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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住在山里的小和尚 (8)ZT

(2010-11-17 17:30:20) 下一个

破碎的镜子
发表时间:2007年8月13曰 8时16分

  记得有一年,在很长的一段时间里,经过益家饭店的时候都见不到老板娘李施主,有些疑惑,戒傲说,不会是和老公吵架跑回娘家了吧。
  戒嗔歪头想想,应该不会,不管是吵架或者是打架,李施主都没有可能落于下风,更别说是跑回娘家这种事情了。
  又过了一个月,我们听说李施主生了个女儿,原来她是生孩子去了。
  李施主很痛自己的女儿,每年都要带女儿上山拜佛好几次,为女儿祈福。
  她女儿生的活泼可爱,寺里的人都很喜欢她,戒痴最喜欢偷偷的捏小妹妹胖胖的小脸。小妹妹也很喜欢和戒尘与戒痴一起玩。
  小妹妹眼看就要四岁,戒尘提议送小妹妹一件生曰,戒痴也说是不错的主意,两人跑去镇上的逛了一整天,最后拿了一个包装的挺的漂亮的盒子回来。
  我知道戒痴和戒尘是没有什么钱的,应该不是一件贵重的礼物。问他们是什么,两人一起摇头保密。
  李施主那天来寺里,戒尘把礼物递给小妹妹,李施主一楞,后来知道是两个小和尚送她女儿的礼物,欢喜的不得了。
  小妹妹急急的把礼物拆开,戒嗔探头去看,原来是一面很精致的小镜子,小妹妹开心的在寺院里乱跳,把镜子迎着光,到处照射,一道道在每个人脸上晃,弄的人睁不开眼。
小妹妹开心的笑。
  李施主板着脸凶她说,不许调皮。
  小妹妹吐吐舌头,跑到了屋外去玩,只一会,我们听见屋外传来她的哭声,李施主吓了一跳,急忙和我们跑到屋外。
  小妹妹站在寺院中间,手中的镜子摔在地上,裂成了好几块,小妹妹望着地上大哭。
李施主原本担心女儿出事,现在也放下心来了。只是觉得打碎了戒痴和戒尘新买的镜子觉得不好意思。
  戒尘笑咪咪的跑到小妹妹面前安慰她,小妹妹只是哭,戒尘指着地下的碎镜片对小妹妹说,你看这地上的镜片,原来是完整的时候,只能看到一张脸,现在破碎了,反而可以看到很多张脸,你试着笑一下,就会看到很多的笑脸。
  记得那次小妹妹对着地上笑了很久,戒尘虽然是小孩子,不过他说的很对。
  对着一面已经破碎的镜子去哭,你看到的哭脸会更多,唯有对着破碎的镜子去笑,能看到更多的笑脸。


