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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式父母修改版 26 情何以堪

(2012-09-29 16:28:58) 下一个

下午下班之后,马敬忠也过来了,见着马春福有些心虚地说:叔,您这大半天干嘛去了?让一家人担心的。您以后出去叫上我,反正我上班也没什么事,请个假什么的都容易。

马春福敷衍地点头微笑,只管说好。马敬忠又说:那护照吧,得乡里出证明,到省里的公安局去办。玉莲是吴国英的亲戚,我在那儿还真不认识人,我看要快还是得打点。别看人家是乡下,腐败起来比咱们京城还厉害。因为机会不多呀,来一个就宰得死死的。我看至少得准备个三五千,您看是不是明天就筹备这个?

马春福淡定地说:护照我不急了,先搁一搁吧。

马敬忠惊讶地说:那,您什么时候需要,再打招呼。

说完告辞,马敬业送出门,两人一边走一边说:叔这是怎么了?今天出去一趟,回来就跟咱们陌生了似的。

肯定是又有什么别的主意了,要么就是碰上什么人,老爷子另有靠山了。

那还得了,我们才是他的亲戚啊,他能靠什么别人?

马敬忠咬牙恨道:指不定让人骗了。像老爷子这模样这口音,一看就知道是国外回来的。拿着老头当活宝,到时候骗个人财两空才他妈的活该呢,放着家里几个人不相信。

马敬业做高明状:你说的不对,叔要是让人骗了,我们就人财两空了。

马敬忠瞟他一眼:今后别让他乱跑了,出去就跟着。

马敬业为难地:我们都得上班呢。

马敬忠不耐烦地:是骗是哄,随你使什么招,反正我们得保住老爷子。

马敬忠骑上摩托走了,马敬业叹气摇头。

 

刚过了两天,马家两兄弟被马春福告知,带上全家去一个高档餐厅吃饭。两家人满腹猜疑来到餐厅,只见包房里贴了红双喜,一个摄影师见他们进来马上不停地拍照片。更让人大跌眼镜的是玉莲盛装坐在了马春福的旁边,只见她似喜似愁,低头垂目,不敢与她的亲戚们对视。吴国英不由的向前一步:玉莲,你这是……

马春福马上摆手制止她:我来给你们解释,请大家坐,坐,坐。

都坐好以后,马春福站起来说:今天请你们来,举行一个小小的庆典。我和玉莲已经领证结婚,在这里办一桌喜酒,稍事庆祝,感谢大家光临。

一片死寂之后,马敬业开口:叔,这样不太合适吧。

吴国英板着脸说:玉莲,你辜负了我一片好心。

马爱芜笑道:玉莲,我祝贺你,叔公是好人。

马敬业吴国英一起吼道:你闭嘴,这里没有你说话的资格。

于是真垂着眼皮说:叔这么做,叫晚辈不知道说什么好,我说您晚节不保吧,您会生气;不说吧,我又憋得慌。您这样做,实在让晚辈寒心。

马春福伤感地说:还有吗?敬忠你还没有说话呢。

马敬忠叹口气:叔这一向不知道有什么筹划,一直也不和侄子们沟通,把我们当外人。今天做到这个份上,我还有什么可说的?

摄影师等了半天等不到一张合适的镜头,就问:您还打算拍照吗?

没等马春福说话,马敬忠就说:我知道,这些照片都是给大使馆签证用的,我们不配合,叔你也没辙。

吴国英说:我反正是笑不出来的。

马敬业也说:我都想哭了。叔啊,我一直尊重您,我自己没了父母,把您当父亲。可今天,您做出这种事,叫我情何以堪。

马春福苍老而又沙哑地说:我做了哪种事,什么事,让你们说出这些话来?不就是结婚吗?我老了,需要人照顾,玉莲也需要一个机会改变她自己的命运,有何不妥?

摄影师呆得无聊,走进走出。众人无话可答,良久,马敬业说:这事儿,让亲戚们说起来就是不好听。

吴国英沉重地说:我做媳妇的,把侄媳妇介绍过来当保姆,结果成了这样,叫我回家怎么交代?

马春福苦笑一声:玉莲去广东做按摩,你们觉得没什么,名正言顺嫁给我倒不好交代了,这作何解?

马敬忠:叔您看着办吧,反正晚辈们的意思您都听见了,都不能认同您的做法。您要是还在乎这点亲情,就不会跟我们的意见对着干。

马春福老泪纵横:我一生漂泊冷落,晚年没有个亲人,能有玉莲照料,死得其所,玉莲是好女人。

于是真站起来:叔说自己没有个亲人,那就是不认我们,反倒认了玉莲。那我们还呆在这里干什么,碍了别人的好事。敬忠、晓宏,咱们走吧。

马敬业也站起来对玉莲说:我们也走了,回家,玉莲,跟你姑回去。

玉莲抬起头来热泪满腮:叔公雇了我,我是叔公的保姆,我要伺候他。

吴国英冷笑道:你到底是忠仆还是小妾啊?马爱芜你先回家吧,再看下去就有点儿童不宜了。

马爱芜坐着没动,马晓宏拉了她一把,两人别扭了一会儿才一起走了。马敬业在一旁毫无作用地说:听见没有,你妈要你回去呢。

于是真一边往外走一边说:走了走了,这种戏,我看过多少出了,不看了。

马敬忠走到马春福身边:要么,叔,我送您回去?

