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泽东与苏振华上将
1930年8月,苏振华第一次见到了早已闻名的毛泽东。那时候,中央要求红军“向敌占交通要道和中心城市进攻”,争取“新的革命高潮与一省或几省的首先胜利”。彭德怀奉命带领红3军团在7月27日攻占长沙。国民党军阀何健纠集重兵向长沙反攻而来,英国、美国、日本等帝国主义国家的军舰也深入中国内河湘江,帮助国民党镇压起义,开炮轰击红军。10天后,红军撤出长沙,8月22日转移到浏阳永和。长沙城打得进去守不住,革命的路如何走?
这时,毛泽东、朱德带领红1军团来接应红3军团了。苏振华第一次见到“朱毛”,给苏振华印象最深的,是毛泽东、朱德并不像传言的那样,也是凡人。会师大会上,毛泽东讲话实在、平和,句句在理,解开了人们心里的一团乱麻,叫人觉得暑气顿消。接着,两支部队一起上了井冈山,转战赣江两岸。此后,在毛泽东发动的秋收起义的急风暴雨中,拿起梭标,汇入平江暴动的洪流,参加了彭德怀率领的红3军团的苏振华,跟随毛泽东,从一名红军战士,成长为人民解放军的一名高级将领。
海军进入全面发展的时刻,毛泽东对苏振华说:“海军要赶紧抓技术,抓设计”
1956年6月11日下午,中南海。
毛泽东用眼睛寻找熟人,先是同海军副参谋长张学思打招呼,笑着说:“你是我们人民海军最早办学校的人。”
毛泽东和张学思寒暄后,转向苏振华问道:“你们党代会开了几天,主要解决什么问题?”
毛泽东满意地点点头,然后用眼睛扫了一下代表们,意味深长地问道:“你们学了十条方针没有?”
苏振华回答说:“学了。这次党代表大会就是以十条方针为中心指导思想召开的。”
毛泽东又问:“你们都赞成吗?”
同志们齐声回答说:“我们都赞成。”
毛泽东却笑笑说:“不一定。你们军队有些同志对十条中九条赞成,其中一条不赞成。你们说是哪一条?”
《论十大关系》中有一条专讲经济建设和国防建设的关系:“在今天的世界上,我们要不受人家欺负,就不能没有这个东西(指原子弹等)。怎么办呢?可靠的办法就是把军政费用降到一个适当的比例,增加经济建设费用。只有经济建设发展得更快了,国防建设才能有更大的进步。”
苏振华理解毛泽东的担心,回答说:“假如有的话,就是第三条,关于国防建设要服从国家经济建设的问题。”
毛泽东说:“就是这一条,军队的同志恐怕不容易通。”
许多人一齐说:“会通的。”
毛泽东高兴地说:“能通就好。陆海空三军中,你们海军能通就很好。”
毛泽东接着语重心长地说:“目前,国际形势有利于和平,有利于我们争取时间进行经济建设。现在我们要注意一点,就是不要被杜勒斯那样的人所作的战争叫嚣所吓住。帝国主义想要我们把钱都花在国防上,让我们的国家工业化搞不成,人民生活得不到改善,把宝贵的时间都耽搁了,一旦帝国主义真的动手了,我们却处在没有准备的情况下。我们要下决心精简,集中人力、物力来搞经济建设。”
毛泽东继续说:“为什么要提十条方针呢?这是几十年革命和建设经验的总结。要全面搞通思想,只提一条是不容易通的,提了十条,对国内和国外,领导和群众,工业和农业作了全面分析之后,十条有九条通了,剩下的那一条就容易通了。”
毛泽东顿了顿,继续说:“军队的同志要从根本上看问题,不要看现在花军队的钱少一些就悲观。不要悲观,工业建设起来了,人民物质生活得到不断改善,社会主义积极性就提高了。有了这样物质的、政治的基础,国防建设将会是很快的,我们在江西苏维埃时代犯了错误,35万军队只剩下3万人,后来,路线对了,很快由3万人发展到90万人,现在我们有几十万军队作基础,在这样的工业条件,等到工业建设完全搞起来了,要搞多少军队都是容易的。另一方面,我们要搞现代化国防,要有充足的常规武器,但常规武器又是日新月异的,有的刚刚试制成功,新的又出现了。所以,如果现在拿很多钱去搞常规武器,在未来战争中又不能使用,那是很不上算的。更重要的,我们还要有新式武器。现在,我们虽然没有新式武器,但我们一定要搞。现在是原子时代,要搞原子弹、氢弹、火箭、导弹。真要想搞,那在相当的时期内就要苦一些,挤出钱来搞原子弹。”