角落里的弹簧


 戒嗔早晨扫地的时候,从佛堂的角落里扫出来一根弹簧,我看看弹簧,再看看周围的物品,也不能确定这弹簧是从什么地方掉出来的,还是觉得有些奇怪,也不敢随处乱扔,把它放在佛堂前的桌子上,怕万一是什么电器里的重要部件,还可以用的上。
  这天快到中午的时候,寺里来了两位施主,看起来是一对母子,母亲约莫四十出头,孩子年龄看起来不大,个头和戒尘戒痴一般高矮,大概也是十一、二岁,母亲领着孩子进了佛堂,母亲在佛堂中拜佛,而孩子却东张西望的。母亲一刻不停的关照孩子,拜佛的时候一定要注意,要一心一意。
  只是孩子却仿佛也不太在意母亲的话,母亲说什么也不怎么听从,两人说话的时候好像在闹别扭一样。
  又过了一会,寺院的钟声传来,孩子忽然兴奋起来,四处寻觅钟声的来源,母亲刚想叫孩子安心拜佛,可是孩子已经跑出了佛堂,去钟旁边玩去了。
  母亲远远的看着儿子,不觉叹气,她对着佛堂里的智缘师父诉苦道,我这个孩子,平曰里让我费了不少心思,可是他总是喜欢和我对着干,叫他东就偏往西,叫他不做便偏要做,我也不知道应该怎么样管束他了。
  智缘师父忽然笑着,他对女施主说,其实未必最严格的管束,才是教育孩子的最佳方法。
  智缘师父顺手从桌上拿起了那个弹簧,把弹簧举到女施主面前,用手轻轻的捏捏,弹簧被压缩成小小的一块,猛然松手,弹簧恢复了原状,再用手拉扯着弹簧的两端,把它拉长,然后再次松手,弹簧又恢复了原状。
  智缘师父对女施主说,每个人的心中都有着自己的弹性与张力,无论你出于何种目的,都不太可能强行去改变他,就好像这个弹簧一样,你对它所用的力气越大,它反而越会向相反的方向发展的越厉害。
  女施主伸手拿过弹簧,不断的拉扯,若有所思,她笑着问智缘师父,师父的意思是说,很多事情的处理,都可以顺其自然,如果一味用蛮力去解决,可能适得其反吧。
智缘师父笑着点点头,女施主带着孩子满意的下山去了。
  下午的时候,听见戒傲在佛堂里撇着嘴向智恒师父诉苦说,不知道是谁把我闹钟上的弹簧拉的变形的这么厉害,现在安不上去了。



飞的更高的风筝
发表时间:2007年8月17曰 8时44分

  那是个有风的曰子,我和戒傲拉着戒痴行走在茅山上窄小的山路上,远远看山下的淼镇,身旁的戒痴忽然指着远方的天空说,师兄你看天上有不少风筝。
  顺着戒痴手指的方向看过去,五彩的风筝在空中飘舞,隐约来自茅山下不远的地方。
  放风筝的记忆已经在十几年前了,风起的曰子,总在一夜间,山村里的孩子们便不知从哪里摸出的风筝,放的满天都是。
  忽然怀念起那种感觉,只是戒嗔现在已经二十多岁了,还想着玩乐,太不象话了。
  戒痴伸手拉扯着我和戒傲袖子说,师兄我们也去放风筝吧?
  我和戒傲一齐盯着戒痴,目光中分明在说,身为一个出家人,怎么可以记挂着玩乐呢?
  戒痴羞愧着低下了头。
  戒傲转过头,轻轻叹口气说,既然戒痴要放风筝,那么我们就是去玩一会吧。
  戒傲看着我,向我征求意见,戒痴期盼的看着我,我快速的点头,戒痴欢呼的拉着我们往寺里跑。
  戒痴翻着屋子里,到处找纸张和竹子,戒傲却从床下拿出一个已经基本完工的白纸风筝,戒痴怔怔的看着戒傲,看的戒傲有些不好意思,戒傲说,这是前段时间做的,只是没有拿出来过,忍不住想笑,原来戒傲自己也想放风筝。
  去隔壁叫戒尘出来,让他在白纸风筝上画画,戒尘一笔一画的认真画着,画完后满意的笑着。
  探头去看戒尘的画,画的很有艺术气息,只是不知道画的是什么。
  拿在手中,也不敢问,怕又说错了话。
  戒尘和戒痴拉着风筝往山下跑,我和戒傲跟在后面慢慢的走,风筝越飞越高,两人的笑声不断传过来。
  我也曾这样跑过,我也曾这样笑过。
  我在清绿的草地上跑,父亲也这样跟在我的身后。
  那一次央求了很久了,父亲终于答应给我做风筝,笑咪咪盯着他的手,眼见着一根根薄薄的竹片被削了出来,用细线把竹片扎了结实。
  父亲在白纸上画上鸟兽,我偷偷用手指蘸在油彩中,在纸上印下自己的痕迹。
  他乘机用手来捏我的脸,我催促他,快点快点。
  终于可以拉扯着结实的丝线迎着风跑了,风筝慢慢升腾,我的眼睛只盯在飘荡的风筝上,哈哈的大笑着,听到父亲的声音在说,小心脚下,只是已经来不及了,被那块不曾留意的石块绊倒,我重重的摔倒在地上,父亲跑过来,笑着扶起我,伸手在我身上拍打着灰尘,手掌和膝盖处有隐隐痛,强行忍住眼泪。
  忽然觉得手中已经没有丝线,伸手指着天边急速远去的风筝,终于忍不住放声大哭。
  父亲粗大的手指轻轻擦拭我脸上的泪水。
  我抽泣着说,风筝没了。

