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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革初期中央人事布局中重要棋子:陶铸

(2009-02-10 13:46:17) 下一个
司马清扬: 文革初期中央人事布局中重要棋子:陶铸

作者:司马清扬(蓑笠翁)

摘要:
陶铸之所以能在八届十一中全会之际成为中共第四号人物,完全是毛发动文革的初衷所致。在毛最初的人事布局中,可以看出用林彪、邓小平、陶铸“三驾马车”代替刘少奇和周恩来的苗头。其中陶可起到联结林、邓的关键作用,调和二人由来已久的矛盾。然而由于林表现出的与邓“势不两立”的态度、又由于邓的对刘少奇不能“反戈一击”的态度,使毛的意图未能如愿。邓的做法在实际上避开林彪、江青的直接斗争锋芒,同时给毛一个台阶,为以后复出埋下伏笔。

以后,陶铸在文化大革命中的种种做法,不仅加深他和对立面的矛盾,而且更是让毛觉得陶铸十分“不识相”,最后终于让陶下台。陶下台,也使周恩来的作用成为“不可或缺”,让周暂时站住脚跟。陶的下台,在毛看来完全是“咎由自取”。陶下台,是毛至死不悔的决策。

一、陶铸“上升”的背景

文革伊始,彭真被毛打倒,改组中央书记处势在必行。邓小平揣摩圣意,推荐陶铸进京,无疑是符合毛的要求的:首先,陶同刘少奇一直有些积怨,在党内是人所共知的“冤家对头”。同时,陶是个直性子,爱放炮,敢放炮,可用来炮打“中央的修正主义”,炮打“资产阶级司令部”。

在延安整风时期,担任军委秘书长的陶铸被作为“靶子”进行抢救,受到折磨,以后是毛伸出以援手得以获救。同时,在柯庆施被整的事情上,陶仗义执言,对整人的刘少奇表示不满,留下积怨。

在建国后的“高、饶事件”中,陶曾经配合高岗向刘少奇“开炮”。以后又在不同场合、以不同方式表达出对刘的不满。例如,当刘已经明确地成为了党的第二把手以后,陶还以曲折的方式表达说:“如果选邓小平当国家主席,我举双手赞成。”

但是有一点,毛当时并不完全了解,那就是到文革前夕,陶铸与刘少奇的矛盾已有些缓解。根据陶的自述,刘在陶承认错误后,宽宏大量,使得陶对刘的看法大为改变。进而因为陶赞成刘的建国路线方针,陶已经成为靠近刘的一位地方大员。1965年1月,陈伯达发觉毛要整刘时,告诉王力,王建议由陈伯达会同陶铸、彭真去做刘的工作。笔者认为:虽然毛对陶向刘“靠近”不会毫无察觉,但是毛并不认为陶已成为刘系人马,依然认为陶能够按照自己的旨意行事,能够担任“炮轰”刘的先锋。

  在此,笔者还要着重指出的是:陶铸是精通并善于进行党内斗争的人。正如单世联评论:陶在1950年的广西剿匪问题和1952年的广东土改问题上显示出极强的斗争能力。叶剑英说:“有人告了我的御状,陶铸这个人,在广西一脚踢开张云逸,到广东,又一脚踢开我叶剑英。” 张、叶都是军内元勋,除毛的信任支持外,陶铸如果不善于党内斗争,也是不可能胜出,取而代之。陶的这种党内斗争经验是获得毛青睐的重要资本。

  除毛的赏识以外,陶铸和邓小平良好的个人关系也是一个重要因素。曾志在谈及陶同邓之间的关系时说:陶说,“1949年,二野进军西南,路经武汉时我才第一次见到邓小平。邓调中央后,也仅是公事来往,交往不深。1956年‘八大’后,邓小平担任总书记,之后接触就多了,关系也更密切。我对邓的感觉,确是好的。在1954年的党代会上,曾说过这样的话:如果党内允许拜师的话,当主席的学生我不够格,但我愿拜邓为师。”

另外,以往为人所忽视的是,陶铸还同林彪的关系私交很好。陶是可不敲门通报直接见林彪的人之一;在整肃罗瑞卿之前,林曾私下向陶交底;1967年元旦前夕,陶铸备受压力,林曾特意给陶以“被动被动再被动”的忠告。