听了毛泽东亲自对十条方针作阐释,同志们连连点头。
毛泽东轻松诙谐地对代表们说:“我想,我们海军恐怕没有人不同意搞先进的鱼雷,没有人不同意用导弹来代替过时的海岸炮吧?如果真想要这些东西的,不是假想,而且想得很,你们现在就减少一些军费。这样办,到第二个五年计划之后,我们军队就能用现代化武器装备起来了。”
同志们热烈鼓掌,表示拥护。
毛泽东又特别叮嘱苏振华和肖劲光说:“世界各国海军装备和技术都在日新月异地发展,海军要赶紧抓技术,抓设计。你们要早抓,抓紧。我们这些人,懂得科学技术太少,又缺乏经验,容易犯错误。需要我们兢兢业业地学习和工作,不要骄傲,不要停步,以免犯错误。”
说完,毛泽东高兴地招呼大家一起照相。
苏振华一再回味毛泽东语重心长的告诫,更加体会到他那高屋建瓴,洞察国际风云,见常人之所未见,想常人之所未想,是非常及时,极富远见的气魄。他似乎又站在瓦窑堡红军大学的行列里,仔细认真听毛泽东讲课。
然而,今天已远不是小米加步枪,抗击日本侵略军的大炮和坦克,当今的海军是各个国家最新科学技术进步的集中体现。而近代中国的旧海军,几乎就是落后的同义语。人民海军直到今天,甚至还不得不使用慈禧太后当政时建造的军舰。要实现百年来中国人建立海军抵御侵略的愿望,道路将漫长而艰难!要使海军所有干部都深刻领会毛泽东的要求。
一个《海军科学技术和装备建设发展规划》拟定了:立足国内,提高舰艇战斗性能,研制新型动力装置,加强鱼雷、导航、水声等新课题的研究。
苏振华深知,军队的基础在士兵,为避免将来“有了装备拿不起来”,必须进一步解决人与技术的矛盾。于是,人人争当“技术能手”的活动在海军蓬勃开展,海军上上下下掀起了学习科学技术的热潮。
听了苏振华的汇报,毛泽东掷地有声地说:“核潜艇,一万年也要搞出来”
1958年5月27日到7月22日,中央军委召开扩大会议,总结新中国成立8年来的工作,针对当前形势,讨论国防建设问题。
海军同志积极主张加强海军建设,刘道生副司令员在会上发言,提出经过10到15年时间,海军逐步发展舰船XX万吨,在反对外来侵略时,用海上力量阻止敌人,把敌人消灭在海岸、岛屿附近;平时用海军保障和支持国家和平利用海洋生产,将来还要到南极去。这一主张既从实际可能出发,又考虑到未来发展的需要,反映了海军广大指战员的心声,也是全中华民族的百年宿愿。但是,有的领导同志持不同意见,甚致说这是“大海军主义”。
苏振华和与会的海军同志有些紧张,他们担心不能取得会议同意,将要耽搁海军建设进程。
6月21日,毛泽东来到会议上,苏振华和海军的同志都把希望的目光投向他。
毛泽东开始讲话了,他说:“我还是希望搞一点海军,空军搞得强一点。还有那个原子弹,听说就那么大一个东西。没有那个东西,人家就说你不算数。那么好,我们就搞一点。搞一点原子弹、导弹、洲际导弹,我看有10年功夫是完全可能的。一年不是抓一次,也不是抓两次,也不是抓四次,而是抓七八次。”
毛泽东进一步说:“我是始终主张建立一支强大海军的,但要随着国民经济的发展而发展。刘道生的发言,可能急了点,但要保护他的积极性,他主张的数字并不大嘛。打个比方,蒋介石的海军像个蚊子,风一吹就吹跑了。我们要建设强大海军。”
毛泽东还说:“我们除了继续加强海军和空军的建设外,必须大搞造船工业,大量造船,建立‘海上铁路’,以便在今后若干年内建立强大的海上战斗力量。”
毛泽东的讲话给了苏振华和海军同志很大鼓舞。
第二天,毛泽东亲自召集军委扩大会议小组长会议,和大家一起研究、讨论,他频频插话,十分活泼生动。苏振华特别希望毛泽东对海军工作多作指示,果然,毛泽东微笑着说:“海军提出保卫海防,不让敌人上岸。中国海岸线一万几千公里,都不让上岸,是不是能够办到?可不可以考虑一下,一万公里不让上,有几千公里让他上;上来后好捉活的,不让跑掉。完全不让上,我看靠不住就是有些地方准备好了让他上来,把他围住,消灭掉。这是不是也是一种打法呢?”