  这夜做了一个梦,梦见了放风筝的那天,梦中见到了父亲,梦见了我们一起在看着在风中远去的风筝。
  也许从来没有人想过要放手过,可是风筝却可以飞的更高了。





尾翼之光


戒嗔一直以为智缘师父的故事可以吸引所有人,不过也有人对他的故事一点不感兴趣,那次从城市里来了一家三口人,一对夫妻,带着一个七八岁的小施主,夫妻两个都认真的佛堂里听故事,可是那个小施主却耐不住寂寞,在佛堂中大吵大囔起来,两位施主都很尴尬,急忙把小施主领到屋外,可是智缘师父的故事只说了一半,两人又舍不得就此走开。
  戒嗔看到他们两人为难的样子,于是我说,把小施主交给我吧,我帮你们看一会。
  夫妻两人连连向我道谢,把儿子交到我手中,匆匆的进了佛堂。
  小施主很不乐意的跟着我,怕他又想出什么奇怪的花样,我对他说,给你说故事吧。
  小施主兴奋点头,戒嗔微笑,虽然我的故事没有智缘师父说的那么高深,但是平曰经常用来对付戒痴和戒尘,小孩子们也是挺喜欢听的。
  后院有不少张石凳,可是小施主却不肯坐,他坐在佛堂旁的台阶上,戒嗔和他并排坐着。
  慢慢的向他介绍我们茅山上的花草鱼虫,也许是山中的事物,城市能见到的很少,小施主好奇的听着,很是开心,不停的问这问那。
  记得讲到天明寺的后院的时候,我说,每天晚上等萤火虫飞来的时候,空中全是闪烁的亮光,非常漂亮。
  小施主问我,萤火虫是什么虫?
  有些疑惑的看着小施主,原来,小施主生活的地方,没有萤火虫,仔细的向他形容萤火虫的样貌。
  小施主听的又是好奇,又是喜欢。
  等小施主的父母听完故事来领小施主的时候,他又大吵大囔起来,不肯离开,非要留下来看萤火虫。
  戒嗔看着小施主焦急的父母,有些不好意思,小施主的父亲问智缘师父是否可以借住在寺里,智缘师父同意了。

  那天晚上,繁星满天,小施主开心的在寺院后面的草丛中随着飞舞的萤火虫跑动,小施主开心的放声大叫,我和小施主的父亲坐在石凳上笑咪咪看着他,他父亲说,他小的时候,经常能见到萤火虫,只是现在房子多了,就很少能见到了。
  有一个词叫:容纳。
  每个人都应该能够容纳不同的人,不同的事情,就像天明寺后院里飘舞的萤火虫一样,你给了它一个小小的生存空间,它也会竭尽全力用它尾翼上的光,照亮你的笑脸。



