飘落在多伦多的梦（三十八）

38

周帆从来没有去看过陈溪，没有人可以理解，周帆不在意别人怎么想，其中的原委只有他一个人知道，仓库的那场火烧的太残酷，不仅仅是公司的财产，还有他对陈溪多年来的信任和友谊，他和陈溪之间的一切。这个女人隐藏了自己那么久，一切心事终于在大火中变得通透。周帆的腿压在货架下面，他可以感觉到自己的骨头折断的声音，铁架子深深地砸入他的腿上，血一下子就冒了出来，他的汗滴大滴大滴地顺着脑袋留下来，火越烧越大，大楼里面的火警嘟嘟的尖叫着，仓库中的东西噼里啪啦地轰塌着，陈溪慌乱地扑着他身上的火苗，他看着陈溪进进出出，一阵阵巨咳之后，感觉自己的意识越来越弱，好像听到陈溪的哭声，陈溪一边哭着对他说：“周帆，我对不起你，我不知道你要回来，我真的不知道，我不想你死，如果要死的人也是我，我，，我对不起你。。。今天我不应该和你吵架，我不应该生气你的气，你要和谁相亲和谁结婚，住谁的房子，不关我的事，我不应该多问，可是我，，，我真的喜欢你，我不可以不问，我做了那么多事情，我不想没有结果，我真的不想没有结果，我为了你做了那么多事情。。当年是我故意拆散你和艾苇的，我以为这么多年我们在一起，你会对我有一点点的心动，有一点点的喜欢，我知道你是喜欢我的，你是的，只是我今天太愚蠢，我没有控制好我自己，我把一切都搞砸了，如果，如果我还能在忍一会儿，也许我们，我们还有机会，对不对？？求你不要死，求你不要死，，，我不可以让你死，你知道我为了你做过什么吗？？我为了你生意开张，我去求我自从初中就不说话的后爸，那个畜牲在我小学的时候就对我行为不轨，我恨他恨到骨头里面，可是我爱你也爱到骨头里，我可以为你做一切事情，你不明白吗？一切事情！！我去找他拿贷款，利用他的关系才有我们第一笔生意，才有我们今天在市场上的成就，可是前年他中风了，我们只能吃老本，靠自己，你知道这有多难，我作为公司的公关经理，做着多年之前艾苇不喜欢你做的事情，周旋在客户之间，推杯换盏陪笑脸就为了签一个单子，我不是为了钱，我真的不是为了钱，我是在帮你实现你的梦想，这不是你的梦想吗？有自己的事业，艾苇不明白，可是我明白，我把自己的性命尊严放在一边也要帮助你，你感觉不到吗？？周帆，求求你醒过来，不要死，我不想要你死，我今天，是我的错，你为什么要救我？为什么？？我不值得你救， 我的心在你摔门走的那一瞬间就死了，我知道我们不可能，你宁愿选择一个相亲的陌生人，也不会选择我，而我却投入了全部在这里，我为你可以付出所有，知道这笔单子我是怎么签来的吗？客户要求到我酒店的房间里签合同，我同意了，这是我的价值，不是吗？我的漂亮不是我最大的资本吗？这个世界上每个男人和我喝酒的眼神就是一样的，以前介于我那个后爸，收敛一些，现在树倒猢狲散，各个都想在我身上卡油，只是你不一样，你看我的眼神不是男人看女人的，你看我没有杂念，没有欲望，周帆，这就是我喜欢你的原因，我喜欢你，求你醒醒，求你醒醒，我知道我现在说什么都没有用，我只是想说，我真的很对不起，把一切搞成这样，如果当年我不使心计让艾苇相信我和你之间有什么，你们就不会分开，我知道你这么多年很苦，一直都放不下她，我会帮你，会帮你找回她。但是，求求你，给我一个机会，不要死。。。”陈溪眼泪流在周帆的脸上，自从懂事以来，陈溪从来没有哭过，这是她第一次大声痛哭，这么多的心事终于不用隐藏了，一一道出给一个自己最喜欢的人，不管是不是听得到，她终于有机会表白一次，她哭个不停，她看着大火和浓烟中的周帆，和他们一起建立的公司，她感觉像是一个被释放的气球，轻轻地飞上了天空。在消防员来临之前，她拨打了110，她想一切都有一个了解，这也许是最好的方式。

周帆字字句句听在心里，每一句话都像一把尖刀一样扎在他的心中，可是他没有力气挣开眼睛，生意，艾苇，感情，客户，陈溪，这些字眼交错在脑海里面，乱作一团，当艾苇问他为什么不去看陈溪的时候，他的心就像当时被困在火场中一样，乱作一团。他不希望陈溪告诉艾苇真相，这样的真相连他都无法承受，他不想艾苇再受到一次创伤，再一次把往事都回想起来，他也许可以，可是艾苇已经结婚了，她应该很幸福，她在加拿大应该很幸福，远离这些纷纷绕绕，多好。

