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飘落在多伦多的梦(三十四)

(2010-01-05 12:56:25) 下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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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球是圆的,从一个半球到另一个半球,黑夜和白天却是相反的,艾苇到了酒店却怎么也睡不着,不知道是时差让她的生物钟彻底失效,还是想着明天要去看陈溪让她辗转。她看了看表, 11 : 40 ,她打开电脑,打开 Skype 拨通了家里的电话,滴滴响了三声之后没有人接听,进入了语音留言。

艾苇用了最长的时间习惯了一件事情,就是语音留言,她到加拿大一开始怎么都不习惯用语音信箱,对着冰冷的话筒说话,她觉得很傻,就像用短信一样,她喜欢直接的交流,最好能够面对面,快速的言语来沟通,而不是守着电话等待回电,或者短信。可是,人们喜欢用语音,即使人在家也要用语音过滤一下来电,慢慢地艾苇也习惯来电到语音信箱,也习惯了对着语音说话,可是现在是给江一晨留言,她可以写 email ,可以 msn ,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她却打了电话,也许她觉得江一晨回家之后,能在家中听到自己的声音,会感觉更温暖,毕竟声音好过文字。

她没有准备好说什么,却已经说了起来,好像有很多事情要一一描绘给江一晨一样。“嗨,我已经到了上海,上海还是老样子,你听,窗外,还是车水马龙,很吵。所以,我现在睡不着,就给你打电话。今天邵阳来接我的,他胖了好多,不过你也没有见过他过去什么样子,呵呵,很想吃点什么,以前总是想着回来要吃这吃那,现在却不知道吃什么,晚上邵阳说一起吃东西的,我也回绝了,有点累,想好好睡一觉,明天去看陈溪,谁知道现在却睡不着。恩,你呢,还好吧,回家都吃什么呢?少吃点 pizza ,多吃点蔬菜水果,好吗?我,飞机上一切都很顺利,回来也还顺利,只是总觉得少了些什么,如果你也能一起回来就好了,也许我现在就有胃口出去大吃大喝了。不过也好,当作减肥,省得我回来太胖,你不要我了。。。。呵呵。。。我睡不着就喜欢胡言乱语,不是,是自言自语。。。呵呵,,好了,希望你一回家就听到我的留言,然后安心的睡个好觉。 886 ,,,噢,还有,你可以 msn 留言给我,酒店电话没有留言机。。。 88 。。。。”

艾苇关上电脑,深深地舒了一口气,她有点挂念江一晨,这个男人把她送到机场,没有停留多久,竟然让她自己拉着行李去办票,安检,他说机场没有地方停车,艾苇知道是他的借口,他不想和她把送别拉长,他不愿意增添更多的伤感,他也不愿意再去想艾苇到底为什么要回国,他买机票的那个瞬间,他就决定了重新回到天平的两边,让艾苇一个人决定自己的未来。

艾苇知道江一晨的用心良苦,她怎么会不知道?!她转身进机场大厅之前,对江一晨说,什么都不会改变,我回去也什么都不会改变,我的家在这里。

她的家在多伦多,而不是在上海,人的心在哪里,家就在哪里,家永远都是心想要回去的地方。艾苇躺在床上,没有一点睡意,她索性起身,拿了门卡,叫了出租车到了以前她经常去的酒吧,复兴公园内依旧灯火闪耀,兰桂坊依旧在夜色中妖娆着,她坐在吧台,点了黑啤,她觉得最适合,她没有喝烈酒的心情,也没有喝红酒的心情,好像现在的心情就是不多不少,恰到好处地想喝啤酒,好像和一位老朋友多年不见,一起喝点啤酒,轻言慢语的聊聊天,不焦躁不浪漫,只有亲切,还是亲切。兰桂坊里面的一切还是那么亲切,酒吧的位置,摆设,鲜艳的墙壁,还有被分割开来的舞池,在这里,高跟鞋的长度和裙子的长度是反比,以前是,现在还是。艾苇想到这里,想到自己以前生硬地穿着高跟鞋扎在酒吧里,为了周帆能给她多一点关注,也许让周帆生气,发火,才可以让她知道周帆除了他的客户之外,还是关心自己的,多傻。。。艾苇喝了一口酒,有点涩涩的,好像是加了苦涩的往事,周帆,现在怎么样,她一直都没有勇气问出口,邵阳说起周帆的名字,她都没有勇气问句他好吗?可是,周帆,周帆,他现在怎么样呢??

