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理东西,无意中翻出一张泛黄的旧照片。
那大概还是六,七个月时的我,刚刚挣扎着能坐起来,头上稀稀的几根毛,肉乎乎的脸上是一个灿烂的笑。笑得得那么开心,连现在看看,都会被那笑容所感染。 只是,长大成人后,开心的时候常有,但那样的笑容却是很少再展现了。那时正为了什么在笑?可能只是眼前又一块糖,可能只是为一只喜爱的玩具,可能只是爸爸妈妈在相机后面冲我招手,可能是什么都不为,就坐在那里傻笑。那是多么容易知足的年纪啊!都说金色的童年,快乐的童年,无忧的童年,其实,日子都是一样的,只不过是孩时小小的心灵太容易满足罢了。 而长大之后,总是在费力的寻找,追求,却不曾低首看看自己的手中,其实,很可能已经是盈盈的一大捧了。我想,我曾经拥有过的灿烂的笑,可能只剩在这张黄黄的相纸上了,随着那易知足的年纪而一去不返了。
生活也不愿让我有机会去灿烂地笑。小时候总让我好好学习,说是将来,祖国是我们的,未来是我们的,我们是共产主义事业的接班人。可是现在看看,长是已经长得这么大了,自问学的也还将就,但睁大了眼睛,伸长了脖子,没看出谁有要把班交到我手里的意思。失望之余,将目光投到了不远处的垂死的腐朽的资本主义社会。想着不若去做它的掘墓人。而且也不会太费劲,等着它朽了,烂了,剩下我自然而然的得到那一片天下。谁知真混到了敌人的阵营里来一看。它腐而不朽,垂而不死,苟延残喘却也是喘的挺欢实。不要说兵不血刃空手得个天下,就是强班夺权也比较困难。除了花粉症,什么也没有白白地得到。只好踏下心来,将计就计,老老实实地战斗在敌人的心脏里。在敌人的会社里打工,留下将将够的面包钱,把挣来的钱再去交到敌人办的学校里,学说敌人们的语言,甚至于以敌人们的方式去思考。特洛伊的战术倒是打算的挺好,可是总也找不到能打开木马的肚子,跳出来跟敌人们拼杀的机会,所以我没有心情去灿烂的笑。
再看看,不论是母亲的怀抱也好,敌人的老巢里也好,要想生活的有质量,有品位,真是太难太难了。那边有下岗,这边有倒产,生活是严峻的,现实告诉我,哪里都是肉少狼多,所以,每天一睁开眼就在忙,到现在都不知道忙是为了生活,还是生活就是为了忙?日语里一顿丰盛的餐字面上就是御驰走,多有道理啊,拚命地奔走,才有可能吃饱,吃好。 我悲哀地发现,天下没有备好的等着我去赴的宴席,像儿时干嚎几声,大不了再挤两滴眼泪就能喝到奶,吃到饭的日子已经不会再有,我能有心情去灿烂地笑吗?
不过,话说回来了,生活总算对我还比较仁慈,至少,我能奢侈地在茶余饭后胡思乱想,胡乱地抱怨几句,若是被生活压榨得透不过气来的人,是连这样的余暇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