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边侃心理学（11）

谈谈中国的性心理热线

四十多岁心外科医生疯狂工作，明明知道自己有心绞痛也不愿意花时间去检查治疗，有一天突然心肌梗塞发作死在停车场。这是一两年前的一个新闻。现在，类似的中年过劳死频繁出现，注意自己的健康引起越来越多的人的注意。高血压，高血脂，糖尿病，直肠癌，宫颈癌，乳腺癌的筛查成为常规。

但是，精神健康还远没有引起足够的重视。近几年大家从媒体看到校园枪杀案，海归博士自杀或精神异常，但是目前还没有象针对上述躯体疾病那样广泛和有效的精神疾患筛查。有些医院，比如美国的退伍军人医院系统，对于有抑郁症状的病人使用 PHQ-9 和 PHQ-2 抑郁症状筛查表。另外，大公司或者大学里有可能有心理医生为大家服务，如果谁有什么想不开或需要咨询的情况可以免费进行若干次咨询。对于精神保健的投入也就大致如此了。

值得一提的是，中国的精神医学和美国差距还比较大。这种差距，远远大于中美内科外科等医学之间差距。中美的精神医学相似的一点是，他们都没有受到国家应有的重视。这当然跟精神疾患患者多半比较不容易维持一个收入较高的工作有关。他们没有钱，所有他们没有代言人在政府为他们争取权益。近几十年，精神疾患数量增加，跟现代生活快节奏，压力大，精神紧张有很大关系。美国精神医学界相对而言更倾向于采用“医学模式”，比如把毒品成瘾，抑郁症看作神经递质受体问题。中国精神医学界相对而言更喜欢用“精神压力”来解释精神疾患。关于这两种模式孰优孰劣可以单独写一篇文章，就不再这里讨论了。

作为一个结果，中国精神医学总体落后，但是“心理咨询”这一块针对大学生，大公司或妇联机构等等如雨后春笋，蓬勃发展。普及心理知识和为大众提供隐私问题解答的大众心理健康网站和广播也非常受欢迎。 “听众点播” ，“知心姐姐”，“恋爱心理咨询”，“性心理热线”，“自杀救助热线”等互动的广播 / 电话热线对年轻人很有吸引力，也起到了一定的心理帮助作用。但是，必须指出的是，这些节目水平参差不齐，主持人多半只是自学过一些心理学常识，对人生多一些思考，但很少有人受过精神医学，心理学或社会工作（ Social Work ）方面正规的培训。所以，对于从这些热线得到的知识和解答，应该有分析地接受。

最典型的例子就是那个万峰。夜晚 10 到 12 点，在坐出租车或者走过一些路边小店时，经常会发现有人收听“伊甸园信箱”。作为浙江人民广播电台文艺台《伊甸园信箱》节目主持人以及上海广播电台《相伴到黎明》节目主持人，万峰经常出语惊人，大有语不惊人死不休的感觉。问题是，出语惊人不等于答案正确。万峰是广播界一个颇有争议的主持人，有人说他主持节目干脆直率，是非分明，代表了正义的力量；也有人狂批他态度凶、缺乏耐心。我在这里则特别要指出，他的有些观点是错误和严重落伍的，对青少年严重误导。不经过正规的培训，没有医学依据，仅仅依照祖上的传说，根据自己的道德观念来为青少年“排忧解疑”，是非常不负责任和误人子弟的。

让我们回忆一下电影《顽主》里的一个情节：于观开导一个自卑且困惑的“手淫狂”：“平时要养成早睡早起的习惯 , 内裤要宽松，房间里不要张贴女明星海报，睡觉时双手放在被子外，最好攥两个铁球，开始胡思乱想时就想想河马，想想陈英俊。实在憋不住了就当上了一回老山前线，守住了光荣，守不住也是条好汉！”

我看到过万峰的一些语录。万峰对于手淫的看法与上面的说法雷同，大致是把手淫当成洪水猛兽，万恶不赦，严重损害身心健康的行为。上面的于观同学至少还说了“守住了光荣，守不住也是条好汉！”，安慰一下没守住的青少年，让他们不要有太大的心理压力，不要太过于自我责备和担心。万峰则连这一点安慰都不给，只是“义正词严”的教训和批判。

现在在美国，手淫是正式性治疗的重要组成部分和基本功。在美国的性治疗中，手淫被认为是很正面的事情。一般认为，很多性障碍都与成年以前没有正常的手淫活动有关。手淫的唯一不利之处是，如果周围的人都不接受手淫这种行为，当事人会有心理压力。手淫本身，只要不过度，对身体和心理没有害处。对手淫的看法的转变，有点和对同性恋的看法的转变平行。顺便说一句，现在在美国同性恋已经不是精神疾患，而是“另一种正常”，“ a normal variant ”。连奥巴马总统都专场演讲，力挺同性恋权益。

短短几十年前，手淫和同性恋在美国还是洪水猛兽。现在同性恋完全合法，在有些州甚至还能结婚，享受福利。手淫成了性治疗的必修课，成为通向“性福”的不二法门。借用一句十多年前的流行歌词“不是我不明白，这世界变化快。”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会有这些变化？容我下一篇进行阐述。等不及答案的读者，可以从我以前的文章中看到一些影子：

俄男主义（Onanism）

十八世纪欧洲性习俗----从古罗马避孕诗谈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