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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丽塔

(2010-01-26 07:52:58) 下一个

这是一本悲伤的书,充满绝望的情绪。读纳博科夫的《洛丽塔》(《Lolita》), 让我联想到耶利内克的《钢琴教师》。同样敏锐的感觉和优美的笔调,描写了灵魂里灰暗阴冷的角落,而且两本书都饱含一种压抑的激情和对生活环境细微深入的观察。

《洛丽塔》的内容让人内心有很深的不舒适感,因为它讲述的是一个恋童癖的故事,一种非正常感情,不能称之为爱情。但是除此之外,它是一本敏锐的有强烈叙事美感的小说。《洛丽塔》最初在美国出版被拒绝,而后在法国出版,证明法国人对这本书持有更宽容更文学的态度。

把《洛丽塔》归为色情小说其实有些冤枉。关于情色,书里的描写非常隐忍克制,没有过多粗俗的直露描述,但也许正因为这样,反而有一种独特的魔力。美丽的文字象欲盖弥彰的衣饰,在闪闪烁烁之间爆发一种致命的诱惑力。亨伯特,一个跟时间作对的精神病人,他的痛苦永远得不到安慰。

整本小说都可以看作是亨伯特的心理自白,对于他恋童的起因也有交代,因为他的心被少年时代恋人的死亡永远锁在了那个年纪,成为他后来整个生活里所有感情经历的永恒障碍。时间总会流走,一个无论多么稚嫩可爱的小女孩都会长大,洛丽塔即使不逃走也会变老,亨伯特无法改变这一切,等待他的只有绝望。书里对洛丽塔的心理没有直接的描述,但是对于一个没有其他选择的小女孩来说,读者可以想象出她的心态处境。

亨伯特带着洛丽塔在整个美国大地游荡,小说对不同的地域环境和低级旅店都有新鲜敏锐的感受和描述,使平凡景物呈现诗意的铺展。

有意思的是,作为一个移民作家,跟一些美国本土作家的小说比起来,《洛丽塔》写得极为华丽,很多长句子,层层叠加的形容词,充分显示了一个作家的语言天赋。

这本书更让我相信,不论写什么,一个作家对平凡事物的细致观察,诗意感觉和内在激情比什么都重要。

洛丽塔,你是密不可宣深受压抑的欲望,是无法回返的时光,是永远得不到安慰的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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阅读 ()评论 (7)
评论
instein 回复 悄悄话 谢谢你的转贴。

很欣赏这一段:
那么爱和道德的关系呢?就如同道德和美的关系一样。美和爱永存,而道德是暂时的,每个社会及历史时期都有其不同的道德标准。人要它的保护,来维持社会的秩序。但道德也常常反过来伤害我们,因为公众的次序未必迎合我们心灵独特的需要。美告诉我们它只来自内心深处的真诚的表达,所以爱是一种失控与迷恋,恨是爱宠坏了的孩子,它们都真切的可爱,它们都是美批着不同外衣的化身。

有心灵独特的需要人会活得很累。
autumn088 回复 悄悄话 你的文笔真好,自然,真实。
娅米 回复 悄悄话 转贴一篇网友的精彩影评作为补充,谢谢奕秦!

影评- 《洛丽塔》
作者:奕秦

如果你承认内心中有那么一丝隐秘,封尘于角落中的角落,阴暗中的阴暗,不为人
知。你恨它因为它竟私隐到无法和身边最亲密的人分享,因为你曾那么竭力的试图
摆脱它却不得成功,你恨它也是因为也只有它,才能给你带来一种如旋涡般不可抑
制般的迷恋,还有这迷恋带给你偷偷的出神和暇想,以至你不得不承认的一种几乎
接近罪恶的快感。如果你有这样一丝隐秘,那么你会喜欢由纳博科夫的名著所改编
的电影“洛丽塔”。它讲述的是一种罪恶,人世间所不齿的乱伦。在肆无忌惮地表
达迷恋和沉醉,不可自拔和自甘堕落的同时,它问我们所有人一个问题:爱和伦理,
美和道德有什么必然的联系吗?

