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9 (57)
2010 (55)
2011 (83)
2012 (66)
2013 (88)
2014 (102)
2015 (497)
2016 (457)
2017 (603)
2018 (637)
2019 (816)
2020 (700)
2021 (539)
2022 (880)
2023 (542)
2024 (159)
2025 (1)
很多年前,陈佩斯曾说过,再也不演小品了,当时一片唏嘘。
如今陈佩斯64岁了,最近他宣布将自己话剧从未旁落的主角位置,也让给了自己的儿子陈大愚。
采访中,他笑着听儿子陈大愚调侃说:我比我爸这个年纪的时候强多了。
或许这个有些狂傲的年轻人并不知道,陈佩斯也懒得去炫耀自己在小品上的功绩,但在他儿子如今的年纪,其实赤手空拳为中国小品打下了江山。
20年前,也就是1998年,如今回看,于不少人来说都是一个命运的转折点。《泰坦尼克号》引进中国,you jump,I jump 引得万人空巷;《还珠格格》开播,谁也没料到这部不被看好的琼瑶剧让一群年轻人风靡全国……
那时的我们追逐着这些轰轰烈烈的大事,而春晚舞台上发生的小小插曲早就被遗忘在了脑后。
那年那英与王菲天后携手,那年赵本山、高秀敏、范伟这组在未来大放异彩的铁三角组合初登春晚舞台……
没人注意到,那一年陈佩斯和朱时茂的小品有一个不大不小的失误。朱时茂的话筒上场没多久就坏了,陈佩斯全场飞奔,紧挨着朱时茂,才让他的声音能够被观众听到。
下场后,陈佩斯哭得像个孩子:效果太差了。
他尊重艺术到如此,对自己都苛责,又怎么能容忍别人的怠慢。这一个小小的舞台事故,成了陈佩斯与春晚告别的伏笔。
第二年,当时的春晚将他们的小品集结出版,陈佩斯一纸诉状将春晚告上法庭。
人家说他傻,鸡蛋碰石头,赢了又能怎么样。
“生活已经这么烂了,我们就要一直烂下去吗?我不想被后人看不起。”这一倔,就是20年。
他再没上过春晚,也几乎消失在大众的视野中。《王爷邮差》一个转身,再回首,他胡子都白了。
64岁的陈佩斯,还倔吗?
陈佩斯的父亲陈强,是那个年代最红的男演员之一,全国十大男演员,百花奖最受欢迎男演员……这些荣誉陈强拿得太多了。
但陈佩斯眼里,陈强一直过得是苦日子,家里人也跟着父亲去沙漠地区插队。那时候陈佩斯的未来一筹莫展,他想做导演,被人家临时换了人。想考文工团,因为父亲被打成黑帮,他总在最后一轮被刷掉。
陈佩斯想算了吧,但陈强不忍心,他觉得儿子有天赋,于是说:你去做喜剧吧,逗笑大家也是好事。
陈佩斯不情不愿的,成了一个演员,一个喜剧演员。
但是命运吊诡的地方就在于此,明明开始的不情不愿,最后却成了一生的热爱。
1984年,在陈佩斯和朱时茂以《吃面条》出现在全国观众面前之前,整个中国没人对“小品”二字有什么概念。当然没有,因为这就是陈佩斯和朱时茂两个人捯饬出来的玩意。
开始《吃面条》只是陈佩斯和朱时茂去做观众见面会时表演的小节目,结果没想到演到哪火到哪,火到他们被春晚注意到。
但当时春晚的总导演,直到开场前还在犹豫:你们这能行吗?好笑,我知道好笑,可是没有深度。
但最后也是这位总导演,冒着丢工作的风险,让他们上了台。“你们上吧,出了事我来负责。但你们记好了,千万别说错话,要是出了重大事故,我就惨了。”
结果,大家都知道,导演赌赢了。那一年春晚,《吃面条》逗乐了全国观众,陈佩斯和朱时茂一炮而红。
1984年到1998年的14年间,11次登上春晚舞台。陈佩斯朱时茂这对黄金搭档,几乎是硬生生在相声盛行的时间里,开启了小品的全盛时期。
而那个时期,陈佩斯坦言:早几年没剧本的,经常是我们即兴。
即兴发挥。那个年代的大师,就是有这样的底气,把即兴做成经典。
《拍电影》
