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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苦谛 - 苦谛的四行相 (9)

(2008-07-23 17:16:06) 下一个



苦谛的四行相

在大乘的传统中,四谛中的每一谛蕴含四行相,四谛总共含有十六行相。在弥勒菩萨《现观庄严论》的注疏当中讲道,四谛之十六行相可以在修道中指导静坐修观。为了我们的利益,首先理解苦谛的四行相尤为重要。


        -无常

-苦

-空

-无我


无常

佛法中经常谈到“无常”,并把无常与死联在一起。当然若我们有一些无常的观念,我们也许能更自如的应对死亡,但是,理解无常含义主要的目的在于理解“贪执五蕴即为苦”。

为了理解行苦,我们必须要明白无常在不同的层次上是如何作用的?一般而言,我们都能明白事物来来往往。它们的“生起”依赖因和缘,“存有”直到生存期结束,最后它们就消失了。就这个层次而言,理解事物无常,毫无困难。在此之上,我们必须知道更加微妙的无常。这个层次的无常被称作“刹那之间的变化”,指出的事实是事物不可能保持完全的相同甚至在一刹那之间。这也不难理解。

我们理解无常最大的挑战在于接受这样的事实:当现象凭借因和缘产生之时,产生现象的相同的因和缘,在同一时刻,蕴含着它们自身瓦解的种子。数年以前,BBC 播过人体科学的节目,其中有一科学家谈到基因在产生的过程中已开始破坏它们自己,在基因形成的同时,基因开始分解。这与佛法中的观点很相似,所谓“生成之 行为,即分解之种因”。

让我们用桌子举个关于无常的例子。这很容易明白,在因和缘成熟的当下桌子产生。它最终消灭的时刻也会来临,桌子可以自然的分解或者被其它外力毁灭,比如有人烧毁它。从佛法的角度来说,从这张桌子生成的一刻起,桌子的状态是不稳定的,它正在无可避免的趋向分解。这表明,生成现象的因和缘,同样蕴含瓦解现象的种子。苦就潜藏在这里。这张桌子,当初依赖其它事物的力量生成-事物不可无“因”自生。同样,任何事物皆依赖“他力”,任何事物皆依赖其它事物、其它因素而产生,事物之间的相互依赖性使得事物也终归受制于瓦解。


目前我是寺院里的教师,我在寺院里的教书行为受制于特定的限制。我的教书行为完全取决于他力。这个事实设置了某种限制。我是否喜欢这种外界限制另当别论,撇开感情因素不谈,外界情况设置了限制,这本身即是苦。我不是在说桌子不情愿成为桌子,或者我不情愿成为教师。简单的事实是,我不得不处在他力的控制之下,这即是微妙层次上的苦谛。

在此,我们无需扯到很远,去观照桌子的空性或者“无我“,仅仅观照我们
人生的形式-尚未开悟的存。我们目前尚未开悟的存是完全受制于他力-即无明和迷惑-的影响之下,也完全受制于无法自控的无常变化之下,因此,我们能够理解我们目前的未开悟状态是苦谛(Dukkha)。

从佛教的观点来看,我们目前的存有形式之所以产生,是由于无明和贪嗔心念。(关于贪嗔心念,我们后面再说)。苦,是苦谛之四行相中的第二个行相。

我们需要清晰的了解它的含义。在我们目前尚未开悟的存有状态下,执取五蕴即是苦”,因为是根本上的无明、迷惑和贪嗔心念产生了五蕴而纯粹的快乐也无法指望在五蕴之中找到。试想我们基本的聚合部分-五蕴-是不完美的,我们又如何指望在五蕴中得到完美的快乐呢?

我们寻求脱离苦海,我们需要知道就在我们的心相续之中存在着潜力,能产生脱离苦海所必需的因和缘。在我们日常的生活中,很难明辨真正的苦与乐。因此,理解心相续的这份潜力格外有益。


在古代的印度,许多外道修行者相信要获得深妙的证悟,和修习禅定到达深妙的地步是一回事情。深妙的禅定是一种心识状态,在其中一切的心识感受休止了,因而心识感受中的苦受也随之休止。通过修习禅定,我们确实能减少、以至最终停止心识了别缘取色声对境的作用,修定至深可以导致转生于天界,心识住在浅深粗妙不同层次的禅定之中,而不再攀缘色声对境。

目前,我们住在被称为“欲界”的地方,处在欲界中的众生被六识主导:眼识、耳识、鼻识、舌识、身识、意识。每时每刻,无论清醒或睡梦中,我们的六识中一种或者多种一直不停在缘取色声对境。

处在“无色界”中众生超越了“欲界”的状态,甚至也超越了那些住在中层的“色界”中的众生,“色界”中的众生还残留了少许的色声对境。“无色界”是从深妙的禅定中产生的,在“无色界”中众生彻底的离于六识感受。正如我前面说过的,一些外道的传统认为获证“无色界”即是终极的证悟。佛教的传统也接受这个可能性-作为修证无漏禅定的结果而转生“无色界”。但是佛教质疑转生“无色界”是否就标志着苦谛的终结。佛教认为“无色界”的众生仍旧没有跳出三界轮回。即便在“无色界”的状态中没有粗重的苦受,“无色界”众生无有色身(“色蕴”),但其心识中仍然留有少许垢染的蕴,而仍然受制于苦谛。

