留得文字在人间─忆王小波兼忆李银河(2)
刘继杰
我跟小波说,我早就知道李银河这个名字,今天要不是你老婆,我还以为她是个男的呢。小波说,也不光是你以为,好多人都是这么以为的。有时我们吃着半截儿饭,就有好多女的打电话想找李银河倾诉衷肠。要是男的我得仔细问问他是谁,有什么目的,一听是女的,二话不说就把电话交给我老婆。我老婆拿起电话总是说,你好。那边儿也总是说,我找李银河,不是找你。我老婆就很耐心地说,我就是李银河啊。对方就说,那你怎么是个女的呢?我老婆说,我向来就是女的啊。对方就很不情愿地说,那…好吧,就挂了,也不倾诉衷肠了。那意思好象是说你女的就女的吧,我也不跟你计较了。
他们哪会儿住在呼家楼人民日报宿舍,是李银河母亲分的房子,二室一庭,厨房厕所卫生间,小康水平的。一间屋给小波李银河两口子住,另一间老太太留给自己。但她平时不在那儿住,她们家还另有一个正式的住处儿。
我跟李银河见面,是在大学毕业之后了。那会儿李银河准备出国,整天忙得不着家,小波家就成了我们几个单身族的俱乐部,大家胡吃海塞侃大山,有时谁喝多了就到另一间屋他岳母那张床上睡一会儿。有一次我们全班还在那儿聚了一次,我掌勺儿,好多人帮厨,东西传来传去的,好不热闹。
有时候我们正在兴头儿,李银河会回来一下,但总是和我们简单地说几句话,就匆匆地来,又匆匆地走。我们班的聚会她也不参加。
还有一件别人不知道的事儿。我老婆当时虽然也是我们一个班的,但跟小波却不熟。她说见了小波那张阴沉沉的黑脸就害怕,不敢上去说话。而小波是从来不主动跟女孩子说话的。直到后来我老婆跟我好上之后,才知道这世界上原来没有什么好可怕的。毕业之后有时也跟我一起去小波家。有一次我们俩闹别扭,她没处儿诉苦,不知怎么就想起就一个人找小波去了。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小波从来没见过这阵势。稀里糊涂地就站到她那边儿去了。小波从朝阳区往海淀老远给我写了封信,义正词严地把我给训了一顿,一点儿幽默都没有,都不给我个申诉的机会。我一看我老婆找了这么个强有力的靠山,从此对她畏惧的不得了。
我那老婆是个不很典型的妇道人家,理科儿好,文科儿差。没有学过和纵连横,远交近攻的兵家道理,但做起事来却有暗度陈仓,围魏救赵的意思在里面。我想可能跟她们家家谱儿和她的八字儿有关系。我老婆娘家姓孙,闺名儿上伟下丽,既伟大又美丽。不象我,虽然也忝为人杰,但那是继承来的,不是独家原创。
小波不喜欢跟女的打交道是因为他上大学之前在街道工厂工作,对老娘们儿没什么好印象,尤其不喜欢老娘们儿嚼舌头根子。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