周帆看着艾苇看他的眼神，那种不知道从何而来的怒气和轻蔑，他笑了笑，说：“那是因为我没有骗你，我行动不方便是一个方面，最重要的一个原因是，我觉得现在我和她不适合见面，我也在接受调查中，她是主要的嫌疑犯，公司帐面去年亏损着，这完全可以被保险公司认为是一笔商业欺诈。”

“她现在承认了她放的火，你要怎么样？”艾苇问。

“我不知道，我要找律师问问。”

“你会起诉她吗？”

“我不知道？”

“什么叫你不知道？难道你会亲手把她送到大牢里？”

“艾苇，我们先不谈这个，我还想知道陈溪还和你说了什么没有？”周帆扶着他的拐杖起来，走到焦躁的艾苇面前，声音突然没有了刚才的盛势临人，柔和的语气完全像是两个人，眼神是艾苇很久没有见过的温婉。

艾苇看着他的眼睛，眼神一下子失去了刚才凌厉的质问，她把眼睛躲开，她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要不要告诉周帆她们之间的过去都是一场误会，告诉了会怎么样？也许周帆不知道，他的生活会更加简单一些，何必要把过去的旧伤一一揭开，如果一定要一个人来承受，这一次也许是她。

“厄，，，厄。。。她没有说什么了，她找我回来就是想我告诉你，她希望你可以起诉她，这样你就可以获得商业赔偿了，但是，我希望你能好好想想，陈溪，她也不想这一切发生的，毕竟你们一起合作了这么久，我很累了，我想我要说的就是这些，邵阳，你可以先送我回酒店吗。”艾苇问邵阳。

邵阳早都不想在这个病房里面一分钟，福尔马林的味道混合着两个人的炸药味，一触即发的对峙，却不知道什么原因突然温和下来，他有些莫名其妙，他不自在地清了清嗓子，对周帆说：“晚上，我还有别的事情，要不然我们改天再聚吧。”

周帆对他深深地点点头，说了句：“谢谢你，兄弟。”

邵阳对他也点点头，然后转向艾苇，和她的身影一起消失在周帆的视野里。 

艾苇回到酒店，打开电脑，没有看到江一晨的任何消息，没有留言，没有邮件，她有点责怪他，难道他知道这一切会这样发生吗？然后故意躲在她看不见的地方，把一切难题都留给她一个人解决。她现在怎么办？周帆会起诉陈溪吗？陈溪真的会坐牢吗？她恨陈溪吗？她和周帆呢，还有感情吗？为什么周帆会那样看着她？太多的问题要想，她觉得自己要崩溃。。。她打开Skype，打电话给江一晨，她希望江一晨会在家，至少可以听听他的声音，可是电话依旧转向了语音留言。

“海，是我，我，，，我今天看到陈溪了，她变了好多，她告诉了我很多我以前都不知道的事情，我从来都没有想过她会那么苦，我从来没有真正地关心过她，大学我和她在一起，嘻嘻哈哈地从来没有关心过她，因为她比我漂亮聪明，有主意，我以为她什么都不缺，从来都没有问过她需要什么。。。。你知道吗？江一晨，她让我想起了你，你在我身边这么多年，一直照顾我，我好像从来都没有问过你需要什么，每次过圣诞节，你都问我想要什么礼物，可是我却从来都没有问过你，只会买我喜欢的，我才发现，我这个人真的很自私，只是一味地接受别人的关心，很少真正地从心底关心别人，我觉得我很对不起陈溪，不知道为什么，好像我也有责任让她变成今天的这个人。。。她说了，是她放的火，他们公司烧的比想象的严重，现在就看周帆了，要不要起诉她，我管不了了，我想马上回来，这不是我能管得事情，我就不应该回来，我就不应该回来！！！5555。。。。”艾苇好像是一个受尽委屈的孩子一样，一边说话，眼泪就一边掉下来，一天发生了太多事情，现在都统统地向她袭开，她一边哽咽一边难以控制自己的情绪地说：“江一晨！！为什么不回我电话，或者邮件，你真的想玩消失吗？你真的以为你这样做就很，，崇高了吗？我在需要你帮助的时候，你要变隐形人，是吗？为什么要这样对我？？！！！”

艾苇一边哭，一边挂了电话，她倒在床上大哭，她不知道为什么会这么伤心，也不知道为什么伤心，好像世界颠倒过来，她倒看着自己，看到了一个她以前从来没有见过的自己，如果她知道回来会是这样的情节，她也许真的不会回来，她宁愿一切就这样继续下去，她和周帆生活在他们各自的世界里面，好好生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