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妨清狂

曾是知青今未老,拏雲心事且論文
正文

柳河诗存

(2008-11-01 21:59:28) 下一个

        柳河诗存

 

  我起手作诗,大概是小学四年级。方方地写成一块,押上大致的韵,觉得很有趣。虽然从来没有下过真功夫,断断续续地总在作。下乡了,仍然积习难改,多半是感情的宣泄,下意识地,也藉以留住逝去的青春。回城以后,几经迁移,旧作散失殆尽,存留下来的,全数收录于此。修辞和声律的谬误,触目皆是,然一字不改,以存其真。

 

我的作品不多,读者更少,不外乎几个常常来往的朋友。大多数的诗,更只有一位读者——烈南。烈南兄治诗学有年,对我的作品,看法最为中肯。他曾说,我的诗“没有太多的含蓄”,确为的评。我的这些诗无不直白浅露,有些简直就是标语口号式的。这固然是为才学所限,也是一代诗风使然。且不要说,那时文网之密,自古罕有,凡弄文者对言外之意、弦外之音,避之唯恐不及,只看坊间所售、报章所载,工农兵及拟工农兵而外,无非贺敬之、张永枚者流,就可以明白,直白浅露是时代病,一如含蓄是古典美。改革开放以来,文禁与海禁俱弛,怪力乱神,百无禁忌。然而,诗人们似乎并没有复归于含蓄。其间虽有“朦胧诗”兴盛一时,但朦胧与含蓄,仿佛马连良扮的孔明与诸葛亮本人,虽然看着像那么回事,不好混为一谈的。今日之下,艺员走穴,文人下海,大款的钱数以万计,小姐的裙长以寸计,而独求含蓄于诗人,岂可得乎?然耶否耶,烈南兄通人,当有以教我。九七年四月。

 

          生日示友

           1969年9月

    出于淤泥岂无染?沐浴欲借雨和风。

    春来夭桃称奇艳,秋至霜叶分外红。

    愿将赤血染赤帜,能显大勇为大同。

    献身甘作石与土,此生永跟毛泽东。

 

         夜雨

         1971年6月

    芦席棚外瓢泼,芦席棚内倾盆。

    桶声如更点点,心潮似浪阵阵。

    却因草原阴晴,转忆五洲风云。

    牢记任重道远,艰苦奋斗终身。

 

        天净沙

       1971年11月

幼时曾读元人马致远之《天净沙》,爱其别致,恨其悲凉,用其格律,变其意境,与一连诸战友共勉。

    风紧霜重秋寒,

    月落星斜更残,

    骨硬心红志坚。

    东方欲晓,

    红卫兵在草原。

 

          别友人

         1972年2月

    宣誓昌平四载余,鏖战不觉岁月疾。

    天寿亿兆时无限,人生七十古来稀。

    千番雨寒锈战戟,一腔血热祭征旗。

    诸君共勉一句话,革命到底志不移。

 

      钻天杨之歌

      1972年6月

    下工后从那里经过,

    听见这首钻天杨的歌——

 

    我们是挺拔的钻天杨,

    生长在内蒙古草原上。

    饱吸着栽植者的汗水,

    身负着建筑者的期望。

 

    告别了舒适的苗圃,

    不向往河岸与湖旁。

    骄傲地挺立在这里,

    这就是我们的家乡。

 

    比不上垂柳的多姿,

    比不上桃李的芬芳。

    但以这新叶的嫩绿,

    点缀着北国的风光。

 

    曾有人对我们摇头,

    说什么“一年绿、二年黄”。

    不知是善意的担忧,

    还是在恶意地诽谤?

 

    送走酷暑的干旱,

    迎来严冬的冰霜。

    阳光变成了营养,

    土地给我们力量。

 

    哪能够一株都不死?

    千万株却更加茁壮。

    暴风雨拆不散队伍,

    “白毛风”伴我们歌唱。

 

    风吼吼,雪茫茫,

    白草在雪底下躲藏。

    谁能在风雪中屹立,

    谁就是明天的栋梁。

 

    虽说今天还幼小,

    希望正在于成长。

    谁能够天天向上,

    谁就是明天的栋梁。

 

    我经常从那儿经过,

    听熟了这首钻天杨的歌。

    不自量文笔的浅陋拙涩,

    我把它献给敬爱的读者。

    如果有什么记漏记错,

    请钻天杨原谅我的笨拙。

    如果有人问,“为什么我不曾听见?”