“ 您忘了 去年的今天 我在您的片子里 拍了一个镜头 一桶面条吃进去 还是您 您送我去医院抢救的 您肯定忘了”
《卖羊肉串》
“尝一尝啊!烤羊肉串勒......过路这位师傅,尝尝咱的羊肉串烤得了。”
《警察与小偷》
足够了,人生的功劳簿上有此一节,太多人就已经可以满足就此躺平。但对于陈佩斯来说还远远不够。
父亲说过的,要让全国老百姓笑,只是春晚是不够的。他更大的野心,在电影。
在春晚火了之后,陈佩斯赚了一些钱,这钱他没想着改善生活,马上就折腾起投资做电影的事情。
他亲自参与导演、编剧,出任主演,不出所料他投资的电影,做一部火一部。“我们的电影那时候票房都在前三名,前面可能是港台片,但我们的没掉出前三名。”陈佩斯不无自豪的说。
你可能想,做电影呀,多赚钱,这陈佩斯敢跟春晚闹翻,还是有底气的。
其实,那时候陈佩斯背着一身债务,最多的时候欠债300万,在那个年代无异于一笔天文数字。他走穴赚的钱,马上投进电影,电影票房赚的钱,也刚刚够投入下一部电影。
他本可以凭着票房不俗的电影赚得盆满钵满,但他没有。“我不愿意,因为那要出卖灵魂,我不愿意做。”
一直如此。他不愿意向那些不对的东西低头,他热爱的一切,他要它清清白白,而唯有自己清清白白,他才觉得自己配站在这个舞台上。
试想一下,如果是你44岁,背着300万的债务,你敢把安身立命的铁饭碗丢了吗?
我不敢,我怕生活一落千丈,我怕外界的眼光,我怕上有老下有小我不能担起这份责任。
44岁的陈佩斯怕吗?我想是怕的,但别无选择,因为天平的另一端,是更重要的东西:一个手艺人的良心。
44岁,他和春晚闹翻,关了自己的影视公司,从头再来。那时候他搬离了城市,和妻子家人一起搬到了早些年承包的一片荒地上。
“我去种石榴了。”陈佩斯跟好友如是说道。其实那里什么都种不出来,只是陈佩斯想去静一静。
再见到陈佩斯,他已经做起了话剧,开了演员培训班。
他渐渐捉摸出来:喜剧的内核是悲剧。也渐渐发现年轻时自己的不足。告别春晚舞台以后,他反倒是找到了另一种人生。不用为一个小品花去半年功夫,他把时间放在教学生,写剧本,做话剧上。
《托儿》首场上座率达到95%,在50多个城市演了120场。接着是《亲戚朋友好算账》,一年内演出近60场,观众80000人。
他又赢了。
从他对春晚说不开始,他的人生就被拉入了一场人人在静待结果的赌博:那个不愿意屈服的男人,过得怎么样了?
而他证明,有才华的人走到哪都发光。
他一生没有获得过任何奖项,却人大家被大家称作艺术家;他20年没有再出现在小品舞台上,但提到经典,人们还是第一个想起他;每个去看过他话剧的人,都折服,说原创剧本中几乎无人出其左右;每一个当过他学生的人,都知道他严厉,却从来都服气。
他连学生下台都讲究:观众没走,你怎么敢下台?他对舞台的敬重,无以言表。
陈佩斯的倔强与傲气,从未褪去。“喜剧上没有对手,我很寂寞。”可是他也不得不接受自己老去,他在知乎回答过自己上台前小心翼翼的保养:
“到了这个年纪,怎么有点气力不足了。”老爷子不服输,说自己到闭眼那一刻,都做喜剧,可是他也承认自己老了,所以主演的位置让给了儿子。
可他依旧一身桀骜,数十年如一日的穿着老式的黑色布鞋,说话的时候有些散漫的晃悠着小腿,但嘴里的话,无论是20岁,40岁,亦或是64岁的如今,都一如既往的硬气:什么成人世界的游戏规则,我就是要说No!
其实,成人世界那些恼人的所谓规则,不过是“坏人”制造的诱饵,他们诱惑你低头,想把你变成跟他们一样失去光彩的大人。
人民艺术家陈佩斯老先生就是那个一辈子光彩熠熠的大人。其实说声“不”,最差就是被生活摁头锤一顿,你还是你,那个叛逆少年,叛逆中年,叛逆老年,挺值。所谓敌进我退,你不怂,生活就怂了。
“人多少岁开始要知道认怂?”
陈佩斯的回答是:一辈子都别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