉他,象在又黑又深的隧道里,不顾一切地向前冲, “隧道总有尽头,前面总会看到光亮。” “真的吗?我怎么觉得冲出去,四周还是一片汪洋。”

时空的回声

施瑶回国定居已经快五年了,跟着丈夫,带着女儿过着普通而忙碌的日子。这天原本也是平淡的一天,要不是在浦东机场看到那个熟悉的身影,所有的往事,怎么会一下子闪现在她模糊的记忆里了呢? 

这是一个少有的高温酷暑天,潮湿闷热的空气让人身上整天都是粘粘的。表哥的女儿今天就要去英国读书了,施瑶带着女儿跟着他们一大群的亲朋好友来到了浦东国际机场。一迈进宽敞明亮,凝聚着现代化气息的机场大厅,一股少有的清凉冷气让人精神一振,那花季般年龄的女孩,还没有迈出中国的大门,就俨然有了一种国际人的感觉。看着那张青春稚气的脸,精心涂画过的红唇,施瑶突然有了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就在亲朋好友忙着为外甥女祝福告别的时候,在川流的人群里,突然一个熟悉的身影一闪而过。还是那头乌黑的短发,还是那个矮小的身躯,“贝贝,你跟舅妈呆一下。”还没等女儿说话,她丢下她朝着那个背影径直地追过去,眼看着就要到了送客止步的地方,脚底下突然被一个圆滚滚的东西绊了一下,起初以为是个行李,直到耳边传来一个妇人刺耳的声音,她才往脚地看去。原来那圆圆的不是什么行李,而是一个趴在地上玩汽车的孩子,“你怎么走路的?撞了孩子也没感觉呀?”刚才她的视线还一刻不停地追着那个背影,这时却不得不停下来,她也是当妈的人,可从来不敢让自己的女儿在这种人来人往的场合满地乱爬。就在那个刺耳的女高音,因为她的良好态度而不在追究的时候,那个背影转眼就消失了。她伸长脖子往里面望去,攒动的人群里就是没有她。施瑶失望地往回走,还没走几步就看到表嫂抱着女儿,小跑着迎上来,怎么刚才还添着棒棒糖的小嘴,现在噘起来快挂个油瓶了。“我不去奶奶家,她舍不得开空调。” “傻孩子,那是她自己住的时候,你去了当然就给你开了。”

女儿最终答应去奶奶家了,临走时还一本正经地勾着她的手指头说:“你答应过,等我回来,要空调开得大大的,盖着大棉被跟你睡。”开空调盖棉被,还是她当年在新加坡时的一个不小的奢望呢。

夜色笼罩下的城市已经酣睡过去了,只有施瑶的灯还亮着,丈夫出差了,女儿也走了,书桌上摊开的邮件里,一封笔迹熟悉的信突然跳入她的眼帘,那是她写给在香港的白枚的信,走了这么久,最终还是地址不详而被退了回来。白枚,你说你会回来找我的,为什么一去就是就是这么久?上午在机场,明明觉得自己见到的那个侧影就是金嫣,为什么你总是来去匆匆?万青,还有万青,好不容易知道她落户在美国硅谷,怎么再联络就变成了房客的声音?她怎么也不能想象,有一天万青会作起房东,不用问,她会是世上最通情达理的房东。

上海潮湿闷热的夜晚,让施瑶想起了新加坡,想起了自己和万青金嫣还有白枚在一起的日子。四个头一次离开家远渡重洋的女孩,四个被出国潮的大浪席卷到那个热带岛国的女孩,在异国他乡相遇,那种感情象扯不断的线,把她们一个个紧紧地缠在一起,以至于分开时的那份痛,至今还深深地埋在她的心里。那曾是她救命的良药,是把她从愁楚中拉出来纤绳,是打开她紧锁着眉头的钥匙,是吹拂她一脸的倦容的清风。那是段浸泡着泪水和回荡着笑声的日子,那是段回味着酸甜苦辣的日子。离别后的岁月里,施瑶再也没有遇到过那份相依相随的友情。在新加坡的东海岸,她曾默默地注视着海面上那些反射着光芒的气泡,跳跃着闪烁着,就像她们四个,转眼间气泡就那么悄悄地破碎了,伴着微风各自寻找着那属于自己的地方。就这样随风而去,无声无息,无影无踪,可是一闭上眼,还能看到她们聚集在一起的拥抱着跳跃着的样子。