苏振华领悟到毛泽东讲的是一个重大的战略建设方针问题,就是要从实际出发,积极防御,而不是分兵把口。苏振华深知,晚清末年,西方帝国主义从海上入侵,中国海防一触即溃,政治腐败是根本原因,而分兵把口的防御方法,也是一个重要原因。
毛泽东又说:“几年以后,形势会有变化,将来钢生产出来了,工厂搞起来了,要造什么样的飞机、什么样的军舰呀?”他举目问苏振华:“海军需要多少钢?”
苏振华慎重回答说:“造150条潜艇,大约要30万吨钢。”
毛泽东摇头说:“太少了。可以多搞些。”
彭德怀插话说:“可以再多搞些潜艇。”
黄克诚也兴奋地说:“还可以搞航空母舰。”
许多元帅、将军都兴致勃勃发言,热烈支持建设强大的海军。
毛泽东等大家议论了一阵后,说道:“军队,特别是海军、空军,现在要赶快抓技术,抓设计,抓科学研究。现在不搞,将来就来不及,赶不上了。5年,10年以后,还可以设想一些新问题。”
苏振华趁势说道:“刘道生副司令员写了个关于海军建设的材料,其中有一些新的提法。”
毛泽东很感兴趣说道:“材料在哪里?我要看看。”
苏振华回答说:“我这里有一份。”说着,就把材料递交给毛泽东。
在这次军委扩大会议前几天,5月14日苏振华就和海军司令员肖劲光、副司令员罗舜初联名向中央军委报告:在现代条件下,我国海军也应该以火箭、导弹为主要武器。而且,建议中央请苏联提供海军新技术援助。海军新建立的研究所也已提出了发展军用核动力装置和研制导弹核潜艇的具体建议。
受到毛泽东6月21日、22日讲话的鼓舞,苏振华心绪难平。面对世界各国海军科技的发展,他越发觉得毛泽东高瞻远瞩,要求中国海军要有一个飞跃。
苏振华深深感到毛主席亲自主持的这次军委扩大会议,虽然不只涉及海防,但对海军建设,无疑将有重大指导意义。这是推动海军发展的机遇,应当抓住这有利时机,促进海军建设。
6月24日苏振华和罗舜初邀请中国科学院张劲夫副院长、五院钱学森院长和一机部、二机部的领导同志开会,向他们通报了海军向党中央建议研制核潜艇的报告。苏振华说:“你们都是专家,请你们来审查,看是不是可行?如果可行,我们代表海军几十万指战员,请求你们支持,支持中国人民实现百年宿愿,建设起强大的海军,使中华民族再也不受外人的欺负!”
科学家和工业部门的同志和海军同此一心,他们以科学家的严谨和胆识,热情支持海军所提设想和建议,主张着手独立研制核潜艇。
海军向聂荣臻副总理作了报告,聂帅再次召集有关同志,听取了详细汇报。聂帅十分高兴,指示海军综合各方面意见,重新修订请示报告,把需要和可能,成功的把握和预期的困难,客观地、如实地向党中央报告。聂荣臻反复仔细地审核海军重新修订的报告,由他署名于6月27日向党中央报告:我国原子反应堆已开始运转,这就提出了原子能和平利用和原子动力用于国防的问题……为此,曾邀集有关同志进行了研究,根据现有力量,考虑国防需要,本着自力更生的方针,首先设计和制造能够发射导弹的原子潜艇。
周恩来总理一直关注这一工程,他接到报告后第二天,即6月28日便批示:请小平同志审阅后提请中央常委批准。
6月29日邓小平就在报告上批示:拟同意。他还高兴地特别加注说:是好事!