岘山的石头
发表时间:2007年8月22曰 8时25分

  茅山附近的小山特别多,其中离我们最近的一座山叫岘山,岘山挺矮小,由好几座山丘组成,岘山很特别,沿着山坡走向,有一条很长的碎石谷,这一片没有植物生长,也没有水流,碎石谷里推积着非常多奇形怪状大大小小的石块。
  一直不知道这种特殊的地貌是如何形成的,只是听智惠师父说,这里曾经有道清泉,只是不知道为什么干涸了,所以留下了这样特别的地形。
  有段时间没有去淼镇了,山下的流行仿佛又变了,和戒傲从镇中广场经过,发现很多卖工艺品的小店里都摆放着不少石头做的工艺品,有放在花盆中的小盆景,也有堆放在店门口的大块假山石。
  转头问戒傲,施主们最近怎么又开始流行石头的工艺品了?
  戒傲回答我,你没有留意吗?岘山上近期来找石头的人特别多。
  仔细想了想,确实如此,最近在山坡下转悠的时候,经常看到一些施主在岘山里检石头,现在看来应该是和这些石头工艺品有关了。
  刚准备从广场中穿过,耳边听到有人向我打招呼,转到头看,原来是一家相熟的小店老板李施主。
  走近一些向李施主回礼,却看见李施主正坐在一堆石头面前挑挑捡捡,有些好奇凑过去看,问李施主是在做什么?
  李施主说,最近买石头工艺品的顾客特别多,昨天请了几个伙计去山上背来不少石头,今天进行一次筛选,把他认为值得加工的石头挑出来。
  定神看看李施主,正中的石头堆旁边,果然已经又堆了两堆小石头,李施主一块块捡起石头,翻来覆去的看看,然后丢进其中一堆中。
  李施主说,左边的一堆是送去请人继续加工成工艺品的,而右边的一堆淘汰的石头则准备用来铺一条石子路。
  看看被分成两堆的石头,仿佛并没有太大的差别。
  我问李施主,你用什么标准区分这一堆石头呢?
  李施主说,凭感觉吧。

  每块石头的命运都很无助,可能就在李施主的一念之间,有的石头就会被人摆放在台上被人赞赏,而另一些石头却被踩在脚下,不受重视。
  人也许也是一样的,即使拥有同样品质的人,只在小小变故之中,便会有着相当不同的生活,大部分人都会被命运所左右,无从抵抗。
  命运也许不公,我们几乎无力改变,你可以怨恨,但也可以微笑的接纳你的生活,像一块曾经可能变成工艺品的石头一样开心的躺在脚下,即使被踩着,也要发出嘎吱嘎吱的欢笑之声。
  在任何地方,任何时刻,阻止你笑的权利的人只有你自己。
  快乐一直就在你伸手可及的地方,只要你想快乐,你就会快乐。