    就在整理信件的时候,一眼看到包得漂亮的礼物,那本是今天该带到机场送给外甥女的一条毛披肩,早上一忙怎么就给忘了。英国的冬天阴阴冷冷的,本希望能给她带些暖意。不过她什么都不缺,还在她上小学的时候,表哥表嫂就发奋攒钱为女儿日后的锦绣前程做打算了。她那副自豪得意对未来充满希望的的样子,跟十年前的施瑶象极了。就连表嫂说的话听起来都耳熟,“经济上咱不担心,你放心去吧。”这句话让她想到了白玫,她何尝为钱担心过呢?可是她的眼泪一滴都不比她们少。

新加坡,那是个什么样的地方?几乎每一个跟她熟识的人,都曾好奇地问过她同样的问题,可是她自己却很难找出确切的话语来回答。新加坡,那曾是她们在挣扎在伤痛中长大的地方,那曾是她们从来都会向远方父母报喜不报忧的地方。想起了那些跟她一起走过苦涩和辛酸走过烦恼和快乐的女孩。她的嘴角无意中露出了淡淡的笑。把伤痛丢掉,留下的就是永恒的微笑了。不是吗?繁星点点,夜幕深沉,迷朦中,施瑶突然找到了一个认为最最恰当的描述:从车窗望去,那是一个象画一样美的地方。远方传来了时空的回声,就像是一个久别重逢的老朋友,轻轻地呼唤着她。

九十年代中

起飞的时刻

明天施瑶就要离开北京上飞机了,新加坡那个只有在画册里才见过的国家,一想到不到一天的工夫,就可以踏上那片土地了,她兴奋地一宿都没合眼。爸妈的卧室门虚掩着,传出了爸爸的鼾睡的声音,而躺在他身边的妈妈,竟也跟她一样彻夜未眠。不过,不是兴奋,不是忧伤,眼望着天花板却象还在梦中不愿意醒来,不愿意相信明天是女儿远行的日子。那个含在嘴里怕化了,捧在手里怕摔了的独生女长了二十多岁,还是第一次离开父母身边。就这么昏昏沉沉地躺了半宿,第二天一早,她还是全家第一个起来,煮了一锅饺子,小盘里摆上家里盐渍的糖蒜,又酸又甜,这么正是的早餐,就为了给女儿送行,过了今天,不知道要等多久她才能吃不上自己亲手包的水饺。一直在厨房忙活的她,忽然听到女儿的声音“妈,这些外衣和长裤不要了,已经快超重了。”看到满箱子除了书不是麻纱就是网眼儿的夏装,她好心塞进去几件厚衣服,没想到还是被女儿拽出来了。“新加坡一年都是夏天,那可是快到赤道边儿的地方了。”快到赤道了?这就是老两口对新加坡仅有的一点儿了解。“这些送给小保姆吧。”看着这些日子为出国作准备忙得像停不下来的陀螺的女儿,年迈的父母也只能在心底下默默地祝福她。一切平平安安的。施瑶的任性大胆和执著,早就让父母领教过多年了,他们年纪老了,可她还年轻呢,她要飞怎么忍心要拉着她呢。

拉着塞得满满的手提箱,施瑶头也不回地消失在父母关切的目光中。飞机场就象人生的新起点,虽然在众多亲友面前,她展示出独立坚强的一面,让他们羡慕和赞许。可是心底里,她知道回头会让她,对那个生长了二十三年的故土就会有更多的一分留恋,回头会让她好不容易平静的心,再度掀起一层层起伏的涟漪。飞机起飞的那一刻,她再一次告诫自己不能回头了。地面上的景物渐渐变小而模糊,随着飞机高空里翱翔,她的心也越飞越高。还有六个小时,她就要在那个从未踏足过而又日思梦想的热带岛国,开始她梦想的生活了,无数次浪漫的憧憬和希望,此时都溶化在那蓝天白云之中。她的思绪飞回了刚刚离开的那片土地,为什么走得如此干脆?就为跟陆易明堵那一口气吗?