在毛的文革初期的人事布局中,可看到这样一种苗头:分化刘少奇、周恩来,打倒刘少奇之后,周则是下一个被打倒目标。正如陈毅在文革初期一针见血:“说什么文化大革命是新文革和旧政权的矛盾,说到底,‘文革’第一要打倒刘少奇,第二要打倒周恩来。”

而周恩来对此也并不是没有思想准备。文革伊始,周就在门厅前面准备了一个小包,里面装着简单的洗漱用具,准备随时被抓走,到时候只需提上这只小包。

作为替代,毛准备安排邓接替刘少奇负责党务系统,并且兼管中央专案组;启用陶接手周的政务系统;林彪则作为党的二把手,主持中央日常工作,同时主持军队事务。

林彪与邓小平长期存在着难以调和的矛盾,势同“一山不容二虎”,陶正好在其中起到一种沟通的作用,因为陶和林、邓两个人均有很好的个人关系。

毛从1964年底就开始为发动文革做准备。陶就逐渐成为毛的棋盘上一枚重要的棋子。1965年1月,陶同谢富治一起被补增为国务院副总理。次年5月,担任中央书记处常务书记,并取代陆定一兼任中央宣传部长,并在1966年6月23日出任专为文革成立的中央宣传部文革小组组长。

陶铸之所以能当上中央宣传部部长,和他大力颂扬毛不无关系。自1966年初,陶主管的中南局,就宣传毛个人以及毛的思想方面无疑在几个大区内是首屈一指。仅举二例:

(1)2月24日,《人民日报》在头版头条刊登中南局的《决定》,在该消息上面是通栏大字口号“把毛主席的书当作我们各项工作的最高指示”,毛泽东所指的“最高最活”、“顶峰”、“最高指示”一类语言,在这一版上全齐。

(2)5月26日,《羊城晚报》再发表社论《三论当代马克思列宁主义的顶峰》,内称:“毛泽东思想是当代马克思列宁主义的顶峰,是中国革命和世界革命的指路明灯。……毛泽东同志不仅是中国人民最敬爱的伟大领袖,而且在全世界马克思列宁主义者和革命人民中享有最崇高的威信,成为当代国际共产主义运动中最伟大的旗手”。“国际无产阶级革命运动所肩负的空前伟大的历史任务,就更需要自己的英明领袖,需要具有最伟大天才的革命舵手”。

陶铸接管后的中央宣传部,在毛眼里应该不再是“阎王殿”,对于文革的顺利发动无疑起重要的作用。至少陶和陆定一相比,毛觉得会顺手很多。在7月中旬,毛曾经派李志绥回到北京,找陶了解文革形势。应该说,毛对于陶这段时间的工作是满意的。按照毛的意见,经中央同意,陶除分管□□部外,还分管中组部、教育部、文化部、卫生部、体委、新华社、人民日报、出版局、广播事业局等。在八届十一中全会上,毛进一步把陶提拔为中共第四号人物,可见毛对其是寄予厚望托付重任的。

文革开始以后,毛对邓小平的态度是鲜明的。尽管邓在大跃进失败以后和毛有些疏远,而刘少奇越走越近,以至于在派工作组的问题上和刘少奇、周恩来站到一起,但是毛始终是将刘、邓是分开的。在改组中央领导机构的酝酿过程中,经毛亲自审定的政治局常委排列次序,邓的位置比文革发动前提升了。

按照王力和陈伯达的回忆以及《周恩来年谱》中的记载,陶铸是从下面被毛“勾”上来的,也就是说本来邓的排名比后来的高。而邓在这次改选中,是全票当选。这足以说明毛还是要用邓的,邓在八届十一中全会之后还分管中联部、中调部等,其中更重要的是邓继续担任“彭、罗、陆、杨专案审查委员会”主任。

根据王力的回忆,1967年7月14日,毛在武汉同他谈话时,对邓作了“高度的评价”。王力写道:“他(指毛泽东)说,他不同意并列地提打倒刘、邓的口号。接着说:‘打倒一年、顶多打倒两年。人家要打倒嘛。那就打倒一下吧。小平,文可以同少奇、恩来相比,武可以同林彪、彭德怀相比。指挥两个野战军的,只有一个邓小平。林彪要是身体不行了,我还是要小平出来。”

