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校传达室德爷是个大牛人,七十多岁,祖上据说是正白旗的,耳聪目明,背挺腰直,无家无室,无儿无女。十米见方的传达室,老爷子愣是种了一屋子的花儿,墙上地上窗台儿上,全摆的满满。按老爷子的话说,那花花儿草草儿就是他的儿女,那学校里的学生就是他的孙儿孙女(嗐,闹半天我们比花草还低一辈儿!)
德爷的大嗓门儿估计唱大花脸最最合适,学校那时六点静校,德爷准时准点儿把大铁门一锁,自己把着小铁门儿,出来的学生是见一个骂一个,抬头看见个别试图翻墙出去的学生,就是一嗓子:“孙子诶!给我下来!”不知道吓跌了多少胆小学生。
老爷子岁数大了,心肠又热,就难免管管闲事儿招人讨厌了。学生的个人信件都要经过传达室,德爷总对去领信的学生察言观色一番,女生更要“审上一审,省得被哪个混蛋小子带坏喽”。
叶叶最怕德爷了。自从转学过来,叶叶每周都会收到一封信。信封上的字迹极其俊秀,背面永远画着一座小山,画的惟妙惟肖的。信,来自一个学美术的学生,叫小山。叶叶是名人之后,小山偶尔在她家遇上,惊为天人,狂追不已。叶叶爸妈艺术家气质浓厚,一不制止二不鼓励,叶叶自己到底还小,对小山的感觉说不清楚,但每次小山来信,叶叶都要和小五、阿静分享。
那一天,传达室弥漫着烟叶的味道,德爷擎着个烟袋锅儿,坐在靠窗的藤椅上闭目养神,叶叶隔着玻璃看见自己的信躺在窗台上,蹑手蹑脚进了传达室想拿了就跑,没成想德爷哼了一声,“谁写的呀?”
叶叶很有想说干卿底事的贼心,却没有得罪德爷的贼胆儿。嗫嚅半晌说是朋友写的,德爷悠悠地问:“哦,朋友哈……男的女的啊?”一边儿顺手从桌上拈了根儿牙签剔着自己引以为豪的大金牙。
“男~~的。”叶叶的声音有些哆嗦了,小五在一旁直着急。
“男的都不是好东西!”德爷的声音突然高了八度,小五和叶叶都吓了一跳,等半天德爷也不再吭声儿了,一双老眼愣愣地看着窗台儿上的茉莉。叶叶拽拽小五衣襟,一起溜了出去。
操场的远角有两付双杠,平时人迹罕至,叶叶永远去那里读信,小五和阿静翻到双杠上坐等。叶叶看信,小五她们就看叶叶。叶叶的脸儿红红,专注看信的时候一绺头发搭在嘴角儿都不理会,脸上虽然没什么表情,眼里的笑意却很明显。小五知道,这次小山讨人喜欢了。
叶叶读了两遍,抬手把信交给阿静,小五凑过去一看,满纸整齐漂亮的小楷,居然是竖着写的(严重佩服字写的好的人啊!),字用黑墨水写,头一句就是:“给你写信时,下小雨。”信纸的背景用铅笔画了好多雨点儿,满纸的深情文字尽在“雨”中。小山具体说了些什么小五全都不记得了,就记得自己严重佩服那雨画的,实在是太有水平了!
第二页结尾处,小山说自己心情有如窗外落叶,信纸上画着几片落叶回旋,一直落到落款处签名。这是小五见过的最最别出心裁的情书。看完信还给叶叶,想不到叶叶随手就撕碎碎,小五和阿静全觉得可惜,叶叶轻轻一笑,拉着两个朋友的手回了教室。
教室里,老梦趴在课桌上困兮兮地把玩着自己的圆规,看见小五坐下,回过头来,把下巴搁在小五的课桌上,慢吞吞地说:“我告诉你个事儿啊。”
小五也把下巴搁桌上,盯着老梦的眼睛:“说~~。”
老梦把下巴抬得老高:“你看,都长了好几天了。”
小五左看右看:“你这个痘痘别乱挤,越挤越糟糕的。”
“不是,我~长~胡~子~了!”
小五仔细看看,老梦的下巴上果然有些毛茸茸,伸指尖过去蹭蹭,软软的,跟小五老爸的钢茬胡子有天壤之别。“切!这也叫胡子么?”
老梦臊眉耷眼地转身趴回到自己课桌上去,半天没动。
考拉小妹妹:不是我要吊人胃口,实在是时间不够了,写到哪儿算哪儿吧。
落花:谢谢你如此尽心看我的贴,我也着实喜欢你的博客,清新自然。我们以后常来常往好吗?这就加你到我的友情链接去。
雪玲珑:咱们一样都是有儿有女啊!我比你少个小猫猫,以后努力,嘿嘿。
小妹是猫猫,但跟宝宝差不多,在家里地位超然。小鹰子是没大没小,整个一小红卫兵,经常弄得大姝哇哇喊救命,他唯独对小姝展现柔情似水的一面,抚摸猫猫时,那个神情,真个叫满眼的浓情蜜意。。。
安好!
你写爸爸的那篇,里面有个细节,爸爸的衣服缠绕着你的衣服,看得我泪眼模糊,后来想起来,眼睛还湿湿的。祝他老人家在天堂快乐。。。
老梦臊眉耷眼地转身趴回到自己课桌上去,半天没动。
哈哈哈,老梦被你打击坏了吧?小五姐姐你好坏,每次都在关键时刻吊人胃口。。。
Growing pains...
继续,小五!
八卦一把:看了上边的留言,您到底是有几个宝宝呢?大姝、小鹰子是两个,小姝是猫猫还是宝宝???
也祝您全家愉快。
我也是70年代初的人,看你的文,觉得亲切有同感,只是我的性情温吞,极是羡慕你的豪爽,干脆利落。(我严重的迷信文如其人,or人如其文.)
啰嗦了许多,最后祝全家好!
等着看下一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