报告送到了毛泽东案头,他为海军同志有此雄心而高兴,欣然圈阅,批准这一报告。
军委扩大会议结束时,毛泽东讲话强调大搞民兵,大搞特种武器。
大搞特种武器!毛泽东发出了加速进程的命令。
为了落实毛泽东要求海军赶紧抓科研、抓设计的指示,加强对科研工作的领导和协调,苏振华和海军党委提出立即着手建立海军科学研究基础和比较完整的造船工业体系,把军事科学研究、工业生产和训练使用组成有机整体,互相促进。组建了海军科学技术研究部,选调老大学生于笑虹担任部长。瞄准世界各国海军新技术的发展,着手追赶。
第二天,7月22日,毛泽东又约见尤金,非常气愤地说:“你们昨天把我气得一宿没有睡觉。”接着严肃而尖锐地指出:“一切都合营,陆海空军、工业、农业、文化、教育都合营,可不可以?或者把一万多公里长的海岸线都交给你们,我们只搞游击队。你们只搞了一点原子能,就要控制,就要租借权。”“你们建议搞海军‘合作社’,怎么向全世界讲话?怎么向中国人民讲话?”毛泽东要尤金告诉赫鲁晓夫:“你们帮助我们建设海军嘛!你们可以做顾问。为什么要提出所有权各半的问题?这是一个政治问题。”“建立潜艇舰队问题,这是个方针问题:是我们搞你们帮,还是搞‘合作社’,这一定要在中国决定。赫鲁晓夫同志也可以来,因为我已经去过他那里了。”
7月31日,赫鲁晓夫秘密访华,毛泽东义正辞严地维护国家主权,拒绝了他提出的无理要求。后来,赫鲁晓夫在回忆录中说:“我们的海军希望中国沿海港,能为我们的潜水艇加油,让艇上人员上岸休假。当我向毛提出这个想法的时候,他又斩钉截铁地当场拒绝了。”正是在这种情况下,9月8日,赫鲁晓夫专电回答周恩来:同意“在舰艇新技术方面,给予广泛援助”并邀请中国派代表团赴苏商谈。经中央军委研究,周恩来确定组成以苏振华为团长的中国政府专家代表团,去苏联商谈海军技术协定。
国家财政虽然十分紧张,仍尽最大可能挤出2亿卢布外汇给海军引进先进的舰艇制造技术。苏振华强调选调有实际才能的中、青年技术干部参加代表团,以便在谈判过程中,通过“细看、多问、深谈”,尽可能多地掌握新科学技术知识。
从1958年10月底起,经过3个多月艰苦谈判,就引进常规导弹潜艇,中型鱼雷潜艇、导弹快艇、水翼色雷艇和潜对地弹遭导弹、舰对舰飞航式导弹及制造特许权等达成协议。关于提供核动力技术等援助的要求,苏方表示还没有准备好提供。根据行前党中央确定的适可而止的方针,不作强求。苏振华立即派专人回国汇报协议草案。
1959年1月29日毛泽东审查了协议草案,圈阅同意,2月4日,苏振华代表中国政府同苏联政府签订了《关于在中国海军制造舰艇方面给予中华人民共和国技术援助的协定》。人们称之为“二四协定”。后来,苏联没有完全履行协议,苏振华和国家有关部门积极组织攻关,进行仿制,努力实现国产化。
“二四协定”舰艇的仿制和国产化,对于提高中国造船工业水平和加强海军装备起了重大作用。特别是培养和锻炼了一大批科技人才和造船技术工人,为后来研制新型舰艇,如导弹驱逐舰、核动力导弹潜艇、常规潜艇、导弹快艇等做了准备,为实现毛泽东提出的“大搞造船工业”打下了基础。
毛泽东听苏振华汇报了同苏联谈判的艰难经过,针对赫鲁晓夫的刁难和破坏,无比愤慨,掷地有声地说:“核潜艇,一万年也要搞出来。”
苏振华牢记毛泽东这一要求,始终坚持建造核潜艇。即使在国家遭到严重灾害的年月,也多方争取,采取各种措施,保证核潜艇研制工作不断线,为后来这一工程重新上马打下了坚实基础。
针对林彪反革命集团的阴谋,毛泽东说:“苏振华是个好同志”
1966年5月以后,“文化大革命”席卷中国,林彪反革命集团一开始便在海军猖狂地进行夺权活动。林彪指使海军副司令员李作鹏等人在6月17日开始的海军党委三届三次扩大会议上对苏振华和肖劲光进行批判,直至明目张胆地提出“肖、苏不能领导会议”,企图剥夺肖劲光、苏振华的领导权。苏振华及时向军委叶剑英副主席报告了会议的异常情况,中共中央于7月4日召开常委扩大会议,由刘少奇主持,周恩来、邓小平、贺龙、陈毅、叶剑英、聂荣臻、陶铸参加,专门研究海军党委扩大会议的问题。会议一致批评了李作鹏等人的错误做法,严肃指出不能够也不允许搞地下活动,由会议本身作出决议撤换领导,这种方法是错误的。7日,叶剑英向海军党委扩大会传达了中央常委会议指示。