然而,由于林所持的与邓 “势不两立”的态度,由于邓在林彪、江青的咄咄逼人的攻势之下采取的“避其锋芒”的态度,又由于邓对刘少奇未能“反戈一击”的态度,使毛的这个初衷未能实现。这也就是毛常说的“形势比人强”、“不以人的意志为转移”。

在八届十一中全会之后的政治局扩大会上,本来是要批刘少奇的,而林彪和江青却认为主要的危险不是刘,刘已经被“一张大字报”打倒,现在主要危险是邓。林彪批判邓同自己争战功,把邓同彭真、吴晗和北京市委问题等捆绑相连,指责邓和吴晗打的是“政治扑克”,是敌我矛盾。

这并非毛的本意。从邓在常委中的排序和分工等迹象看,毛是要留下邓的。毛在八届十一中全会后,专门找邓谈了一次话,要他和林搞好关系,配合他在人事上的安排和布局。因为邓与十帅中的九帅关系都很好,唯独从不与林来往。邓回忆说:“文革开始的时候,主席找我谈话,让我和林彪搞好关系,我答应了,但与林彪谈了一次就谈崩了。”

可以这么说,在“文化大革命”的初期,毛要邓“跟林彪搞好关系”,林、邓共处为其最重要的布局。但是林把邓批成那个样子,两人就无法共事了。邓对康生说,因为把我提成敌我矛盾,我没法工作,常委分配我的工作,由康老管吧。林整邓,破坏了毛的部署,种下毛、林之间的芥蒂之因。

与此同时,邓的表现也是耐人寻味的。在十月份召开的中央工作会议上,邓不仅没有揭发批判刘少奇。反而在检讨中主动把自己同刘相提并论,提出“毛主席的一张大字报,就是炮轰的刘少奇同志和我二人的司令部,毛主席在这张大字报中,一针见血的指出我们所犯错误的性质…”

以后,林彪和陈伯达公开将刘、邓并提作为执行资产阶级反动路线的代表加以批判。陈的讲话在中央工作会议一结束就在全国各地广泛流传开来。

由于邓小平无法继续工作,刘少奇负责的党务工作只好由周恩来暂时担当。其间林彪也曾短暂地主持过中央工作,但最终还是主要由周负责党、政两方面的事务。

陶铸自然是无法很快接手周恩来这两个摊子的,于是周也就不可能很快地被排除。毛对于邓则采取“冷藏”的办法,以备后用。

二、陶铸“倒台”的过程

“打倒陶铸”原本不在毛的文革战略部署之中,不仅如此,毛原本还打算重用陶。但是随着文化大革命的深入,陶同以中央文革小组冲突不断。陶在某些事情上的做法,不能不使毛认为陶已经成了继续深入发动文革的“绊脚石”,必须加以整肃。相比之下,周恩来对于文化大革命和对于中央文革小组的态度,更能够让毛和江青所接受。局势的发展、两人各自的表现,终于导致陶的“倒台”和周的“保全”。

上面说过,陶铸在调到中央以后的工作,对于文革初期毛的战略部署是积极响应并支持的,毛也是满意的,这就有在八届十一中全会上升到排名第四的结果。然而,也就是从这时开始,毛开始对陶铸不满。

首先,陶铸在八届十一中全会上,没有象毛预期的那样向刘少奇猛烈开火。从陶的角度来看,也许是由于在“高饶事件”中因为反对过刘而犯错误的教训,所以有些踌躇不前。对此,毛当时虽有不满但尚未计较,仍然重用陶。

8月、9月,中央和国务院的工作主要是周恩来和陶铸两人在管,毛后来表示过对两人这段时间工作的不满。

1966的国庆节,十一个常委都上天安门。但是到晚上,毛用坐“敞篷车”的特殊方式告诉世人那些人属于真正的“无产阶级司令部”。当时陶还是坐敞篷车的一员。而刘少奇、邓小平、朱德、陈云被排除在外。但是陶在宣传上对十一个常委是照章办事,同样对待。所以毛事后对此评价到:国庆节十一个常委都要有照片,是陶铸搞的。