杰瑞米,艾伦斯,英国演员。高贵是他的正面,有拒人千里之外的冷漠和孤傲。他
修长,挺拔的如同一棵松。但因为细长,也透露出某种脆弱以及随之相生的温情。
矛盾就是这个演员的特性,集矜持与热情,冷漠和孤独,高贵及风流,坚强与软弱
为一体。如果故事可以抛开好人坏人的框子,而进入人物深层的灵魂,那么一切行
为都有了依据,有了解释,也就给予了理解和宽容的理由。杰瑞米,艾伦斯拥有一
种几乎不用表演就可以赋予矛盾人性一种旁白的形体和神态。他,因为来的真诚,
所以在一切行为之前已经得到我们预支的原谅。只有他能给予这个电影如此一个可
信的重要前提:一个中年教授,狂热地爱上了自己14岁的养女。疯狂的爱上,这是
关键。

道米尼克,斯文Dominique Swain,演他的养女。一个有名的镜头:她在草地上读一
本电影杂质。草是绿的,喷水的龙头在撒水,溅湿了她紧裹的薄薄的裙子,滋润着
少女身体的曲线,充满诱惑;她的脚晃悠在空中,晶莹剔透的皮肤上沾着泥;她看
见了他,凝视片刻,於是张口笑,露出矫正牙齿的箍,透出天真与无辜。

他说真美,太美了。这就是电影的基调:从审美的角度去看这段畸恋。

他在少年时代的初恋因突然疾病而死。这段感情成了他内心中的一块化石,被岁月
磨的光滑以至成了他唯一的一面镜子来反映成人世界中的爱。他的爱僵固在少年时
代里,似一束罂粟花,开放在成人的身体里,散发着迷醉的芬芳,但也要毒害他。
他爱她,爱她十四岁的肉体以及这肉体洋溢着的青春气息。他爱他,象个少年爱上
一个少女般的忐忑不安,不可自拔。但他眼角的皱纹,松弛的皮肤,即使把背挺的
再直,这种迷恋在外人的眼里是丑的。它违背了人类赖以生存的基础,那就是我们
的道德观。它告诉我们,当一张布满了皱纹的嘴去亲另一对鲜活,红艳的双唇时,
是丑的。一个继父对继女的感情只能在某个限度上停止,不然就是罪恶。我们的道
德观没有看见一个少年的灵魂寄存在皱纹的肉身中。

将洛丽塔的母亲间接谋杀后,他带她穿越美国的旅行。如果经济可行的话,我相信
他希望这种和她的独处可以延续一辈子。他要做的就是远离这个世界,远离人群,
远离道德。

故事到这里都是维美的,感谢杰瑞米的精彩表演:充满情欲的迷恋但不止于色情,
不可自控的占有欲但也生出好心赐候的虔诚。他,没有成年人的世故,老练,相反
他处在被动,时刻小心去揣摩十四岁少女的心。他的情欲是那个少年,高涨,但成
年人的理智紧紧地看守着它,再次要扼杀它。我们看到了挣扎,以及挣扎所展现的
软弱和无奈。於是我们同情了,对於弱者我们总是愿意同情。我们只恨那些强大的
东西,因为会伤害我们。

现在让我们说说那个少女。是她第一次诱惑了他,在床上,要表演给他看。她清灵
可爱,但与生俱来的肉体中本身就具有了一种邪恶,无比地诱惑。她也是矛盾的,
清纯和罪恶,她是他的情人,也是他的孤儿。作为情人时她占主动,可以为所欲为
地指使他;作为他的孤儿时,她是弱的,世界中她无所依靠,只有将她的头枕在他
的肩上哭,这个她的情人和继父。无论怎样,是这世界唯一可依靠的。她又能去哪
里呢?

抛开道德观,如果我们把爱定义为:诱惑,迷恋,依赖,付出,这些字眼后,他们
和我们所认识的爱有什么不同吗?如果你曾爱过,就象旧时的奴隶爱上了将军那样
的卑微无药可救的爱,或许现在你会产生同情。那个奴隶和将军本是不应相爱的,
因为他们违背了当时的道德观,就如同这对情人一样,他们被我们现代的道德观所
不齿。

电影没有简单地停留在这个维美的观念上。於是出现本片中一个出现不多但非常重
要的人物:奎尔第。他也喜欢少年少女,勾引他们,然后利用他们拍色情电影。奎
尔第与电影中的“他”在一个旅店里有过一次对话。奎尔坐在黑暗里,看不清他的
面目。“他”站在屋檐下的走廊,等待着和洛丽塔的第一个晚上,等众人耳目在他
面前消失,所以他要表演的平常,虽然他的手在颤抖。
坐在黑暗里的奎尔第问:妈的,你从哪里把她弄来的?
对不起,你说什么?
我说,天气渐好啊。
奎尔第一眼就看出了他们之间的关系。於是他漫不经心地问,然后再打岔把话题转
开。但所有的症节都在那句话里展示出来,他说:你是从哪里把她弄来的。少女在
奎尔第眼中是个玩具,他把它们弄来,玩过后,再甩开。这个也正是后来展开的故
事的引子。