正是在这种情况下,8月18日,毛泽东和党中央领导同志在天安门城楼上检阅来自全国的“红卫兵”时,毛泽东把参加检阅的海军领导人叫到跟前,对李作鹏等人说:“肖劲光是老同志,苏振华是好同志,你们整他们做什么?”直接表示支持和肯定中央常委会议的决定,保护苏振华和肖劲光,批评李作鹏等人。但是,在这前一天的8月17日,林彪已经找叶剑英、肖华、杨成武谈话,要求海军党委扩大会议对李作鹏等人的批判适可而止,说什么“再过就要烧焦了”,要立即“收兵停战”。李作鹏等有恃无恐。但是,苏振华和大多数党委委员仍然坚持通过了《团结起来,以大局为重,焕发精神,努力工作》的决议,否定了由李作鹏等主持搞的《海军党委常委内部争论问题的情况报告》和《三年基本总结》。
斗争并没有止息。尽管有毛泽东明确的表态,林彪又强调毛泽东的话“一句顶一万句”,信誓旦旦地表示“理解的要执行,不理解的也要执行”。但当同他们的利益发生冲突时,他们则是一句不听,半句也不听的。林彪于9月22日、23日连续两天亲自到海军领导机关“视察”,以表示支持李作鹏等人。新中国成立以来,林彪一贯深居简出,养尊处优,如此不辞辛劳,是绝无仅有的。足见他们是何等的心急。1967年1月9日,李作鹏更以个人记录的1966年8月13日林彪对李作鹏等人的“高度评价”送给肖劲光,强令向海军中层干部传达。
在林彪指使下,苏振华终于被“打倒”了。与此同时,被以“苏振华狐群狗党”、“苏振华黑班底”、“苏振华修正主义基础”等等“莫须有”的罪名设立“专案审查”的师以上干部就有258名,受迫害的中层、基层干部群众则难以计数,对海军造成了无法估量的严重损失。苏振华被秘密关押到冷水滩“劳动改造”,身心遭到极大摧残。但是,他所最为忧心的是海军将被耽误。此时,他无能为力,只有在湖南偏僻的深山里,遥望大海方向,思绪万千。他以跟随毛泽东革命的经验,断定革命有曲折,但光明在前!他忍辱负重,毫不动摇,坚持同林彪一伙斗争。
林彪“折载沉沙”,自取灭亡。1971年12月13日,苏振华从冷水滩给毛泽东写信,汇报了自己的情况,表示要“争取晚年做点有益的工作”。这封信辗转送到毛泽东的案头,毛泽东在1972年3月5日作了批示:“此人似可以解放了。如果海军不能用他,似可改回陆军(或在地方)让他做一些工作。可否,请中央酌定。”毛泽东还批注说:“请汪(指汪东兴)印发各同志。”
这是毛泽东对受到错误批判的军队干部第一个“似可以解放”的批示。
周恩来根据毛泽东的批示,提议安排苏振华回海军工作。5月22日,中央军委命令:任命苏振华为海军第一副司令员。
毛泽东的直接关怀,改变了苏振华当时的处境,他从内心里多少次默念感谢:还是毛主席了解我,是毛主席把我培养成为一名政治工作领导干部的。
苏振华刚恢复工作,便参加海军党委1972年7月至1973年2月举行的四届五次扩大会议,开展批林整风。会议告一段落,海军党委向党中央报告会议情况,毛泽东批示说:“海军的会议,纠缠着历史问题。在批林整风运动中,在历史的旧帐上纠缠,容易走偏方向。”
苏振华和同志们认真贯彻毛泽东的指示,推动批林整风的深入。当海军党委第二次向党中央报告会议情况后,毛泽东又作了批示:“海军是批林,其次才是整风。”
1973年3月1日,经毛泽东批准,中央军委任命苏振华为海军第一政委。随后被选为海军党委第一书记。
毛泽东最后对海军的嘱托,向苏振华说“海军要搞好,使敌人怕”
1973年3月,经毛泽东同意,邓小平恢复工作,苏振华和同志们坚决贯彻邓小平提出的“整顿”方针,清除林彪集团给海军造成的危害,恢复和加强海军战备训练工作,继续加强海军装备建设,使遭受林彪严重破坏的海军逐渐恢复元气,出现了新局面。
1973年9月21日在葫芦岛海面组织核潜艇、导弹驱逐舰、导弹护卫舰、常规潜艇等中国自己建造的军舰,接受叶剑英等中央军委领导同志的检阅,并按照叶剑英的指示主持会议,研究进一步协调和加强毛泽东所批准的重点装备工程的实施,积极为我国远程弹道导弹试验做准备。
1975年5月2日晚儿时至3日凌晨,毛泽东主持中央政治局会议,这是他最后一次主持政治局会议。他同到会的政治局委员握手交谈,先是握着陈永贵的手说:“你和吴桂贤搬出钓鱼台好。钓鱼台没有鱼钓。”
这不是一般的寒暄。当时,“四人帮”经常在钓鱼台国宾馆进行活动,毛泽东的话,实际上是他随后在会上尖锐批评江青等人的一个开场白。
当毛泽东握着苏振华的手时说道:“海军要搞好,使敌人怕。”随即伸出小姆指,不无遗憾地说:“我们海军只有这样大!”