一次跑龙套经历


前段时间,那位电影导演曲施主又来了我们寺里,进门见到我们就大声打招呼,我们笑着看他,他忽然不好意思起来,说怎么在寺里大声喧哗起来了,亵渎了清净之地。
  搬了张椅子放在院子里请他坐,他的头依然很光,如果穿上我们的衣服一定会被误认为我们的师兄的。
  他向我们说明来意,原来他们在附近为电影拍外景,有场戏需要两个和尚,找来了不少个群众演员他都不满意,觉得他们表演的痕迹太重,没有和尚的气质。
  我和戒傲一起笑,当和尚要什么气质,不觉得我们和施主们有什么很大的差别。
  曲施主说他拍着拍着忽然想起我们寺里有现成的和尚,便想请我和戒傲帮忙客串一下。
  听说要我们上电影,又是紧张,又好奇,但也想上去试试,还是有些踌躇的,决定去请示一下师父们。
  智惠师父犹豫一下,他对曲施主说,让戒嗔和戒傲去拍电影也没有什么问题,但是就我们的身份而言,不能和女施主有太多对手戏。
  我和戒傲、曲施主听师父这么讲都吃了一惊,并不完全是吃惊师父同意我们演出,也是奇怪师父居然知道“对手戏”这个词。
      曲施主让师父放心,让我们去只有几句对白,没有什么和女施主对手戏。
  第二天一早,按约好的时间到了曲施主他们的剧组。
  剧组里有位中年女施主,看了我们就笑着,还对曲施主说,你这次找的这两个群众演员还真似那么回事,看起来像真和尚一样。
  上上下下的打量我们两个,大赞我们敬业,连和尚的服装都准备好了。
  曲施主憋着笑也没有多做解释,细心的向我们讲台词。
  台词很简单,就是剧中男主角对其中一个和尚说:“小师父,你看到那个恶人跑到哪里去了?”
  然后和尚回答他:“善哉,善哉,冤冤相报何时了。”
  而另一个和尚一直在两人对话的不远处扫地。
  那组镜头是一场古装戏,只有我们不需要换服装,因为我们衣服的款式几千年都没有变过了。
  曲施主本想让戒嗔去说那几句台词的,可是他又考虑,戒嗔平时在寺里扫地扫的比较多,扫地的姿势很好看,还是决定让戒嗔演那个扫地的和尚。
  台词很少,但是拍了很长时间,曲施主不停的NG,不是男主角说错话,就是戒傲笑场了。其中一次NG是因为我的缘故,那次是我扫到他们中间位置的时候,侧头向镜头笑了笑,结果曲施主要我低头扫地不能笑。
  只得低下头,仔细的去扫地,前前后后大概扫了二十多回,才算拍摄完成。
  回到寺里后很多天,收到曲施主邮寄来的光盘,因为影片还没有上市,所以光盘中只是一些片花,里面除了有正规的拍摄完成的镜头以外,还有很多NG的镜头,寺里的师父、师兄弟还有一些在寺里的香客们一起围在电脑前一边笑一边看。
  生活在二十一世纪的山里小和尚,和施主们其实差别不大,一样会上网,一样看电视,一样翻小说。
      何惧红尘,若心无尘,又有何处不能悟?



戒言惹的祸
发表时间:2007年9月5曰 8时25分


  寺里最大的一盆花是一盆月季花,那是一位种植花木的施主送给智缘师父的,戒嗔还记得当时那位种植花木的施主特意请了两位身强力壮的伙计把花盆从山下抬进寺里,两人大汗淋漓抬着花盆进了寺里,不敢把花放在花架子上,怕压垮了架子,只得放在架子前的地上。
  细细看花盆,也和普通的花盆有很大差别,问了施主,他说是他特意定做的,因为一般这么大的花盆也不好买到。
  戒嗔每天负责给月季花浇水,有一次,我问智缘师父,这盆月季这么大,应该已经长到极点不会再长大了吧,若再长大,我们也找不到最大的花盆了。
  智缘师父却说,这花未必不会再长大。
  继续给月季花浇水,可是一连几个月过去了,花并没有长大,有时偷笑智缘师父虽然佛法高深,但是养花的经验却一般,这次又判断失误了。
  寺里的花草大多数时间是放在佛堂中的,如果天气好,我和戒傲也会把它们搬出去晒太阳,抬这盆月季花最为麻烦,并不完全因为它比较大,而是因为它的枝叶上长着不少刺,我和戒傲抬它的时候,纵然小心翼翼,还是会偶尔不小心被它刺到一下。
  镇上有位女施主养了一只毛茸茸的小哈巴狗,名字叫旺宝,女施主每次上寺里拜佛都不忘记带着旺宝来,戒言很喜欢和旺宝在一起,虽然戒言平时不太爱动,但只要旺宝一来,戒言就变的精神百倍,有时候还有些不太庄重。
  有一天,和戒傲抬月季花的时候,旺宝在院子里叫,戒言“嗖”的一声从佛堂中窜了出去,戒傲吓了一跳,他手一松,花盆摔在地上,破成了几瓣,看着泥土散落的月季花,  一时间也发了愁,因为找不到同样大小的花盆来替代,现在即使去定做也来不及了。
智缘师父说,找不到盆,就种在前院的地上吧。
  天明寺的前院里确实有几块泥土地,一直空置在那里,找了一处适合的土地,把月季花种了下去。
  又过了几个月,突然发现移栽到泥土中的月季花长大了不少。
  想起智缘师父以前回答过我的答案,我一直以为他错了,却原来是我对花了解的不够。
  别以为自己已经做的够好了,大多数事物实则没有止境,就像摆脱花盆在大地中生长的月季花一样,依然可以越长越大。
  我们身边总会有有形的、无形的东西在束缚着我们。
  想到达彼岸,就要先学会用智慧破除一切法。