不仅如此,当陶发现邓没有一个靠近毛的镜头时,便把陈毅靠近毛的一张照片换成邓。 这就是当时有名的“换头术”,后来也成为陶的罪名之一。

10月中央召开工作会议,陶的秘书马恩成回忆:“这次会上我没有见到陶铸,在简报上也没有看到他发言。会议快结束时,陶的秘书张汉青来看我和薛光军,并问了会议的情况和中南局机关的情况。我问他,为什么未见陶发言?张说:陶最后有一个书面发言,可能交得晚,来不及印出。对此,我不便再多问,但已感觉到陶可能左右为难,处境不妙。”

陶仍然坚持在党的领导下搞文革,反对在农村工矿企业深化文革,连续搞几个社论和指示,所有这些,虽然毛画了圈,但是正如王力认为:毛内心是不满意的,这些同毛的文革思维是背道而驰的。

这时,毛认为陶留在中央已经不合适了,让他和谭震林到中南和华东地区视察。但是谭说工作忙,又受到冲击,不能成行。毛就让陶一个人下去。但是陶却赖在中央不走。这时毛还没有下定决心要打倒陶。但是随后而来的几件事却使毛的态度发生很大改变。

11月10日“安亭事件”发生,张春桥的处理得到了毛的赞许,做出“先有事实,后有概念”的肯定结论。而陶的态度则是大相径庭。陶就在王洪文率众卧轨的前夕,主持讨论“再论抓革命促生产”的人民日报社论。其目的正如陶所说:就是要把他们(上海的潘国平、王洪文等)压下去,写这社论把他们压下去。
然后是唐平铸告发陶的“换头术”的问题。

11月27日,江青指使关锋、戚本禹列举陶铸七大罪状,指责陶实际上仍在执行“刘邓路线”,更为严重的是,此报告断言陶同毛提倡的“炮打司令部”唱对台戏。 

11月28日,江青在“检阅”文艺大军的大会上说:“毛主席和他的亲密战友林彪同志,周恩来同志,陈伯达同志,康生同志,以及其他许多同志,都肯定了我们的成绩,给过我们巨大的支持和鼓舞。”而这个讲话是经过毛精心修改的。很明显,陶不再是毛的“亲密战友”,也不再属于“无产阶级司令部”。

接着,毛决定要陶在12月6日的政治局扩大会议上检讨,这是毛第一次直接表态要陶检讨,实际上就是批斗。

12月26日,毛在以借过生日为名,实际是向其亲信路线交底。毛明确说道:“少数不肯回头,坚持错误,阳奉阴违,耍两面派的人,一定要被群众打倒,这极少数人是咎由自取”。毛所引“咎由自取”是陶的原话。对于“不识相”的只能打倒。正如王力所回忆到:这时主席定了开批评陶铸的生活会。这个会于12月底在怀仁堂召开,总理主持,叫“生活会”。这个会就是批评陶铸、叫陶铸作检讨的会。

这个会上的发言是一边倒,无产阶级革命家也一直批评陶,主要发言是陈伯达。主席定了要开这个会,大家议论是要陈发言。王的回忆、和曾志的回忆都说在这次生活会是一边倒地批评陶,只有李富春说要不让陶回中南算了。王力还回忆一个细节:毛曾说,希望你们能开个会把陶铸揪出来才好呢。

12月29日,毛最后一次和陶谈话,毛再次批评陶:“你怎么还不下去?”陶不明就里,以为毛还在保自己。会见以后,立即将谈话内容通报了周恩来和林彪。周当即作出布置,说:“过了新年,陶铸同志就出发。”林彪则说了“你呀,现在就被动”和“要被动被动再被动”的忠告。

然而这些都为时已晚,因为毛已经决定要打倒陶,只是还在考虑打倒的时间和方式。

12月30日,“武汉赴广州专揪王任重造反队”不知得到什么暗示,“突然狂放起来,强迫陶铸立即接见。”  接见中,陶与之发生了正面冲突。1967年1月4日,中央文革小组接见这支造反队,接见中陈伯达、江青、康生表态,随后“打倒陶铸”的消息传遍全国。至此,陶在毛的文革人事布局中被剔除。

三、陶铸“倒台”的几个关键因素

陶铸倒台原因,诸如没有象毛预期那样对刘少奇猛烈开火、试图把群众运动纳入党组织领导的轨道、试图重新组织建立书记处制度、“换头术”、与中央文革小组尤其是江青不断发生冲突等等,已有大量文章论述,也可以参阅拙作《陶铸之死内幕》。