因而,我们会发现苦谛几乎无以避免,一旦心识、色身从迷惑和业中产生,要完全避免苦谛是不可能的。

空,苦谛的第三行相。空的是“我”,一个常的、独一的、无可再分的事物。许多人持有“灵魂”的观点,或者相信“我”作为一个体而存有,并认为在我们不停变化的“五蕴”积聚之中,存在一个常有不变的事物。-这个事物即非色身,也非心识-它持有“我”。空的行相就是指-根本没有脱离于五蕴之外的“我”另外存在-这是初浅层次上认识到“无我”。

我们一直以来习惯强调“我”,一直把“我”与“五蕴”中某个的“蕴”关联在一起。 “贪取五蕴即为苦谛”,贪取五蕴应该被断除。为了理解这句话,我们必须理解这一被称作“我”的事物。根据佛教哲学,被称为“我”的事物,仅是不停变化的色身和心识的五蕴积聚。

无我

苦谛的第四行相,无我,指的是根本没有任何自在的、主宰的、实有的自我存在。这不是我们看待事物的习惯。与此相反,我们固执己见的认为“我”远非仅仅是心识和色身的积聚和合;我们深信哪里必然有一样事物,它具有自在、主宰的特性,这个“我”是自在,实有的。

前一行相“空”,破除了对“我”的误见-“我”之存在是完全自在、离于五蕴之外的。而“无我”的行相破除了对“我”的另一误见-“我”能够在五蕴之内被找到,而且它是自在、实有存在的。这两个误见之间的区别能用皇帝和公司总经理之间的区别来打比方。在我们习惯的观念中,“我和我的五蕴”,我们经常感到“我”类似一主宰者,五蕴在“我”的主宰之下,就好比皇帝主宰他下面的子民。皇帝高高在上,远离于他的下民,但仍能牢牢的控制下民。苦谛的第三行相,空,破除了这种对“我”的误见-“我”完全脱离于“五蕴”之外。通过说“我”是空的,是空掉一个主宰、实有的“我”存在。

在另一情况下,我们也许认为“我”并没有脱离于五蕴,但“我”仍旧控制五蕴。就好比一个公司的总经理,他和其它员工一样也是普通人,在办公室里工作,但是他有点特殊,因为他是管理者。类似的,第四行相,“无我”,破除这样的误见-“我”不是完全脱离于“五蕴”之外的,却是自在的存在于“五蕴”之内的。

“空”的行相是粗浅的,“无我”的行相较之微妙的多。从逻辑思考上不难看清我们如此珍爱的“我”无法存在于五蕴之外,在某种程度上它不得不依赖色身和心识的聚合。在那儿无有一个皇帝来统治这儿的子民。尽管我们也许容易理解这点,要看到即便在五蕴之内也根本无有自在、主宰的“我”,就困难得多了。

如果“空我”和“无我”在这儿看上去没有什么分别,等你将来深入佛教心理学和空性见的时候,你会知道“空我”和“无我”的区别很重要。所有的佛教宗派都一致公认除了五蕴之外没有另外的“我”存在(“空我”见)。下部的有部宗和经部宗的观点,却认为有一实体存在的事物可以被论证为“我”。(不承认“无我”见)。

上部的“中观”派一个个检视“五蕴”中每一个蕴,然后发现单单色蕴不能成为“我”,单单“受蕴”也不能成为“我”等等。看到没有单一的蕴可以成为“我”,这与我们本能的把“我”看成单一个体为矛盾。“中观”派论证“我”仅仅在名言中存在,用来指认我们不停变化的心识和色身。龙树菩萨使用“仅为名言”来描述“我”是如何起作用的。

毫无疑问“我”是存在的。所有的佛教宗派皆如此确认,因为我们皆有切身体会。但是“无我”的观念否定了人们普遍的误见,那就是有常、一、自在、主宰之义的“我”存在于五蕴之内,这一类的“我”并不存在。

出于混乱的思路,我们经常习惯指认某一个五蕴为“我”,然后为了这个“我”彷徨、痛苦。理解“空我”和“无我”之真相将帮助我们理清思路。同样需要搞清楚的是我们对五蕴的贪执、而非五蕴本身带来了痛苦。那才是我们真正需要智慧的原因。为了理解“我”的真实本质,我们远远无需证到空性的层次,仅仅在自己切身体验中,使用我们的智慧来分析心识的认知作用,我们就能从现在开始减少为“我”而痛 苦。

思考苦谛四行相中的每一个,我们将更加清晰的看清我们的生命,试着分别我们习惯上如何观待事物的、实际上事物是如何运作之间的区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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妙音乐闻 回复 悄悄话 一句话的总结

无常- 任何事物皆依赖其它事物而产生,事物之间的相互依赖性使得事物也终受制于瓦解。

苦-修定同时也要修观,否则心识住在无色界,象石头一样了无感觉。

空我- 常、一、自在、主宰之义的“我”,不存在五蕴之外。

无我 -常、一、自在、主宰之义的“我”,不存在五蕴之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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