艾苇不愿意再想下去,她怕说起周帆,也怕见到周帆,隐隐中她觉得自己对不起周帆,毕竟是她先和江一晨结婚的,毕竟是她要选择逃避,毕竟是她转身先离开的。如果每个人在离开后,生活都在继续,不停的前进,也许对过去会遗忘的快一些,可是周帆,现在还是单身,周帆和陈溪如果要在一起,这么多年还有什么可以犹豫,可是怎么会搞到现在这种样子,艾苇越想心越乱,在酒吧好像又看到陈溪的面庞,笑她穿高跟鞋不会走路,教她怎么和陌生男人搭讪,和她一起喝酒消磨时光。如果,没有周帆,她和陈溪也许会成为最亲密的姐妹,毕竟艾苇是全心全意地投入在他们的友谊之中,从大学到毕业,从来都没有中断过,她愿意成为陈溪的绿叶。而,现在的陈溪,会成为什么样子呢?

艾苇思绪断断续续,酒也跟着上上下下,回到酒店已经是深夜了,寥寥无几人的大厅中一个男人坐在沙发中,脸对着窗外,宽厚的肩膀旁边放着一对拐杖,艾苇看到这个背影,她脚步不由自主地停了下来,她觉得这个背影很熟悉,很孤独,也很陌生。还没有等她静下来细想,这个男人已经把脸转过来,看着她,生硬地挤出了一个笑容。艾苇立在原处,动不了。

是周帆,这么多年没有见的周帆。

艾苇看到周帆的脸,眼泪一下子就在眼眶里面涌出,她没有想过再次见到周帆会怎么样,可是现在她就是眼泪止不住地流,周帆,周帆。。。就在她的眼前,她却移不动脚步,走向他。

周帆架了拐杖,走到了她面前,说不出话来,两个人站在大厅中央,相看泪眼,竟无语凝噎,周帆想打破沉默,想说什么,却好象喉咙被堵塞了一样。周帆,看着艾苇从出租车上下来,他以为艾苇不会注意到他,他也许会先给艾苇的房间打个电话,好过现在两个人突然的暴露在彼此面前,毫无准备。

周帆替给艾苇一张纸巾,艾苇觉得自己很失态,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掉眼泪,还掉了这么多。她接过纸巾,不知道说什么,却说了“不好意思,我想我还在倒时差。”

周帆没有理会她说什么,问:“你还好吗?”

“挺好的。”

“你头发剪短了。”

“嗯”

“好像喝酒了。”

“刚才。”

“这么多年,还是在喝酒吗?”

“有时候。”

“还是喜欢哭鼻子。”周帆不知道说些什么,却说些不着边际的话。

“好了很多。”艾苇抽了抽鼻子,平稳了一下情绪说。

“你好像没有变很多。”

“变了很多。”

“你还好吗?过的好吗?”周帆还是问了这个问题,他想知道艾苇到底过的好不好。

“真的挺好的,加拿大很安静。我开始画画了。”

“这样很好,做自己喜欢的事情。”

“你呢,你好吗?”

“我也还不错,生活中总会有这样那样的意外发生。”

“怎么搞成这样?”艾苇仔细看着周帆,成熟了很多,沧桑了很多,一个拐杖格外显目。

“我想这就是你回来的原因。”

“腿怎么了?”

“骨折了,不过没有大碍。”

“陈溪和你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

“什么都没有发生,该发生的都是应该发生的。”

“你有些宿命论了。”

“也许。”

“一切都会好起来的,你的腿也会好起来的。”

“谢谢你回来。”周帆没有接下文,看着艾苇认真地说了谢谢,这样的眼神认真地让艾苇觉得她回来是对的,是使命,是一定要完成的事情。 艾苇没有说话,她看着周帆,周帆也看着她,两个人的目光落在对方的脸上交错着,有千言万语却只化作简单的几句问候,却不知道又从何说起,太多的事情发生,太多的夜晚过去,也许只有月色如同当初一样美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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评论
爱天 回复 悄悄话 新年愉快!
终于盼到了下文,谢谢!加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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