吴国英说:不劳大驾,我们一家打个的就和叔一起回去了。

马春福突然一拍桌子说:走,都走。我不用你们管,我的主意已定。

他坚定的眼神让众人无话,玉莲挽着他的胳膊不离不弃。吴国英手里玩弄着一张餐巾纸说:天色不早了,叔还是跟我们回去吧。大黑天的,可怎么办呢?

马春福说:今天是我和玉莲新婚,我们打算住酒店,就在楼上。

马敬业:既然这样,那就让叔自便吧,我们先回去。

人都走了,只剩下马春福和玉莲手拉手坐在餐桌前。摄影师过来问:老先生,还拍吗?

马春福掏出一卷现金递给他无力地说:不拍了,谢谢你。

摄影师数了数钱,高兴地告辞而去。餐馆领班又上来问:老先生,该上菜了吧。

马春福说:不用上了,我跟你结账。哦,给我们两个最好的菜吧,玉莲你最喜欢吃哪一个?

 

马家四口人走到外面,马敬业说:多亏了我,从中斡旋,才没有翻脸。真的跟老爷子翻脸有咱们什么好处?

于是真尖刻地说:哼,老爷子跟小保姆结婚去了美国,也没咱们什么好处了。

马敬忠停下脚步:咱们不能让老爷子就这样胡闹下去,我们要让他回家。

吴国英说:叔不是你儿子,你不能强迫,更不能打骂。你想怎么样?今晚,就算了吧。

说完,吴国英扭身往公车站走去,马敬业去自行车棚。马敬忠和于是真跨上了摩托车。

 

马春福和玉莲吃完饭,打的来到裘家,开门的裘爱国十分惊讶,马上又非常热情地欢迎了他们。一番客套之后,马春福直截了当地说:小裘,护照的事有眉目了吗?

正好有个同事在河北省公安局有朋友,答应帮忙。如果按正常程序,三个星期应该拿到护照。

那,需要多少钱打点呢?

打点?哦,不用钱,只有护照工本费大概一百多块,取护照的时候再付。

是这样,国内的事我真搞不懂,看来因人而异。

李婉茹说:爱国朋友多,都买他的帐,所以很少需要打点。

马春福:能在北京这么大的地方遇上小裘,真是老朽三生有幸啊。不瞒你们说,今天我和玉莲办了婚酒。

裘爱国和李婉茹互相看看,一起说:祝贺你们。

马春福叹气道:可是被两个侄子搅了局。知道我办酒席的目的是为了拍照片应付大使馆,他们不合作,我也不知道下一步该怎么办。

李婉茹问:您的侄子为什么要搅局?

马春福苦笑:他们只说我做得不合适,不应该做这种事。大概是不想说得太难听,比如像死老头子娶一个孙辈的媳妇之类的话。

裘爱国泡好了茶,切了水果,坐下问:老先生您自己怎么打算呢?

我的打算是把玉莲这个最贴心的护理留在身边。这里面当然有我自私的成分,我需要她的照顾,而且我相信她。作为回报,我为她办美国居留,最主要的,是把她的儿子带去美国。

裘爱国转向玉莲:那,玉莲,你同意马先生的安排吗?

玉莲慌张地点头,自卑地微笑。

李婉茹说:你给个话吧,同意还是不同意,我们爱国办事可认真了,讲原则。

玉莲方才轻轻地说:同意。

裘爱国向她点头微笑,然后转向马春福说:护照办好之后,我帮您办签证。上次看您拿了不少表格,不妨现在就开始准备,公证先办了,要求细则好好读了,递交的时候一点不缺,多好。

马春福说:要求我粗略看了一遍。婚姻关系的描述问得很细,需要很多辅助材料证明婚姻的纯正。可惜今天婚礼照片没照成。

裘爱国沉思片刻:这个,我们得好好聊聊,根据要求来一点一点拼细节,把这份材料做得让人心服口服。您说我写,怎么样?

马春福动情地看着裘爱国:我怎么就认识了你呢?真是苍天有眼,怜惜我这个孤老头子。你是不是把街上遇见的孤老头子都捡回家了呢?

李婉茹笑道:大概是这么回事。爱国对人没戒心,时不时带回一个需要帮助的人,不管认识不认识。所以他朋友遍天下,人家回报他也没条件。

裘爱国笑道:我没那么大能耐,只是心软。今晚在我们这儿吃饭,晚上还回侄子那儿去吗?

不回了,我和玉莲订了酒店房间,也出来躲躲风头,气还没消呢。

也好,明天星期天,我在家,您可以随时来找我。

停顿了一下,马春福有些为难地启齿道:你也是我孩子辈的人,你觉得我这么做是不是只顾自己不顾家族了呢?

裘爱国:老人家,从我所知道的,您已经对家人许下诺言,送一个人全自费出去留学,亲生父母也不过如此了。何况您自己也不算宽裕。您干了一辈子,晚年为自己着想天经地义,再帮衬一下玉莲,三全齐美,我实在想不出更完美的安排。

马春福:他们要是完全相信我,而且没有贪欲,又怎么会闹成这个样子呢?也许留学的许诺已经不能满足他们的欲望了,还想要更多。人性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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