    ——那只好怨你自己的耳朵。

 

      老杜墓前

     1973年4月

    我们来到老杜墓前,

    轻轻地放下花圈,

    不用再交换一下眼色,

    每个人的神情都同样庄严。

 

    没有精美的盛馔,

    没有雪白的纸钱,

    只把咱出征的誓言,

    在心里默念上千遍。

    没有激昂的讲演,

    没有动人的挽联,

    让咱们心爱的战歌,

    响彻那万里云天。

 

    我们站在老杜墓前,

    遥望起伏的群山,

    透过重叠的山峰,

    看得见五洲四海风云翻卷。

 

    热血永不会枯干,

    化作力量的源泉。

    学习老杜的榜样,

    挺胸去迎接考验。

    战斗正未有穷期,

    切记任重而道远。

    阳光照耀着前程,

    未来太阳般灿烂。

 

        送别一连战友

        1973年7月

    大鹏乘风振翅起,扶摇直上九万里。

    破雾穿云向朝阳,千山万水收眼底。

    并肩宣誓辞北京,携手草原踏雪行。

    同驰骏马抒壮志,共访良师结深情。

    情如奶茶醇且浓,朝夕相处穹庐中。

    斗争会上齐奋臂,言语未通心先通。

    骄阳令水甜,饮马流连改腾泉;

    细雨添新绿,牧羊常向艾拉山。

    踏遍青山人未老,天涯何处无芳草!

    腾身搏击摩牛斗,更知祖国处处风光好。

    风光好,云路宽,心随健翮越群山。

    言已多,意难传,战斗相期二百年。

 

        水调歌头

       1973年9月

    明月年年有,何须问青天。

    依旧石头山上,匆匆又一年。

    径把银辉散去,无私遍照寰宇,

    清风来广寒。

    脉脉如有意,徘徊纤云间。

 

    对明月,宜吟咏,谁能眠?

    神思驰骋,四海一家庆团圆。

    羞将悲欢离合,比附阴晴圆缺,

    何况古难全。

    吟罢忽惆怅,举头忆婵娟。

 

          六棱

        1973年10月

    六棱钢钎八磅锤,锤起锤落声声雷。

    雷声震得残霞落,落霞伴我踏歌回。

 

          即景

        1973年10月

    桦树沟里半黄绿,榛柴坡前间青红。

    夜来霜重钢钎冷,采石山上又一冬。

 

         元旦口号

        1974年1月

    已经塞外六暑寒,梦回惊觉岁又添。

    北风窗前吼依旧,英雄志短的卢瘦。

    一念碌碌了此生,心如铅坠气难平。

    闲居辜负缚虎手,何时得共风云走?

    欲将诗句聊遣怀,无奈灵感亦不来。

 

          春雪有怀

         1974年4月

    乍暖旋寒风怒号,枕边卧听雨潇潇。

    山雀畏冷不报晓,纷纷春雪如鹅毛。

    霰入山坳疾如烟,路边应见杏花残。

    已恨北国春光迟,哪堪雨雪连阴天!

    乌云蔽日岂能久,遥望南天心半宽。

    崎岖泥泞何足惧,会显身手石头山。

 

         无题

       1974年10月

    昨夜春归梦,缭乱花满园。

    青鸟衔红蕊,殷勤越重山。

    谁家燕子逐柳絮,几处春风催玉兰?

    隐隐琼岛山头塔,颺颺昆明湖里船。

    船倾楫摧风乍起,依旧冷雨敲窗北风寒。

    披衣拨灯焰,欠身取纸烟。

    消愁聊借群环域,不论鬓上白发添。

 

       点绛唇 赠同学

       1976年4月

    广场东头,信是与君分手处。

    春光又误,

    三月雪不住。

    阴霾只似,千里斜阳暮。

    几曾数,

    八年风雨,

    犹记关山路。

 

    西江月 从北京到承德

     1976年4月

    睡时疏星历历,

    醒来细雨潇潇。

    刚道暖气温度高,

    蓦地春寒料峭。

 

    一夜几多风雨?

    山头宿云初消。

    薄雾犹笼松树梢,

    前途阴晴难料。

 

        水调歌头

       1976年9月

    五十余年事,都到眼前来。

    中华万代伟业,全赖巨手开。

    谁信神州破晓,山头竟无旭日,

    长空满阴霾?

    泪洒连天雨,歌吟动地哀。

 

    望前路,海浩淼,山崔嵬。

    风雨无准,似觉云边走沉雷。

    曾道孤僧破伞,谁解此中意味?

    倩君试评猜。

    歌成泪未尽,馀意尚徘徊。

 

          有感

         1977年4月

    积雪初消欲试单,山头斜雨畏轻寒。

    东风送暖无定准,半向梅边半柳边。

 

[ 打印 ]
阅读 ()评论 (0)
评论
目前还没有任何评论
登录后才可评论.