这里列举陶铸“倒台”的几个关键因素,其中有些在以往或者被忽视,或者被歪曲。

陶铸之所以被打倒,第一关键的因素当然是毛。而不是像官方说的“林彪、江青一伙”以突然袭击的手段把陶打成“中国最大的资产阶级保皇派”,并列为“第三号最大的走资派”而打倒。

1967年1月4日,陶被打倒,1月8日,毛就说:“陶铸问题很严重。陶铸是邓小平介绍到中央来的。这个人极不老实,邓小平说还可以。陶铸在十一中全会以前坚决执行了刘邓路线,十一中全会后也执行了刘邓路线。在红卫兵接见时,在报纸上和电视里照片有刘邓镜头,是陶铸安排的。陶铸领导下的几个部都垮了。那些部可以不要,搞革命不一定非要部。教育部管不了,文化部管不了,我们也管不了,红卫兵一来就管住了。陶铸的问题我们没有解决了,红卫兵起来就解决了。”

为什么毛认为陶不老实?很大程度就是因为陶拜师吹邓的话语。陶拜邓为师,其中两个重要背景:一个是在高岗事件中邓是告密者,二是陶知道邓是真正的毛派。在此背景下,毛自然认为陶是言不由衷,是“不老实”,进而认为是“反革命两面派”。

江青、陈伯达在陶被打倒的事件之中,起了一种催化剂的作用。当林彪、周恩来、以及陶铸本人都还蒙在鼓里的时候,他们已经知道毛要打倒陶的底牌。当毛还在考虑采取什么方式来打倒陶的时候,他们抢先把这一决定公之于众。

1967年2月10日,毛在政治局常委扩大会议上,针对江青、陈伯达没有报告中央就公开在群众中点名打倒陶这件事,批评他们:“你这个陈伯达,你是一个常委打倒另一个常委。”“你这个江青,眼高手低,志大才疏。打倒陶铸,别人都没有事,就是你们两个人干的。”他还说:“我看现在还同过去一样,不向我报告,对我实行封锁,总理除外,总理凡是重大问题都是向我报告的。”

毛最后要文革小组开会,批评陈、江。此番话并不能看作是毛不同意打倒陶,只是因为“中央有一些老干部提出意见,认为一个中央政治局常委的倒台,没有经过中央开会研究,是不合程式的” 此番话只是批评他们“打倒”的方式不对。这种批评,正如王年一评论:令人啼笑皆非。毛不也是“一个常委打倒一个常委么?既然打倒错了,为什么不推翻这个打倒而让陶铸照旧工作呢?” 这种评论是一针见血。

林彪在陶铸被打倒一事之中,处于一种中性的位置。由于陶的位置所在,其命运并不是林所能决定的。所以尽管两人以往的关系很好,林没有、也不可能对陶加以保护。同时林也没有参与打倒陶。

在陶铸告诉林,说毛仍然要保自己之后,林才忠告陶要“被动”。这个忠告实际上已经为时已晚,因为毛此时已经决定要“打倒”陶,而只是因为在考虑以什么方式来“打倒”。

周恩来在陶被打倒的事件之中的作用相当微妙,至今很少有人提及。有记录说,陈伯达、江青宣布打倒陶的时候,周、王力也在场。王力则表述得较为含糊,说在场的有“陈伯达、康生、江青、我,还有别人。”

周本人的解释则是:“我们分手后,我去给陈郁(广东省省长)打电话,回来见他们正接见红卫兵,我坐下来听了一会儿,陈伯达、江青、康生他们话已讲过了,我没有听到。”

 在此之前的12月6日批评陶铸的会议上,周批评陶讲过“怀疑一切”。 事实上,周不仅在这次会议上,而且在陶倒台之前、之后都有在公开场合,及私下里对“怀疑一切”的说法表示过不满。

同样是在这次会上,周让陶作了自己的“挡箭牌”。会前,在毛否定由谷牧等人搞的“十五条”的情况下,谷不知情,仍然搞个汇报提纲。陶铸知道毛态度,但是没有制止。周也知道有这么一个提纲,也没有制止。毛对此十分恼火,决定借此批斗有关人员,除谷之外,还有周和陶是涉案人员。

在这次会议上,陶一个人顶下了所有责任。正如高文谦所述,周在此事上不过并没有站出来为此承担责任,也没有给陶等人开脱,听由他顶下全部责任,相反还注意撇清和其中的干系。

