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打过雪仗的人,你们真是亏大了!
我从小学开始,一直到高中毕业,每次下雪,每次必打雪仗。打雪仗的酸甜苦辣,我是体味全了。
要打雪仗,首先要有好的雪。那种飘飘扬扬的鹅毛大雪,是最不适合做雪球的。不管你怎么攒,都松松的,不成团。就算好不容易弄了个小雪球,一扔出去,还没砸到人,就飘飘地分成几块了。就算是运气好,打到人身上,顶多pia的一声,对方都没感觉。
最好的雪,要湿湿的,左一攥又一攥,就成了一个大冰球!那扔起来带劲,想扔多远就扔多远,砸到对方身上,是”嘣“的一声,然后是”哎哟!“哈哈,多爽!运气再好,那雪球再弹回来,还不碎,捡起来,接着扔出去!这看客里有打过雪仗的,肯定要鼻子”哼哼“了:想得美。八成是让对方拣了去,然后砸得你”哎哟哎哟“大叫!
打雪仗的乐趣在哪里?这乐趣就在于打中对手,把对手砸得”哎哟“地叫,然后你乐得哈哈大笑,对手是又气又乐,想着法的要把你砸得”哎哟“大叫!如果,你把对手砸哭了,砸得骂街了,这就没劲了。所以,打雪仗是有规矩的,好象是潜规则,没人明文说过,但大家都心照不宣:打中对方为目的,打得对方又叫又乐为胜,但不能把人家打哭了。所以,雪球是不该往人头上扔,要专找人家身上又肥又结实的地方砸!
这打雪仗,像个小型的战役,是有组织有计划有配合的,有攻有守。我们小学时,都特公平。先分拨,两个头,然后各自轮流挑手下的。分好拨,再划地盘,一般每拨都依树傍楼的,找好可以做掩蔽的地方,这地方就是大本营。有时候要是掩蔽体不够,还急急忙忙地堆了雪战壕。工事建好了,立刻分为俩组,一组供应弹药--雪球,一组是投手。攥雪球不容易。大冬天的,谁都带着手套。那种四指相连的手套,是根本攥不了雪球;那些棉的,皮的手套,也攥不了。唯一是线手套能攥雪球,可是,没攥几分钟,线手套就湿透了。真打起来,弹药跟不上了,大家都豁出去了,手套一扔,就空手攥,越快越好!这就是打雪仗的献身精神之一。
这攥雪球的在战壕里忙活,投手就要出头露面,扔得解气,但枪打出头鸟,挨砸的机会也是大大的。
雪仗打到中间,每拨就会派出偷袭的小分队。首先,投手们大造攻势,大呼大叫,一轮轮地把雪球都扔过去,让对方都抬不起头来。这期间,偷袭组从掩护体里爬出去,一般都左右绕道包抄到对方附近,要是有本事,还能抄到对方后面。然后,不管是自带的雪球,还是临时攥的,反正要趁着对方没明白是,稀里哗啦地一顿猛砸。对方正给砸晕时,大队人马要立刻从战壕里冲出,一阵狂奔,大喊大叫,从正面进攻。这样,两面同时进攻,战壕里的对手是手忙脚乱,只有抱头招架之功,有的人让人脖子里灌了雪球,有人是倒在地上,让对方猛砸。但近距离肉搏战,你能准确扔到对方身上,对方就是手舞足蹈地到处扬雪,也能搞得进攻的一方满身满头的雪花。这时候,一般双方都是又喊又叫,又哭又乐的,疯到极点,傻到极致!
一般这个时候,上课铃就响了。两路人马都放下武器,赶紧往教室跑。经常还有那么一两个小人,趁大家往楼里跑时,从背后扔个雪球过来,这要是砸谁头上,就找骂了。
话说打雪仗的都跑进教室,经常老师都已经站在那里了。小孩子一个个头上又是汗又是雪,头发一缕一缕的,滴答着水。身上的棉袄棉裤,脚上的棉鞋都湿透了。脸蛋红扑扑的,浑身上下散发着热气。
打雪仗的人,一般都边跑边吹嘘着自己的战绩,笑话着对方的狼狈相,但一进教室,老师的目光是严厉的,没打雪仗同学的目光是冷漠的,于是都吐吐舌头,悄悄地回到座位。好了,打雪仗的最痛苦的时光到来了。
首先,是手脚。在外面玩得昏天黑地的,手脚冻得麻木都没感觉。等坐在教室里,就开始化冻了,一会儿就是又疼又痒的感觉,让人都坐不住。再过十几分钟,身上的热气退去,头发湿漉漉冰冷冷的,身上本来全是汗,没准还有塞进来的雪球,反正是湿乎乎的,这时就是冷,透心的冷。坐在暖气边上的同学,几乎就爬在上面取暖,幸福得很!其他人,就原地晃来晃去,盼着下课,盼着下学。。。等下课的铃声一响,噌地又都蹿出去,接着打!嘿嘿,小孩子就是不长记性!
我们小学时都是男女生混在一起打雪仗。到了初中,好象就女生同女生打了。上了高中,特别到了高三,好象是男女生对打。也甭谈具体了,反正这雪仗是越打越假,越来越不动真格了,呵呵,但还是一个很好的游戏。
后来,不知道为什么我就不打雪仗了。也许是长记性了?我现在还记得每次坐在教室里浑身湿透时后悔痛苦的感觉,还记得每次都许愿下次不打了,忒不值了。呵呵,可是,小时候,每次还是照打不误。因为玩时的痛快劲,太有吸引力了!
其实,这打雪仗同北京关系不大,我估计能下雪的地方,小孩子都玩过。没玩过的孩子就太可惜了。现在想想,南方人和北方人性格上的差异,是不是就是没打过雪仗的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