他没有听清楚奎尔第问他的那句话,你把她从哪里弄来的。要不然他会杀了他,就
象最后他杀了他一样。他无法忍受奎尔第用如此的言语来侮辱她,因为侮辱她就是
侮辱他的爱?也是因为有爱,他和他们都不同。

让我们再回到这个女孩子。他们经历了长久的旅行后最后在一个小镇住下来。她要
有她正常的生活,一个十四岁少女的生活:上学,教朋友,演戏。於是,一切开始
改变了,就象所有的爱情变故一样,不是爱情变了,是人变了,尤其她只是个少女,
她当然要变。性在长期拥有后对她已经没有新鲜刺激感。她用性来要胁他,她要他
为她所提供的性付钱。她们之间的关系被彻底颠倒。她不再爱他,或许从来没有,
只有诱惑和好奇。但诱惑和好奇又能支持多久呢?她知道他恐惧她会离开他,所以
尽可以操纵他们之间的一切。他成了她的一个玩具。她一次又一次显示了青春无知
的残酷。於是我们开始可怜这个中年男人了。因为我们习惯怜悯弱者。

如果是以他抛弃她而结束,那么这个故事就没有任何动人的地方。我们概念中的玩
家总是喜新厌旧。但他从来不是玩家。相反他知道最终她要离开他,他说他心甘情
愿地守候着这份恐惧,也即是他不可抵抗的命运。他知道对於洛丽塔来说,他什么
都不是。他说,“对她来说,我不是她的情人,不是个有魅力的人,不是知己,甚
至根本不是人,而只是两只眼睛或是一只肌肉发达的脚。”他什么都不是,但自始
至终,对他都不重要。因为洛丽塔对他来说是一切,记忆和过去,青春和少年。情
欲只是燃料要焚烧这一切,这是他的生命之火。但他懂得玩火自焚的道理。

他站在那里遥视远方的村庄,那里有人声,有孩子的笑声。影片以这样一段话来结
束的:但是,它们太远了,根本无法分辨清他们正在那模模糊糊的街道里玩着什么
样的游戏。我站在这高高的斜坡顶上,倾听来微微的音乐般的震撼,倾听那轻轻的
嗡嗡声中间或摈出的欢叫声,然后我明白了,来刺痛心肺,令人绝望的东西并不是
洛丽塔不在我的身边,而是她的声音不在那和声里。

他是要她在身边还是要她回到那片孩子欢笑的和声里?爱是成全还是占有?是放弃
还是得到?我想都是。正因此,爱才令人着迷,因为它是矛盾的两端,只捏着一端
就会刺痛你,所以只能左右摇摆不定地握着中间,挣扎着,试图做出选择。爱从来
不是选择的结果,而是选择的挣扎和过程。

那么爱和道德的关系呢?就如同道德和美的关系一样。美和爱永存,而道德是暂时
的,每个社会及历史时期都有其不同的道德标准。人要它的保护,来维持社会的秩
序。但道德也常常反过来伤害我们,因为公众的次序未必迎合我们心灵独特的需要。
美告诉我们它只来自内心深处的真诚的表达,所以爱是一种失控与迷恋,恨是爱宠
坏了的孩子,它们都真切的可爱,它们都是美批着不同外衣的化身。

只是,它们与道德无关。
娅米 回复 悄悄话 竹七:“敏感是幸也是不幸。” 同意。你是学艺术的,好的艺术家都是敏感的。
bambooseven 回复 悄悄话 同意--"不论写什么,一个作家对平凡事物的细致观察,诗意感觉和内在激情比什么都重要。"

可是这意味着作者内心经历更多痛苦。敏感是幸也是不幸。

看过2000版的,喜欢JEREMY IRONS,他很性感:)
娅米 回复 悄悄话 南北方: 电影我也看了,印象最深的也是亨伯特第一次看见洛的时候,小姑娘在草地上趴着的镜头,真的非常美!电影还是很忠实原著的。

南北方 回复 悄悄话 书没有读过,电影1997版看过,印象很深,导演Stanley Kubrick。小姑娘沐浴阳光,草地上趴着,很美的镜头。我给电影评分,8/10。台湾译名一树梨花压海棠。读你的评论,感觉电影还较贴近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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