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821”案:李鹏等人被打成特务
(2009-05-26 09:50:0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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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821”案:李鹏等人被打成特务
迷雾般的“4821”苏修特务案
说起“4821”,不知内情的人大概会以为是一个秘密工厂或代号工程,其实不然。
1948年9月,为了给即将成立的新中国准备建设人才,经党中央批准,由东北局选送21位“根正苗红”的年轻人去苏联学习科学技术。“文化大革命”期间,这21个中共高干和著名烈士的子女一个不漏地被立案为“4821苏修特务案”,“坐牢的坐牢,隔离的隔离,受尽了苦难和折磨”(崔军语)。近日,笔者走访了这21位成员中的谢绍明和崔军,荒唐的“4821苏修特务案”在眼前逐渐清晰起来。
1948年8月,东北局负责选送21位中共高干和著名烈士的子女赴苏联留学。他们是:罗镇涛(罗炳辉之女)、邹家华(邹韬奋之子)、谢绍明(谢子长之子)、叶正大(叶挺之子)、叶正明(叶挺之子)、任湘(任作民之子)、刘虎生(刘伯坚之子)、林汉雄(张浩之子,林彪之侄)、罗西北(罗亦农之子)、任岳(任铭鼎之女)、叶楚梅(叶剑英之女)、贺毅(贺晋年之子)、崔军(崔田夫之子)、项苏云(项英之女)、李鹏(李硕勋之子)、张代侠(张宗逊之侄)、朱忠洪(王稼祥义子)、萧永定(萧劲光之子)、江明(高岗外甥)、高毅(高岗之子)、杨廷藩(杨琪之子)。
这21个年轻人,19人是中共党员,根据上级要求成立了一个党支部,谢绍明、李鹏、崔军为支部委员。时年22岁的谢绍明早在红军时期就参加了革命,13岁就加入了中国共产党,是21人中年龄最大、资历最深的一位,因此被指定为这个“特别”党支部的书记,支部直接归东北局领导。
据谢绍明和崔军回忆,8月下旬,在他们21个人赴苏之前,中共东北局在哈尔滨国际俱乐部为他们开了一个饯行会,时任东北局领导人的高岗、林彪、陈云、李富春悉数参加。在这个饯行会上,东北局副书记李富春代表党组织讲话,对这21个人出国学习提出了希望和要求,并明确了三条纪律:其一,必须刻苦学习,圆满完成学业;其二,专业学习,要根据祖国建设的需要选择;其三,留学期间,要集中精力学习,不准谈恋爱。
崔军少将离休前曾任武警水电指挥部副主任兼参谋长,他至今清晰地记得,在讲到第二条纪律的时候,东北局领导高岗、林彪曾明确对他们说:你们的父辈打了一辈子江山,抛头颅、洒热血,现在,新中国成立只是迟早的事了,用不着你们再打仗了,你们每个人都要学好技术,成为我们自己的专家,政治、军事就不要在苏联学了
1948年9月2日,21个“红孩儿”乘火车离开哈尔滨前往苏联。9月21日,他们来到了苏联首都莫斯科。不久,21个人被安排到距莫斯科300多公里的伊万诺沃城补习俄语,直到1949年7月。
1949年9月前后,赴苏留学的21个同学分别进了不同的大学,慎重选择了自己的专业,正式开始了在苏联的大学学习生活。罗西北、李鹏、崔军、林汉雄、贺毅等5位同学人莫斯科动力学院学习水电;晚一年进入莫斯科动力学院的萧永定选择了电机系;邹家华、刘虎生、张代侠等报考了莫斯科鲍曼工学院;叶正大、叶正明、朱忠洪等选择了莫斯科航空学院;杨廷藩、任岳、罗镇涛等报考了莫斯科财经学院;项苏云考入了莫斯科纺织学院;任湘进入了莫斯科地质学院;谢绍明、江明报考了莫斯科农学院;叶楚梅进入了莫斯科大学。