两年前的一个夏日的黄昏,在广告公司工作的施瑶和圆圆大刚几个年轻人,一边干活一边说笑着。“歇会儿歇会儿,刚从摄影部取来的,给你们开开眼。”赵圆圆边说边拿出一叠相片故弄玄虚地摆弄着,“快点儿,给看看。”还没等她说话,大刚一把就抢了过来。“这不是?”他张大了嘴,用惊讶的眼光看着施瑶。那是一组在海南岛拍摄的相片,椰风海韵之中,在落日的余晖里,施瑶黑里透红的面容散发青春的气息,她迈开健美的双腿在奔跑,伸展着修长的身躯拥抱着大海,头后的马尾辫儿在风中摆动,身上那条艳丽的吊带裙随风起舞。那就是她,那个以游泳为乐,对打网球着迷的阳光女孩。看着相片,施瑶只是抿着嘴笑。这是她的招牌微笑,这个师范毕业当了两年老师就腻了,托文化局的父母找关系跳槽到这家广告公司来的女孩,她有足够的理由来微笑。有对视自己为掌上明珠的父母,有一个人人羡慕在外贸公司工作的男朋友,家里家外,公司上下,她都是个嘴甜手勤,眼明腿快的好帮手。她的世界是花编织成的,是蜜浸泡过的。

就在她挂着得意的笑容,迈着轻松的步子走出办公室的时候,在公司门口她意外地看到了男朋友陆易明。“你不是晚上加班吗?”他消瘦的脸孔透露出一股冷冷的叫人难以琢磨的神情。这原本看似意外的惊喜,在两个人没说几句话后,竟让她嗅出了战场上硝烟的味道。“你叫人背后调查我?你不相信我就直说。” 施瑶简直不相信这冷冰冰的话,是从那个带副金边眼镜,看上去也是个文气十足的男生的嘴里说出来的,他只比她大三岁,他怎么可以不分青红皂白就这么指责她。施瑶强忍住在眼眶里打转的眼泪说: “我没有,我没有找人调查你,你没做亏心事,干吗这么大嗓门?”她是个独生女,在家里家外,走到哪儿不是被捧在手心儿里吹着宠着。在学校的早恋苗头刚冒出来,就被老师和父母合伙给卡死了,工作不久认识了这个男朋友,父母朋友同事亲戚,恨不能全世界认识她的人都要给她考察把关,就怕她这个涉世不深年轻俊俏单纯善良的女孩被骗了。可谁料到,那小子的个性比她还倔,居然就为这么点儿小事儿就跟她分手了。更让她伤心的是,平日里自己伶牙俐齿,在他面前怎么就说不上来几句话呢?连她自己也不敢相信,她可是个得理不饶人,没理也能绞三分的女生,不然在家里妈妈怎么会说她“说你一句,十句在后面等着呢。”“不就是跟他校友打听一下吗?有什么大不了的,至于吗?”一个办公室的圆圆还在火上浇油。

和陆易明分手不到半年,各种小道消息灵通的圆圆,就迫不及待地向她透露着有关路易明的所有近况, “施瑶,我实在忍不住了,还是告诉你吧,陆易明被他们总公司派到日本了,我哥跟他是商学院的同学。” 还没等她往下说,施瑶就打断了她的话,“那怎么了?好呀。” 看着她不屑一顾的样子,圆圆接着说:“再告诉你个爆炸性的,下个月他结婚,还请了我哥呢。”施瑶的眼里不经意间飘过一丝暗淡,失神地站在那里一句话也不说,为了安慰她,圆圆连忙改口 “幸好你没找他,感情的事这么草率,才几个月呀就了结了。不过,说句心里话,以后你也得学着自立点儿,你爸妈太宠你了。”听了她话里好像还有话,施瑶很纳闷,最终圆圆禁不起她三磨两泡只好向她交代了,原来陆易明跟他哥说过好几次,活泼浪漫的施瑶,太黏他了,对他好得有些透不过气来,跟她在一起还多了一份压力。最后,她补充了总结性的一句话,终于给施瑶出了一口气“有的男的就是这幅德行,对他们好,就给鼻子上脸了,谁缺了谁活不了呀。”