在1月4日凌晨,周恩来同陶铸谈话。虽然周自己对陶说他并没有听到陈伯达江青康生的讲话,但是根据上文王力的回忆,则表明还有“无产阶级革命家在场”,而当时的传单则表明周是在现场。且无论周听到与否,周则是和江等人取得一致意见代表中央同陶谈话。

作为中央代表同要倒霉的“当事人”谈话,周是多次扮演此种角色。曾志的回忆非常清楚的表明,周就是通知陶铸:你已经被软禁,不要离开家门一步。贺龙后来则是“陶铸翻版”而已。更加值得注意的是,根据周在5号的谈话,说明周同陶谈话之前并没有同毛商量,也没有经过党中央讨论,仅是自己根据自己掌握的底牌同陶谈话。

四、陶铸“倒台”以后

陶铸被打倒以后,文化大革命继续迅速地向纵深发展:造反的浪潮从文教单位发展到工厂农村,以至于军队,各级党政机关纷纷被夺权,刘少奇、邓小平的问题从“路线错误”上升到敌我矛盾。

陶被打倒以后,周暂时站住了脚跟,使得周的作用更加无人可替。陶对待文化大革命的一些做法,诸如将运动纳入党组织的领导、不让运动进入工厂农村等这些都和周的想法一致,但是这些帐都算到陶头上。陶实际上给周作了“挡箭牌”,让周有机会改弦更张,继续留在文革的战车上。

陶被打倒以后,毛始终坚持这一决策,至死未改。

早在1966年10月,毛就意识到文化大革命打倒的干部太多。但是,他当时的看法是:“多了不怕,将来平反嘛。有的不能在本地工作,可以调到别的地方工作。以后他也确实这样做了。但是陶的问题却一再升级。

1967年9月,姚文元发表《评陶铸的两本书》公开点陶铸的名,指陶为叛徒,将“怀疑一切”、“打倒一切”的罪名算在陶头上。毛认为该文“极好”,两次为该文加批语,并且拟定文章的标题。

事实上,陶对于“怀疑一切”既有过模棱两可之中隐藏的不同意,也有过明确的支持。在陶倒台以后,这笔帐完全算到了他的头上。而在陶平反以后,一些歌颂他的人又完全否认陶支持过“怀疑一切”。这两种说法都有失偏颇。陶与“怀疑一切”是一个值得进一步的讨论的问题,此处限于篇幅,不做深入阐述。

1968年,毛在八届十二中全会上还说:“王任重是内奸,国民党。陶铸也是历史上有问题。”1969年11月,陶铸在安徽合肥去世。

“林彪事件”以后,老干部大量地被解放、平反、复职、落实政策,但是始终没有陶铸。

1973年,在给陶的妻子曾志落实政策的时候,有人问及曾志的问题,毛说:“曾志有什么问题,陶铸是陶铸。”在否定曾志有问题的同时,仍然肯定陶有问题。 

直到1976年3月毛去世前不久,江青还在十二个省区座谈会上说:“打倒一切,怀疑一切”“那是陶铸的” 江青的这个讲话毛是知道并且作过批示的。毛去世后不久,江青又在公开场合重复了这一说法。所以我们说:“打倒陶铸”是毛至死不悔的决策。

五、结论
 
陶铸的“上升”是毛发动文化大革命的一个极重要的人事布局,其意图在于以林彪、邓小平、陶铸的三架马车代替刘、周系统。但在林彪的压力下,邓不得不在1966年10月中央工作会议之后出局。这个时候,以陶代替周的可能性就大大降低。

其后陶铸对于文化大革命言行、对于中央文革小组的“对抗”态度都令毛日益不满。相比之下,周对于文化大革命则是更顺从毛的旨意,对于中央文革小组采取更加“忍让”的态度。

当毛已经对陶暗示甚至明示要他离开中央以后,陶仍然坚持不走,而且仍然企图按照自己的意志来左右文化大革命,与中央文革小组无法相处。于是毛作出了打倒陶的决定。在毛尚未决定以何种方式来打倒陶之前,江青、陈伯达抢先将这一决定公之于世。

陶铸倒台使得周的作用暂时更为重要,地位暂时更为巩固。

陶铸倒台在毛看来完全是“咎由自取”,同时也是毛至死不悔的决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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