在之后的4到5年时间里,除2位同学因病提前回国之外,其他的19位同学都以优异成绩完成了在苏联的学习任务,于1954年前后先后回到已于1949年10月1日成立的新中国效力。然而,谁也无法预料的是,就是这样一个“根正苗红”的“4821”群体,竟然在“史无前例”的“文化大革命”中成了一个大大的“问题”。
“我们21个人回国后,在各自的岗位上兢兢业业为党、为国家工作了十多年,谁知道‘文化大革命’开始以后,我们全都倒了霉,‘4821’被打成了‘苏修特务案’,我们这些人坐牢的坐牢,隔离的隔离,受尽了苦难和折磨,无一幸免。”2009年年初的一天,已届八旬的崔军将军对笔者说起那一段已经过去了30年的噩梦般的岁月,悲愤之情依然溢于言表。
“4821”21人当中,“文革”期间受罪最大的是罗亦农之子罗西北----一位卓越的水电专家。
水电系统是“文化大革命”的重灾区。“文化大革命”狂飙突起的时候,罗西北正在以总工程师的身份领导建设黄河刘家峡水电站。他全身心扑在自己钟爱的工作上,无论道德品质还是工作业绩都让造反派无懈可击。因此,“文化大革命”搞了两年,罗西北没有被贴过一张大字报,成了当时刘家峡工程局唯一幸免的领导干部。
可是,1968年6月,罗西北突然成了“隐藏最深最深的阶级敌人”,批判他的大字报一夜之间贴满了刘家峡工程局的大院。之后,他被勒令去打煤砖、挖臭水沟,甚至被支使去打扫女厕所以羞辱他的人格。再后来,罗西北被关押在单间的“牛棚”里,被勒令交代二三十年前经历过的每一件小事,诸如在东北做地下工作时每一次发报的电报内容。达不到目的,专案组的人便反复地折磨和摧残他。他们把关押他的那间“牛棚”的窗户用牛毛毡钉死,把小单间变成了黑屋子,吃喝拉撤睡都不准出屋。就这样,一条铁骨铮铮的汉子被打倒了:罗西北的身体垮了,精神也到了崩溃的边缘,甚至出现了神经反应症状……
崔军是土地革命时期陕北农民领袖崔田夫之子。“文革”开始的时候,他在黄河青铜峡工程局任副总工程师兼质量处理办公室主任。“文革”开始后,由于一大批老同志和业务骨干被打倒,青铜峡工程整个生产处于无政府状态。用崔军的话说,青铜峡的“革命”形势和全国一样,一天比一天“好”,生产形势也和全国一样,一天不如一天。
1967年7月24日,青铜峡工程局的两派“革命”组织“联总”和“工司”在青铜峡黄河大桥发生武斗,一青工在夺取火车头的“战斗”中不慎掉下来被火车轧死。事后,崔军去看望了这位青工的父亲,一位老浇注工人,并说了几句安慰的话。让崔军万万没有想到的是,在那个年月,许多人失去了正常思维,他的几句安慰话竟变成了挑动群众斗群众的铁证。次日清晨,“打倒杀人凶手幕后策划人崔军”的大标语贴了出来。几天后,除了“杀人凶手”外,崔军又被戴上了“苏修特务”的帽子,他“还没弄懂是怎么回事,就已经被稀里糊涂地推到了人民群众的对立面,变成了人民的敌人。”(崔军语)
1967年7月底的一个晚上,大概10点多钟,崔军的家门被叫开,一群戴着“造反”红袖章的人蜂拥而入,指着崔军的鼻子大骂“杀人犯”、“苏修特务”。随后,他家中的技术资料和从苏联带回来的书籍、毕业证书、生活照片及笔记,被革命小将撕的撕,摔的摔,扔了一地。崔军在苏联和外国学生、外国教师的合影照,他在黑海休假时和同学一块游泳、晒太阳的照片,成了他里通外国、生活腐化、搞特务活动的罪证。珍贵的技术资料和文艺书籍被销毁,照片和纪念品被抄走。崔军被关进牛棚,失去了自由。
之后,他每天胸前挂着重达二十多斤写有“杀人犯、苏修特务崔军”的大铁牌,戴着二尺多高、用15圆钢筋做成的高帽子,穿着纸糊的写着各种侮辱人格的词语的衣服游街,被人拳打脚踢,用指头粗细的钢筋棍抽,受尽了屈辱,吃尽了苦头。造反派扣发了他的全部工资,每天只给一毛钱吃饭。一毛钱,崔军天天只能吃个半饱,还要去干重体力活,打风钻、搬水泥……这样的生活一直持续了两年之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