谁缺了谁活不了呀,话虽这么说,可是施瑶这个看似结实健康的身躯下,藏着的是一颗如此脆弱的心。禁不感情上一点点的风吹草动,受不了一点点的委屈。在陆易明面前的她变得不像是真正的她,就凭她平日得理不饶人的劲儿,哪回他跟自己斗嘴斗赢过。可偏偏那天居然在他面前哑口无言?分手很久以后,施瑶才隐隐发现,心底里她还是对他保留着那份很深的感情,她不愿意彼此在争论中伤了那份感情,可她万万没想到,最先把它摧垮的却是他。她觉得很无奈,周围的世界仿佛一下子变得灰灰暗暗,这个从小任性倔强的女孩,有一天在昏昏沉沉中突然闪过一个念头,离开,也许离开才是最好的疗伤的办法。

九十年代初的几年里,随着改革开放国门大开。把人们的视觉范围由平日的柴米油盐,洗衣机电视票中,扩大了无限的边际。出国潮突然如狂风大浪般地席卷而来,施瑶大学高中的同学几乎走了一大半,男朋友拉着女朋友的,姐姐拽着妹妹,家长里短,楼里楼外,似乎大伙都在寻思着,祖宗八代里到底有没有跟海外沾边儿的亲戚。心动不如行动,补英文,托关系,千方百计削尖了脑袋使劲钻,只要和外国能沾亲带故的关系,就是入地三尺,也要把它挖出来。施瑶一下子仿佛回到了从前学生时代,只要冲出国门,铺在前面的就是条康庄大道,就连大院传达室老赵的儿子也拖着大包小卷地到东欧闯荡去了,凭什么我就得窝在这么个撑不死饿不死的地方呢。通过平时工作中的各种关系,能拉上的线儿全都拉上了。到美国留学的门槛越来越高,使馆签证处门口出来的人们,失望的脸可以组成一幅阴天图画。施瑶心里虽然很不能早一天离开这个让她伤心的地方,可是看到同事朋友一个个在签证时紧张的样子,加上自己的文科专业,她知道出国不是件容易的事。

就在她对自己的未来举棋不定的时候,办公室里发生的一件事,把她本来已经对出国动摇不定的心给弄踏实了。跟她同时进公司的一个女孩,有一天突然趾高气扬大言不惭地坐到了她的位子上,接着她被告知调到行政处协助公司转移办公场所的事务,过去的第一天,她就搬了五箱矿泉水。赵圆圆下班后拉着施瑶的手,故作惋惜地说:“早就提醒过你,那位的事儿你别掺和,她拿回扣拿她的,她跟人上床也是她的事儿,你干吗那么操心呀。” “你别这么八婆好不好,我什么时候说过她跟人那破事儿了,拿回扣也是好多人都知道的,只不过老板问我我给了个肯定的答案而已。”就因为那个肯定的答案,让施瑶在公司大展宏图的梦彻底破灭了。也许圆圆教训的对,别看她平时人前人后嘻嘻哈哈透着一份机灵,可骨子里还是一张没画过画的白纸,就算掉进社会的大染缸里,充其量色儿乌涂点儿,可底儿还是白的。用圆圆的话说,人家机灵在心里,你施瑶全灵在嘴上。就在施瑶晕晕乎乎地跟着行政处的司机跑东跑西的时候,没想到才离开公司没几个月的大刚,突然出现了,终于把她从水深火热中解救了出来。