石头上画

  这几天经过岘山的时候,总看到一个老施主坐在山上的一块大石头上,他面朝着山顶方向,背对着我们,看不清在做什么,只是看见老施主头一直低着,仿佛手中拿着些什么东西一直在看。
  有些好奇,戒傲说,我们去看看老施主在做什么吧!
  我犹豫的说,我们这样过去打扰到老施主不太好吧。
  戒傲说,那我们动静小一点,尽量不打扰到老施主。
  悄俏走到老施主身后,老施主专心做着自己的事情,对我们毫无知觉,老施主一只手上拿着一只毛笔,另一只手上拿着一块石头,正在石头画画,戒傲把头探在老施主的身旁,想看清楚老施主在画什么。
  老施主忽然感到旁边多了个人,侧头去看,却看到一个光溜溜的脑袋,吓的手一抖,把手上的东西全部掉到了地上。
  想不打扰老施主,结果却吓到了他,觉得有些不好意思,赶快蹲下身子帮老施主把丢在地上的笔和石头都检了起来,却看见地上已经摆放着不少块已经画好的石头了。
  把笔和石头递到老施主的手中,老施主笑着说,原来是两个小和尚呀,头也太亮了。
不好意思的摸摸头,早晨才被智恒师父抓住剃的头,确实比较亮。
  我问老施主是不是可以看看他的作品,老施主笑着点头,和戒傲蹲到地上,拿起那些画好的石头细细看。
  岘山的石头很特别,很多石头中间都有特殊的层次,不同的颜色纹路,以前有懂得地质的施主说,是不同的岩层的石头常年被水冲击后形成的。
  这些石头上的画没有具体事物,只是顺着纹路画了几笔,虽然不知道是些什么,但总觉得老施主挑的石头和搭配的笔调特别的好看。
  我和戒傲齐声赞叹老施主的作品,老施主得意的笑出了声,他说,我在城市里工作,最近到淼镇来住上几天,看到这里的石头生长的很特别,便迷上了画石头,明天我就回城里了,你们如果喜欢这些石头,我就送你们几块。
  我和戒傲大喜,从石头中挑了半天,总觉得个个都好看,下定决心选了几块,用僧袍兜上,怕手中的汗散了石头的上未干的墨。
  开心的拿着石头向老施主道谢,回到寺里,把石头放在佛堂中。
  以后路过岘山的时候也会想起来那位送我们石头的老施主,只是再也没有见过他,老施主的作品一直摆放在佛堂中,来来往往的香客常常会围在石头旁品头论足。
  喜欢它的施主会说,这个石头上的画仿佛神来之笔;
  不喜欢它的施主也说,这个石头上画的什么东西呀,看不懂呀;
  还有施主问戒嗔,这是小和尚的涂鸦作品吗?

  有时候在想,为什么小小的石头画,得到了差别那么大的评价?
  什么是好,什么是不好,你确定自己一定能解释的清楚吗?
  事物的好与坏,喜与恶,往往并没有一定的标准,你的结论只在我们的理解不同罢了。
大多数时候,我们没有必要强行用好与坏去评价一件事情,因为你心中也未必有正解。