5月8日,苏振华立即向海军党委和全海军传达了毛泽东的指示,组织人员会同有关工业部门研究制定《海军舰艇十年发展规划》。22日苏振华写信向毛泽东报告:
5月8日,我根据个人追记,向海军党委常委传达了主席5月3日晚对海军的指示。昨晚政治局同志学习主席这个指示时,发现我追记的有些出入,根据核对记录,主席指示为:“管海军靠你,海军要搞好,使敌人怕,我们海军只有这样大”,是否准确,请主席审示。我们拟将主席的这个重要指示向海军部队和有关工业部门传达(第一句不传达),是否妥当,请指示。主席早在1953年的一次政治局扩大会议上就曾指示,要有计划有步骤地建设一支强大海军。但是,海军建设经过20多年时间,现在仍然很小。目前,我国自力更生建成了相当规模的造船工业基础,可年产5万吨左右军用船只,并将逐年提高造船能力。我们一定要遵照主席指示办,努力把海军各项工作搞好,力争在10年左右建成一支较强大的海军。
毛泽东看信后,甚为欣慰,并于23日批示:“同意,努力奋斗,十年达到目标。”中共中央办公厅将毛泽东的批语和苏振华的信作为1975年第146号文件印发。
6月18日,由苏振华主持,海军会同六机部向国务院、中央军委联合上报了《关于海军舰艇十年发展规划的请示报告》。对海军的作战指导思想、舰船装备的建造方针、装备生产、造船质量和配套问题等7个方面都作了规划,强调“海军装备应以潜艇和中型导弹驱逐舰为重点,中、小相结合,齐装成套。”虽然,由于诸多原因,这个规划没有实现,但无疑对海军建设起了促进作用。
1975年11月3日,苏振华给中央军委副主席叶剑英、邓小平并转毛泽东主席的报告:“为贯彻落实主席对海军的重要指示,我和肖劲光同志,还有几个管专业的副司令,拟最近去东南沿海了解海军部队贯彻执行军委扩大会议情况,研究港湾码头10年建设规划,检查部队装备维修和训练情况。出去时间大约一个月左右。”毛泽东在上面批示:“注意老、中、青三结合。退苏振华。”美国亚历山大海军研究中心战略研究员布鲁斯·斯旺森在1982年出版了专著《龙的第八次航行》,作者写道:“明朝初期郑和的‘七次伟大航行(公元1405年至1433年)使得中国的海上力量向南进入了印度洋,继而抵达非洲。’今天‘重建中国海上力量的道路,是龙的第八次航行’。”对毛泽东关于海军建设的最后一次指示评述道:“激进派对海军的攻击最终使毛泽东不得不出面干涉,并对海军给了支持。1975年5月3日发生了一件对中国海军具有重大深远影响的事件。据透露,在一次高级军事领导人的会议,毛泽东紧紧握住一位海军高级军官(可能是苏振华)的手说:‘一定要把海军搞好。’这位领导人便利用毛泽东的讲话作为契机,向主席介绍了海军新的十年规划。毛泽东表示赞成。”作者还评述说:“苏振华的方针是要增进红与专的紧密结合。他对执行六十年代初期精心制定的红专规划是很起作用,但他好像更倾向于专业技术。他是一位优秀的政治干部,他能熟练地通过思想工作来达到较现实的目的。”“林彪事件发生之后……苏振华就是首批被恢复名誉的有经验的军队干部之一,他曾是海军第一政治委员,他主张建立一支强大的专业化的海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