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大荒纪实之三十八:小字辈儿(上)》
北大荒的小字辈,小虽小,可没一个是好惹的。不信,往下瞧。
小咬儿
最先迎接我们到北大荒的是小咬儿。
在火车上颠簸了三天两夜后,又爬上去连队的汽车。沿途看到养路工人挥舞着树枝,我们也摇动红宝书做答。待车速稍慢及临时停下时,我们也开始挥舞起来,不是自己欢迎自己,是轰小咬儿。
小咬儿,有多大?一丁点,绿豆大小。小虽小,但有志不在身量小,它是见谁咬谁。小咬儿的可恶之处是悄没声的,打枪的不要,特擅长钻头发,弄得你头皮一阵阵的发麻。
由于小咬儿身材苗条、细小,食量也不太大。咬完后,通常就是很小一个小红点儿。可架不住多,凡是身上裸露之处是一片一片的小红点,表现出“星星之火,可以燎原”的革命形势来。
到北大荒,你看路上的姑娘小伙不少人头上包着透明纱巾,别以为个个都惦记着学阿娜尔罕的秀美,或是穆斯林妇女,不能轻易让他人看去了容颜。说的明白点儿,防小咬儿。
蚊子
蚊子更讨厌,多老远就开始嗡嗡上了,搅得人心烦。
另外,蚊子实施得是蚊海战术。北大荒的蚊子那叫一个多!一个人在前边走,你在后边看,他背后有一大团黑色的东西一直尾随着他,那都是蚊子。你也别美,你身后也是一团!
北大荒的蚊子没怎么受过教育,不像城里的同伙,下嘴之前且嗡嗡一阵呢。大荒的蚊子朴实执着,知道自己想要什么,上来就是一口。夏天你要是走在草甸子里,手随便往身上哪儿一拍,五、六、七、八只蚊子就拍死了。
蚊子进了村就学狡猾了,大白天不出来,傍晚才出动,还知道往黑暗地方躲。
夏天不用蚊帐是不行的。可蚊子会在帐子外转来转去,寻找洞眼儿。进去之后,也不马上开始工作,等到你睡熟了,它弄个踏实的。喝饱了血就藏到蚊帐角儿,休息休息,第二天晚上接着来。所以,我们睡之前都要用手把帐子角都捏一捏,经常会捏出血来。血是黑色的,说明它已经在帐子里临时户口有几天了。
我们也知道,出来混,大家都不容易,吸点血就吸点算了,别弄太多。咬一口拉倒,到时候挠也只挠一个地方。这方面,跳蚤最黑,一点人道精神都没有。
跳蚤
知青一开始都不会抓跳蚤,两手乱扑乱胡噜,根本逮不着。后来还是向贫下中农学习,要在手指头上沾点口水,然后看准了按下去。好像小时候沾知了一样,拿根长竿,顶上弄点胶水,悄悄伸向知了身后,沾住,拿下来再慢慢折磨它。
跳蚤据说是跳高冠军,能跳过其自身多少倍的高度。我也想过立根尺子在被窝里,让住在里面的跳蚤来个比赛,看谁跳得高,跳最高的,可发个长期户口什么的。可它们好像都没有参与意识,就算了。
跳蚤咬人最损。新搬迁来的,都处于极度饥饿状态,上来就咬。你看脚踝骨、小腿上一个个的包,那就是刚报到的。要是总在一个区域活动也好,不,它们属流动户口,一会儿就到腰上了。得,腰上又是几处玲珑。继续朝上走,背部,两肩是它们的最爱。跳蚤很少咬前面,专盯着后边下嘴,那会儿也没和其他革命小将相互交流交流,反正我养的那些都在后边玩儿。可人又不是猴,老祖宗的胳膊特长,翻过去就可挠到后背。变成人后不知怎么胳膊抽抽了,摸不着自己的后背了。弄得大家伙都跟猪似的,靠着树干或墙壁蹭痒痒。
在跳蚤最繁荣的时候,要是看我的后背就跟今天游览长城似的,每寸肌肤上都有客人:“到此一游”,的留言。
我对付跳蚤的办法是用敌敌畏,一开始还稀释多少倍,好像这小东西不太理会,结果是越喷浓度越高,连我自己进被窝都直打喷嚏。那时也没怀疑有假冒伪劣产品。后来,真有心跟小样儿的拼了,喝上它几瓶敌敌畏,让你丫挺的咬!
• 楼主笔触如此细致,看来和年轻时与昆虫搏斗的经验有关。 -麻将的出局- ♂ (0 bytes) (1 reads) 11/2/08
• 好! 该叫“北大荒之昆虫世界” -处方- ♂ (0 bytes) (2 reads) 11/2/08
• 跳蚤属流动户口 -Ji.Q.Zhang- ♂ (0 bytes) (1 reads) 11/2/08
• 原来是这样的小字辈:) -加勒比女海盗- ♂ (0 bytes) (1 reads) 11/2/0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