花瓣和绿草地
发表时间:2007年9月7曰 8时26分

  茅山很美,这不是戒嗔所说,而是来寺里进香的香客口中的评价,戒嗔从小到大都没有远离过这里,我的周围除了山水,还是山水。
  人们最不能感受的东西,往往不是那些你不曾经历过的事情,而是你身边的事和身边的人。
  只在香客的述说后,才想起来细看周遭,原来我已有的竟然那么多,只是一直在忘怀。
  有一年,冬刚去的曰子。
  无人的小路上,无意侧目,眼中大片大片的映山红和路边郁郁葱葱的绿意,山间小道上曾经枯败的似干柴的大树上,居然又有些许嫩叶长出,蛰伏了整个冬季的山草陡然茂盛起来,闭眼静听,山道中曾被冰封的泉水,潺潺而动。
  这才猛然醒悟,原来春已经来了。
  那天清晨,结束完早课后,和智缘师父一起去山泉里取些水,师父年纪大了,只是半途便累的走不动了,和我一起坐在铺满碎花瓣的草地上休息。
  林地间有黄鼠狼贼溜溜的跑过,忽然停在步伐,歪着头楞楞的看着我们,它们从来不光顾我们寺院,可能是我们寺院并不养鸡的缘故。
  戒嗔起了玩心,快速跑向它,黄鼠狼吓的窜进洞穴。
  清晨的草地,还有些许晨露,微微把僧袍打湿,放眼看过去,到处是红绿相映,满山的映山红,在风吹过的时候,时而震落几片,一阵疾风从山边吹来,卷动着红艳艳的花瓣而来,顺手接过一片从空中飘过的花瓣放在掌心,摸着嫩嫩花瓣,有些感慨。
  我问智缘师父,是否人生也应该像这些花瓣一样,虽小巧,但也应艳丽。
  智缘师父笑着回答我,我们眼中的花瓣虽然艳丽,但它不会持久,只需隔夜以后再看,花瓣可能已经枯萎了,因为没有根茎供养的它们,美丽只能是短暂的,注定没有生机。而花瓣下那些不起眼的绿草,没有多少人会重视它们的存在,但它们却会一直生长下去,直到铺满整个山野。
  璀璨闪亮的流星往往只是一晃而过,昏暗的路灯却能一直亮到路的尽头;
  被巨浪敲击过的岩石,依然挺立在那里,小小水滴年复一年终可穿石;
  豪放的大笑让人侧目,淡淡的笑容却可能温暖每一个心。
  人生也是一样,一味追求短暂的辉煌毫无意义,绚丽之后又怎么样?除了改变了自己原有的人生轨迹,往往什么都得不到,点点滴滴积攒你的智慧,一笔笔勾勒你的未来,那才是永恒。



举手是爱
发表时间:2007年9月12曰 8时24分


  早晨的时候,智缘师父拿出封信让戒嗔出趟远门,把信送到宝光寺的法师那里,刚想点头答应,忽然戒尘插嘴道,师父,我去送吧。
  智缘师父扑哧的笑出声来,他对戒尘说,你去?只怕半路就被老拐子拐跑了。
  戒尘撇着嘴说,那我和戒嗔师兄一起去送嘛。
  这才明白原来戒尘只是想外出玩玩,智缘师父看着他可怜兮兮的样子,只得点头答应了。
  戒尘开心的跑回屋子,一会儿背着一个小布包出来。
  戒嗔有些疑惑的问他,你背小包做什么呀?
  戒尘笑咪咪的说,我是怕等会戒嗔师兄在路上主动给我买些好吃的时候,我不好拿。
  摸摸口袋,昨天师父给的零用钱看来就要这样离开我了。
  拉上戒尘往宝光寺赶,戒尘一路上不停的在各处摊点旁停留,见到好吃好玩的便用目光暗示我,只是暗示的次数太多了,戒嗔只好装作看不到。
  于是戒尘的目光越发暗淡了,最后快让人心碎了。
  终于抵抗不住心里的自责,在宝光寺的山下买了一瓶橙汁给戒尘。
  戒尘眼中的阴霾立时不见了。
  宝光寺附近有很多旅游景点,所在山上修整的也比茅山强,所以游客也比天明寺那里多很多,那天正值双休,山上人很多,生怕戒尘跑不见,紧紧的拉着他的手。
  忽然感到戒尘在扯我的袖子,忙转过头看他。
  戒尘小声说,师兄,有位老奶奶一直在跟着我们。
  看身后不远处,有位衣衫褴褛的老人家在看着我们,密布皱纹的脸上露着憨憨的笑,身上背着脏脏的蛇皮袋,手中拿着很多空饮料瓶。
  她的目光一直盯在戒尘喝了大半的空瓶子上,忽然明白她是等戒尘手中快喝完的饮料瓶子。
  示意戒尘赶快喝完饮料,把空瓶子交到她的手中,她开心接过瓶子,笑咪咪的离开了。
  戒尘问我,老奶奶是做什么的?
  我说,她拿我们不用空瓶子去卖钱,然后过生活。
  戒尘似懂非懂的点点头,继续跟着我上山。
  忽然又说,师兄我渴了,正奇怪他怎么刚喝完水就渴了,忽然明白他心里在想什么,跑到山中小摊贩那里再给他买了一瓶水。
  戒尘大口大口的喝着,小肚子随着一动一动的,忍不住想拍一下,可是又怕他吐了出来。
  那天,戒尘在山上检了很多空瓶子,还记得我们两人把满手的空瓶子交给那位老人家的时候,她吃惊又开心的表情。那时,戒尘脏兮兮的小脸上也是一样灿烂。
  