            她转换了工作,薪水不簿,加上明里暗里的回扣,也有一笔不大不小的收入。不过她还是没有彻底放弃出国闯荡的打算。“出国那是插洋队,你吃不了那苦?”大刚就是会泼冷水的人,“人家吃得了,我为什么不行,我就是咽不了那口气。”大刚对她不错,知道疼惜她照顾顺从她捧着她,可她心里总是觉得他有点儿趁火打劫的味道,跟他的关系也是若即若离的。“你要真的想走,我认识一女孩儿,刚从新加坡回来,一个文化交流公司给办的,材料齐了加上保证金及时汇过去,签证没多大问题。”大刚的话一下子把她冰冷的心又暖了起来,这一年来联络到的各个关系一个都没回信儿。出国到新加坡?在她认识的人当中,就没几个能搞清楚到底是国家还是城市的,对那个地方唯一有印象的,还是从前帮父亲收拾书房,见过一本新加坡华人史的画册,上面的男人还梳着辫子呢。可是不出半年,就这么个在地图让还要用笔尖点着才能看出来的国家,居然给了她留学的签证,虽然上的只是私立商业学院,那一纸签证可是多少人求之不得的宝贝呀,在施瑶眼里它就是通往无限光明未来的通行证。拿到签证那天那个乐,好像出了国就能拥有整个世界了。

眼看就要过年三十了,亲戚朋友同学同事轮番给她饯行,餐桌上饭店里,她被笑包围着,陶醉着。这种突然冒出来的亲情友情让她整个人都喜滋滋的,只是她从来也没有想到,那是她在故乡过的最后一个春节,人还没有离开,可是她的心好像早就飞到了那陌生的地方,对于她这种喜欢浪漫探险生活的女孩子来说,出国后的日子里,还有多少故事等着她呀。

大刚够朋友,找了家五星级饭店的日本料理,风风光光地给施瑶送行。鲜嫩的海鲜,薄薄的三纹鱼片上面铺着晶莹的冰块,在这初冬吃得人都冰凉凉的。最后还是大刚和圆圆就把这餐桌上的气氛给搅热了。“施瑶,听说新加坡没有四季特热,那你不是天天都能穿裙子了。” “怎么样?眼馋了吧?我带的都是夏天的衣服。”

终于有一天可以甩掉那些板人的套装裙,累人的高跟鞋了。施瑶早就盘算好了,一条牛仔短裤,脚上再蹬一双运动鞋,多潇洒多自在。“一年都是夏天?在那么热情似火的国家,如果发生了什么浪漫的故事,可别忘了透露给我们。”在公司那群女孩里,施瑶的浪漫讲究是出了名的,她爱好一切精美的东西,穿着不仅得体也很考究。无论是鞋子,耳环,衣着,包包,还是口红,香水,甚至连里面的丝织内衣,她都是经过精心搭配的,直到自己满意为止。连写字楼里打扫洗手间的阿姨都认识她,“这个小姐化的妆真好看。” 上次公司的摄影师带她到海南岛,私下给她拍的那套热带风情的相片,弄得公司上下还真以为他们怎么样了。其实那是摄影师还她一个人情,就因为她和摄影师的女朋友是铁哥们儿,拉着施瑶一同前往就是为了掩人耳目的。

“那么小的地方你闷不闷呀?我听说脚踩油门猛一点儿,就到马来西亚了。” “吃寿司还堵不住你那张贫嘴?” 说着,施瑶的拳头雨点般地落到了大刚的后背上,“谁这么损?”圆圆笑得直不起腰,施瑶眼泪都笑了出来,这样跟着这群哥们儿姐们儿开怀大笑的日子,竟成了日后少有的回忆。“谢了。”临别前,施瑶留下的就这么简单的两个字,大有一种壮士一去不复返的味道。

那阵阵的笑声,那熟悉的城市,那关爱的目光,那生于斯长于斯的故土,在那漫长的六个小时的等待中,不知不觉中远远地离她而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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