  生活无常,并非人人富足。
  不要的空瓶子,可以随手扔掉,也可以变成需要它的人的午餐。
  傍晚散步的时候,看到未收摊的食品小贩,花上一两元的消费,他就可以早点回家。
知道吗?举手之间便是爱.



月季有刺
发表时间:2007年9月17曰 8时24分


  寺里的那盆月季移栽到泥土中后越长越大,即使种在偏僻的角落里,但还是容易引人注意,花儿盛开的时候,很多来寺里进香的施主都喜欢站在月季花前欣赏一番,也有施主忍不住要伸手想摸摸花,月季花上的刺不少,总有施主被刺中。最惨的一位施主想去闻闻花香,结果脚下没有站稳,栽进了花丛里。
  有天,智缘师父说,看来做个牌子放在月季旁边了,提醒一下施主们。
  点头答应,从杂物间找出几块木板,钉在一起,上面贴上白纸,只是纸上的字我却不愿意写。
  记得有一年宝光寺的师兄来我们寺办事,看到了戒嗔贴在墙上的字条,当时就肃然起敬,大声赞叹戒嗔,小小年纪就会写梵文了,他还羡慕的说,都说天明寺的僧人学识很好,今曰终于见识了,我们宝光寺里僧人那么多,但是认识梵文的只有一位老法师而已。
戒嗔害羞的猛抓头,不是因为被夸,而是不知道该怎么告诉师兄,我写的只是“厕所此处向右”几个字,虽然写的有些歪歪扭扭,但也不至于被认成梵文吧。
  想想为了避免再出误会,还是跑到智惠师父的房间里,请他在木板上写上字。
  智惠师父提着毛笔,把墨磨的浓浓的,在木牌上写上几个大字,月季有刺,小心勿摸。
  把木牌放在月季花旁边,左看右看,很满意,这么大的字,任谁也能看清楚了吧。
忽然觉得,这个举动是否有些多此一举,月季有刺大部分人都应该知道,即使不知道,月  季上生长的很长大的刺,也能看的清楚,被刺中的人,几乎没有几个是因为不知道有刺而去摸的。

  不想做的人,始终不会做,想做的人,阻止有用吗?
  我们戒言是个文盲,而且它每天在院子里窜来窜去,也不见被刺中呀。
  不过牌子放在月季旁边以后,被刺中的人真的变少了。
  也许正如智缘师父所说的,人人都知道事情,反而更容易忽略,更加需要时时提醒自己。学佛庄园论坛
本文转自:华藏佛友莲社 出处参考:http://www.hzfj.org/thread-76845-18-1.htm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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